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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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收复黄眉

    一听这话,春娇勃然作色,咬牙切齿,拍案而起道:“岂有此理,你这话可真是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我身在獬豸洞中数百年,一向侍奉在大王身边,不与外界发生联系,却哪里有什么机会认识这等歹人,你这话说得毫无根由,就不怕人听了笑掉大牙么?”

    天枢听了点头赞叹,抚掌道:“好啊,你这活了几百年的都没有机会认识他们,偏我这活了二十个年头的,就有机会认识他们,两者间的概率孰大孰小,岂不是一目了然?”听她说得振振有词,分外有理,莫说在场的小妖秀女暗暗称羡,满心信服,就连赛太岁也是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见众人尽都信服天枢的话语,却把自己当作了坏人,春娇直气得鼻子都歪了,愤然咆哮道:“娘的,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认识就是认识,还分什么年岁长短、概率大小?我春娇虽然一贯刁蛮强横,耍赖使性,却自生得光明磊落,顶天立地,那些恶人若在此间,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出面与他们对决,你却敢么?”

    天枢闻言把眼一瞪,勃然振奋,表情洒脱道:“这却有什么不敢的,我文天枢虽说是个弱质女流,不通武艺,但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情愿让大王赏赐我一柄宝剑,上战场去与那恶人对敌,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见两个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赛太岁分外不忍,赶紧出面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两位都是本大王宠爱的贵人,纵然我獬豸洞数千余众战斗到只剩最后一人,也不该让你两位上阵去杀敌,不然若是传扬出去,却让本大王的面子往哪里搁?两位既都要证明自己与那孙猴子毫无关联,倒也不难,本大王此次出战,施展神威,抓获了两个俘虏,现就绑在后厢的剥皮亭中,你两位只管上前指认一番,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岂不是一目了然?”

    见大王出得这般好主意,两位女子不由得心花怒放,齐声赞叹道:“妙哉,大王这主意出得绝妙,咱们这就前去,指认一番,谁若落后了,就是那奸细。”

    两个人刚一把话说完,春娇便抄起摔在地上的宝剑,一个箭步冲出殿门,直往剥皮亭方向奔去,文天枢也一路小跑跟在她的后面,好几次都试图超过春娇,却都被春娇仰仗身法阻挡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挤挤挨挨地一路向前冲去,生怕自己落在了后头,被认作是那所谓的奸细。

    赛太岁见了禁不住大摇其头,心说争斗中的女人真是又可笑,又可怕,难缠指数比那变化无方、无孔不入的孙猴子还要高上几分,既然她两个都去了,又怎少得了我这个裁判,只可怜我辛苦地争斗一场,连杯热茶都没喝上,就要随着她们两个东奔西跑,家门不幸,一至于此啊。大王心中哀叹,也知道这两位女菩萨自己都得罪不起,只得摇了摇头,把手一招,示意小妖们抬上自己,也跟着去凑个热闹。

    其实这剥皮亭虽然名号起得分外恐怖,却不是用来剥皮的,而是一座十分宽敞的牢房,大概是许久不曾使用了,里面的刑具一样皆无,灰尘也积得老高,八戒和木叉都吃饱喝足,被倒吊在柱子上打鼾晃荡,显得分外悠闲。

    春娇抢在天枢前面冲进了剥皮亭,龇牙咧嘴,冲着八戒二人大声呼喝道:“我说你两个都别睡了,我来问你们,你两个大老远地跑来攻打我獬豸洞门,却是意欲何为,这般地有恃无恐,不知道天高地厚,莫非内中有什么内应不成?”

    八戒正睡得香甜,猛然间听到春娇这一声呼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微微地睁开朦胧的睡眼,便觑见了春娇那张略有些花了的粉墙脸,直吓得魂飞魄散,止不住地打颤道:“乖乖,看来俺老猪今日大限已到,该是死了,怎么连勾魂使者都提前到了,但这白无常也是赶潮流,怎穿得这般花枝招展,听声音还是个女的,可不奇怪么?”

    见这猪头人身的妖怪竟把自己认作是勾魂使者,春娇气得鼻子都歪了,咬牙切齿地骂道:“贼猪头,老娘是来审问你在洞府中是否有内应的,并不是什么勾魂使者,但你若不从实招来,只怕离见勾魂使者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一听不是勾魂使者,老猪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装出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哼哼唧唧地道:“奶奶放心,俺老猪笨头笨脑的,一向老实,不会扯谎,要说内应吧,真个没有,因我猴哥善于变化,早变作个什么小虫儿在大王洞府中探查了一回,了解了虚实,还说顺带着偷了大王的什么宝贝,故此放心了,要咱几个兄弟凭着一身蛮力在门外挑衅,满心以为就能成功,将金圣宫娘娘的遗体夺回去向那朱紫国王炫耀。”

    “哪知你家大王手段高强,派出几千小妖组了个什么重瓣莲花阵法,就把咱们兄弟两个给逮到了洞府之中,若真有那什么内应的话,直接偷空把人家大王给结果了,哪里还用得着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外冲杀,还落得个失手被擒的下场,岂不丢脸么?”

    春娇不觉哼了一声,指了指天枢,又回指自己道:“既然你说没有内应,咱们却也是无从查证,但你且睁大眼睛仔细瞧瞧,可认得我和面前的这个贵人?”

    八戒是个精细之人,见春娇问出这等话来,情知又与查找内应的事情有关,便假意地对着两人看了半点,方才摇着头道:“嗯,这位贵人俺老猪委实不曾得见,但这位奶奶的声音听来倒是有几分耳熟,就是这面皮涂得未免太过雪白,要是拿水洗干净了,或许就能指认个明白。”

    春娇一听双脚绯红,跳着脚道:“胡说八道,老娘与你素未谋面,你如何便能听出我的声音,若再乱攀谈时,指定将你这肥猪一刀砍成两半不可。”

    八戒闻言并不害怕,反而大喜过望,嘿嘿地笑道:“先前我只凭着声音,还不敢贸然指认,但听你这骂人的口气和架势,分明就是春娇姐姐嘛,春娇姐姐,你不认得我了么,想当年在福陵山云栈洞时,你与我浑家卵二姐结拜成了姐妹,我就是她的倒插门女婿猪刚鬣啊,不想时过百年,你我竟在獬豸洞中相见,只是姐姐现为座上客,我却做了这大王的阶下囚,人生际遇如此不同,当真让人忍不住感叹唏嘘啊。”

    春娇一听勃然大怒,咬着牙瞪着眼,声嘶力竭道:“混蛋,谁是你的什么春娇姐姐,老娘一向生活在麒麟山界,从未出得远门,不曾听说有个什么猪刚鬣,与那什么卵二姐结拜成为姐妹,你分明是与这小贱人串通一气,故意地栽陷于我的。”

    天枢不觉得冷哼一声,万般不屑道:“春娇姐姐,你是抵赖不过了,却又抬出我来转移大家的视线,我便是与他串通一气,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曾单独和他说上一句话,如何能示意他陷害于你?再说看他这般呆头呆脑的,也不像是个会未卜先知法术的人,又是如何得知你的名姓,分明就是你与他相识在前,如今却要假作不识,却哪里能够抵赖得了?”

    八戒点了点头,哼哼唧唧地道:“我知道姐姐你一向有些儿势利眼,当初与我浑家结义金兰的时候,整日里黏黏糊糊,姐姐长妹子短地叫个不停,也没少来我家里蹭吃蹭喝,但等到我浑家病重归天的时候,几个月都不见你的踪影,什么姐妹情义,拜把子的交情,一股脑地全都抛到了身后。”

    “我如今既落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想着你能解脱我出洞,但亦可念在咱们彼此往日情义的份上,勉强地帮我松一松肩上的绳索,我便也感恩戴德,称谢不尽了,不想你竟昧着良心拒不相认,着实地令人寒心。”

    春娇直气得哇哇乱叫,挥舞着手中宝剑咆哮道:“直娘贼,你我二人素昧平生,如何这般地坑陷于我,若再胡言乱语,我便一剑将你的猪头砍下,才见得你我之间的情义呢。”

    这时候,随在八戒身边陪绑、一直默默无闻的木吒也回过神来,冷冷地插口道:“你若杀了他时,就是杀人灭口,到时候纵然有千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了。”

    春娇闻言杏眉倒竖,沉吟片刻,方才收起宝剑,恨恨地道:“那我就不杀他,在这里关他个十年八年,也便老实了。”

    天枢不觉得呵呵冷笑,言语轻蔑道:“那也不成,就冲你两个往日的情分,保不齐你哪天就会良心发现,夜里偷偷地起来把他们放出,凭着他们两个的战力,暗中偷袭,我洞中人口虽多,一时间猝不及防,还不给他们杀个人仰马翻,尸横遍野么?”

    春娇把眼一蹬,愤恨不平道:“你且少在那里含血喷人,这般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照你的话说,难不成还把他们给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