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篮球联谊赛
论说在无虞县所有职业高中里排名不上不下的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有什么吸引人的名胜之地，我能想到的地方有三个。第一个是美丽的凤凰湖。凤凰湖是学校里的人工湖，大部分位于校内，连接着学校与外界。第二个是食堂。很多职业高中的食堂只有一层，因此午餐学校常分年级分时间段就餐。我们学校的食堂有两层，下层是大众食堂，上层是点餐食堂。尽管学校还是分年级分时间段安排学生就餐，但双层食堂减缓人流，学校食堂不至于太拥挤导致学生们都跑去小卖部解决午餐。所谓的点餐食堂，指的是和餐厅相差无异的食堂，说白了就是个餐厅嘛。见过超市门口边上设立的餐品店吗，汉堡披萨什么的，这里也有——我们学校第二层的食堂采用的就是这种营业模式。学校第二层食堂只有两家，而且由于空间不足的原因，两家安排的学生就餐地点合并在一起。学生们可以通过碗具、标签、桌椅等辨别出这些东西属于哪一家。两家营售的食品各有不同，一家是快餐为主，一家是特色小吃为主。偶有上二楼，见到的学生点的餐品总是快餐，特色小吃的少。汉堡包之类的东西好吃吗——我以前也经常吃，所以现在长胖了。自从吃了葛生做的菜肴，不怎么想吃快餐了。第三个地点是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体育馆也有两层，下面一层是为乒乓球等室内运动准备的；还设有瑜伽教室、舞蹈教室和体操教室，其实就是同一个大教室。体育馆上一层是篮球运动专用的场地，可以说这第二层整一层都是篮球场地，包括旁观席、啦啦队场地等。学校的体育馆占地面积大。不知道校长当初是怎么想的，学校操场旁边已经有一个大型的篮球场，为什么还要在体育馆再设一个。如今，体育馆第二层这个篮球场地已经成为校长组织其他学校进行篮球联谊赛的必备场地。
“听说了吗，今天有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的学生来我们学校打篮球联谊赛。”
“是是是。哇，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的篮球队里有很多帅哥呢。不知道，我的男神会不会来……”
“谁是你男神呀？”
“当然是刘赫啊。”
“刘赫啊。嗯，他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帅哥。”
“对对对，又帅又有学问，听说他的智商很高咧。我心目中的男神，欧巴……”
“长得帅，打篮球听说也很厉害。”
“你可不要抢我男神！”
“嗯……刘赫虽然很不错，我还是喜欢他的同班同学，百里华晨。”听见这句话，我差点把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一个早上就听到班里的女生在叽叽喳喳嚷嚷篮球联谊赛的事，让喜好耳根清净的我不由成为听人八卦消息的无礼之徒。“这是你们逼我的，我可不是刻意偷听你们说话。”心里这么想着我听下去，结果听到有女生喜欢百里华晨。“那个眯眯眼竟然有粉丝啊。”这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早自修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平静下来。我瞄瞄我的同桌，他一如既往不畏生死在梦中战斗着。兀地，葛生转向我，动动嘴嘟囔：“我吃不下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在葛生家和葛生同床共枕，不，是和他拼床，看见他的睡脸时总莫名觉得挺帅气。可是，在学校里一旦看见葛生傻乎乎的睡脸，我真的抑制不住想往他脸上打上一拳的冲动——好在我的胳膊没有完全的恢复，不知这么给他一拳后会不会闹得两败俱伤。葛生，庆幸你逃过本大爷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吧。
由于我被三个恶棍绑架后受伤，虽然在医院里修养一段时间后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因此徐福老师调整了早自修的领读人员，暂时把我排除。“等你好了，想为班级同学们领读英语，我会把你调回来。”徐老师如是说。现在的我可以翻动书页，只是手臂无法做大规模的剧烈活动。关节早就接正，但不晓得是不是后遗症，这些天手臂的关节有时会猛一阵刺痛。腿上的伤好了，不幸的是和脸上的伤不同，留下了一条疤。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不过几周就想痊愈未免有些得寸进尺。然而时不我待，二合一竞赛的对手何时来袭是个未知数。我必须尽早康复，才能不拖这个“白痴”葛生的后腿。
“像体育比赛这样的活动，放在休息天进行比较合理吧。”第一节课快开始时，我自言自语。
“嗯，但如果是比较重要的比赛，学校会安排好参赛学生在上学的时间到指定场地参加比赛的。”坐在我前面的男同学，也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叶长青，可能是以为我在问他，于是转身说道。
叶长青是个戴眼镜的瘦男生。坦白地说，叶长青没葛生长得好看。不像葛生光着膀子很多肌肉，叶长青瘦得跟个排骨似的。然而，叶长青是个心地善良、热于助人的好学生，冲这点，我并不厌恶和他聊天。当然，叶长青不是我的朋友，充其量是同班同学。叶长青的性格比较内向，他肯回答同学问题是基于“有人问我，我知道，回答一下吧”这样的想法上。高一第一学期开学初我有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做个朋友”，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否定没有同意。毕竟是刚开学嘛，我可以理解；我自己都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后来，我越来越孤僻，除了葛生几乎没人主动和我说话。但是，如果我主动和别人说话，比如纪律委员叶长青，他们还是会和我聊几句。
叶长青刚说完，徐老师进入教室宣告：“同学们，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有外校学生前来我校参加篮球联谊赛，上午的课会提前结束。第四节课，任课老师会告知你们下课。请同学们直接前往食堂就餐，不要去体育馆观看比赛，以免影响到正在参加比赛的外校学生。”
“嗯，吃饭？好哦，吃饭去了！”葛生的脑子被什么触动了，蹭地跳起，引得全班阵阵嗤笑。待他发现还没到吃饭时间，无视徐老师的劝告，又趴回到桌子上睡觉。
徐老师，你就不应该把这个事情宣告出来。
如我所想，第四节课一结束，差不多所有高一学生都涌向体育馆，我们班的学生也不例外，无论男女。我也想顺应潮流去看看，可是……
“朱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一起去啦。篮球比赛没什么好看的啊。”葛生大眼汪汪地望着我、祈求我。我的天，学校模式的葛生和校外模式的葛生的差距简直天上地下。你咋不去当演员，像你这样的天才足足可以充当某某医院的傻愣。
“今天有外校的学生在，你别拉拉扯扯，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不嫌丢人啊？把你在二合一……”
话未说完，葛生“啪”用手掌堵住我的嘴，坚决地说：“我不要！”
我意识到什么。
葛生其实是个细心的人。以往，葛生是用手臂勾搭我或者单手搂住我的手臂。自我受伤，学校模式下的葛生不再碰我身体，即便是拉我不过也是扯扯我衣角——虽说这样以第三视角看更加别扭——好歹我不会因他的拉扯旧伤复发。另一方面，葛生在我快说出“二合一竞赛”这关键词之时阻止我，是在担心会被有心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既然有百里华晨这样只是看见我不小心露出的玛丽圆环就将我认定是二合一竞赛的人，那么也有听见我们说出“二合一竞赛”就指定我们是二合一竞赛参赛者的人。
“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刚从思绪中回来，我没注意直接把葛生的手挪开，手臂关节传来怪怪的疼痛感，惊地我反射性抓住手臂。
“你没事吧？”葛生的声音突然回复。果然，葛生变得认真的时候，他的伪装便会解除。
“没事。”我躲开他。他意识到自己“本性暴露”，又恢复成学校模式的葛生。
“没大问题的话，我们就去吃饭吧。”笑嘻嘻的葛生蹦蹦跳跳先行一步。
食堂里的学生不多。大家都去体育馆二楼看篮球联谊赛了吧。现在不过11点20分，还早。学校大概是想安排尽量将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和本校学生错开吃午餐的。我转头，正好看见从食堂二楼下来的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们。我说一楼怎么没人呢，原来都在二楼吃东西。好吧，清静一点也好——如果葛生没有口水饭粒四射问我问题就更好了。
陆陆续续有学生进食堂。听他们的只言片语，因篮球联谊赛的学校多，部分学校希望能尽快结束篮球比赛让参加的学生们尽快返校正常上课，排赛时间紧：今天上午四所学校对决，下午六所学校对决。结果，上午前两所学校的实力不分上下，多了几场加时赛，导致上午后两所学校的比赛时间延后。现在是上午后两所学校的学生在比赛。我想，既然食堂里人开始多起来了，上午的篮球联谊赛也应该快结束了吧。
“葛生，饭吃完了，我们去看看篮球联谊赛吧？”
“不想去。”葛生拿自己的手指头剔牙，一脸嚣张。
“随便你，我去看看。”我慢慢端起餐盘离开。
“那我也去！”葛生尾随我。
体育馆里陆续有人离开。我问走过我身边的一个同学：“比赛结束了？”对方回答我说：“还没。可是，想也不用想谁会赢。”
比赛还没结束但马上就结束，看看无妨。
二楼篮球专用场地的旁观席上仍然坐满人。我大致一看，旁观席上女生比男生多得多。旁观席由南向北。向南的那部分是为旁观人员准备的，主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毕竟外校来我校参加篮球联谊赛，不会带太多的人员。向北的那部分是为来我校的篮球联谊赛相关人员准备的，例如休息的参赛人员、后备的参赛人员、教练等。我避开外出的学生来到篮球场地边上的安全区观看比赛，跟来的葛生则在我身后无聊地踢步。听我边上的男生说，由于向北部分的旁观席空出很多，空的座位都被我校的女生占领了。“这个学校的女生真是可怕。”在貌似是外校男生的嘲笑中，我捂住自己的脸深感羞愧。
这场篮球联谊赛的交战双方是沙连市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和沙连市无虞县第五重点高中的篮球精英。
虽然已经知道他有可能到来，但眼见为实还是令我大吃一惊：眯眯眼的百里华晨在球场上的风采是我始料未及的。观察力、灵敏度、准确性，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的队友和他相互协力，几近完美的攻防让人瞠目结舌。他们的对手也不赖，但技术显然没有百里华晨他们好。比分差距悬殊，和那位同学说的一样，谁赢谁输根本没有悬念。
“哎，朱明？喂——”冷不防被注意到我存在的百里华晨叫了名字，然后他竟然不顾篮球比赛朝我这边跑来。
“笨蛋，球飞来了！”我急忙大喊提醒百里华晨，可还是来不及了。
队友抛来的篮球给百里华晨当头一击。弯腰捂脑的百里华晨，惊愕的众人，在百里华晨脚边反复弹跳的篮球，还有几秒比赛结束——
“哪个混蛋砸我，没看见我和熟人打招呼吗？”百里华晨说着拿起篮球，瞄准篮筐一投，稳稳拿下三分球！
“下次谁在我打招呼的时候拿球砸我，我一定揍死他。”百里华晨在裁判的吹哨声中抡抡拳头。
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对无虞县第五重点高中的篮球联谊赛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不知是太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赢的那方和输的那方情绪都没太大波动，反而旁观席上的女生们激动地大呼小叫。
“好久不见，朱明。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眯眯眼的百里华晨跑到我面前笑容满面。
“拜你所赐，相当不好。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本来，我对百里华晨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即使是在葛生告知我百里华晨有可能会泄露我是二合一竞赛参赛者信息之时，我对百里华晨仍然没有什么感觉。当我遭受曹柯他们绑架，受过磨难，而后逃生，有一段时间我恨过百里华晨——那时我认定就是百里华晨把我的信息告诉曹柯他们。不过，这份恨意没持续多久。
“别这么说嘛。”和学校模式葛生相近的嬉皮笑脸。
“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曹柯他们我是参赛者的事？”我压低声音问百里华晨。
“是，但我那是逼不得已的。我也是参赛者，那时他们要挟我，我别无选择。”百里华晨似乎满怀歉意。
“你这家伙，离我多远就多远。”我压低声音故作冷漠无情地说。
其实，我已经没有怒气了；事情都过去了。曹柯、毛一风、田壮在二合一竞赛中死亡，也算作是绑架我而为我做的赎罪。至于百里华晨，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相信，能够诚实告诉我真相的百里华晨，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
“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百里华晨弯腰鞠躬。
“你别开玩笑了。因为你把我出卖害得我差点入了鬼门关，还奢求我能够原谅你吗？”原不原谅百里华晨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你可以骂我，你可以打我，我只求你原谅我。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在这长跪不起！”说完，百里华晨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角低头认错。
“你，你别丢人现眼啊，快起来！”我望望篮球队员和旁观席上的人：篮球队员退到休息区休息，旁观席上的人有的离开体育馆有的跑到篮球队员边上问好；他们都没看向我们。我尽力让百里华晨起身，但他就是不肯起来。我瞅瞅葛生希望他帮我，然而葛生竟然背对我们顾自踢步。
“行行行，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一说完，百里华晨蹦起。
“早说不就成了。你再不说，我就要磕头了。”百里华晨像个没事人拍拍自己的运动短裤说，“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我本想说“我只是答应原谅你。我们才不是朋友，更别说好朋友”，但被百里华晨身后的声音抢先一步：“华晨，你在做什么？”
来者身高足有1米8，体格健硕。被汗浸湿闪闪发亮的乌黑短发，一眼就为其赞叹不已的清爽面容。他提起自己运动背心的衣角散热因而露出他的腹肌，那竟然是传说中的八块腹肌。
“他们是谁，你朋友？”声音很好听。这人很适合做明星啊。
“这个是我朋友，”百里华晨向对方介绍我后指指葛生，“这个不是。”
听闻百里华晨不算介绍的介绍，对方向我伸手问好：“你好，我是百里华晨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叫刘赫。”
原来这个就是刘赫，难怪班里的女生对他朝思暮想，确实是个难见的美男子，还挺有礼貌的。
见我没伸手，他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手上都是汗，是我没注意。”
“不，我手臂受过伤，所以……”其实我是看他看入神了。
我话没说完，葛生插进来一把握住刘赫的手，展现和百里华晨相近的嬉皮笑脸说：“你好，我是朱明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叫葛生。”
刘赫错愕地看看葛生，之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你好，葛生。很高兴认识你。”
“朱明的手臂受过伤，不放便抬起来。”虽然是我本就想说的事，但葛生的救场还是令我蛮感动的。
“是这样啊。朱明，你要多加休息。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来打篮球吧。”刘赫的话虽然有点像客套话，但那份邀请还是令我有点振奋的。
打过招呼，帅哥刘赫回到篮球场上加入同学们的活动中。此时，旁观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偶像很重要，吃饭也很重要，而且下午还有比赛，得养足精力——我是这么猜测那些个女生的心理的。包括刘赫，几个男生还在球场上玩篮球，是篮球瘾还没消掉吧。
“喂，你刚才一直在那里踢什么呢？”百里华晨笑眯眯地问葛生。
葛生嘟嘴说：“不用你管。”说完又转身踢步。
“哎呦喂，闹脾气了。我说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形象啊。要知道，初中的你好像叱咤风云的将一样，统领着整个班级，连我这个相都要对你恭敬三分。”
嗯，百里华晨在说什么？是说葛生初中的时候很厉害吗？这么说，百里华晨以前认识葛生？
葛生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百里华晨便又说：“嗟叹，嗟叹。同窗二载余，昔日猛虎变弱猫，傻里傻气没人要。”
我倒是明白了，百里华晨是在气葛生。他们以前是同学的事板上钉钉了。既然他们是同学，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斗嘴打架，和我没干系。于是，我将目光转到两个重点高中的篮球队员那里。
忘记在哪里学过一个词叫“春光乍现”，最终也没弄懂意思。映入我眼帘的场景，不知为何让我想起它。时值大好青春年华的青少年脱去运动背心，袒胸露乳，或靠在旁观席台阶上休息，或拿毛巾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水，或叫上几个队友继续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他们个个体格优秀，热情如骄阳似火，不拘小节，欢声笑语。恰逢我校女生走完，不然这体育馆二楼会响彻尖叫声。
这些男生太有魅力，我不禁浮想联翩。
“朱明，你在看什么啊？”个子比我矮的百里华晨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耸耸肩摆脱百里华晨，没好气地说：“没什么。”
百里华晨看看我，又望望对面赤膊的篮球精英，奸笑着说：“你难道，对男体感兴趣？”
“兴趣你个头！”
被我骂一句的百里华晨认定他的偏见，脱下他的运动背心昂首挺胸自豪地说：“我的身体也很棒啊，你要看就看我吧。”
我瞄了百里华晨一眼，他的体格确实可以，但和刘赫比起来不行。摇摇头叹口气，我穿过篮球场地径直走向体育馆二楼的出口。几个玩球的男生离我有一段距离——我是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不会伤及我才行动——我怎么可能会像百里华晨那样傻乎乎地被他们击中呢。
“小心！”从几个正在打球的篮球精英那里传来警告声。
一般人会看一眼，然后躲闪。我不是一般人，所以在听到警告声后向边上大跨一步才侧身查看，以为这样能幸免于难，结果飞来的篮球正中我眉心。不甘地倒地前，看见飞来的篮球时我还在想“明明声音是那边，为什么球往这边飞来？”这个问题。被球击中后，我的眼前好似一道亮光闪过然后一片漆黑。
神志清醒时，我的眼前是葛生的傻脸。他的头挪开后，百里华晨、刘赫、第一重点高中的几个篮球队员、一个我没见过的教练都望着我。
“朱明，你没事吧？”百里华晨问我。
我直起身摸摸自己的头，回答百里华晨：“应该没什么大碍。”
“同学，医护人员在篮球比赛结束后就走了。现在这里没医护人员，你最好去医务室看看。”教练劝告我。
“没事的，老师。你看，我虽然晕过去，还是自己醒来了不是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朱明，你醒来，可能是因为葛生给你做了人工呼吸的缘故。”
“哎？”
周围的同学接连点头。接着，葛生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傻笑。
“朱明，我们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葛生撑起仍处于混乱状态的我，边向其他人说“没事没事，有我在没事的”，边扶着我离开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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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连市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南侧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是隶属于市北公交站的公共停车场。停车场内部不算宽阔，车位不多。入口处有设置控制机，只要有车停于挡车闸并被监控器拍摄到车牌号，栏杆便会自动升起。与这座城市很多公共停车场不同的地方是，这里是免费的，但是对外开放有时间限制。由于这里的入口离其他建筑物稍远，来五职的人多半把车停于校内，而去其他周围地点的人总把车停到离目的地近的地方，所以这个公共停车场除了公交车偶尔进站停靠外，几乎没多少私家车停靠。
正值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对外举办篮球联谊赛，来参加比赛的学生老师们多数乘坐大巴车。由于大巴车占空间，第五职业高中的校领导联系市北公交站将大巴车安排在市北公交站的公共停车场。
“故地重游，有何感受？”一位******的高个子仰头望着大巴中靠在方向盘上睡觉的司机说道。
“憎恶。”高个子的旁边是位矮个子的年轻人。
高个子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微笑着说：“难得的篮球联谊赛，不去看看吗？”
“不去。”年轻人说话简短坚决。
高个子不再劝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师？”年轻人问道。
头带些许白发的高个子仰望蔚蓝的天空，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长长吁出，睁眼笑着回答年轻人：“老师我啊，不能陪伴你了。”
年轻人一时茫然，继而大惊失色，旋即又低头，轻声说道：“我……没有资格待在老师身边吗？”他的声音颤抖，脆弱的内心极不情愿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位高个子教师拥抱他的学生，回答：“和你相遇是老师我三生有幸。只是，老师的时间不多了……”
年轻人瞪大双眼一把推开他的老师，嚷道：“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李老师，告诉我是谁，我马上杀了他！”
李老师扇了自己的学生一巴掌，随后颤抖着用双手紧抓自己学生的肩膀，再也无法抑制喷涌而出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管仲，我求求你，你要为了你自己而活下去！”
“可是，”年轻人大哭起来，“我，只有老师你了……”
名为李良的这个教师看着自己的学生管仲嚎啕大哭，紧紧抱住他——如同慈父一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许久，两人带着湿润的眼眶将目光再度投向沙连市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的大门。
“命运之轮悄然转动，黑暗死神窃窃私语。哪怕是无间地狱，也陪我走一遭吧。”李良由衷一笑对管仲说道。
“嗯！”管仲破涕为笑对李良说道。
大巴车内睡觉的司机醒来，抬眼望望四周：这里除了自己和一辆刚入停车场的大巴外，空无一人。他起身伸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和无聊的校园电视剧有关的梦。
(本章完)
“听说了吗，今天有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的学生来我们学校打篮球联谊赛。”
“是是是。哇，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的篮球队里有很多帅哥呢。不知道，我的男神会不会来……”
“谁是你男神呀？”
“当然是刘赫啊。”
“刘赫啊。嗯，他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帅哥。”
“对对对，又帅又有学问，听说他的智商很高咧。我心目中的男神，欧巴……”
“长得帅，打篮球听说也很厉害。”
“你可不要抢我男神！”
“嗯……刘赫虽然很不错，我还是喜欢他的同班同学，百里华晨。”听见这句话，我差点把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一个早上就听到班里的女生在叽叽喳喳嚷嚷篮球联谊赛的事，让喜好耳根清净的我不由成为听人八卦消息的无礼之徒。“这是你们逼我的，我可不是刻意偷听你们说话。”心里这么想着我听下去，结果听到有女生喜欢百里华晨。“那个眯眯眼竟然有粉丝啊。”这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早自修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平静下来。我瞄瞄我的同桌，他一如既往不畏生死在梦中战斗着。兀地，葛生转向我，动动嘴嘟囔：“我吃不下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在葛生家和葛生同床共枕，不，是和他拼床，看见他的睡脸时总莫名觉得挺帅气。可是，在学校里一旦看见葛生傻乎乎的睡脸，我真的抑制不住想往他脸上打上一拳的冲动——好在我的胳膊没有完全的恢复，不知这么给他一拳后会不会闹得两败俱伤。葛生，庆幸你逃过本大爷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吧。
由于我被三个恶棍绑架后受伤，虽然在医院里修养一段时间后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因此徐福老师调整了早自修的领读人员，暂时把我排除。“等你好了，想为班级同学们领读英语，我会把你调回来。”徐老师如是说。现在的我可以翻动书页，只是手臂无法做大规模的剧烈活动。关节早就接正，但不晓得是不是后遗症，这些天手臂的关节有时会猛一阵刺痛。腿上的伤好了，不幸的是和脸上的伤不同，留下了一条疤。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不过几周就想痊愈未免有些得寸进尺。然而时不我待，二合一竞赛的对手何时来袭是个未知数。我必须尽早康复，才能不拖这个“白痴”葛生的后腿。
“像体育比赛这样的活动，放在休息天进行比较合理吧。”第一节课快开始时，我自言自语。
“嗯，但如果是比较重要的比赛，学校会安排好参赛学生在上学的时间到指定场地参加比赛的。”坐在我前面的男同学，也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叶长青，可能是以为我在问他，于是转身说道。
叶长青是个戴眼镜的瘦男生。坦白地说，叶长青没葛生长得好看。不像葛生光着膀子很多肌肉，叶长青瘦得跟个排骨似的。然而，叶长青是个心地善良、热于助人的好学生，冲这点，我并不厌恶和他聊天。当然，叶长青不是我的朋友，充其量是同班同学。叶长青的性格比较内向，他肯回答同学问题是基于“有人问我，我知道，回答一下吧”这样的想法上。高一第一学期开学初我有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做个朋友”，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否定没有同意。毕竟是刚开学嘛，我可以理解；我自己都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后来，我越来越孤僻，除了葛生几乎没人主动和我说话。但是，如果我主动和别人说话，比如纪律委员叶长青，他们还是会和我聊几句。
叶长青刚说完，徐老师进入教室宣告：“同学们，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有外校学生前来我校参加篮球联谊赛，上午的课会提前结束。第四节课，任课老师会告知你们下课。请同学们直接前往食堂就餐，不要去体育馆观看比赛，以免影响到正在参加比赛的外校学生。”
“嗯，吃饭？好哦，吃饭去了！”葛生的脑子被什么触动了，蹭地跳起，引得全班阵阵嗤笑。待他发现还没到吃饭时间，无视徐老师的劝告，又趴回到桌子上睡觉。
徐老师，你就不应该把这个事情宣告出来。
如我所想，第四节课一结束，差不多所有高一学生都涌向体育馆，我们班的学生也不例外，无论男女。我也想顺应潮流去看看，可是……
“朱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一起去啦。篮球比赛没什么好看的啊。”葛生大眼汪汪地望着我、祈求我。我的天，学校模式的葛生和校外模式的葛生的差距简直天上地下。你咋不去当演员，像你这样的天才足足可以充当某某医院的傻愣。
“今天有外校的学生在，你别拉拉扯扯，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不嫌丢人啊？把你在二合一……”
话未说完，葛生“啪”用手掌堵住我的嘴，坚决地说：“我不要！”
我意识到什么。
葛生其实是个细心的人。以往，葛生是用手臂勾搭我或者单手搂住我的手臂。自我受伤，学校模式下的葛生不再碰我身体，即便是拉我不过也是扯扯我衣角——虽说这样以第三视角看更加别扭——好歹我不会因他的拉扯旧伤复发。另一方面，葛生在我快说出“二合一竞赛”这关键词之时阻止我，是在担心会被有心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既然有百里华晨这样只是看见我不小心露出的玛丽圆环就将我认定是二合一竞赛的人，那么也有听见我们说出“二合一竞赛”就指定我们是二合一竞赛参赛者的人。
“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刚从思绪中回来，我没注意直接把葛生的手挪开，手臂关节传来怪怪的疼痛感，惊地我反射性抓住手臂。
“你没事吧？”葛生的声音突然回复。果然，葛生变得认真的时候，他的伪装便会解除。
“没事。”我躲开他。他意识到自己“本性暴露”，又恢复成学校模式的葛生。
“没大问题的话，我们就去吃饭吧。”笑嘻嘻的葛生蹦蹦跳跳先行一步。
食堂里的学生不多。大家都去体育馆二楼看篮球联谊赛了吧。现在不过11点20分，还早。学校大概是想安排尽量将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和本校学生错开吃午餐的。我转头，正好看见从食堂二楼下来的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们。我说一楼怎么没人呢，原来都在二楼吃东西。好吧，清静一点也好——如果葛生没有口水饭粒四射问我问题就更好了。
陆陆续续有学生进食堂。听他们的只言片语，因篮球联谊赛的学校多，部分学校希望能尽快结束篮球比赛让参加的学生们尽快返校正常上课，排赛时间紧：今天上午四所学校对决，下午六所学校对决。结果，上午前两所学校的实力不分上下，多了几场加时赛，导致上午后两所学校的比赛时间延后。现在是上午后两所学校的学生在比赛。我想，既然食堂里人开始多起来了，上午的篮球联谊赛也应该快结束了吧。
“葛生，饭吃完了，我们去看看篮球联谊赛吧？”
“不想去。”葛生拿自己的手指头剔牙，一脸嚣张。
“随便你，我去看看。”我慢慢端起餐盘离开。
“那我也去！”葛生尾随我。
体育馆里陆续有人离开。我问走过我身边的一个同学：“比赛结束了？”对方回答我说：“还没。可是，想也不用想谁会赢。”
比赛还没结束但马上就结束，看看无妨。
二楼篮球专用场地的旁观席上仍然坐满人。我大致一看，旁观席上女生比男生多得多。旁观席由南向北。向南的那部分是为旁观人员准备的，主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毕竟外校来我校参加篮球联谊赛，不会带太多的人员。向北的那部分是为来我校的篮球联谊赛相关人员准备的，例如休息的参赛人员、后备的参赛人员、教练等。我避开外出的学生来到篮球场地边上的安全区观看比赛，跟来的葛生则在我身后无聊地踢步。听我边上的男生说，由于向北部分的旁观席空出很多，空的座位都被我校的女生占领了。“这个学校的女生真是可怕。”在貌似是外校男生的嘲笑中，我捂住自己的脸深感羞愧。
这场篮球联谊赛的交战双方是沙连市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和沙连市无虞县第五重点高中的篮球精英。
虽然已经知道他有可能到来，但眼见为实还是令我大吃一惊：眯眯眼的百里华晨在球场上的风采是我始料未及的。观察力、灵敏度、准确性，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的队友和他相互协力，几近完美的攻防让人瞠目结舌。他们的对手也不赖，但技术显然没有百里华晨他们好。比分差距悬殊，和那位同学说的一样，谁赢谁输根本没有悬念。
“哎，朱明？喂——”冷不防被注意到我存在的百里华晨叫了名字，然后他竟然不顾篮球比赛朝我这边跑来。
“笨蛋，球飞来了！”我急忙大喊提醒百里华晨，可还是来不及了。
队友抛来的篮球给百里华晨当头一击。弯腰捂脑的百里华晨，惊愕的众人，在百里华晨脚边反复弹跳的篮球，还有几秒比赛结束——
“哪个混蛋砸我，没看见我和熟人打招呼吗？”百里华晨说着拿起篮球，瞄准篮筐一投，稳稳拿下三分球！
“下次谁在我打招呼的时候拿球砸我，我一定揍死他。”百里华晨在裁判的吹哨声中抡抡拳头。
无虞县第一重点高中对无虞县第五重点高中的篮球联谊赛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不知是太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赢的那方和输的那方情绪都没太大波动，反而旁观席上的女生们激动地大呼小叫。
“好久不见，朱明。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眯眯眼的百里华晨跑到我面前笑容满面。
“拜你所赐，相当不好。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本来，我对百里华晨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即使是在葛生告知我百里华晨有可能会泄露我是二合一竞赛参赛者信息之时，我对百里华晨仍然没有什么感觉。当我遭受曹柯他们绑架，受过磨难，而后逃生，有一段时间我恨过百里华晨——那时我认定就是百里华晨把我的信息告诉曹柯他们。不过，这份恨意没持续多久。
“别这么说嘛。”和学校模式葛生相近的嬉皮笑脸。
“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曹柯他们我是参赛者的事？”我压低声音问百里华晨。
“是，但我那是逼不得已的。我也是参赛者，那时他们要挟我，我别无选择。”百里华晨似乎满怀歉意。
“你这家伙，离我多远就多远。”我压低声音故作冷漠无情地说。
其实，我已经没有怒气了；事情都过去了。曹柯、毛一风、田壮在二合一竞赛中死亡，也算作是绑架我而为我做的赎罪。至于百里华晨，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相信，能够诚实告诉我真相的百里华晨，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
“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百里华晨弯腰鞠躬。
“你别开玩笑了。因为你把我出卖害得我差点入了鬼门关，还奢求我能够原谅你吗？”原不原谅百里华晨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你可以骂我，你可以打我，我只求你原谅我。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在这长跪不起！”说完，百里华晨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角低头认错。
“你，你别丢人现眼啊，快起来！”我望望篮球队员和旁观席上的人：篮球队员退到休息区休息，旁观席上的人有的离开体育馆有的跑到篮球队员边上问好；他们都没看向我们。我尽力让百里华晨起身，但他就是不肯起来。我瞅瞅葛生希望他帮我，然而葛生竟然背对我们顾自踢步。
“行行行，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一说完，百里华晨蹦起。
“早说不就成了。你再不说，我就要磕头了。”百里华晨像个没事人拍拍自己的运动短裤说，“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我本想说“我只是答应原谅你。我们才不是朋友，更别说好朋友”，但被百里华晨身后的声音抢先一步：“华晨，你在做什么？”
来者身高足有1米8，体格健硕。被汗浸湿闪闪发亮的乌黑短发，一眼就为其赞叹不已的清爽面容。他提起自己运动背心的衣角散热因而露出他的腹肌，那竟然是传说中的八块腹肌。
“他们是谁，你朋友？”声音很好听。这人很适合做明星啊。
“这个是我朋友，”百里华晨向对方介绍我后指指葛生，“这个不是。”
听闻百里华晨不算介绍的介绍，对方向我伸手问好：“你好，我是百里华晨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叫刘赫。”
原来这个就是刘赫，难怪班里的女生对他朝思暮想，确实是个难见的美男子，还挺有礼貌的。
见我没伸手，他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手上都是汗，是我没注意。”
“不，我手臂受过伤，所以……”其实我是看他看入神了。
我话没说完，葛生插进来一把握住刘赫的手，展现和百里华晨相近的嬉皮笑脸说：“你好，我是朱明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叫葛生。”
刘赫错愕地看看葛生，之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你好，葛生。很高兴认识你。”
“朱明的手臂受过伤，不放便抬起来。”虽然是我本就想说的事，但葛生的救场还是令我蛮感动的。
“是这样啊。朱明，你要多加休息。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来打篮球吧。”刘赫的话虽然有点像客套话，但那份邀请还是令我有点振奋的。
打过招呼，帅哥刘赫回到篮球场上加入同学们的活动中。此时，旁观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偶像很重要，吃饭也很重要，而且下午还有比赛，得养足精力——我是这么猜测那些个女生的心理的。包括刘赫，几个男生还在球场上玩篮球，是篮球瘾还没消掉吧。
“喂，你刚才一直在那里踢什么呢？”百里华晨笑眯眯地问葛生。
葛生嘟嘴说：“不用你管。”说完又转身踢步。
“哎呦喂，闹脾气了。我说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形象啊。要知道，初中的你好像叱咤风云的将一样，统领着整个班级，连我这个相都要对你恭敬三分。”
嗯，百里华晨在说什么？是说葛生初中的时候很厉害吗？这么说，百里华晨以前认识葛生？
葛生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百里华晨便又说：“嗟叹，嗟叹。同窗二载余，昔日猛虎变弱猫，傻里傻气没人要。”
我倒是明白了，百里华晨是在气葛生。他们以前是同学的事板上钉钉了。既然他们是同学，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斗嘴打架，和我没干系。于是，我将目光转到两个重点高中的篮球队员那里。
忘记在哪里学过一个词叫“春光乍现”，最终也没弄懂意思。映入我眼帘的场景，不知为何让我想起它。时值大好青春年华的青少年脱去运动背心，袒胸露乳，或靠在旁观席台阶上休息，或拿毛巾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水，或叫上几个队友继续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他们个个体格优秀，热情如骄阳似火，不拘小节，欢声笑语。恰逢我校女生走完，不然这体育馆二楼会响彻尖叫声。
这些男生太有魅力，我不禁浮想联翩。
“朱明，你在看什么啊？”个子比我矮的百里华晨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耸耸肩摆脱百里华晨，没好气地说：“没什么。”
百里华晨看看我，又望望对面赤膊的篮球精英，奸笑着说：“你难道，对男体感兴趣？”
“兴趣你个头！”
被我骂一句的百里华晨认定他的偏见，脱下他的运动背心昂首挺胸自豪地说：“我的身体也很棒啊，你要看就看我吧。”
我瞄了百里华晨一眼，他的体格确实可以，但和刘赫比起来不行。摇摇头叹口气，我穿过篮球场地径直走向体育馆二楼的出口。几个玩球的男生离我有一段距离——我是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不会伤及我才行动——我怎么可能会像百里华晨那样傻乎乎地被他们击中呢。
“小心！”从几个正在打球的篮球精英那里传来警告声。
一般人会看一眼，然后躲闪。我不是一般人，所以在听到警告声后向边上大跨一步才侧身查看，以为这样能幸免于难，结果飞来的篮球正中我眉心。不甘地倒地前，看见飞来的篮球时我还在想“明明声音是那边，为什么球往这边飞来？”这个问题。被球击中后，我的眼前好似一道亮光闪过然后一片漆黑。
神志清醒时，我的眼前是葛生的傻脸。他的头挪开后，百里华晨、刘赫、第一重点高中的几个篮球队员、一个我没见过的教练都望着我。
“朱明，你没事吧？”百里华晨问我。
我直起身摸摸自己的头，回答百里华晨：“应该没什么大碍。”
“同学，医护人员在篮球比赛结束后就走了。现在这里没医护人员，你最好去医务室看看。”教练劝告我。
“没事的，老师。你看，我虽然晕过去，还是自己醒来了不是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朱明，你醒来，可能是因为葛生给你做了人工呼吸的缘故。”
“哎？”
周围的同学接连点头。接着，葛生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傻笑。
“朱明，我们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葛生撑起仍处于混乱状态的我，边向其他人说“没事没事，有我在没事的”，边扶着我离开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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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连市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南侧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是隶属于市北公交站的公共停车场。停车场内部不算宽阔，车位不多。入口处有设置控制机，只要有车停于挡车闸并被监控器拍摄到车牌号，栏杆便会自动升起。与这座城市很多公共停车场不同的地方是，这里是免费的，但是对外开放有时间限制。由于这里的入口离其他建筑物稍远，来五职的人多半把车停于校内，而去其他周围地点的人总把车停到离目的地近的地方，所以这个公共停车场除了公交车偶尔进站停靠外，几乎没多少私家车停靠。
正值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对外举办篮球联谊赛，来参加比赛的学生老师们多数乘坐大巴车。由于大巴车占空间，第五职业高中的校领导联系市北公交站将大巴车安排在市北公交站的公共停车场。
“故地重游，有何感受？”一位******的高个子仰头望着大巴中靠在方向盘上睡觉的司机说道。
“憎恶。”高个子的旁边是位矮个子的年轻人。
高个子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微笑着说：“难得的篮球联谊赛，不去看看吗？”
“不去。”年轻人说话简短坚决。
高个子不再劝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师？”年轻人问道。
头带些许白发的高个子仰望蔚蓝的天空，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长长吁出，睁眼笑着回答年轻人：“老师我啊，不能陪伴你了。”
年轻人一时茫然，继而大惊失色，旋即又低头，轻声说道：“我……没有资格待在老师身边吗？”他的声音颤抖，脆弱的内心极不情愿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位高个子教师拥抱他的学生，回答：“和你相遇是老师我三生有幸。只是，老师的时间不多了……”
年轻人瞪大双眼一把推开他的老师，嚷道：“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李老师，告诉我是谁，我马上杀了他！”
李老师扇了自己的学生一巴掌，随后颤抖着用双手紧抓自己学生的肩膀，再也无法抑制喷涌而出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管仲，我求求你，你要为了你自己而活下去！”
“可是，”年轻人大哭起来，“我，只有老师你了……”
名为李良的这个教师看着自己的学生管仲嚎啕大哭，紧紧抱住他——如同慈父一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许久，两人带着湿润的眼眶将目光再度投向沙连市无虞县第五职业高中的大门。
“命运之轮悄然转动，黑暗死神窃窃私语。哪怕是无间地狱，也陪我走一遭吧。”李良由衷一笑对管仲说道。
“嗯！”管仲破涕为笑对李良说道。
大巴车内睡觉的司机醒来，抬眼望望四周：这里除了自己和一辆刚入停车场的大巴外，空无一人。他起身伸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和无聊的校园电视剧有关的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