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是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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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她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3

他们通过楼梯,走上了二楼,在一扇卧室的门前,广文停住了脚步。

“清月,帮我打开这扇门。”

清月看了一眼广文,只见他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有些紧张。

她轻轻推开门,只见卧室的中央摆着一个用玫瑰花瓣拼成的心形,在心形的中间放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广文拉着清月的手,走进心形的玫瑰花瓣中央。广文单膝跪了下来,再将那盒子拿起来。

他打开盒子,一枚晶莹剔透的戒指出现在清月的眼前。

“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句话他酝酿了好久好久。

“可是……”清月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所措地搓起手来。

“没有可是!要么现在就答应,要么先戴上戒指再答应!”不要再拒绝我了,你没有理由再拒绝我了。

清月鼓足勇气,说道:“可是我们不能结婚……”

“因为我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吗?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先结婚,明年四月份再注册。”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家的面馆,你爸爸……将永远不会还给我……”

“怎么会?营业执照上明明是你父亲的名字,他没有理由可以占有你家的店。”

“他早已将‘敬月净素面馆’进行了商标注册。”

“可法人还是你父亲呀!”

“他在半年前派人找到了我父亲,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骗我父亲将法人转让给了他。”

“这一切,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清月的神情中充满了无奈。

“那他的条件就是……让你离开我?”广文捏紧拳头,忿然站了起来。

“是的……不然他就将毁了面馆。”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以为自己有点钱,就可以这样妄自尊大,任意左右别人的人生……!”广文控制不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他不断喘着粗气。

“还是放弃吧……就当是为了我,你还是放弃吧。”清月近乎央求道。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吗?”广文不喜欢清月逆来顺受的样子。

“不然呢?”清月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那年,j区城市规划要拆掉面馆,那时我也有私心,一心想保住它,所以就答应了你父亲的条件。那时我想,只要能保住这家面馆,不管它是由谁去经营。后来,你父亲通了关系,确实做到保住了我家的面馆,并请了人经营得有生有色。我呢,也带着悦悦来l区生活了五年多,也习惯了现在简单平静的生活,但我心里从没有放弃过我家的面馆。它对我的意义,你或多或少也能体会……我的童年在那里,我的回忆在那里,我对爷爷、奶奶、父母的记忆都在那里,所以我想要回它,你明白吗?”

“那我呢?我在你的心中,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

“不是的……你也同样重要,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我今天不带你到这里来,不向你求婚,你是不是要继续一直瞒我下去?”

“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当作弟弟,当作一个不成熟的小男人,是不是?”广文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

“不是这样的!”清月不禁拉住广文的胳膊,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生活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一团糟?

“喂,有电话了……”二人的电话几乎是同时响起。

他们各自接着自己的手机。

原来是小兰打电话给广文,茶叶店店员正打给清月电话。

“什么?”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然后,他们差不多时间挂掉了电话。广文拉着清月的手,“我们快去长征医院。”

“怎么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被车子给撞了?”清月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

“去了就知道了,小兰说,她已经报警了……”

他们跑出别墅,急忙上了车。广文直踩油门,车子风一般的向前开去。

躺在病**的喻君像一具活体的木乃伊,他全身缠着绷带,右腿打了石膏,被吊放在床架上。

他憔悴干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病床的左边挂着一包浓浓的血浆,他右边胳膊正挂着点滴。

一名警察坐在他床边边询问边做着笔录,另一名警察则站在一旁。

“你再好好想一下,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站着的那位警察,问道。

“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一个叫曹茵茵的人……”喻君努力地吐出每一个字。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坐在他床边的那名警察,边写边问道。

“她是……我读大学时的……女朋友……”

“你们现在还来往吗?”

“几乎……不来往……前一段时间……我去她家……领回我的……女儿……她突然抱住我……后来……她老公回来了……可能……他误会了……”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些。

“在这件事情过后,她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前几天,我收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让我离她……远一点……不然的话……要我的命……”

“那个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吗?”

“在我的……手机里有……保存……”喻君后悔不已,当时的他并没有当一回事,也没有提高警惕,更没有做好防范措施。

小兰将喻君的手机递给了站着的那位警察,“就是这个号码!”

另一名警察立即记录了下来。

“喻先生,我们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问你的,改天会再来找你。你注意休养,希望你早日康复!”那名警察边起身边说道。

“谢谢你们!”小兰送二人离开病房。

广文走到喻君病床前,在之前那名警察所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哥,怎么会出这种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面对淡然若定的喻君,广文的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听医生说,并没有伤到筋骨,真是万幸呀!”清月安慰道。

“我倒没什么……只是……苦了小兰……”喻君苦笑道。

广文想起,他曾与喻君一起去教堂祈祷的情景。

当时,他们虔诚地许下了这样一个愿望:万能的主啊,请求您赐予我们安定的生活吧!

冬天的天黑得较突然,不是一点一点暗淡下来,而像是有人在拉开一个黑色的大幕,一下子遮住了整片天。

曹茵茵坐在住院部外面的小花坛边,就像那一年,她一个人坐在苏州河边。那天吹着风,天阴沉沉的,和今天一样。

一个身影正渐渐走来,来者似乎是喻君的妻子小兰。曹茵茵一时不敢确定,毕竟她从未见过小兰本人。

她美丽的额头正迎着初升的灯光,憔悴地走来。

曹茵茵向她点头示意,并起身迎了上去。

“对不起,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问,您是不是小兰?”

“是的!请问您是?”

为了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曹茵茵先将手中那束紫丁香递给了小兰。

“我是左左的小姨……似乎不太方便出现在这里,对不起……真得很抱歉,除了说这个,我也没有理由来这里……”曹茵茵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些许颤抖。

“是这样啊……”小兰仿佛陷入深思一般,看着手中那束花朵纤小文弱的紫丁香。

“这封信是写给喻君的,麻烦你给他……”曹茵茵从包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小兰。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就要去新加坡了,可能不再回来……”所以,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很可能又是最后一次见面。

小兰竟一时语塞,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她只好目送曹茵茵离开。

小兰捧着那束香气袭人的紫丁香回到了喻君的病房。

“那香味……我受不了……”喻君皱起眉头拒绝道。

“我出门时,遇见曹茵茵了,这花是她送的……”小兰边说边将那束花递给了护士,“护士小姐,您看这花怎么处理?”

“我挺喜欢的,如果你们不要,放我们办公室吧。”护士满脸欣喜地接过那束紫丁香。

“那好!”小兰淡然一笑道。

护士一手捧着花,一手推着小推车离开了病房。

“她说了……什么吗?”喻君见护士已离开,便问小兰。

“她有一封信给你。”小兰将那封信递给了喻君。

“我不方便看,你念给我听吧……”喻君惆怅的眼神似乎变得冷静起来。

“那好吧……”小兰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行行娟秀的笔迹。

“喻君你好: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你,尽管我的本意并不想这样。我也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显得强词夺理,均非正论。”

“今生能认识你是上天给了我的缘,可我却不懂得珍惜。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我来自大山里,父母都是本份的农民,日子过得很平淡,却没有一点盼头。考上初中那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s市,那时,我就觉得,我的前途在那里。终于,我通过不懈地努力,花了七年的时间,考进了s市的大学,来到了这片令人向往的地方。”

“s市在我心中是一座绝无仅有的城市,似乎每一条街都拥有它的个性。可它总是那么骄娇二气,即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它永远是我熟悉的陌生人,我始终在它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地人。我与生俱来的那份俗气,就像影子一样无法摆脱。”

“我讨厌每年过年都必须回老家。火车站里到处都是人,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绝望的。乘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没有地方可以合一会儿眼,可以说疲惫到了极点。我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一放寒假就回家,我必须要赚足学费,所以,每年回老家的时间,跟外出的打工仔和打工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和他们一样,为了生活,来到这里,为了理想,来到这里。”

“人生中有一种叫做晴天霹雳的东西,它会让人措手不及。那年秋天,我父亲上山采草药准备拿到成都去卖,可万万没想到,他一不小心摔下了山。以我们家的条件,根本是无力救治父亲的,我虽然一直勤工俭学,但却没有存多少钱。孙华知道此事后,塞给了我五万元,后来,又送我父亲去成都进行治疗。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我,希望我能够一心一意和他交往。”

“向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坐在苏州河边,整个人像是挨了一顿鞭打,虚弱无力。望着一如既往的苏州河,我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绝望了。那个傍晚,我真想跳下去,心想,这么冷的天,那么深的河,跳下去应该会死吧。”

“有些事情貌似已得到初步解决,可后续的问题仍然充满着变数。孙华最终还是抛弃了我,他母亲瞒着我打掉了怀孕已三个月的孩子,他们最有力的理由就是,我们不是门当户对!”

“不管你有多聪明,事业有多成功,哪怕你拥有了整个世界的财富,也不得不向命运低头!那天我们见面时,我记得我对你说过这番话,我真得很无奈,在命运面前,我一直想改变这一切,但到头来都是徒劳。”

“左左那次从你家出来,一个人跑到鲁迅公园附近,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我家。说来也巧,我那晚正好抄近路,穿过鲁迅公园,在柳堤那碰到她,于是将她领回了家,后来我就打了你的电话,再后来我先生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