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童话是骗人的
离开家之后忽然发现我自己空空的。回到这里之后，我窝在沙发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妖妖敲门的时候我正在做一场梦，我梦见夏炎向我走来，没有看到我。
我站在街角，天空下着小雨，夏炎为另一个女生撑着伞，很关心的样子，然后消失在人海中，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好久，却始终没有哭泣...然后我起身给妖妖开门，妖妖本想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的，她蹦到我面前的时候说：“沐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还是苍白的？”她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发烧了吗？没有啊，沐沐，你怎么了？”
我强撑着身体扶着墙说：“我只是累了。”然后一阵晕眩，想要昏倒。我发誓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停大脑的指挥。
“染沐，跟我去医院，去也去，不去也要去。那次你说你累了，我都陪着你，可是你看你现在虚弱的模样。”我昏倒在妖妖怀里，朦胧中我听到妖妖似乎是在给楚楚打电话。说实话，我觉得我麻烦楚楚太多了，所以，我勉强睁开眼睛说：“别，别让楚楚来，不要麻烦她了。”妖妖把我塞到车里一路狂奔到了医院。
我躺在洁白的床单上等着妖妖来给我宣判我到底怎么了。妖妖回来的时候楚楚也到了。妖妖说：“沐沐，小可和冰舞都走了，小舞也不在我们身边了，你看看你，我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能这么折磨你自己呢？”
“她怎么了？”楚楚问。
“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胃病，而且，血糖低。”
“怎么回事？”她们看着我。
“没事啊，你看，我不是还活着吗？”我笑了笑。
“还笑，还好意思笑。”楚楚看着我似乎是没什么大碍了，说：“以后记得一定要吃饭，在学校那会总是我们监督着你，不吃饭会生病的。让你不听话，回去吃点粥，保养一下你的胃吧，我要是那个被你折磨了无数天的胃一定会和你作对的。活该你疼。活着，那么多人都活着呢，你要好好活着。知道么，是好好活着。”楚楚无奈地看着我。
“麻烦你了，楚楚。”我说，“一直以来，似乎都是我在找你帮我收拾烂摊子，真不好意思。”
“见外了不是？我是你姐。记住、叫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想耍赖不成？一辈子的姐妹说什么不好意思的。”楚楚看着我眼眶红红的，搞得我像是要不久于人世似的。
“好了好了，在这里歇几天，我有空就来陪你。”妖妖看着我很无语。
我爬起来说我要回去了，我不要呆在医院。其实医院里有太多关于死亡的记忆，我害怕。回到家我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煽情的剧情廉价地赚了我好多眼泪。
关于夏炎的
消息我一直都知道，小羽都告诉我了，沈澈也一直都在照顾着我。我想起那年和沈澈合奏的曲子，我想起我为冰舞写的词，夏炎谱的曲，我还想起一路走过来的欢乐和痛苦，不知道它们都清晰地记录在了哪里。那些故事里的情节和自己太相像所以才会忍不住放肆哭泣。
眼泪是在麻木很久的时候忽然涌出来的，我看到它们落在我的手臂上，然后顺着滑落下去，一滴一滴，滴湿了衣襟。听着的歌和讲过的故事我忘了回味，只是记忆一闪而过的时候那么痛的告诉我，曾经和路过，都是真实的。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我开始喜欢打游戏，沐天说游戏只是无聊的表达方式，我记得他投入的样子和迷离的姿势，他说，专注于一件事就可以忘记一件事，然后就不会太痛了。我记得一个陌生的小弟弟在游戏里陪着我，问：“姐姐，你失恋了么？别伤心了，开心点，我陪你。”然后我就更伤心了。记得有一次我把一张在游戏里的截图发给夏炎，夏炎说：“你哪里来的勇气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只是游戏里的嘛。”我得意地看着他假装生气的模样笑了好久。
一个陌生的小朋友对我说：“新年快乐。”然后我说：“你快乐吗？”
“不，不快乐。说快乐都是骗人的。”小男孩说，“不过，如果你不快乐我给你讲故事吧。”小男孩说。
“那你讲来我听听。”我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说。
“然后呢？”我问。
“有一只小鸭子，游啊游啊，最后、你猜它怎么了？”他天真地问我。
“游上了岸。”我说。
“真聪明，开心了么？不开心我就再讲一个。”
“讲吧。”我说。
“从前啊从前。”他说。
“怎么又是从前？”我问他。
“从前，有一只小乌龟，游啊游啊，你猜它最后怎么了？”他接着问。
“淹死了。”我说。
“不对。”他说。
“那就是游上了岸。”我回答。
“然后呢？”他问我。
“不是你给我讲故事的么？”我不满地回答他。
“最后它和小鸭子一起生活在一起了。”他笑着说。
“啊？小鸭子和小乌龟生活在了一起？”
“怎么了？它们不能在一起么？”他问我。
“不是。”
“那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他说。
“你确定要听？”我问。
“嗯。”他回答。然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我。
从前，有两只小刺猬，它们在一起了很久，每次拥抱的
时候对方的刺都会互相伤害着彼此。于是那只男的小刺猬决定离开她，让她找到能给她幸福并且不会伤害她的另一半。小刺猬离开了她，一直一直向北走去，另一只小刺猬不知道所以一直一直向南寻找。可是这地球是圆的，所以他们最后也许是遇到了。”
我接着说：“那只向北走的小刺猬一直走啊走啊，走到了沙漠里，遇见了仙人掌。仙人掌在烈日中快要枯萎了，说：‘小刺猬，我很渴。’小刺猬看了看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最爱，一直一直走了这么久，也许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于是小刺猬趴在仙人掌身上，把他的血液喂给了仙人掌，小刺猬想原来仙人掌的刺也是强硬的。小刺猬安静地趴在仙人掌身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仙人掌‘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另一只和我一样的小刺猬，请把你身上那朵最鲜艳的花给她，告诉它我一直爱着她，不论在哪里。’仙人掌吸掉它所有的血液活了过来，最后小刺猬死在了阳光下。”
小男孩问我：“后来呢？”
“后来，仙人掌遇到了那只一直向南的小刺猬，然后仙人掌拦下它，摘下它身上那朵最鲜艳的红花递给小刺猬说‘这是小刺猬让我做的事情，它还让我转告你，无论在哪里它都依然爱你。’小刺猬问：‘那它去哪里了？’仙人掌告诉它小刺猬已经死了，为了救她而喂给她所有的血液。仙人掌说，它始终是爱你的，只是没有找到他要爱的方式。”小刺猬哭了，告别仙人掌，然后一直一直向南走去，去寻觅它的幸福了。
“那它最后找到了么？”
“不知道。”我说。
“姐姐，你缺爱吗？”小男孩问我。
“缺。你给我么？”我笑了。
“姐姐，你会找到你的幸福的。真的。”小男孩天真地说。
我想起好多人都告诉我说我会找到属于我的幸福的，然后我就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可是就像是小刺猬一样，也许最好的爱我已经找到，只是在不断地逃避，然后失去。在失去中一点一点麻木，最后凛冽地长大了，长大之后才发现原来世界也是不完整的，我就像一个囚徒被困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出不去。
我记得在科技馆中的迷宫里一个小女孩出不去的时候在不停地哭，是因为害怕还是恐惧呢？似乎是一个意思，我牵着她的手原路返回把她带了出来，那时候我想，如果我也可以找到原路，然后返回，多好。可是我发现即使让我回去，我又能回到哪里去呢？然后我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可是依旧是毫无方向。
在黑暗的夜里，我需要有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告诉我：“有我在，不用怕。”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