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刘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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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〇章 孔熙先联络的重要成员

范晔过去屡任彭城王义康的僚佐。.义康年十二时任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时,范晔任其将军府参军;义康改任右将军、南豫州刺史时,范晔随之改任右军参军;义康任荆州刺史时,范晔又随之改任荆州别驾从事史;其后义康回京任司徒,范晔跟着任司徒从事中郎。

元嘉九年冬,义康母彭城太妃薨。将下葬时,义康的僚佐故旧齐集东府。范晔的弟弟范广渊时任司徒祭酒,当日值班,范晔就和司徒左西属王深住在广渊处,夜间酣饮,饮到兴起时,他们打开北窗听着挽歌击打着节拍取乐。义康得知后大怒,贬斥范晔为宣城太守。这一贬,那长期形成的主佐之谊,就化为乌有。在宣城,范晔郁郁不得志,于是就删改前人有关东汉史,撰成《后汉书》。可是这部享誉后世的史书在当时却并未得到重视,因为时人比较看重《东观汉记》。

义康被放逐到豫章之后,皇上宽宏,让义康过去所喜爱的一些僚佐也随他南行,这其中就有大将军府的记室参军谢综。后来谢综回京任职,义康知道皇上的左右臂是沈演之和范晔,就想通过范晔的外甥谢综从中斡旋。谢综一到京都就立即拜见舅大人,转述了大将军的心意,求解往昔的嫌隙,恢复旧好。范晔欣然接受,并让外甥通过适当的方式转述自己对大将军的拥戴之意。

如今受了孔熙先的鼓动,范晔就想知道皇上对大将军有无进一步的措施,不然可能会白忙一场,于是在和皇上闲坐时就假意试探着和皇上说:

“臣历观前史二汉故事,诸藩王政只要涉及妖言诅咒、幸灾乐祸之事,朝廷就行大逆之罪。而义康奸心恶迹,朝野所知,至今仍安然无恙,臣颇不解。况且大恶常存,终成乱阶。此是陛下骨肉之亲,他人难言,但臣受恩深重,故冒昧直言。”

皇上对此并无反应,范晔知道皇上没有进一步严惩义康之意,这才铁了心去拥立义康。

范大人能到这种程度,是孔熙先所最为盼望的。然而,范大人虽然才气纵横、位高权重,但只有一个这样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一时间,官小位卑的孔熙先成了一个最忙的人。

随义康南行的大将军府史仲承祖,年不足三十,但和孔熙先一样,都有求富贵之心。他一向为义康所亲近,屡屡带着义康的意旨回到京都,密察朝中动静,暗中结识心腹,以待将来。如果说最先嗅出猎物气味的是猎犬,那么最先觉察出京都异常迹象的就是仲承祖了。他看出了由谢府移到范府的赌局里,或可大有文章:参与其中的,都是一些与大将军有着或深或浅关系的人;他们的职位或高或低,但是他们大都不是很安分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最易起事的。于是他主动结识了孔熙先,很快,两人一拍即合:那可正是孔熙先求之不得的!

会稽长公主的独子征虏将军兼丹阳尹徐湛之,一向为义康所爱,两人虽是舅甥,但恩过子弟。因刘湛之事,皇上原拟处之以大辟,但仗着长公主他才免于一死,其后他的官职不降反而升迁。义康南迁之后,徐湛之心中每每泛起一层憾意。自从在赌局中结识了孔熙先,又在和范晔的私交中获知了孔熙先的心迹,加之仲承祖登门拜访时陈说大将军近况之凄然,这都使得徐湛之心中那久藏的感觉,就像一颗石子投到了池中,那漾起的涟漪在一点点荡开,一层层扩大。最终,他也像孔熙先和范晔一样,下决心要做点什么以报效义康。

仲承祖再次回京的时候,给范晔和萧思话捎来了大将军的心意:“本欲与萧结为儿女亲家,只恨始意不果;与范原本情意不薄,中间相失,皆因他人为之。”萧思话,是高祖继母孝懿皇后的侄子。在辈分上,他是义康的舅辈,但因二人年龄相仿,故也没有什么长幼的礼数。因外戚的缘故,他年仅二十七就出任青州刺史,后来因害怕魏军大规模入侵而弃镇南逃,最终被投人狱中。由于得到司徒义康的说情,他又从刑徒中被起用为梁、南秦二州刺史,前往汉中围剿氐帅杨难当,其后又任宁蛮校尉、雍州刺史,现在担任侍中兼太子右率。

和孔熙先、谢综聚赌的法略和尚,原供职于东府寺庙中,常为义康做法事,多得义康眷顾;又有京都王国寺的尼姑法静,过去常出入义康东府城,也颇受义康眷顾。两人都感旧情,思报恩,也都与孔熙先密相往来。于是孔熙先就让法略和尚还俗——他原名孙景玄,让他进入臧质的将军府任宁远参军。

臧质是高祖臧皇后的侄子,臧皇后生长公主刘兴弟。因是外戚,又得长公主的庇护,臧质历任建平、历阳等名郡,现任宁远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孔熙先通过徐湛之把孙景玄(法略和尚)安置在臧质手下,就是考虑到将来要用到臧质的军队。

尼姑法静,少年时因家道艰难而削为尼,年长以后虽身着道服,但心中俗念不异常人,加之天生丽质,更让她不甘寂寞。自打结识了孔熙先,法静见他心怀大志,心中敬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很快地,他们眉来眼去,情投意合,也可谓英雄美人。因为她和家人多得彭城王眷顾,现在彭城王遭难南迁,自己女流之辈且寄身庵中,无以为报;当她知道孔熙先欲拥戴大将军,这似乎要代己完结心愿,于是她就对他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妹夫许曜。

此时许曜正卧病在床,而孔熙先又长于治病,并能诊脉,于是法静就领着许曜到孔熙先家中求治。孔熙先热情迎接,诊脉完毕,只为他合了一剂汤药,困扰许曜多年的顽疾就药到病除了。在一般人面前,孔熙先也不愿露此一手。在他看来,医者,小术,乃雕虫小技,不过是仆役所为,大丈夫怎能如此!可他热情接待了许曜并为他献出回春之技,你道是法静之故?其实那只是答案的一半,甚至只是一小半。

许曜其人,你道是谁?原来他是御林军中的队主,是皇家的侍卫官!这样一个人物,正是孔熙先苦苦寻觅而不能得的,因此,看过了许曜的病,倒是孔熙先对法静感激不尽。在许曜方面,备受病痛折磨了许多年,遇到了神医就药到病除,他的那种如对救命恩人一般的感激就不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了。经过频繁的往来,在感激之余,许曜又赏识其为人,两人很快关系深厚;孔熙先见水到渠成,就告之以密谋,许曜慷慨应诺以作内应。

一来二去,孔熙先和法静就有了床笫之私。在枕畔耳侧,孔熙先大赞法静不像个尼;那法静听了,也不知道他是赏自己的肌肤之美,还是夸自己的功夫了得,羞涩之余自然是得意得不行。这种夸赞,让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也更激起了她久藏的春情,于是两人就烈火干柴般燃烧起来。

为了成就孔熙先的大事业,趁着这份高兴劲儿,法静又为他推荐了另一个人物:前太子左卫率胡藩的十四子胡遵世。胡藩是随高祖南征北战的功臣,他有子六十余人,他们大都不遵法度。元嘉十年胡藩死,法静在为胡家做法事时,胡遵世羡其美色,于是暗成私情。法静知道他和孔熙先是一类人,这才荐了他。胡遵世现任臧质宁远参军,这样也正好和孙景玄(法略和尚)相配合,利于成事。

孔熙先在知道赌友广州人周灵甫有家兵之后,就给了他数百万钱,让他回广州招募勇士,并设法联络那些在元嘉十七年被充军流放的原东府城的家丁,以待将来事,从南方响应。

至此,上下内外都有了合适的人选。在皇帝身边,有身居要职的左卫将军兼太子詹事范晔和皇上的外甥征虏将军兼丹阳尹徐湛之,以及侍中兼太子右率萧思话、宁远将军兼徐兖二州刺史臧质;又有宁远参军胡遵世、孙景玄以及宿卫禁省的队主许曜,又有谢氏兄弟、孔氏兄弟以及大将军府史仲承祖等一干人穿梭其间,这样,主要人员已经基本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等待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