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是海上
字体: 16 + -

第23章她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2

广文的合作人柯震南是喻君高中的同学,又是他大学的校友,后来二人相继去美国留学。他们虽不在同一所大学求学,却一直保持着联系,二人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柯震南在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学的是经济,广文在缅因州大学学的是计算机。自喻君介绍他们认识之后,彼此感觉对方就是自己事业上要找的那个人。

二人虽认识不久,却宛若多年老友,惺惺相惜。

“我们不如创办一家公司吧!”柯震南提议道。

“我也有此想法。”广文点了点头。

那一刻,二人面对面,毫无缘由地笑着。

“要知道男人之间的友情是功利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故事中的秦琼与单雄信,最终却因各自的政治立场不同而割袍断袖分道扬镳了。”

孟廷禹找到广文新的办公地点,极力劝说儿子不要太过于相信别人。

“我们老家有句俗话,你应该也知道的,令可自己拥有一只羊,也不要和别人共享一头牛……”

“爸,都什么时代了,还尽说这种东西,我是不会信这个的。”广文显得有些激动,却并不是因为父亲的这番话。

他在来公司的途中,曾接到母亲从美国打过来的电话。她在电话中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爸,你真的不管妈妈了吗?”他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责怪。

“我和你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两个人却形同陌路,每次想到这,我不禁感到凄凉……”父亲的语调中充满着惆怅。

“那么就离婚好了,放开彼此的手。”广文平淡地说道。

父亲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作答。

对于他来说,把自己的情感全盘托出,特别是让自己的儿子知晓全部的他,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文文,你也大了,学也早不上了,公司也开了,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至于父母的那点事,你就不要费心了。”父亲一下子又苦口婆心起来。

“我已经有要结婚的对象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你还跟那个老女人在交往吗?”父亲几乎要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什么叫老女人?爸,你什么时候可以学会尊重别人!”广文握鼠标的右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又怎么不尊重她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有哪里不尊重她了。”父亲走到广文的办公桌前,大声质问道。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何必让我一一说明呢。”广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

父亲极力按捺住易于发火的脾气,“我不想因为区区一个女人,搞得我们父子不和……”

“我也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更不想你继续干涉我的人生。”广文也知道,自己固执起来,像极了父亲。

“你连个大人样都没有,有什么资格,不让我管你的人生。”父亲火冒三丈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广文的办公桌。

“那你想怎样?”广文站了起来,反问道。

“把公司的股份卖了,跟我回老家去!”父亲像一位骄傲的将军,他的专制让广文无法忍受。

“如果不愿意呢?”这时,广文的喉咙中涌出了一股灼热感,他向后小退了一步,他突然感到需要一点空间呼吸。

“这事由不得你!”父亲瞪大了双眼,直直看着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似乎同情心、良好的对话,以及善意的笑容,这些东西在他的身上很少见。

此时此刻,对于广文来说,沉默是最佳的选择。

父亲见广文默不作声,于是认为自己的儿子,可能已经屈服于威严的父权之下了。

“冬至快到了,这周六和我一起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

“这周五我要出差,改天可以吗?要么明年清明如何?”广文用了商量的口吻。

“当然可以,你因为公事忙,我是可以理解的,你爸爸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才对。”父亲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爸爸的理解。”广文走到办公室门前,做好了送其出门的准备。

为什么从小到大,他跟父亲之间的沟通永远这么难呢?

父亲认为自己对事物的看法、人生观、价值观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以他那么多年经历过的丰富经验,对问题的认识,以及看法自然要比自己的儿子强很多。广文除了听从自己的安排,就不应该有忤逆之言。这一切可能是那个老女人把他带坏的吧,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每次想到这,孟廷禹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送走父亲之后,广文一个人待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那感觉让人窒息。

他给正在二度蜜月的柯震南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怎么了?阿文,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震南立即问道。

“我只是打个电话问一下,你明后天可以回来吗?”他言语中有些闪烁。

“我定的是后天的机票,后天晚上可以回s市……”震南从广文的语音里察觉出了一丝不安,“阿文,到底怎么了?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一定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想休一下假,和清月出去旅游几天……”

“好!我后天就回来了,你就再忍耐两天,呵呵……”

广文挂断了电话,走到落地窗前。

东方明珠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光芒,像一把直耸入云的剑。

清月这个时间会做什么呢?想必是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发着呆吧。

他按了一下手机的“1”号键,心里刚默算到“3”时,电话中传出清月柔美的声音,“小文……”

“清月,你饭吃了没有?”他抿了一下嘴唇,轻声问道。

“吃过了,你呢?”

“还没有……”

“都几点了?为什么不吃饭呢?再忙也要吃饭呀……”

“我就喜欢你这样对我念念碎……觉得好真实,好温暖……”

“什么呀!不要这么感性了,快去吃饭吧,我挂了……”

“不要!不要挂……清月,我想你……”

“……”

“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答应我。”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你应该了解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清月不禁疑惑起来。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觉得好不安。”

“这样呀!”清月面色凝重地看着窗外。

“你现在哪儿也不要去,等我过去,我马上就过来……”

广文挂断手机,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朝门外跑。

他的车在高架上开得飞快,好几次都超速了。如果这时清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定又会念念碎了,而他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现在的生活是他向往已久的,现在的一切他都倍感珍惜,不想被自己的父亲再次破坏。

清月当年已经妥协过了,他也顺从过了,这一切都够了。

我已经是成年人,完全有能力规划自己的人生,爸爸,为什么你就不能信任我呢?

早上母亲的那个电话,也许成了他之前与父亲争执的导火点。

母亲一定是整夜没有睡,也许捂着被子哭了一宿。她结婚那么多年,父亲也许没有真正爱过她一天。现在她想开始新的生活,所以离婚成了前提条件。可父亲这边却说,就是死,也不会和她离婚,还说,合葬的坟墓也已经买好了。

既然已经不再爱那个人了,为什么就不肯大发慈悲,放开她呢?这样,对她对自己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广文已经领教到父亲的可怕,所以,他必须在父亲动手之前,保护好清月,保护自己这一生不可能再遇到的女人。

如果我的爱情中没有她,s市的繁华和灿烂对我来说,将从此失去了意义,即使将来自己再成功,都远远比不上我与她在一起的幸福……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了解我,她总是知道该说什么来平息我的痛苦,她总是知道如何让我内心感到温暖。

他始终坚信他们命中注定一定会在一起,然而内心深处,他知道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停好车,走到茶叶店门前,当他看到清月那张过分美丽的脸时,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向他走来,她周围的一切像被定格住了,他的眼里只有她。

倘若人生只是一场梦,如朝露,如浮云,如流星,如飞影……我也要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曾经,孤独的我迷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人能信任只有我自己,我是如此的孤独你突然出现。阴沉的天变得晴朗,你赶走了害怕,你带我回到了生活……”

这时,电台里正播放着mj的《youaremylife》。

“我很喜欢这首歌,感觉是为我写的。”广文笑着说道。

“我第一次听mj的歌,是那种盒装磁带,名叫《墙外》的专辑。”在清月脸上的那种超然的优雅中,广文看到了难以言喻的美。

“我知道,其实我在美国时,也经常去找一些老歌和老电影欣赏……仿佛自己一下子穿越了时光隧道,那种感觉真得很不错。”

在加州灼热阳光的照射下,他听着《healtheworld》,mj的声音似乎来自另一空间,纯洁而又充满童真。

在秋天缅因州的枫叶林中,他听着《youarenotalone》,眼前火红的枫叶仿佛水彩画一般洇染开来。

“让我带你到远方,不管是无人的小岛,还是撒哈拉沙漠,希望你都愿意和我同往。”广文随着mj的歌声动情地说道。

“你是不是三毛的小说看多了?”清月戏谑地说道。

“我从不会去看三毛的小说!”广文立即否定道。

“为什么?”清月好奇地问道。

“我读初中那会流行一句俗话:男看金庸、女看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

“这些都是什么呀?”清月不禁大笑起来。

“我们快到了!”广文开着车下了高架,拐了一个很大的弯。沿途的风景仿佛一下子变得清幽了起来。

他的车驶向一扇庞大的,黑色的雕花铁门。

“这是哪儿?”这里对清月来说太陌生了,她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来。

“我们的家!”广文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微笑是如此的富有生机,清月不忍心破坏他这样的笑容。

“住在这里?这里很远的好不好?”她想继续说,如果骑电瓶车的话,要多久才能去店里呀?而且自己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乘公交车的站台……总之,这里很不方便的。

“如果你想回j区生活,我会帮你重新装修你父母留给你的房子,如果你想住你舅妈的小洋房,我们就装修那里。这里是我们在市区的家,以后我们做婚房的地方。”广文像一位建筑设计师,他向清月展开了未来生活的蓝图。

结婚?清月迟疑了片刻,没有作答。

广文在一幢美式别墅前停了车,他先下了车,再跑过去,为清月拉开了车门。

他牵着清月的手,带着她走入一个新的世界。

整个室内像是从大自然中借来了颜色,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令人心情愉悦。

“喜欢吗?”广文有点害羞,又有点兴奋,他紧张局促地看了一眼清月。

“恩!”清月只是点了点头,但这一动作却像电熨斗一般,安抚了广文心底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重新获得了自信,像绅士般牵着清月的手,“我带你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