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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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决一死战3

“阿弥陀佛,秦少爷此话何意?”悟嗔紧张地问道,这也是全场人最瞩目的一个疑问。

秦风对秦挚的愤怒视若无睹,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蓝色的剑谱以示人前:“诸位,这便是蔺家剑谱——麒麟决,一直藏在药王池。”

“秦风!!你为何要陷害你爹!”秦挚怒吼一声,眼眶猩红,淤血冲破胸膛直接喷出。

“庄主!”李猛惊恐地抚着摇摇欲坠的秦挚。

“奶奶临死前告诉我,二十年前你觊觎蔺家剑谱,勾结岳一启血洗蔺宅,这是秦家造的孽,也必须由秦家人化解。”秦风平静地看着秦挚,“藏了二十年,够了,爹你就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吗?”

“混账!!逆子!!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爹的吗!!”秦挚青筋暴起,怒不可遏,他不敢相信自己聪明一世竟然毁在自己最珍爱的儿子手上。

“蔺家上下上百条人命啊!!血流成河!!到如今你还不悔过吗?!”秦风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吼起来,眼眶通红,并不是对蔺家的感情,而真切的是对眼前这个自己崇敬了二十年的男人,真的希望这个男人能回头。

“你!!!”秦挚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像秦风的秦风,颤抖着手指着对方的鼻子,被气得涨红了脸,根本无力再反驳,顷刻苍老了许多。

秦风那坚韧目光不离秦挚,他从袖中取出几封信件交给悟嗔,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悟嗔大师,这是当年秦挚和岳一启勾结的信件。”

“不!!!”秦挚发狂似的嘶吼起来要拦截。

“哐”的一声,宝剑出鞘,银白色太初剑在白雪下更显闪耀刺目,如雪花飞扬,剑花四散,最后锋利的剑尖直直抵在秦挚胸前。

“秦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是你爹!!”秦挚惊愕地看着这个向自己拔剑相对的儿子,脸色惨白一片,唇边鲜红的血液“滴答”落入雪地中。

“我说过,你不是我爹。”秦风麻木不仁地看着秦挚,曾经明亮的双眸布上一层缥缈的迷雾,他手执太初抵着秦挚的胸膛,只要用力刺下去,眼前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男人便可以死在自己手上。

“秦挚!!原来真是你!!”铁如泥看着这一封一封的信,震惊不已。

与铁如泥同样震惊在今日这断魂峰一役的还有其他各门各派的掌门,峰回路转,没料到秦挚也是当年真凶,而披露真相的竟然是秦挚的独子秦风!

而秦挚已经听不到周围那些指指点点,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秦风,曾经那个每日缠着自己撒娇的小儿子,曾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他用生命去维护的人,竟然如此冷漠地拔剑相向。

“只是因为江景抒?你这是要为江景抒报仇?”秦挚冷冷地笑起来,事到如今依旧孤傲挺拔。

“闭嘴!不要提倾墨!”秦风厉声怒吼,仿佛对方触及到他的底线。

“好。”秦挚咬紧牙关,眼底的愤怒淹没了一切,他张开手臂冷冷地看着秦风说道,“今日你秦风有种的就杀了我,让大家看看你秦风是如何手刃生父的!!”

“阿弥陀佛,秦少爷别激动。”悟嗔连忙上前拦住,“若真要讨回公道也不是你的事,你不必因此背上手刃生父的恶名。”

“大师,他杀秦风,是名正言顺。”龙孤月看着秦挚皮笑肉不笑,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蔺夫人?”周若怜惜地看着龙孤月,同是女人她自然能懂对方心里的怨恨,“秦少爷只是孩子,切莫要迁怒。”

“秦挚,你给我听清楚了。”龙孤月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秦风并不是你的儿子。”

“你胡说什么!”秦挚瞪着龙孤月咬牙切齿,“我现在只恨当年没把你们杀干净!!留你这个落网之鱼!!”

“当年石兰寺可还记得?”龙孤月说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容蕊难产而死,接生婆将一个男婴抱出来跟你说这是容蕊用命换回来的孩子。”

“你想说什么。”秦挚冷冰冰地看着龙孤月。

“你不知道罢,当年同一时刻我也在石兰寺生下亭之的骨肉,是个儿子。”龙孤月似乎很享受看着秦挚那种急切却冷然的表情,她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我买通容蕊的接生婆,将这个刚出生的孩儿换给容蕊,也就是说秦风是我的儿子,并不是你秦挚的儿子。”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秦挚癫狂地发疯起来,一个暗针凌厉地朝龙孤月飞去。

秦风一剑做挡,敏捷地将暗针挥去,他取出那个发簪举到秦挚面前补了一句:“这是龙孤月的发簪,并不是容蕊的。”

“我就是怕了你会赶尽杀绝,将我和亭之的孩儿换到秦庄当少爷,是最安全的做法。”龙孤月笑起来,一字一言冰冷彻骨,“秦庄主,让子绪给你当了二十年的儿子,算便宜你了。”

“荒谬!!荒谬!!噗.....”秦挚龇牙咧嘴,疯狂如兽般但一股闷气冲上脑门,淤血冲破喉咙喷洒而出,

眼里的愤恨与不服输显而易见。

白雪被鲜血染红。

骆啸扼掌走到中央,从看客变成了瞩目:“秦挚,你还不知自己输在何处吗?”

秦挚跪在雪地上,寒风凌乱,他抬头看着骆啸那毫不掩饰的笑意,顿时脸色发青,脑子里迅速回忆着这一切相关联的蛛丝马迹,电光火石间,似乎能看透却又总有一丝迷雾。

“这是一个从二十年前便布下的局,为的是让你和岳一启为当年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骆啸目光如炬,言辞狠厉,“当年就是我救下了龙孤月,和她谋划了这一出换子之计,二十年的蛰伏,到今日,也该结束这一切。”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秦挚疯狂地仰天嘶吼,如同暴怒的狮子,他那嗜血的目光一一扫过秦风、云淙、骆啸、龙孤月,那是恨之入骨的恶意。

“子绪!你还在等什么!”龙孤月突然朝秦风疯狂地大吼一声,“杀了他!给你爹和子呈报仇!!”

秦风忽然浑身一颤,握紧手中的太初剑,剑花繁复如同麒麟降世,略显生疏地施展蔺家剑法——麒麟决,只见他剑快无影,黑气绕身,两仪四象八卦直至九九八十一个变幻蕴育剑势。

就在那逼人的剑锋快要袭上秦挚,秦挚冷笑起来,掌心一道紫色的光芒与那剑锋对接相消,顿时地动山摇,秦风见状便趁势发狠地连击剑势,但毕竟生疏于剑法,很快便被秦挚压在下风。

“你的武功是我手把手教的,你以为你真的能杀我吗?”秦挚狠厉地盯着秦风,笑容狰狞阴森,嘴角渗出鲜血,“就算我受伤,你也杀不了我。”

秦风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气息不稳地用着并不太熟练的剑法,眼神始终回避着秦挚的目光,本以为自己能轻易对秦挚拔剑,可却高估了自己。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秦风!!你还是这么窝囊!!连你的仇人也不敢杀了吗哈哈哈哈!!!”秦挚看着秦风歇斯底里地嘲笑起来,眼中的愤怒渐渐被那惨淡的悲哀淹没。

秦风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只知道木讷地挥动着剑法,见招拆招。正在二人打得胶着时,秦家护卫也不闲着,拿起武器便发动猛攻,却被各路门派弟子集体围攻拦下,一时间秦风和秦挚打得激烈,周围是秦家护卫和各门派人混战,毕竟以寡敌众,秦家护卫不多时便处于下风。

骆啸看了一眼云淙,云淙立即会意,飞身而上前加入秦风和秦挚的战局,那头于斌等人也想上前助力却被江笠同拦下。

“还是让子绪亲手报仇罢。”江笠同简单地说道。

“好。”于斌点头,严肃地看着雪地中央的秦风、云淙、秦挚三人成战。

“云淙?呵,你也来送死?”秦挚癫狂地看着云淙,相对起对秦风的招式略有松懈,但对云淙他可是招招致命。

“风风!你在干什么!”云淙明显能感觉到秦风力不从心。

这头的龙孤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局,正当那三人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她看准时机,用尽全力的力气,发泄着压抑了二十年的恨意,白烟如素的飘带自袖中冲出,刹那梨花飘香。

她身如轻烟,灵动缥缈,周身被素白飘带环绕,带着狠厉的杀气直直朝秦挚飞身而起,顷刻素白的千万飘带如同锋利的刀剑,成包围之势将秦挚锁在中央,白烟缕缕如刀刺入秦挚的身体。

龙孤月拼尽全力的一招用尽她最后一丝气息,整个人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她看着秦挚疯狂地笑起来,满嘴鲜血:“哈哈哈哈哈.....”

“龙孤月——”秦挚疯狂地大吼一声,顾不上身上淋漓鲜血,袖中暗箭如暴雨般朝龙孤月发去。

秦风旋身上前,剑法灵动地挡开暗器和秦挚招招对峙,他紧锁眉心,仿佛下定决心,弦丽的黑色气流缠绕,似是地兽嗜血忽而又是死花夺命,流畅顺地撒发出黑暗的召唤。云淙也立即跟上,封锁住秦挚的退路,二人前后夹击。

只见那崖间狂风不止,地动山摇,风云变色,源源不断的轰鸣声在着偌大的山间产生回音,传播深远。

“孽障!”秦挚愤怒地看着秦风狂吼起来,幻化出无数的冰凌朝秦风攻去。

秦风看着秦挚那疯狂却绝望的眼神,他略显几分退却,手上的招式竟然也渐渐放缓。

而云淙**地察觉到秦风的怯意和退却,皱起眉头狠心朝秦风大喝一声:“蔺子绪!别忘了江景抒是怎么死的?!是他把江景抒逼得跳崖自尽!!尸骨无存!!”

风霜中的怒吼把秦风内心最痛的事展露,恍然之间秦风仿佛看到江景抒那单薄虚弱的身子掉下悬崖,刹那间深情已负,那日的撕心裂肺将他狠狠牵扯,如同当头棒喝,如梦惊醒,如同伤疤被人生生揭开,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云淙自知要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不止秦风的情绪要崩溃,他们二人内力也会耗光,他果断飞到秦风身边,紧紧握住秦风执剑的手,剑锋准确地指向秦挚。

“云淙!不要!”秦风

忽然惊愕地大吼一声,下意识催动内力阻止这剑锋的杀气。

“蔺子绪!你给清醒点!”云淙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风。

“秦风!!你倒是杀啊!!哈哈哈哈!!!”秦挚披头散发,整个人癫狂发疯起来得大声嘶吼。

“蔺子绪!!”云淙愤怒地大吼一声,利索地点下秦风的几个穴道,阻拦对方的真气运行。

快刀斩乱麻,云淙握紧了秦风的手,移动步伐如乘风破浪一般,锋利的剑流割裂一片漫天的白雪,剑锋朝外,尖端直至中天,周身轻旋划出一道黑漆的气流,螺旋升天。轰天的鸣叫,黑漆的漩涡以二人为中心向外辐射,漩涡所及,幽幽绿火在雪地上跳跃燃烧,噬天之火。

“不要!!!”秦风惊恐地大吼起来,想要阻止却因穴道被封,根本无从发力。

秦挚更显疯狂,他将周身的冰凌急速卷转起来,地面的积雪带动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密密麻麻的暗器混杂在气旋中。

两道旋转的气流刹那冲击,顿时一道光柱从天而降,霎时冲击四周,天地晃动了几分,山崖上滚滚岩石雪球如同万马奔腾之势砸下来刚好将秦挚拦截砸压,雪絮漫天翻滚模糊了视线。

“啊啊——”

风云变色,只听见一声含恨的吼叫,绝望而愤怒。

待视野清晰下来,只见云淙握着秦风的手,二人执剑,剑锋没入秦挚胸膛,俨然将秦挚钉死在岩石上。

秦挚表情诡异地看着秦风,头发凌乱,浑身带血,沧桑而疲惫,此时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气若游地挑衅起来:“秦风.....杀啊....把我杀了给你的倾墨报仇.....”

云淙刚想用力刺下去完全了结秦挚却感觉到一丝阻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风:“风风,你在犹豫什么!下手!”

“不.....爹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倾墨下悬崖!”秦风不甘心地看着秦挚的眼睛,目光复杂而悲哀。

“我真后悔......呵呵呵哈哈哈.....”秦挚仰头大笑起来,掩去眼底的悲伤与绝望,他口中鲜血直流,“我就不该把江景抒逼死.....否则蔺家就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秦风歇斯底里地哽咽出声,一串一串的泪珠夺眶而出,悲哀而无助。

云淙则看准时机,在秦风晃神之时一道内力注入剑中,握着秦风的手将锋利的剑狠狠地刺入秦挚胸膛.....

滚烫的鲜血飞溅洒在秦风和云淙身上,如墨汁泼向洁白宣纸。

“叮”

剑落地,鲜血沾染白雪。

秦风双腿一软,整个人坐在雪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曾经视如泰山的“父亲”就这样虚软地倒下,恍然若失。

秦挚那血迹斑斑的身体摔在雪地上,残存着一丝气息,他的目光不离秦风,动了动嘴唇却鲜血直流。

“爹.....”秦风无神地看着濒死绝望的秦挚,目光空洞仿佛行尸走肉,他突然苦笑起来,抓住秦挚的手腕,那掌心的银白短刃刺目。

“风风!!你要干什么!”

“蔺子绪!!”

众人的呼喊却没有秦风的动作快,他握紧秦挚的手腕,将对方掌心的短刃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地刺去.....

“你混账.....不要这么窝囊!!”秦挚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把短刃挥去,顺势点下秦风的穴道。

“哈哈哈哈哈......”

龙孤月忽然畅快大笑起来,即便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气息,最终能看见这大快人心的一幕也算是她苟活二十年的慰藉。

秦挚把傲慢的目光落在龙孤月身上,也笑起来:“龙孤月.....你也快死了.....你也没赢!”

“我没赢?!”龙孤月冷若冰霜,她得意地看着秦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知道当年我把你儿子怎样了?”

如同触及到可怕的境地,秦挚浑身一抖,咬牙切齿地瞪着龙孤月奈何全身使不上劲,他尽力憋着一口气:“你.....你这疯狂的女人....”

“你给我听清楚了.....”龙孤月阴森森地笑起来,“你的儿子就是......云淙.....”

晴天霹雳,秦挚将越发模糊的目光落在云淙身上,临死前听到另一个可怕的噩耗。

“怎么样.....被自己养了二十年的仇人之子和自己失散二十年的亲生儿子联手毙命的感觉如何.....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

断魂峰回荡着秦挚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声音断裂,魂已归天,死不瞑目。

那吼声石破天惊,如同闪电降临,雷声惊鸿,凌空穿过云淙的胸腔,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云淙表情一愣,星眸茫然地和身旁的秦风对视,然后移向那神情阴仄的龙孤月,依旧是那斯文有礼的询问:“蔺夫人?你刚才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