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孩子的憧憬
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爸爸正在桌子旁边喂鱼，幻幻走了之后我就没养过任何宠物，我怕我照顾不好它们，爸爸很有耐心地在家养了一缸的鱼，还有两只小乌龟和几盆花。他把我的哆啦a梦都收了起来摆在我的房间。很整齐。我趴在爸爸身边看着他渐渐苍老的面容和鬓边的白发，不由感叹着时光真快。我说：“爸爸，我回来了。我在家住几天。”
“回来就好。”爸爸充满爱意地笑着，“让你刘阿姨给你准备些好吃的，自己在外面有没有委屈了自己？还好吗？”
“嗯，爸爸。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么好地长了这么大了不是么？”
“沐沐。”爸爸说：“沈澈那孩子真的不错，夏炎也不错，你的事情爸爸也知道一点，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什么也没想。”我回答。
“你的事情爸爸都让你自己做主处理了，可是感情的事情你...”爸爸看着我。
“别担心，有人爱的话自然会爱的。爸爸，你和刘阿姨真的相爱吗？人，总是会被人替代是不是？那些离开的人离开了你，而你还是会遇到属于你的人，是不是？可是爱还是不爱呢？”我疑惑地问。
“总有些东西是不能替代的。比如，你看你养的宠物，还有你身边的朋友，他们都是不可替代的。任何事物都是不可替代的，因为它们都独一无二，需要我们珍惜。只是它们在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位置，所以替代就是另一回事了。没有谁能替代谁。”爸爸这样告诉我。
“哦，那就是不可替代了。”我重复着。然后接过爸爸手中的鱼食扬扬洒洒地扔进鱼缸里，爸爸看着我说：“这样下去，鱼会被你喂死的。”
“为什么？”
“因为它吃太多了，你继续喂它会撑死的。”爸爸用他的逻辑告诉我原因。
“它们可以选择不吃啊。”我说。
“它们怎么会知道呢？我觉得它们就像小孩子一样，需要面面俱到地照顾。”爸爸一本正经地说。
我发现爸爸更有耐心了，以前的时候他从不养小动物，他说养我就够麻烦的了。我那只可怜的幻幻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搞得像流浪狗似的。我放下鱼食，看着它们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很惬意的样子，忽然我也很想做一只鱼。鱼儿们都不眨眼睛的，当我把灯打开的时候它们凌乱地乱窜，一串一串的吐着泡泡，嘴巴一张一张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门铃在我沉思的时候想了起来，我打开门的时候小叔带着他的小女儿来了，爸爸迎出来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看到爸爸很开心的样子，看来叔叔与爸爸来往很频繁嘛。爸爸和叔叔在叙旧的时候，我带着叔叔的女儿暧暧去一旁玩，暧暧看到鱼缸里的小鱼和大鱼的时候问我：“姐姐，为什么它们要吐泡泡啊，是饿了吗？还是很好玩呢？”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
她接着问：“为什么它们吐泡泡的时候嘴巴要一张一张的？”我想着小孩子就是可爱，不张嘴怎么吐泡呢。暧暧拉着我问个不停：“你看，这只小黑鱼像是它的儿子是不是，还有这只大的红色的鱼，这个一定是它的女儿了。”暧暧开始给这些小鱼攀亲戚了，我在想这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和我们不一样，我都快要忘记我的小时候了。
那时候的天空很蓝，我站在天桥上一个人看夕阳西下，然后暮色苍苍。回家的时候爸爸只是看看我宠爱着说以后不许在外面玩太晚了，等爸爸有时间带你去游乐园。可是自从妈妈走了之后爸爸一直都没有兑现这些承诺。我知道他很累也很难过，所以我很乖很听话地不去打扰他，当我抱着哆啦a梦逐渐长大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到公园里去，然后在生日的时候自己坐着摩天轮旋转很久。
暧暧拉着我说：“姐姐，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我笑着：“姐姐刚才出神了，暧暧要什么呢？”
“我要吐泡泡。”她天真地看着我。
“啊？吐泡泡？”我没明白。
“就是吹泡泡的意思。”她解释着。
哦，我懂了，于是我用洗洁精和酒水不完整地做了勉强可以吹出泡泡的混合水。暧暧拉着我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像一个小天使一样，吹着泡泡，在阳光下飞了好远，飞出我的视线的时候碎在了阳光里。暧暧说：“姐姐，你和我一起玩吧。”我看着她，接过混合水吹出一串串泡泡的时候忽然很难过。我记得那一年冰舞带着我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呼啦啦地吹得满世界都像是童话一样，我还想起表叔结婚那天，旁边四台泡泡机在不停地吐着五颜六色的快乐，我还想起那一年和沐天一起放过的烟花，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姐姐，你怎么哭了？”暧暧看着我。“没有，阳光刺痛了眼睛呢。”我说。
“可是阳光怎么没刺痛暧暧的眼睛呢？”她咬着手指思考着。
“因为暧暧很漂亮啊，太阳公公不忍心啊。”我摸着她绒绒的头发回答。
“那姐姐也很漂亮的，我喜欢你的这件白色的毛衣和这只彩色的熊。”她指着我的衣服说。
“等你长大了，姐姐买一件一样的送给你好不好？”我看着她纯真的笑脸说。
“那姐姐说话算数哦。”她和我拉钩钩。
“嗯，暧暧，吹泡泡好玩吗？姐姐带你逛街好不好？”我问。
“好呀好呀。”暧暧很开心地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告诉了爸爸和叔叔就带着暧暧出去了。
大街上很热闹，全世界都在咆哮。我带着暧暧穿过人群，买了一只大大的气球，暧暧拿在手中很快乐地一蹦一跳的。我习惯地买了面具，暧暧也要了一个小白兔的面具，我拉着她带着面具走在街上，引得好多人回头，我们旁若无人地笑着。转角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在吵着她的孩子，然后把孩子留在原地转身就走，那个小男孩想要一个风车妈妈不给买，我看着的时候很难过，小男孩在风中哭啊哭啊的，然后他的妈妈依旧没有回来，我看着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淌在地上瞬间被风干。最后只张着干裂的嘴唇没有了声音。
“姐姐，你在干什么？”暧暧透过面具看着我的时候我不禁笑了，戴上面具的的她更可爱了。我拉着她买了一只风车走到小男孩身边：“别哭了，送给你。”我说。
小男孩看着我：“我想要妈妈给我买的。”他揉着眼睛的时候我的心很疼，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我自己。我把风车递给他：“拿着吧，快点找你妈妈去吧，她会担心的。”我说。离开小男孩的时候暧暧说：“姐姐，我想要棉花糖。”旁边的小摊上飞扬着白色的丝丝，那个拿着大捧大捧的棉花糖的小女孩很开心地牵着妈妈的手。我的泪水打湿了眼睛。暧暧拿着棉花糖走到小男孩身边递给他拉着我就走。我说：“暧暧，看不出来你也很有爱嘛。”“那是，我是我们学校的三好学生呢。”暧暧天真地看着我。我带她去了公园去玩小孩子喜欢的一切。回家的时候暧暧拉着她爸爸的一角说要留在我家。我笑了：“下次姐姐再和你一起好不好？等你长大了也许就不和姐姐一起玩了呢。”叔叔说：“沐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暧暧最挑剔了。”“没有，暧暧很乖的。”我说。“我只和姐姐在一起不挑剔。”暧暧手中还拿着那只气球，戴着兔子面具很可爱地告诉她的爸爸。爸爸对叔叔说：“沐沐这些年我也没在身边照顾，这孩子，真是委屈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看我把自己照顾的多好，哪像你照顾我的幻幻还不尽心尽力。”我撒娇着说。爸爸和叔叔都笑了。
送走叔叔和暧暧，刘阿姨回来了，我问：“阿姨，你去哪里了？我回来都没见到你。”
“我去看了看我女儿。”刘阿
姨笑着说。
“哦，我都忘了。”我说，“爸爸，刘阿姨的女儿是谁啊？这么久了虽然你和刘阿姨在一起了，我还从没关心过你们的生活呢。”
爸爸戴着眼镜看着报纸说：“你刘阿姨的女儿叫甜甜。”
我刚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抬头看到爸爸看着我：“这么大姑娘了，还没一点形象的。”
我皱着眉头说：“甜甜？姓什么？”
“据说是你刘阿姨年轻的时候的一个孩子，她在早先被送到孤儿院了，后来被一家人收养，听说她的养父养母生病的时候她为了用钱就嫁人了，后来似乎还有了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听你刘阿姨说已经不在了，后来就离婚了...再后来...”爸爸自顾自地说着。
“她姓什么？”我冷冷地问：“是刘甜甜？”我觉得我的脑袋都要大了，一阵一阵的晕眩。绕了这么久原来，呵，这个世界真是荒唐，荒唐的故事还都在我身边发生了。
“你们认识？”刘阿姨从厨房出来，和爸爸异口同声地问。
“不认识。”我压抑着怒火，平静地说：“爸爸，我要回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了。”我说着就准备离开。
“小孩子家家的，你能有什么事？”爸爸不满意地说，“再说，都大晚上了，回哪里去？那座城有什么让你那么牵挂？说好要在家住几天的。”
“是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走也不迟啊，都这么晚了，来，阿姨做了好吃的，快来尝尝。”刘阿姨附和着说。
“我没胃口。”我说，然后转身上楼。
晚饭后爸爸敲开我的屋门：“沐沐。给爸爸说说怎么回事吧，你和那个甜甜一定是认识的。”爸爸捏着我的鼻子说着就进屋坐下了。
“爸爸，这个家我以后不回来了好吗？。真的。”我很认真地说。
“怎么了？因为你刘阿姨吗？沐沐。”爸爸认真地看着我，“你永远都是爸爸唯一的宝贝。”
“爸爸，你不知道。反正我以后就是不要不经常回来了。”我无奈地说。
“沐沐，爸爸不为难你，可是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在其它的城市里，爸爸都来不及关心你，难道以后的以后你还要这样吗?”爸爸看着我，“沐沐，你难道没有学过吗？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真的不要爸爸吗？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
“爸爸，我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青春的路我走得太曲折，童年的路太坎坷。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些人那些事，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了。爸爸，你幸福我很开心，刘阿姨没有错，只是孩子们的事情有时候并非那么好解决的，我们不会再给一个糖就开心地忘记那些有过的伤痛。”
“沐沐，好吧，一如既往，你的事情我让你自己处理。”爸爸无奈地摇着头叹气。
我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很心疼，他的白发像是刻在我心头的伤一样，时间改变了他的脾气和容颜。我不会忘记在我小时候那些生病的夜晚爸爸妈妈焦急的眼神，在我住院的时候他们日夜守在我身边，在无尽的黑夜里他们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只是很久以后我失去了妈妈，爸爸失去了笑容，然后我们分离在各个地方，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不会断绝的。
很久以后我安静地长大，爸爸在我长大的时候变得苍老，我忽然很想回到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在他们身边跑啊跑啊，迷路了也不用害怕，因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然后带我回家。
这一晚我没有睡，给爸爸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这座城，回到了那个属于我的安静地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地家里。一路上阳光很好，花朵开得很鲜艳，耳机里的歌在重复着，我看到车窗外的风景转瞬即过，然后消失不见，就像消失的时间和人群，和我擦肩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