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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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馋嘴和尚

    天枢听了也不生气,只微微地冷笑道:“姐姐,你还真是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急火攻心,乱了心脉,就此昏厥的,凭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平凡女子,身无半点法力,有何能耐把你给迷晕了,说出来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再说我好好地偏殿里呆着,既没招你,也没惹你,凭什么说是我有意要惹怒你,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要打要杀的,还恶人先告状,在大王面前倒打我一耙,编派我的不是,天底下还有这等不讲理的事情么?”

    春娇闻言顿时语塞,她原是容不得天枢在大王面前跟自己争宠,这才兴师动众地来到偏殿,刻意要挑天枢言语上的疏漏,好借题发挥,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借此打压她的气焰,在大王面前扳回一城,不想天枢避重就轻,拿自己无故上门挑衅的问题作文章,让春娇无论怎么解释,都感觉是自己有错在先,无可辩驳。

    然而春娇毕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恨恨地解释道:“我是听闻你平白无故地穿上了死鬼娘娘的那件五彩霞衣,寻思着莫非是她死后的冤魂附体,从地狱里爬出来要与大王不利,这才不顾一切地跑到偏殿来探查你的口风,若有不协之处,即便担上被大王责难的风险,也誓要将你抹杀,防患于未然。”

    天枢闻言轻嗤一声,冷笑道:“姐姐,你说这话也未免太搞笑了,大王一身的战力盖世无双,我即便是金圣宫娘娘的冤魂附体,也不过得些微末道行,连姐姐手里的宝剑都抵挡不了,如何能对付得了大王?你也莫要拿大王的安危作挡箭牌,而为自己的行为文过饰非,未免要贻笑大方。”

    赛太岁听了不住点头,随声附和道:“是啊,这霞衣是本大王领着美人儿一起去拜谒金圣宫娘娘灵体之时,想是感应了娘娘的灵识,有意要与本大王为难,不让我亲近美人儿,便将这霞衣脱出来套到了美人儿身上,而美人儿之后的行为举止都与先前的一般无二,决计不是娘娘的冤魂附体,此事本大王亲身经历,看得真真切切,焉能有假?”

    “至于你所说的邪术,我也曾经历过,那是我酒醉之时,疏于防范,不慎着了那孙猴子瞌睡虫的道,却也似你这般,憨憨沉睡,叫唤不醒,若不是美人儿着小的们用冷水将我泼醒的话,只怕本大王到现在还在偏殿之中呼呼大睡,人事不知呢。她若真是金圣宫娘娘的冤魂附体,一心想要寻本大王报仇,就决计不会错过那样一个绝好的机会,焉有出手救我的道理?”

    “我看分明是你心怀嫉妒,容不得美人儿在本大王面前得宠,才蓄意地挑拨离间,要破坏我与美人儿之间的感情,本大王一向以宽厚治洞,念在你多年来悉心侍奉本大王的份上,便大发慈悲,暂且地饶恕你这一回,还不赶紧收了这口宝剑,乖乖地回寝殿去梳洗打扮一番。”

    见大王的态度呈一边倒趋势,一心只为了文天枢撑腰说话,春娇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却也容不得她信口雌黄,再加辩驳,春娇暗暗地咬着牙,忍着气,下拜为自己开脱道:“大王明鉴,奴奴确实愤不过这小妮子在大王面前分享我的恩宠,便心怀忌妒,想着要借机发难,打压她的嚣张气焰,但我本意只想在言语上胜她一筹,从未想过要与她动手,伤及她的性命。”

    “但不想这小贱人见识高远,词锋甚利,我于口角之间,不由得渐渐式微,落了下风,却是这下贱的奴婢欺心,见风使舵惯了,眼看着奴奴不敌小贱人牙尖嘴利,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便从旁递给我这一把宝剑,大王也知奴奴一向气量狭窄,容不得他人冒犯,一时间怒火攻心,乱了心智,才会顺手接过这把宝剑,一意地要与这贱人为难。”

    “大王,奴奴虽然有错,却也是这该死的贱婢一心想要讨好奴奴,用心险恶,才陷奴奴于不义,其实她的这般举止,与奴奴的本意大相径庭,还请大王海量,千万饶恕奴奴这一回吧。”

    见大王回过身来,用杀人般的眼神冷冷地瞪着自己,陈娟儿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栗,她一下子瘫软在地,连连磕头道:“大王饶命,奴婢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事不关己,如何敢起歹意想要谋害贵人?是奶奶一心想要为难贵人,带着我等一干奴婢闯上门来冷嘲热讽,肆意挑衅,不想贵人牙尖嘴利,长于辩驳,奶奶渐渐不敌,恼怒之下不顾一切,起了杀心,便仗着强势逼令奴婢回寝殿抱来大王爷爷赏赐的宝剑,一心只要谋取贵人性命。”

    “奴婢心中害怕,也曾竭力地劝说奶奶数回,无奈奶奶杀心已起,蒙蔽心智,非但听不进奴婢的良言相劝,反而威逼奴婢若不将宝剑取来,便要先索取奴婢性命。可怜奴婢乃是区区一个下人,位卑言轻,命如草芥,若是强行违拗奶奶的严令,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奴婢为了保全自己一条性命,只得违心地替奶奶抱来宝剑,若论罪责,也不过是个协从之罪,万不至于像奶奶方才所言,胆大妄为,擅自欺心将宝剑递给了她,还请大王爷爷垂恩施德,千万详查,莫要让奴婢含冤受屈,无辜枉死啊。”

    陈娟儿话说到此,止不住地痛哭流涕,泪如雨下,磕头也如小鸡啄米,时刻不停,就连额头磕破,不断地有鲜血涌出,也恍如不觉。

    春娇见状两眼赤红,暴怒非常,一个箭步上前将她踹翻在地,使劲地往她头上脸上踢着,骂声不绝道:“该死的小贱婢,我白养活你那么多年,死到临头还敢抵赖,胡乱地攀扯起人来。却不是你心生歹意,将那宝剑递了给我,害得老娘在大王面前丢尽了脸面,百口莫辩。”

    “你却还敢昧着良心喊起冤来,即便大王慈悲不治你的罪,我却也要维护正义,清理门户,岂容你这样狼心狗肺、卖主求荣的贱婢活在世上?”

    春娇一意要撇清自己,将这场祸事转嫁到陈娟儿身上,故此下手极狠,没几下就将陈娟儿踢翻在地,却仍旧狠了心地踹踢,直踢得她满脸青紫,口眼流血,蜷缩着身子在地上跪着,状似崩溃一般地嚎啕大哭,却慑于春娇的威严,没敢躲避,亦不敢拿手抵挡。然而她越是哭泣,就越激发了春娇的愤怒与凶性,越发没命地朝着她的脸面踹踢,陈娟儿的哭泣声越来越小,只怕不一时就会被春娇踢得死于非命。

    这般残忍的局面,当真是令人发指,但在场的其他秀女、小妖乃至于赛太岁似乎都麻木不仁,无动于衷,想来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然而文天枢却着实地看不下去了,只见她咬着牙关,双拳紧握,缓缓地上前道:“春娇姐姐,不是我这个做妹子的看不起你,俗语说得好,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也算是堂堂的一殿之主,又怎可昧着良心,将全部的罪责推诿到一个小小的下人身上?”

    “人家陈娟儿也着实不易啊,不但要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关键时刻还要舍出自己的性命和尊严,替你挡污水,被黑锅,你非但不感激她这般的忠心,危急关头还妄图掩人耳目,杀人灭口,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折磨于她,这岂是为人之主所应该有的担当和表现?像你这样不厚道的主子,若是长此下去,只会寒了奴才们的心,试问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地替你着想,服侍于你?”

    “春娇,我告诉你,陈娟儿当真是一个忠心的奴婢,当初你酣睡之时,由于这张比粉墙还白的面皮,把大王吓得虎躯颤抖,魂飞天外,险些儿从软轿上面摔了下来。若非陈娟儿据理力争,拼死挡在大王面前,为你求请分辩,大王早已命令小的们把你大卸八块,斩为了肉泥,哪里还容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百般刻薄地虐待于她?”

    “陈娟儿,你这样的忠心换来的却是什么,是主子无情的抛弃和出卖,让我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齿冷。这样的主人你若还跟着她,即便这次能够勉强地涉险过关,保全下一条性命,他日未必就有这样的好运。”

    “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注定将会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尖刺,是她忘恩负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诿到了你的身上,虽然她表面上不承认,内心深处必然会觉得对不起你,使她的良心十分不安。而像她这样一个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人物,又不可能会拉下脸来给你安慰,补偿于你,为了让自己活得安心,过得舒坦,她会想方设法地为难你,讽刺你,鞭挞你,只有将你从她的生命中彻底地抹掉,她才会觉得浑身舒坦,大大地松上一口气,又重回到她那种心无挂碍、快乐舒畅的生活。”

    “所以说,陈娟儿,自她打算出卖你的那一刻起,你两个的主仆关系就算是到了尽头,你若还跟着她,含屈受辱、身死命陨便将是你最终的命运,而且我敢断言,这样的日子必定不会太久。”

    “陈娟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我比较欣赏的忠于主子的奴婢,此刻大王也在面前,就让他为咱们作个见证,你便舍了春娇,来我身边服侍。我文天枢在这偏殿之上打下包票,只要我还活在獬豸洞中,她春娇若是胆敢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动你一下指头的话,就让我的容颜枯槁,身形臃肿,青丝落尽,成为天底下人人唾弃鄙夷的丑女人,如此重誓,你可愿意相信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