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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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分裂

45、分裂

聂海林伸出手,一双手中竟是虚无的空气。uc小 说网:只有一束强烈的光打在他脸上。

冷冷清清的风打在他脸上,男佣握着手里的电筒,惊惶道:“三少爷,沈鸿英将军……死了……”

聂海林支着身子坐起来,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你说什么?”

“沈鸿英,死了!”

聂海林用两指掐了自己的虎口,这才看清那男佣挨着他蹲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黑暗。“三少爷,是老爷让我来找您……”

聂海林茫然中抬起脸,一张脸上像被雾打了一般,迷迷蒙蒙。半晌,才道:“你可曾看见其他人?”

男佣愣了愣,不明就里道:“没有啊,我在这树林子转了一圈,突然踩到一团黑东西。我睁开眼看,竟然是沈老将军,他衣衫不整,满面苍白。我伸手去推他,他一动不动,我去探他气息,竟是死了。正准备去向老爷说明此事,不想,电筒光照了一圈,竟然看到少爷您倒在地上,嘴上还在流血。”

聂海林听了这话,不自觉去摸自己的唇角,果然是湿漉漉的,他摊开手掌,任那电筒光照在自己手上,咸腥的血腥味一股脑泛上来。

“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男佣大着胆子问道。

聂海林摇了摇头,面色不定道:“我也记不清了。”

聂海林站起身,走到沈鸿英的尸体旁,就见沈鸿英果然双目狰狞,身子扭曲在地上,他把男佣手中的电筒准对那尸体照探。只见沈鸿英颈中的勒痕已经淤青,泛着深紫色。他又将手贴在沈鸿英面上,冰冷冷的。

男佣目瞪口呆的望着聂海林,只见他的双眼在逆光之下定定的,仿佛是在寻找什么。聂海林突然转脸道:“你觉得是谁杀了沈将军?”

男佣支吾了几声,却不敢出声。

“你但说无妨。”

男佣便道:“小子不清醒,什么都不知道。”

聂海林突然将男佣的衣领子扯了,那手电筒对准他的眼睛。刺目的灯光刚旋如眼球,那人便将眼睛半闭上,但形势却由不得他。聂海林一只长指甲,将他眼皮子都搬开。

“你看见了,是不是?”

那双眼球里还泛着鲜红的血丝,一上一下,瞳孔都在颤抖,男佣抖了两下,聂海林的手指便进入了几分,刮痧在他眼球上,吓得他连嘴都不敢张开。

“三少爷,我真……真不知道啊……”

男佣一句话还未说完,聂海林便用指甲掐进去。

他那骇人的神色,跟着手指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惨叫声回荡在风中,聂海林额前的碎发也跟着这风一缕一缕的泛起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男佣便惨叫道:“我说……我说……”

他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脸便露出来,大大的睁着,仿佛害怕下一秒这只眼睛也会划出一道缝隙。

“是你……是你杀了沈鸿英!”

桌上酒杯狼籍,士官们都晕晕忽忽倒成了一片,杜其声见众人醉的都醉了,个个瘫软的如同泥浆,便命服务生领了士官们回房。这边一个个像拔葫芦似的,拔也拔不动。

杜其声见地上倒着的丘八个个红眼,仿佛光屁股的猴孙,冷笑了几声。他有些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人,尽管他们生死在握,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他冷笑着想,最为无奈的确是,现在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不正是自己

他正兀自冷笑,却窥见角落中一人同他一样,笑得冷漠。

那人见他投来目光,便将手中的玻璃酒杯举起来,里面残留的淡黄色的**,轻轻的摇曳在酒杯底部。他一张清瘦的脸不甚明显,唯有那笑容像是旁人画上去,只有笑容,没有感情。

他迎着杜其声走上来,将旁边座椅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那人哼了几声,便倒在地上不再动谭,鼻子里却鼾声如雷。

“杜老板,我家少爷让我给您带几句话。”

杜其声不甚在意道:“什么话。”

“我知道杜老板是非常想同局长合作的。但是我们的合作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建立在一定基础上,您也知道这个基础是什么。如果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单独行动。到时候,恐怕只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

杜其声见那清瘦的脸动弹了几下,眉毛下的双眼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杜其声面不改色道:“我深知毛局长的意思,自然不会忤逆他行事。但是你这话,听着怎么都有股威胁的意思。”

那张清瘦的脸便笑道:“我没有任何威胁您的意思。杜老板,我是怕您身边的人,成了我们行动的阻碍。”

那人站起来,淡淡一笑,从脚下躺着的男人身上跨过去。

“杜老板,多谢您今晚让我品尝到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马提尼。”那人一边退下一边道:“您的大度让我深感惊讶。”

杜其声听了他这一句话,连手指尖都**了一下。

“你胡说,我没有杀他!”

聂海林手掐着男佣的脖子,险些就要将他掐得抽不过气。男佣又惊有怕,缩着脖子躲在将头埋在衣领中,却躲不开聂海林的手。

“我……亲眼所见……,少爷,您饶了我……”

聂海林却不肯松手,“我没有杀他。我把腰带套在他颈上,只用了三层力,他不过是昏了过去。没有死!”

男佣的气息仿佛是越来越弱,“少爷……您是用手掐死沈鸿英的……”

“不……我没有……”

聂海林自言自语道,“我没有……”他不自觉将手锁紧,突然便感到自己手里那层皮肉下的脉搏像是停止了。

“我真的没有……”

他松开手,去推那男佣,那人却已经两眼紧闭,松弛的双手垂在地上。

聂海林一惊,连忙将手里的尸体甩出去,他拾起地上的手电筒,狂乱的趴到沈鸿英的尸体上,不明就里开始乱翻。他将手掌合在沈鸿英冰冷的脖子上。

两只手对着穴位,分毫不差。他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却说不上理由。

沈鸿英将他扑到,他极力挣扎,后来沈鸿英只是晕了过去。

再后来,他似乎就想不起之后发生的事了。这种感觉十分痛苦,仿佛是在看一本书,却唯独缺失最重要的章节。聂海林努力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头部尖锐的疼痛却让他一再停下来,直到他抬起自己的手,才发现手上的牙印。

“大哥哥……”

他突然胡乱叫了一声,好似身体被人抱住。背后的树枝突然刺得他身体一冷,惊得一身冷汗。

碎碎的脚步声传入他的双耳。聂海林抬起一张脸,眼里完全失去了焦距。他默然抬起手里的电筒,将灯光对准来人。

杜其声的脸半是阴暗的对着他。

“沈鸿英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当你是什么,国色天香,稀世珍宝?”

杜其声的声音既冷漠又无情道:“我养着你。教你做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阿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杜其声冷冷望着聂海林,直到他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神色,才道:“你要学会控制自己,不要总是迷迷糊糊的。”

“杀了沈鸿英的事,我会帮你担待着。但是你自己要好好反省。”

聂海林沉了沉声,沙哑的问:“义父,我到底是聂海林,还是阿情?”

杜其声默默将手上的玉扳指旋了一圈,漠然道:“如果你想做聂海林,现在就滚到广州城警署去自首,让所有人都知道,沈鸿英是你杀的。”

“如果你是阿情,你就该明白,没有回头路。”

杜其声见聂海林的神色明显顿了一下,便道:“我知道你是出来找梁凤成的,不过你不用找。他走了。”

“走了?”聂海林将这两字品味了许久,却尝不出其中滋味。

“我派人跟着他,可惜跟了两条街就跟丢了。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毛子琛那边的消息似乎也不太明朗。梁凤成竟然会知道毛子琛与毛人凤接头这件事,我现在倒真对他另眼相看了。他并不像我想像中那样是个感情用事、不懂得计谋的懦夫。”

“今晚,你也看到了。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难道你还抱有什么希望。”

杜其声叹了口气,双眸里满是遗憾和感伤。

“你还是天真了一点儿。”

聂海林却拼命摇头道:“义父,我也说不上来。我什么都不记得,说不清楚。”

杜其声望了他一两秒道:“你心里装了太多事,时而犯迷糊,我不怪你。只希望你清醒的时候能多一些。”

“但是我记得,沈鸿英只是被我勒得昏了。梁凤成拉着我躲着,他叫我不要害怕,我记得他把我抱着,他还说他想我!”

“你记得?那我问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真的记得?”

聂海林哑口无言看着杜其声。

杜其声深吸一口气,将聂海林从地上扶起来,道:“现实是残酷了些,你要习惯才好。”

“不要因为对现实不满,就制造一些幻觉来骗自己。”

杜其声顿了一下,道:“但是你杀了沈鸿英这件事,倒是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