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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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敲诈弥勒

    话一出口,文天枢哈哈大笑,抚掌道:“春娇啊春娇,事到如今,你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大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给擒住,凭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他们给放了,这样还敢说你与这猪头没有瓜葛么?”

    见天枢这般地胡搅蛮缠,咄咄逼人,春娇百口莫辩,直恨得七窍生烟,分外懊恼道:“我只顺着你的言辞,随口说出这番话来,你便拿去当作真实,真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我连发表自己个人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哈哈,你知道就好,想当初你是怎样颠倒黑白,栽赃陷害,非说我与那什么孙悟空沟通,做了他们的内应,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如今轮到你自家身上,便就接受不了,可不活该么?”见春娇终于开悟,文天枢掩口而笑,分外得意,转而看向面色铁青的妖王赛太岁,不由得吃了一惊,用手指着他的腰间,失声道:“大王,您腰间挂着的金铃怎不见了,不知又上了哪里?”

    赛太岁一直在关注以春娇为主角的这场闹剧,被几个人的唇枪舌剑吵嚷得头昏脑涨,心烦意乱,故此全没把腰间的宝贝放在心上,此刻听言,不由得陡然一惊,低头看时,腰间果然空荡荡的,只一根细长的黑狐狸毛黏在上面,哪还有紫金铃的半点踪影?

    用手捻起这根狐狸毛,赛太岁瞳孔收缩,冷冷地瞪视着春娇,厉声道:“春娇儿,本大王好好的一串紫金铃如何变成了根狐狸毛,这事你却作何解释?”

    春娇呆住了,她显然没料到大王会这样地质问自己,此刻的她没有哭号,也没有愤怒,只痴痴地看着赛太岁,喃喃自语道:“大王,我春娇服侍了您整整两百年,自忖彼此间积下了深厚的情感和信任,如今光凭这根狐狸毛,就断定紫金铃是我偷的么,我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且掌握在大王手里,要这破铃铛又有何用?”

    赛太岁闻言暴跳如雷,怪眼圆睁,捶着软轿边沿破口大骂:“娘的,这里除了你是狐狸精,还有别人么?春娇儿,无论你平时在洞里怎样地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只要不太过出格,本大王都一样地可以纵容你,忍让你,却唯独不许打我这紫金铃的主意。”

    “我要你知道,它并不是什么破铃铛,而是数千年来保得我在三界立足、得以横行无忌的不二法门,无论是天王老子,哪一个妄想打它的主意,纵然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灭了他,你信也不信?”

    话一出口,春娇颓然地跌坐在地,两眼空洞,暗自神伤道:“大王啊大王,别的人你还尚可怀疑,如何却怀疑到奴家头上来了,莫说我这两百年都是你的枕边人,你侬我侬,情意深厚,怎么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赚下,着实地令人心寒。而我亦忙着与这小贱人对峙,未曾靠近您身边数丈,纵然有心要偷您的宝贝,却也是无从下手啊。”

    听她这般说辞,赛太岁眼中亦闪过些许不忍,只仰着头,幽幽地吐出一口气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你所为,但你与这猪八戒的关系颇有些混淆不清,至今尚无论断,难保不会为了要救他,才会妄动邪念想要偷本大王这串宝贝金铃。”

    听大王说出这番话来,春娇不由得彻底绝望了,她无力地坐回原地,长声唏嘘道:“大王啊大王,您其实是为了这个小贱人,才这般地设计冤枉奴家,我明知那串金铃徒有其表,没甚大用,又何必要枉费心机去偷它呢?”

    春娇把话说到一半,却见赛太岁脸色大变,用异常凶狠的目光看向自己,她猛然间打了个激灵,情知自己失言,慌忙摆手道:“不,不对,大王,是奴家说错了话,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赛太岁已紧咬牙关,面露狰狞,厉声暴喝道:“闭嘴,你丫的莫不是失心疯了,怎说出这等疯话来?还不赶紧收起你这张嘴脸,滚回你的寝殿去。”

    见大王真的雷霆大发,春娇吓得手足无措,瑟瑟发抖,当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便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见大王余怒未消,侧着身子呆呆地看她冲出殿门,文天枢目光流转,小心翼翼地问道:“奇怪,她怎么说这串紫金铃是徒有其表,没甚大用呢,当初大王不是凭着法宝的威力,打退了那战力高强、不可一世的孙悟空么?”

    赛太岁心头懊恼,愤恨不平道:“你别听那疯婆子胡说,她那是气蒙了,思想错乱,才说出这等疯话来。待本大王作法,将这宝贝招回来便是。”

    话说到此,赛太岁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端坐在软轿上,手掌伸在半空,念念有词,似在召唤着什么。妖王的咒语虽然玄妙精深,功效似乎并不十分显著,时间过去许久,赛太岁直念得口干舌燥,额头冒汗,也不见有什么物事飞到他的手掌上来。

    妖王虽则心怀不甘,最终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犹自愤恨,自我解嘲道:“这铃儿既是春娇设法偷去了,自然知道限制它的法门,却让本大王平白无故地施法一场,丢了面子,罢了,这宝贝既是她拿去的,倒不至于真的丢失了,等几天后她心中的闷气消除,我再向她讨要也是不迟。”

    “美人儿,自她来后发生了太多不开心的事情,咱们也莫去管它,这便回去偏殿喝酒,一来是给你压惊赔罪,二来也是为本大王排忧解闷,今日咱们非喝他个一醉方休不可。”

    天枢不觉吃吃地笑,笑靥如花,目转流波,看得赛太岁怦然心动,要不是忌惮她身上的那件五彩霞衣,真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吻个不停。她转而看向吊在柱子上的八戒和木吒,愁云满面,幽然叹息道:“大王倒是豪爽洒脱,但若又喝醉了酒,失了防范,放着面前这两个人吊在柱子上,若是不慎走脱,伤到了洞中小妖性命,冒犯了大王威严,却不又生出由头来让春娇责怪我,这如何使得?”

    赛太岁听了深以为然,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道:“是啊,春娇与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扯不清也道不明,又被我这一顿数落,若当真心怀怨恨,偷偷地把他们放出来在洞中捣乱,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但他们毕竟是观音门下的弟子,若就这么把他们给杀了,于她面上必定不会好看,你是不知那贼尼的脾性,平时虽然端着一副架子,标榜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真要是发起狠来,能让天地为之变色,神佛都避让三分,说起来我还真对她有十万分的惧怕,是万万不敢轻易得罪她的。”

    “可为今之计,既把他两个抓进洞来,杀又不是,关又不能,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枢微微一笑,表情可人道:“既然这般难处,莫不如依了春娇的言语,真就把他们放了便是。”

    “把他们给放了,这怎么可能?美人儿,俗话说得好,纵虎容易缚虎难,他两个虽说战力不及孙悟空,好倒也花费了本大王老大的心力,折损了许多的兵卒方才将他们擒拿回洞,若这么轻易就放了他们,回过头来又与我争斗,却不将本大王当作个蠢驴一样对待么,这事不成,却是万万不能。”赛太岁闻言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相似,连声拒绝道。

    岂料文天枢眉眼不抬,胸有成竹道:“大王若这么轻易就把他们给放了,就连妾身也不答应,但我想佛门弟子最重誓言,您若逼着他们发誓再不攻打我獬豸洞门,再不与大王为敌,即便是将他们给放了,料想着他们恪于誓言,必然再羞于和大王作对。”

    赛太岁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道:“妙极妙极,美人儿这话果然有见识,那猪头、惠岸行者,今日本大王有心向善,要放你两个回去,你两个虽说有些儿手段,我也并不十分惧怕,只是难奈你两个胡搅蛮缠,频频地在我门前滋扰,败坏了本大王的酒兴。”

    “故此我要你两个发下毒誓,待我放脱你两个之后,从此再不许攻打我獬豸洞门,与本大王为敌,若依得本大王,便放你两个回去,若执意不从,就让你两个老死在这獬豸洞中,再不放松片刻,此事孰利孰弊,你两个好好地考虑一下。”

    八戒闻言喜不自胜,嘿嘿地傻笑道:“我靠,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便宜事,莫说一个,便是十个百个,俺老猪也一并发给你。”

    天枢听了掩口而笑,伸手止住他的话头道:“那猪头休要放刁,这誓可不是随便发的,发了誓就要遵守,不然可是要遭报应的。”

    八戒连连点头,没口子地应承道:“那是,咱们身为佛门弟子,又岂会乱发诳语,发了誓自然要遵守,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那你们可听好了,这或许是俺老猪平生发下最恶毒的誓言,今日既承赛太岁大王慈悲将我兄弟两个解脱出洞,俺老猪就按照约定,指天发誓,从今往后再不出面攻打你獬豸洞门,若违此誓,就让本元帅食不知味,睡不安眠,如此般肠穿肚烂,生生地饿死在这西天路上,这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