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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剑长陵

    长陵城的科举自女皇登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太宗年间的命题作文,或政治,或诗文,而是一试三文。一做诗文,彰显你的文采飞扬;一做言论,谈论天下九州;最后要考官出一则实事政事,大体是如今朝局之上的一些麻烦,需要集思广益,考生各抒己见,才能彰显考生为官之学问。



    天下九州,八州环绕,中间供奉着地处京州之地的长安洛阳。而日月国在北方隋州以北,占据三洲之地,当年被太宗皇帝打得称臣,所以老一辈人也喜欢称周朝乃天下十二州。不过日月国称臣,每年上供,毕竟还是以国称谓,女皇登基后便称作九州。九州之地民风迥异,皆因拜服在太宗皇帝的马蹄之下而收进了大周境内,所以无论史书上还是民间流传里,皆对太祖皇帝之功德赞不绝口。



    文天安对前两个信手拈来,不多时便完成了。对第三套卷子陷入了沉思,大概说今年北方闹年灾,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朝廷要运粮草给北方边防,却被南迁的部分难民挡住了去路,问如何解决。



    文天安首先想到的是为何先不解决难民呢?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要南迁。倘若将国库粮食先安抚难民,必然不会出现这个局面。但奈何木已成舟,只能先想到如何通官路。



    文天安稍加思索便有了思路,官路宽大,大多数时候不会堵塞,即便是有难民南迁。唯一的可能是因为有商甲运货。物价提高,商家自然要大赚一笔。既然如此,就加重过关的货物税,让商人知难而退,官路自然就通了。



    文天安长舒一口气,此番应考也算是结束了。想想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只是为了几张白纸不禁颇为可笑,一入官门深似海,前途命运依然攥在别人的手上。不过总归是发挥正常,不能保证必中状元,但是榜上有名也该是有的吧,文天安自顾自的想着,便离开了考场。



    文天安此时着实囊中羞涩,那该死的仙客来酒店贵的要死,他却还死要面子的住着,心想倘若没有中榜只能乞讨度日了。正想着有一辆马车在他面前停下,露脸的是世子姬隆,下车拱手道:“文兄这就答完了?真是才思敏捷。”



    文天安还礼言:“世子殿下,不必夸我。”



    “当日我们饮酒,文兄一番高谈阔论令我铭记至今,不知何日有缘可进王府一叙?”



    “世子殿下这是邀请我吗?我还未中榜啊。”



    世子摇摇头说道:“我只是看中你这个人,与你是否中榜无关。”



    怎么听着有种我看中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人这种感觉,文天安腹黑道,刚想拒绝,被赶车之人打断:“殿下,要来不及了。”



    世子点点头说:“文兄,你若是没有中榜且留在这长陵城两日,待我回来我们再详谈,千万不要走。”



    文天安来不及答话,世子便坐上车急匆匆的出了长陵城。



    “一入皇门深似海,可不能进去。”文天安喃喃自语道,呸了一口还没放榜就咒我不中榜,再说你要留我倒是拿点钱出来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今年的中正官乃是当朝大学士张仁的得意弟子,出自寒门,本名刘正,后来感念张仁的知遇之恩改为张正,官至礼部侍郎,被人称作“张门小春风”,也被称作春风郎。此次京门选才首辅大人力排众议将他推了上来,不可谓不器重。



    春风郎自知资历不够,但是却明白选拔人才乃是为自己的老师拉拢势力。如今朝堂之上两方势力哪方都不好得罪,自己的老师是女帝一手提拔起来,不能不向着武家。恰恰今年的士子有诸官宦子弟,最大的当属司马家的大公子,委实不应该得罪。张正拿起了司马公子的文章直皱眉头,确实是读过两本书,但这样的文采真不能给个状元啊。



    不过这样也好,好歹不是那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听闻前朝有某官员侄子被中了状元,面圣之后一问三不知,惹得太宗皇帝龙颜大怒。张正想着翻出了今日有副中正选出来的绝佳文章。当真是吃了一惊,前两篇都是上等文章就算了,第三篇的国事竟然有独到见解,前日文渊阁商谈此事便确定了这个决策,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士子说中了。看来此子实属大才。



    正要为此子提名,却又是犹豫了。



    想起了去年死掉的大臣在刑场上说的话



    “这天下,应该是大周啊。”



    张正叹了一口气,划掉了“文天安”三个名字。



    ...



    “旧宫之上又有人在比剑了。”



    “每年都得比几回,没什么看头了。”



    “但比的人都不一样啊。”



    文天安顺着人流往旧皇宫那里走去。长陵既然是天下城池之首,自然少不了江湖人贪恋这繁华。尤其是自从女皇迁都了之后,带走了三万禁军,相比以前江湖人更加愿意来这里扬名立万。这不,旧皇宫便是最好的比武场所。



    当年太宗皇帝平定天下,定都长陵城修建了皇都,可着劲的奢华建造,以至于女皇想要超越却还是因为挂念民生而作罢。皇宫大院里最雄伟的地方当属供和殿,也就是老百姓嘴里的金銮殿,是以前大臣们上朝的地方行百步才可登殿,殿里金碧辉煌,当然这里老百姓是不允许进入的。尽管没了皇帝政策宽了许多,也只是能在金銮殿的台阶下远远的观望。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想出名想疯的江湖人,专挑这金銮殿上决斗。禁军尽管抓了几次,遇着本事小的兴许还能抓着,遇着真有本事的人抓不着还会丢了脸面,索性就由着他们去,反正也没有皇帝住在这里。



    不过今天的不大一样,百姓站在外围不说,金銮殿下面起码有百位禁军高手候着。金銮殿的房顶上站着两个人,均是江湖打扮。其中一个道袍加身,年龄不大,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袖子的两旁绣着“龙虎”二字,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是个龙虎山弟子,就是不知是真是假。另一个倒是素衣穿着,留着一对八字胡显得颇为猥琐。有人认出来此人是有些名气的十步红,姓古名刀,传闻十步之内无人能不见血才得了这么个名号。



    此时,皇宫之内,一个妙龄女子搀着一个中年妇人,缓缓的走上皇宫里的登高台,站在此处可将长安城尽收眼底。



    “婉儿,朕也好些年没有看这比武了,今天既然撞上了,你就陪朕来看一看。”



    “是,陛下。”



    “红丫头又去哪里了?”



    “回陛下,公主说这里看不清楚,就跑去前面了。”



    “疯丫头!”



    “陛下放心,白大人在呢。”



    此时,金銮殿的顶上的两人已经开始客套上了。



    “古刀,你祸害我门派女弟子,罪不可赦,今天我要杀了你为民除害。”



    “小娃娃,爷爷成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再说我们你情我愿的,谁说我祸害了。”



    “少废话,看剑。”



    少年的剑从后背抽出,握在手里一剑刺了出去。古刀的刀从怀里拿了出来,一刀也砍了下去。



    人群的前排,一个少女看着二人打斗颇为有趣,笑道:“白老,我说除非往死里打,否则还是那古刀的赢面大一些。”



    少女身后挺拔的站立着一个老者说:“怎么说?”



    “这龙虎山的道士招式不错,但是变化还不精,不太能是古刀这种老江湖的对手。但是我听闻龙虎山有一种断剑的功夫,剑断剑更长,剑气冲云霄,也许能让古刀吃些苦头。不过那都是躲过了生死之后的招数,大概很难见到。”



    老人点头:“姓古的年轻的时候就学刀不精,但是这个人及其精明,偷师多家得了个多变的刀法,才有了十步刀见血的名头。”



    “那他祸害龙虎山女弟子是真是假?”



    老人一笑道:“那我倒是不知道,只是确定一件事。当年江湖成名已久的女侠赵胜男曾经被他调戏,切断了他的命根。”



    少女一愣,又是哈哈大笑。



    金銮殿上的比武已经分出了胜负,龙虎山的小道士剑没有断,终究还是输了。古刀一刀捅了他的心窝,血溅金銮殿。



    “真是个蠢后生,与你打没有彩头,没意思。”说完,古刀向下看见了少女:“可笑,没有彩头我不会抓一个?”



    少女见那八字胡的人竟然向自己抓来,眯了眯眼睛,没有丝毫慌乱,就在古刀将要碰到少女之时,猛然感觉到一股压力,想要跑时,却被别人一脚踏在了地上。他艰难的扭头看向后面,惊讶的看着踩在自己之上的老人。



    “白。。。”



    他还没有说完,便有禁军上前来拖住了他,直接押走了。



    见有禁军前来,百姓都一哄而散。文天安拼命的从人流中挤出来,眼睛只看见刚刚死去的龙虎山弟子,心里惨然道:“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啊,他还这么小,怎么就忍心下死手!”



    “还有百姓,怎么就像看热闹一样见死不救!”



    “这你就不懂了”刚刚在中心的少女上前来:“江湖儿郎江湖死,这是他自找的,放眼长陵城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文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我还是接受不了。”



    “你中了状元了吗?”



    “还未放榜,不过一定会中。”



    “你就吹吧,等你真正有这个能力改变国家再说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对了,在江湖上,我叫红姑娘,以后再见时可别忘了。”



    少女挥了挥手,消失在文天安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