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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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我所能做的事一

45、为你我所能做的事(一)

“小桐,你先不要激动。uc小 说 网:”闵榛算是很冷静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萧疏桐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帮什么?借帮助之名强迫我家人接受你就是帮忙吗?还是,你只是为了夏鹄才这样做?”

闵榛忍着气,“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

“对,你不会强迫。你只会设计,只会掌控,到最后让人无可奈何接受。这不叫强迫,这叫卑鄙!”

“萧疏桐!”熟识之后,闵榛很少连名带姓当面称呼萧疏桐。

萧疏桐自知失言,在气头上却又不肯让步。“我说过我会和家里先沟通,为什么你这样插手?”

闵榛怒极反笑,“那我问你,若是你家人不接受,你还会坚持吗?如果我不行动,你会考虑解决吗?”

萧疏桐一怔,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天,问道,“如果对方是夏鹄,你会问这种问题吗?”

“你和夏鹄不一样。“闵榛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一样?”萧疏桐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我和他为什么不一样?”

萧疏桐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也和曹钰说过相似的话。当时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句多么残忍的话。爱情是一件很脆弱的瓷器,禁不起任何比较。那些有意无意的对比,无论是多细小,都像一把锤子,可以一下砸碎所有的美丽。

下次见到曹钰,真该向他道歉。

“那个……”惠文韬想哭。你们俩口子吵架能不能不要旁若无人啊。我们好歹还在大庭广众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

闵榛顺了顺气,不忍心再看萧疏桐固执的眼神,“你先回家,等我下班再和你说。”

“我不要。”萧疏桐突然哽了声音,“那个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它是你和他的。”

惠文韬心里头内牛一片。事情闹大了闹大了闹大了……

说到这里,各位不要以为穿越了。这里没有脱节。至于为何会发生这种天外飞仙的剧情,三言两语恐怕已经解释不清楚了。一切起因太突然,以至于当事人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让我们再退回那个事件起因的那个早上。话说萧疏桐去市图书馆时,路经闵榛他家的公司的写字楼,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一家咖啡店,发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说诡异,只是因为闵榛对面坐的那个人居然是惠文韬。萧疏桐大吃一惊。

事后,闵先生关于此次事件总结了几点经验,其中一点就是——当你想要秘密谈点什么的时候,千万不要选择路边靠窗的光明正大的座位,那样很容易被抓奸啊抓奸,尤其是面对萧疏桐这样裸视力超强的牛人而言。

说来也奇怪,如果是平时,萧疏桐估计会迷迷糊糊就过去了,或是咋咋呼呼地冲过去问个清楚。但是人总是有一些莫名的时刻,做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举动。那天的萧疏桐鬼使神差的下了车,摸进了咖啡屋,小心翼翼靠近了听。

“……所以,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提议。”惠文韬的声音难得的很低沉。

提议?萧疏桐不知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就算看不见他的脸,萧疏桐也能想象闵榛此刻脸上笃定的表情。

“我承认,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有些事情,不是利益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请说。”

“小桐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我已经瞒不下去了。如果他们家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什么意外,我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尽管我是很缺钱,但有些事情没办法做就是没办法。请你另谋高就吧。”如果不是因为萧疏楠突然的来访,杀得惠文韬措手不及,大概他还会安慰自己,这件事情会有转机。但目前看来,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严重。

闵榛没有答话。萧疏桐却嗡的一下懵了,继而明白过来。闵榛是在利用惠文韬接近萧家。

“还有,”惠文韬继续说,“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小桐。他,他……他是个很傻的人,不会复杂地思考。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本能地对那个人好,而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感。”

“你是在暗示说,我在误导他?”闵榛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惠文韬没有说话。

萧疏桐觉得这段对话凉飕飕的,正想着要不要打破僵局,又听见闵榛开口了。“惠先生,我非常不欣赏你将私人感情和利益混为一谈的做法。你要知道于公,我自然是出于利益考虑邀请你的。”

“那于私呢?”

“于私?理论上来说,你自然也欠我一个人情。”

这是要挟!赤果果的要挟!一股怒气腾腾往上冒。

“你说于公是出于利益考虑。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实际上,这不完全是我的决定,我只是做一个提议,拍板的是我的合作人。”

“夏先生?”

“嗯。”

如果说刚才听见闵榛逼惠文韬萧疏桐只是气愤的话,听见“夏先生”三个字无疑是引爆核反应的中子。

夏鹄在国外一直做广告传媒,但是他大学里的专业其实是油画。出于生计考虑,夏鹄大学毕业后不得已放弃了艺术,但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办一间画廊,专门售卖现代艺术油画。近几年,现代艺术的升值空间奇快,在国内,已经形成了油画投资的雏形。这次夏鹄回来,就是想让闵榛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巧的是,惠文韬正是美院毕业的,认识一帮名不见经传却颇有天分的青年艺术家。夏鹄认为,这是一个契机。

“而且,”闵榛接着说,“这对于你们不仅仅只是一次机会,有可能是一次生机。”

惠文韬沉默了。的确,他不能否认这样的条件是多么有**力。

“闵先生,如果你真的是想要画,可以直接联系我的朋友。至于我,实在无法介入其中。”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婚期近了吧。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上次的提议?”

萧疏桐站了出来。于是有了开头的火热场面。

这些日子,萧疏桐积在心里的郁闷都在此刻爆发了。其实说起来,事情非常的简单,在外人看起来,丝毫没有必要闹僵。可是两个人若都堵着一口气,任何火苗都可能引爆。有时候的平静,只是缺少了那最后一根的稻草。

萧疏桐那句“不是我的家”让闵榛彻底失去了言语。

萧疏桐拉着惠文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没有辩解,为什么没有辩解,哪怕就是一句“你想太多了”,甚至是生气也好过这样沉默不语。

萧疏桐最讨厌闵榛一语不发的样子。因为他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太累,太小心,太复杂。

“对不起。”萧疏桐对惠文韬说。说起来,本来就不该将他扯进来的。现在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惠文韬定定地看着他,半天道,“你姐说的果然没错。”

“嗯?”

“她说你是一个笨蛋,只懂得对别人好。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不是自己,就算是受伤了,也会想去先扶别人起来。我很好奇,这样的人不是绝种了么,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姐和你说这个干嘛?”萧疏桐皱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评价,说得好像他就是一个傻瓜一样。不过,也没错,我就是一个傻瓜。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当一个傻瓜呢?难道因为世界上的坏人太多,我们就都应该学会长大学会猜忌吗?

当一个傻瓜,尽管会吃亏会受伤,但是单纯到不会难过,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吧。算计了所有的人,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可悲到失去了安心的价值。

“你姐和我,要分手。”

萧疏桐瞪大眼睛。

惠文韬叹了一口气,“你姐知道了闵先生找我这件事情。我其实本来打算接受提议的,甚至连定金都收了。你姐发现了,质问我为什么不把你当做亲弟弟那样看待。我突然发现,我居然在拿你做交易。”

萧疏桐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小桐,对不起。我知道你的事情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去帮助你,而是利用你。我很失败吧。”

小时候,一起打架,惠文韬第一想到要保护的肯定是萧疏桐。长大后,到底有什么不同了呢?

萧疏桐的怒气全然浇灭了。心底涌起的既不是心酸,也非难过,而是一股冰凉,是心寒。闵榛心机重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以前知道却从来不觉得有多么难过,因为本能相信他会对自己诚实,起码不会故意去伤害他。可是现在发现,其实谎言和计谋是一种病,有了开始,就会继续下去。有很多时候,所有的伤害都只有一句,身不由己。

萧疏桐确信,如果自己和闵榛没有任何关系,闵榛大概也会冷漠如此,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待问题,设下计谋,然后作壁上观。

萧疏楠已经知道了,就意味着家里面随时都可能开锅。想到这里,萧疏桐头疼不已。

闵榛说的虽然过分,但有一点他是对的。如果闵榛和萧家站在了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萧疏桐绝对不可能像当年的夏鹄一样,不顾一切地伤害家人来成全自己。这是他的善良,也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所以对于亲人,萧疏桐只有求得同意,只有耐心等待,别无他法。

所以,萧疏楠气势汹汹杀过来问罪的时候,萧疏桐可以说是心平气和地接下了。只是,心平气和并不意味着萧疏楠往死里打的时候,萧疏桐会一动不动死扛着。躲,那是必须的。

”姐,你听我说!“萧疏桐翻身躲开萧疏楠的扫腿。

”行,打完你还有命就让你说!“

娘啊,这是要出人命的!惠文韬悲哀地想到,在别人家,打架可能只是推推搡搡的代名词,但在萧家,打是不折不扣的动词啊。你当他们是如封似闭悠闲自在地玩推拿呐!人家是快上数十倍的青龙出海风卷残云啊,还让不让人活啦!

可怜萧疏桐从小到大练擒拿,对象都是萧疏楠,要出什么招式,要挡什么套路都被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最最要命的是,萧疏桐心软也理亏,什么招数都是以拆为准,绝不主动出击,一来二去,自然落了下风。

太极看上去轻缓,内劲却十足,稍稍挨上一下就可能被震飞。一来一回,讲究化力,以柔克刚。萧疏楠身子骨软,动作疾,萧疏桐很难缠抱或支架子,想要制倒她就更难了。才小半刻功夫,就挨了好几下。

惠文韬看着那俩人跟响鼓上震飞的小雨点似的,上下腾跃,轻似鸿毛,俊若清风,知道一时之间肯定难解难分,只好拼死冲了过去,想要拉开萧疏楠。结果就是炮灰了。

高手相拼,路人甲就应该有旁观的自觉性,绝对不可以随便打入气场之内,否则龟太气功轰的就是你。谨记!

惠文韬龇牙咧嘴爬了起来,满脸疼成了褶子。一边揉屁股,一边哀鸣:”诶,那个,小楠,家具是新买的,很贵……那个,小桐,你脚边的是……啊……没关系了……小心!景德镇!那是别人送的啊……呜呜……“

正当惠文韬悲痛不已,撕心裂肺之际,均衡力量终于出现了。萧疏榕只这么一档一入一拆一化,萧疏楠和萧疏桐两个人就被自己的力道震开了。

”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

大姐就是大姐,那叫一个有魄力!惠文韬摇着尾巴贴了上去,躲在大神后面,点头附和。

”姐……“萧疏楠和萧疏桐同时委屈地喊了一句,然后又同时愣住了。

这场景是多么似曾相识。曾几何时,萧疏楠和萧疏桐也是这样胡打,被劝架的萧疏榕一人一记单推掌给教训了,也是这么委屈地喊上一句。

就好像,岁月流转,终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年少无知的时代,血浓于水的信任。

是什么使我们殊途异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有了秘密?我最亲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