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女人的脚
过完年，进财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菊花已到了裹脚的年纪，要是燕儿在家这事该她张罗着去办。眼下她不在家，这事就轮到了他做爹的头上。裹脚是件麻烦事，女娃们从五六岁开始裹脚，要一直裹到十二三岁才能把一双小脚给裹好。当同龄的男娃们坐在学堂里伊伊呀呀读圣贤书的时候，女娃娃则在家里泪流满面的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努力地裹着小脚以供他们将来欣赏。当女娃们把脚缠得只有三寸金莲大小的时候，她们的一生也就伴随着这双小脚而彻底毁掉了。裹了脚的女人，小腿会变得像麻杆一样细大腿则会变得像碌碡一样粗壮，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农忙时男人们都是站在地里锄地做庄稼活，女人们的小脚不能站太长的时间，她们只有跪下来才能把地锄好。男人们站着就可以活下去，她们只有跪着才能活下去。
在葫芦峪放羊的日子里，进财曾无数次听到过那些裹脚的女娃们院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种痛不欲生的哭叫让人不寒而栗。进财无法想象菊花裹脚时所经受的那份痛楚，这哪是一个女娃能受得了的，只怕搁到一个大男人身上也未必受得了！普天下的女人都要裹脚，是个女人就要遭这份罪。在世俗的压力面前，就是天王老子家的女儿也不能例外，何况穷苦人家的菊花。进财开始狠着心给菊花裹脚了，他把王秀才娘请把家里来帮忙。裹脚是女人一生中的头一件大事，那天进财特地给菊花炒了一碗她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菊花还不知道自个儿要裹脚了，放下碗就准备上坡里去捡柴禾，自从敢为进了学堂捡柴禾的事就落到了她头上。进财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菊花：“花花，从今日个起不用再到坡里去了。”
菊花像只麻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爹身边，嘻笑着说：“爹，我不去捡柴禾，你就没烧得了。”
菊花说着就要出门，进财吓唬着她：“坡里来了一只吃人的豺狼，专捡女娃子吃，你要去就没命了！”
菊花被吓住了一声不吭地又回到了窑里，进财向站在院子里的王张氏使了个眼色。王张氏手里拿着条白布和两双竹板走了过来，菊花看到后好奇地问道：“奶奶，你拿这东西干啥？”
王张氏是过来人深知裹脚的痛苦，她含着泪对不谙世事的菊花说：“我的好花花，听奶奶的话，娘不在家奶奶来给你裹脚。当脚裹好了，将来找个好婆家天天吃肉！”
菊花还没尝过裹脚的苦痛，她嘻笑着把鞋一脱伸出脏兮兮的小脚片子说：“奶奶，你快点裹吧。裹好后我还要上山去捡柴禾呢！”
王张氏打来一盆温盐水把菊花的脚仔细搓洗了一番，这是防备将来脚板腐烂后不被细菌感染。王张氏并不清楚这些道理，她只是按照小时候娘给她裹脚的程序一步步地来。当她把菊花的脚趾头全握到脚底用竹板夹住刚缠上第一圈裹脚布时，菊花就痛得“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她嘴里尖叫着：“奶奶，我不裹脚了，你快放开我吧！”
王张氏狠着心给菊花裹好了一只脚。当她要裹另一只脚时，菊花知道了裹脚的厉害，她的脚胡乱地踢腾着，好几次都踢到了王张氏脸上。进财在窑门外见此情景，横下心把大哭不止的菊花捆在了炕头上。直到他按住在炕上滚来滚去的菊花，王张氏才把菊花的两只脚全给裹上。菊花扭动着身子在炕上扑腾着哭叫不止，王张氏安慰着她：“花花听话！做女人的都有这么一回，只有把脚裹好，将来才能找个好婆家！”
菊花尖叫着央求道：“快把我的脚放开，我不做女人了，我要做男人！”
脚裹好后，只有到了要洗得时候才能解开，解开后还要再重新裹好。王张氏把这些必要的程序给进财交待完就回去了。她走后，进财狠着心把菊花抱到燕儿织布的窑里任她在里面哭闹，他只装做没听见。以后菊花就要在这孔窑里单独住上五年，当她把脚裹好了的时候才能走出来。进财一想起这些，心都被女儿哭碎了。他从来都没有打骂过菊花，把她当宝贝一样地疼着。他也不愿女儿裹脚，可不裹脚，将来就找不到婆家。
敢为从学堂回来没看到菊花在院门口等他，平时她老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他了。敢为好奇地问在灶房里做饭的爹：“妹妹呢？”
进财手指着边窑说：“菊花在里面裹脚，你别进去！”
敢为走到窑门口看到菊花被反绑着双手正躺在炕上流泪，他大吃一惊不解地问道：“爹，你咋把妹妹绑起来了！”
进财没好气地说：“她不听话就得绑起来，你不听话也一样！”
敢为在边窑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回窑里写字去了。进财在灶房里忙着做饭，当他把饭做好准备给菊花送去时，冷不丁看到敢为从边窑里走了出来。他跑到边窑里一看，菊花正在揉着两只发红了的小脚，敢为已偷偷解开了她的裹脚布。这小子简直吃了豹子胆，进财气得大吼一声拿起棍子就要去教训敢为。他也没想真打敢为，只想吓唬吓唬他，叫他以后别再解菊花的裹脚布了。敢为看到爹拿起了棍子，他逃到院门口梗着脖子喊道：“爹，你不能把妹妹绑起来！”
进财知道敢为这娃不记仇，他要是火了揍上他两下，他也不会往心里去。进财手里扬着棍子，满院子地追打着敢为。敢为抱住头在院里和他兜着圈子，他逃起来比当年的石头还要利索。进财追了几步追不上，他无奈地停下来喘着气说：“敢为听话，以后别再解妹妹的裹脚布了！她的脚裹不好，大了就嫁不出去！”
看到爹已消了气，敢为厚着脸皮嘻笑着说：“爹，饭都凉了，快吃饭吧！！当你吃饱了再来打我！”
敢为机灵乖巧的样子，让进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娃真是太了解他了，他知道他不会真打他。吃过晚饭，进财不得不再次叫王张氏来给菊花裹脚。这一次菊花哭得比上一次更厉害了。王秀才过来串门听到菊花沙哑的哭叫声，他气愤地对进财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得破一破了，为啥咱们汉人就要裹脚，而满人就不裹脚呢？”
进财不懂的这些大道理，他说：“人家都裹，咱不裹，女子大了就嫁不出去！”
王秀才深邃清澈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似乎有满腹的悲伤要向谁诉说。他默默看着桌子上晃动的油灯，摇着头感慨道：“女人能顶半边天，她们的脚一裹就把咱汉人的半边天给裹没了，满人也就从关外打了进来。满人入关后废了那么多的规矩，独独不废咱汉人裹脚的规矩，这是为啥？”
这些事进财从来就没想到过，他一个做活的庄稼汉想那么远的事干啥，他不解地摇了摇头。王秀才怒气冲冲地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说：“满人的女人可以骑马射箭，咱汉人的女人能干啥？脚一裹啥事也干不成！咱们的江山，全毁在了女人的裹脚布上。再裹下去，咱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秀才悲壮的裹脚布说辞，逗得进财直想笑，可他仔细一想觉得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女人们好好的，为啥要裹脚？受着痛不说，将来连活也干不成，这是啥人立下的规矩。要是不让菊花裹脚，她长大了就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王秀才沉思片刻，说：“这裹脚的规矩得破一破了！”
“咋个破法？难道要官府的人写一纸公文，召告天下的女人们都别裹脚了！”
“当将来我有了女子，我就不让她裹脚！”
进财对王秀才的话半信半疑，他还没成亲站着说话不腰疼。将来他要是有了闺女，只怕就由不得他了。
菊花裹脚时痛不欲生的哭叫让王秀才忧国忧民的心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同时也给幼小的敢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敢为坐在学堂里耳边听着先生的之乎者也，脑子里想得却是菊花在炕上翻来滚去的情景。敢为的脑子已被菊花白色的裹脚布给裹严实了，以至于先生叫他站起来背书时他也没听见。他每天从学堂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在窗户上偷偷看一眼圈在边窑里的菊花。那些可恶的白布紧裹着菊花细嫩的小脚，把两只脚裹得像在水里泡过的蚕茧一样肿胀。菊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地走路了，她只能默默躺在炕上泪眼汪汪地回看他一眼。敢为按捺不住了，三天后他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不但偷偷解开了菊花的裹脚布，还把那两条臭气熏天的裹脚布带到了满是男人的学堂里。
那天一大早，进财就吆喝着牛上了山坡。到了晌午他回来给两个娃娃做饭，当把饭做好推开边窑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菊花两只裸露而有肿胀的小脚。不用问，这事一定是敢为偷偷干的。令进财奇怪的是他找遍了整个窑洞，也没找到菊花的裹脚布。寻不着裹脚布，他也不好意思再叫王张氏过来。进财心中又气又急，只好无奈地等着敢为回来。当他回来，他要狠狠揍上他一顿。进财一直等到村人都吃完了晌午饭也没把敢为给等回来，倒是等来了王秀才。王秀才白天要教书轻易不到家里来，他一来准有事。
王秀才一跨进院门就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进财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先生遇上了啥好事这样高兴。他刚想问敢为咋还没回来吃饭时，王秀才却开了口：“孙兄，你家小子可是给你长脸了！”
“他又咋啦？”
“你家小子真是了不起哪，他把三豹和四豹的脚给裹了！”王秀才说：“我罚他不准吃饭，在学堂里把刚学过的文章抄一遍。”
在葫芦峪放羊的日子里，进财曾无数次听到过那些裹脚的女娃们院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种痛不欲生的哭叫让人不寒而栗。进财无法想象菊花裹脚时所经受的那份痛楚，这哪是一个女娃能受得了的，只怕搁到一个大男人身上也未必受得了！普天下的女人都要裹脚，是个女人就要遭这份罪。在世俗的压力面前，就是天王老子家的女儿也不能例外，何况穷苦人家的菊花。进财开始狠着心给菊花裹脚了，他把王秀才娘请把家里来帮忙。裹脚是女人一生中的头一件大事，那天进财特地给菊花炒了一碗她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菊花还不知道自个儿要裹脚了，放下碗就准备上坡里去捡柴禾，自从敢为进了学堂捡柴禾的事就落到了她头上。进财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菊花：“花花，从今日个起不用再到坡里去了。”
菊花像只麻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爹身边，嘻笑着说：“爹，我不去捡柴禾，你就没烧得了。”
菊花说着就要出门，进财吓唬着她：“坡里来了一只吃人的豺狼，专捡女娃子吃，你要去就没命了！”
菊花被吓住了一声不吭地又回到了窑里，进财向站在院子里的王张氏使了个眼色。王张氏手里拿着条白布和两双竹板走了过来，菊花看到后好奇地问道：“奶奶，你拿这东西干啥？”
王张氏是过来人深知裹脚的痛苦，她含着泪对不谙世事的菊花说：“我的好花花，听奶奶的话，娘不在家奶奶来给你裹脚。当脚裹好了，将来找个好婆家天天吃肉！”
菊花还没尝过裹脚的苦痛，她嘻笑着把鞋一脱伸出脏兮兮的小脚片子说：“奶奶，你快点裹吧。裹好后我还要上山去捡柴禾呢！”
王张氏打来一盆温盐水把菊花的脚仔细搓洗了一番，这是防备将来脚板腐烂后不被细菌感染。王张氏并不清楚这些道理，她只是按照小时候娘给她裹脚的程序一步步地来。当她把菊花的脚趾头全握到脚底用竹板夹住刚缠上第一圈裹脚布时，菊花就痛得“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她嘴里尖叫着：“奶奶，我不裹脚了，你快放开我吧！”
王张氏狠着心给菊花裹好了一只脚。当她要裹另一只脚时，菊花知道了裹脚的厉害，她的脚胡乱地踢腾着，好几次都踢到了王张氏脸上。进财在窑门外见此情景，横下心把大哭不止的菊花捆在了炕头上。直到他按住在炕上滚来滚去的菊花，王张氏才把菊花的两只脚全给裹上。菊花扭动着身子在炕上扑腾着哭叫不止，王张氏安慰着她：“花花听话！做女人的都有这么一回，只有把脚裹好，将来才能找个好婆家！”
菊花尖叫着央求道：“快把我的脚放开，我不做女人了，我要做男人！”
脚裹好后，只有到了要洗得时候才能解开，解开后还要再重新裹好。王张氏把这些必要的程序给进财交待完就回去了。她走后，进财狠着心把菊花抱到燕儿织布的窑里任她在里面哭闹，他只装做没听见。以后菊花就要在这孔窑里单独住上五年，当她把脚裹好了的时候才能走出来。进财一想起这些，心都被女儿哭碎了。他从来都没有打骂过菊花，把她当宝贝一样地疼着。他也不愿女儿裹脚，可不裹脚，将来就找不到婆家。
敢为从学堂回来没看到菊花在院门口等他，平时她老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他了。敢为好奇地问在灶房里做饭的爹：“妹妹呢？”
进财手指着边窑说：“菊花在里面裹脚，你别进去！”
敢为走到窑门口看到菊花被反绑着双手正躺在炕上流泪，他大吃一惊不解地问道：“爹，你咋把妹妹绑起来了！”
进财没好气地说：“她不听话就得绑起来，你不听话也一样！”
敢为在边窑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回窑里写字去了。进财在灶房里忙着做饭，当他把饭做好准备给菊花送去时，冷不丁看到敢为从边窑里走了出来。他跑到边窑里一看，菊花正在揉着两只发红了的小脚，敢为已偷偷解开了她的裹脚布。这小子简直吃了豹子胆，进财气得大吼一声拿起棍子就要去教训敢为。他也没想真打敢为，只想吓唬吓唬他，叫他以后别再解菊花的裹脚布了。敢为看到爹拿起了棍子，他逃到院门口梗着脖子喊道：“爹，你不能把妹妹绑起来！”
进财知道敢为这娃不记仇，他要是火了揍上他两下，他也不会往心里去。进财手里扬着棍子，满院子地追打着敢为。敢为抱住头在院里和他兜着圈子，他逃起来比当年的石头还要利索。进财追了几步追不上，他无奈地停下来喘着气说：“敢为听话，以后别再解妹妹的裹脚布了！她的脚裹不好，大了就嫁不出去！”
看到爹已消了气，敢为厚着脸皮嘻笑着说：“爹，饭都凉了，快吃饭吧！！当你吃饱了再来打我！”
敢为机灵乖巧的样子，让进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娃真是太了解他了，他知道他不会真打他。吃过晚饭，进财不得不再次叫王张氏来给菊花裹脚。这一次菊花哭得比上一次更厉害了。王秀才过来串门听到菊花沙哑的哭叫声，他气愤地对进财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得破一破了，为啥咱们汉人就要裹脚，而满人就不裹脚呢？”
进财不懂的这些大道理，他说：“人家都裹，咱不裹，女子大了就嫁不出去！”
王秀才深邃清澈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似乎有满腹的悲伤要向谁诉说。他默默看着桌子上晃动的油灯，摇着头感慨道：“女人能顶半边天，她们的脚一裹就把咱汉人的半边天给裹没了，满人也就从关外打了进来。满人入关后废了那么多的规矩，独独不废咱汉人裹脚的规矩，这是为啥？”
这些事进财从来就没想到过，他一个做活的庄稼汉想那么远的事干啥，他不解地摇了摇头。王秀才怒气冲冲地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说：“满人的女人可以骑马射箭，咱汉人的女人能干啥？脚一裹啥事也干不成！咱们的江山，全毁在了女人的裹脚布上。再裹下去，咱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秀才悲壮的裹脚布说辞，逗得进财直想笑，可他仔细一想觉得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女人们好好的，为啥要裹脚？受着痛不说，将来连活也干不成，这是啥人立下的规矩。要是不让菊花裹脚，她长大了就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王秀才沉思片刻，说：“这裹脚的规矩得破一破了！”
“咋个破法？难道要官府的人写一纸公文，召告天下的女人们都别裹脚了！”
“当将来我有了女子，我就不让她裹脚！”
进财对王秀才的话半信半疑，他还没成亲站着说话不腰疼。将来他要是有了闺女，只怕就由不得他了。
菊花裹脚时痛不欲生的哭叫让王秀才忧国忧民的心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同时也给幼小的敢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敢为坐在学堂里耳边听着先生的之乎者也，脑子里想得却是菊花在炕上翻来滚去的情景。敢为的脑子已被菊花白色的裹脚布给裹严实了，以至于先生叫他站起来背书时他也没听见。他每天从学堂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在窗户上偷偷看一眼圈在边窑里的菊花。那些可恶的白布紧裹着菊花细嫩的小脚，把两只脚裹得像在水里泡过的蚕茧一样肿胀。菊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地走路了，她只能默默躺在炕上泪眼汪汪地回看他一眼。敢为按捺不住了，三天后他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不但偷偷解开了菊花的裹脚布，还把那两条臭气熏天的裹脚布带到了满是男人的学堂里。
那天一大早，进财就吆喝着牛上了山坡。到了晌午他回来给两个娃娃做饭，当把饭做好推开边窑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菊花两只裸露而有肿胀的小脚。不用问，这事一定是敢为偷偷干的。令进财奇怪的是他找遍了整个窑洞，也没找到菊花的裹脚布。寻不着裹脚布，他也不好意思再叫王张氏过来。进财心中又气又急，只好无奈地等着敢为回来。当他回来，他要狠狠揍上他一顿。进财一直等到村人都吃完了晌午饭也没把敢为给等回来，倒是等来了王秀才。王秀才白天要教书轻易不到家里来，他一来准有事。
王秀才一跨进院门就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进财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先生遇上了啥好事这样高兴。他刚想问敢为咋还没回来吃饭时，王秀才却开了口：“孙兄，你家小子可是给你长脸了！”
“他又咋啦？”
“你家小子真是了不起哪，他把三豹和四豹的脚给裹了！”王秀才说：“我罚他不准吃饭，在学堂里把刚学过的文章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