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醉
自那天李荣与玉娆见过面后，李荣就让玉娆从竹馆搬到了曲居休养。曲居与李荣住的望玉楼相连，两楼之间相连的那面墙有个圆形扇门，从曲居走这门可以直接到达望玉楼。对此，待玉娆搬进曲居后，李管家极力反对。
这天李管家找到李荣，李荣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大概猜到李管家找他有什么事了。李荣看着李管家的样子轻轻一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题:“管家，有什么事你说。”
李管家犹豫了会，心下一横，开门见山道:“世主，原本我不应该多嘴过问，毕竟这是你的家业，但我身为李府的管家，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曲居原是老宗主特意建造给老夫人住的，如今世主却让一个外人住了进去，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荣听完倒是面无表情，手里玩弄着刚刚从西域买来的玉石。
“管家不是对她也多有照顾吗，从不救外人的你竟把人家姑娘给救下了，还把人带到了李府。我寻思着这姑娘与您一定有缘，那就帮你好人做到底，给她换一个更好的环境让她休养。”
李管家汗颜:“世主，这可是李府，怎么能因我而坏了规矩。还请世主让玉姑娘搬出曲居吧。”李管家在李府几十年来规规矩矩地为李府办事，生怕因这次的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李荣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我可做不到，这要传出去，大家还得说我李荣连一个房子都舍不得让客人住，这以后还有谁会来李府做客?放心，人家姑娘一定会十分感谢你的。“
“可是，世主就不怕老宗主知道了会生气?”
“这是我的事，我自会在信里征得老太爷的同意。”
“可是..…”
“别再说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李管家，我知道你最近因为我要去金国的事日夜操劳着，你辛苦了，现在去休息吧。”李荣打断管家的话。
算你小子有良心。李管家心里十分舒服，便也不再说曲居的事，缓声道:“马和钱都已经准备好了，世主大可安心。”
“六天之后我便动身去金国，此行我会带上东哥与延益，如今各地匪患猖獗，马和钱就分批送往金国，从今天开始就送吧。”
“东哥和延益的武功是府里最好的，他们去也好保护世主的安全，我放心他们俩。另外马和钱的事，我早已安排下去了。”
“你去休息吧。”
“那我退下了。“李管家缓缓退身离开，正在他准备关上门离开时，李荣又在房内叫住了他。
“世主还有什么吩咐?”
“呃，如果曲居那边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尽力满足。”李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话，避开李管家惊讶的眼神，又找了个借口，“我们不能怠慢客人。况且，她长得确实好像母妃。”
李管家又想起了李荣早逝的母亲，心中一阵难过，如果李荣的母亲当初能听进老宗主的话，李荣现在就不该是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像华宗主那样一身武艺，潇洒地享受着自己的青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终日闷在府里，一生与轮椅为伴。李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鼻子一酸，怕被李荣看见，赶紧离开了。
李管家还未出院子，便看见东哥与延益以及李府的四大护卫带着三个面生的人进了院子子。心中有些好奇:“这三个人是谁?瞧着面生啊。”
延益笑道:“爹，这三人是世主从东京的大牢中寻来的死囚犯，此次刺杀曹湜与公主一行中他三个可帮了大忙，世主正要见他们呢。”
”死囚犯?”李管家皱了皱眉，向其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矮子问道:“你以前犯了什么死罪?”
“回大人，小的叫王二，原是杭州西湖边上打渔的，只因贪了几杯酒，与众人赌博被宰了，负了一身的债，便一路靠偷谋生逃债到了东京，不想有日偷到米芾院长的私府，被其仆人抓住，送进了大牢。”
李管家又问了站三人之间的看起来有些痴傻但满身横肉的人，他是三人中最高的，九尺多，十分强壮，王二站他边上显得十分矮小，只到他的胸前。
“小人原是京城里的一屠户，大家都喊我牛屠郎，小人与平常百姓一样本分过日子，怎料有天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看中了给我送饭的妻子，硬是抢占了小人的妻子。后来小人的妻子不甚重辱，自尽了，小人气昏了头，拿着刀去寻高衙内报仇，却只到门前便被拦住，吃了牢饭。”说到这里，牛屠郎泪眼婆娑，“家中唯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与三个儿女，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李管家见他哭泣，心下厌恶，又转头问第三个人。此人中等身材，皮肤尤黑，高高的颧骨与坚硬的脸骨曲线让李管家一眼就看出了他非宋人，因此心中不免对他起了几分戒备。
“我叫秦明，父是宋人，母是金人。我在东京杀了人，吃了官司，坐了牢。”秦明的语言十分简短，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
第三位看来是个硬汉，同时性子又十分刚硬，看来是个难搞的人。李管家心下想着。又吩咐道:“既然世主把你们救出来，那你们必须懂得感恩。在世主面前，一切莫有半点歪心思。东哥延益你们可得保护好世主。”
“明白。“东哥等人一齐同答。李管家瞟了一眼秦明，离开了。
待几人到了李荣房中，李荣命下人给他们倒了茶，问道:“怎么这久才来?”
“回世主，在院子里遇见了管家，他多问了两句。“东哥道。
李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示意他们喝茶。待众人饮好荼才进入主题。
“我请你们三人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我把你们从牢中救出，安排你们帮我去杀人，这件事你们做的还可以。如今我给你们一个跟我的机会，你们自己好好把握。“李荣淡淡道。
三个囚犯听了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府竟然肯要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荣世主亲口说的。
“当然，我也不强留你们，不愿跟我的可以领十两银子走人。”李荣说这话时眼皮也没抬下，他天生带着的那种贵族气质直让三人手心冒汗，有些不敢拒绝。
三人好好想了想，王二有奶便是娘，立即同意了。牛屠郎到是还有些犹豫，他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过他在东京的家人了，他很想回家看看。让李荣最头痛的倒是秦明，他拒绝的很果断，脸上一副坚定的表情。
“你们如今已是死因犯，脸上有刺配金印，出了李府，只怕只有上山为匪和继续回去坐牢两条路可选。倒不如跟了我，我保你们安全。”李荣打量着三人，面带笑容。
“我放不下京城的家人，想回家看看。”牛屠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他心里十分紧张，衣服全汗湿了，他害怕一下惹怒
了李荣他就没命了。
“这好办，我们世主派人把你家人接到朝州来，在城里找间房住下，让你一家团聚。”李延益开口道。
牛屠郎当然求之不得，一听到'一家团聚'四个字，就高兴地答应了。李荣把目光投向秦明，奏明仍是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好像跟着李荣才屈了他一样。李荣推着轮椅到秦明面前，秦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目光依旧不看向李荣。
“愿跟我者随，不愿跟我者亦不强求，我可以放你走，也给你五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不过你可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人生得不逢其时不要紧，这要紧的还是得看他起点有多高。“李荣道完，便吩咐人把三个囚犯带了下去。待人一走，延益便急忙问李荣:“这秦明世生真打算放?“
“他会回来的，他有些傲气，不过我倒最看重他。五天之内，他一定会回来的。“李荣笑道，肯定的语气让房中另外六人十分心安。
“告诉下人让朝州城里所有的店都不要接纳秦明，把他给逼死，他在别的地方一定话不过一天。另外找人去把王二的底细查查。”李荣对东哥道，“若是秦明不愿回来，你就派人去把他给杀了，他知道我们一些秘密。”
“不是查过了吗，他不就是西湖边上的一渔夫吗?”延益问道。
“你有见过西湖边上有渔夫的吗?”东哥小声提醒延益。李延益恍然大悟。四大护卫也如梦初醒，望着他们的样子，李荣忍俊不禁。接着又各自交代了些事，便让他们下去了。
~~~~~~~~
夜暮降临，安静的李府忽然传出悦耳的箫声，正在曲居无聊地倒在桌子边玩弄着团扇的玉娆立马精神了起来，缓缓走到房门前竖耳静听。听婢女们说李府的世主爱清静，所以一向只喜欢玩弄乐器的玉娆才忍住没吹李荣送给她的箫，这几日她真的是无聊透了。
“这是世主在吹箫呢，我们世主吹箫可好听了。”婢女银英欢喜地赞道。玉娆微微笑着看着银英，看着她花痴激动得脸红了的样子，笑道:“银英姐姐看来十分喜欢音乐。”
“哪里，我只会弹得一点点琵琶。对吹箫这没概念，以前听世主吹，也想过去学，但太难了又放弃了。”银英摇摇头，耸了耸肩。
“姐姐这么聪慧，只要用心学，一定可以学好的。“
“也许吧，可就是没时间去练。”银英无奈道。正在这时，箫声忽然停了，接着又断断续续地传出指音符，实在难听。
玉娆有些奇怪，但看银英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总是这样的，或许是因为这曲子世主还未编好。”银英打着哈欠道，“玉儿，你先去休息吧，不早了，我也该下去休息了，守门的绿翘一会就到。“
待玉娆礼貌地与银英送别后，玉娆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李荣送给她的那支箫。她知道李荣吹的是李煜留下的《重光残谱》中的一曲箜篌曲。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了一处，均将这首箜篌曲改编成了箫曲，不过他好像还没编完，后面吹得不好。玉娆犹豫了会，快步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下仪容，便持箫上了曲居的二楼。
李荣心里有些烦闷，他编了这首曲子两年了却还是没有编好，不免有些失望。李府里大多是习武的粗人，鲜有会弹乐器者，他是十分喜爱音乐的，但知音难寻，他也只能独自一人靠摸索着编曲。忽然，正当李荣准备放弃吹箫去休息时，一曲熟悉又陌生的音乐直冲耳膜。李荣身子一愣，好久才回过神，心中充满了惊喜。他顺着声看看去，发现声音是从曲居的二楼传出来的。李荣刚好在望玉楼的二楼，与曲居两楼间的距离不大。李荣沐浴着晚风，闭上眼沉醉在这悦耳的箫声中，一时也不去多想。待一曲结束，李荣好久才睁开眼睛，再看曲居，只见一白衣仙子迎风站在阳台上，她双手执箫放在胸前，裙裾摆摆，脸上还带有一丝羞涩。
“过来玩吧。”李荣高兴地笑说。
玉娆脸有些红，她看了看天色，笑着摇了摇头，雅声拒绝道:“谢谢大官人的好意，只是现在有些晚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李荣看向玉娆，心想着她身上还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惊喜。
“以前我无意中得到了本《重光残谱》，从中看见了这首箜篌曲，便用了三个月把它改编成了箫曲。音律转换间还有些青涩，让您见笑了。”
李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自己用了两年还未完成的事她竟只用了三个月便完成了，这是怎样的一位才女?她看起来年龄不大!李荣平复好惊讶的心情，又沉浸在寻得知音的喜悦中。她可比城内最好的乐师还历害，那些乐师在李荣面前只会小心翼翼或是装模做样。
“你吹得可真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吹箫的?”李荣问道。
“因为我母亲善弹乐器，所以我三岁开始吹箫，四岁开始弹古筝，六岁弹琵琶，七岁开始接触箜篌。自您送给我箫后，我因怕打扰到您都不敢吹，可是没想到您竟也爱吹箫，好巧啊。我以前在府里，哥哥不会吹箫，有时候我只能与他的小妾或府中的歌伎一起练习乐器。”玉娆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她许久来吹过箫了，如今吹完只觉得心旷神怡。以前她在曹府里住时，宫里的乐师每三天便出宫教她练习乐器。
“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李荣提议道。
“好啊。”玉娆爽快地答应了。李荣说了个曲子，两人便默契地吹奏起来。
阳台上轻风送暖，院子里火红的木棉开得热烈。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欲说还休的喜悦萦绕在两人眉梢唇边。箫声互相致意，从两楼传出，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紧紧相依。
(本章完)
这天李管家找到李荣，李荣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大概猜到李管家找他有什么事了。李荣看着李管家的样子轻轻一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题:“管家，有什么事你说。”
李管家犹豫了会，心下一横，开门见山道:“世主，原本我不应该多嘴过问，毕竟这是你的家业，但我身为李府的管家，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曲居原是老宗主特意建造给老夫人住的，如今世主却让一个外人住了进去，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荣听完倒是面无表情，手里玩弄着刚刚从西域买来的玉石。
“管家不是对她也多有照顾吗，从不救外人的你竟把人家姑娘给救下了，还把人带到了李府。我寻思着这姑娘与您一定有缘，那就帮你好人做到底，给她换一个更好的环境让她休养。”
李管家汗颜:“世主，这可是李府，怎么能因我而坏了规矩。还请世主让玉姑娘搬出曲居吧。”李管家在李府几十年来规规矩矩地为李府办事，生怕因这次的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李荣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我可做不到，这要传出去，大家还得说我李荣连一个房子都舍不得让客人住，这以后还有谁会来李府做客?放心，人家姑娘一定会十分感谢你的。“
“可是，世主就不怕老宗主知道了会生气?”
“这是我的事，我自会在信里征得老太爷的同意。”
“可是..…”
“别再说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李管家，我知道你最近因为我要去金国的事日夜操劳着，你辛苦了，现在去休息吧。”李荣打断管家的话。
算你小子有良心。李管家心里十分舒服，便也不再说曲居的事，缓声道:“马和钱都已经准备好了，世主大可安心。”
“六天之后我便动身去金国，此行我会带上东哥与延益，如今各地匪患猖獗，马和钱就分批送往金国，从今天开始就送吧。”
“东哥和延益的武功是府里最好的，他们去也好保护世主的安全，我放心他们俩。另外马和钱的事，我早已安排下去了。”
“你去休息吧。”
“那我退下了。“李管家缓缓退身离开，正在他准备关上门离开时，李荣又在房内叫住了他。
“世主还有什么吩咐?”
“呃，如果曲居那边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尽力满足。”李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话，避开李管家惊讶的眼神，又找了个借口，“我们不能怠慢客人。况且，她长得确实好像母妃。”
李管家又想起了李荣早逝的母亲，心中一阵难过，如果李荣的母亲当初能听进老宗主的话，李荣现在就不该是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像华宗主那样一身武艺，潇洒地享受着自己的青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终日闷在府里，一生与轮椅为伴。李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鼻子一酸，怕被李荣看见，赶紧离开了。
李管家还未出院子，便看见东哥与延益以及李府的四大护卫带着三个面生的人进了院子子。心中有些好奇:“这三个人是谁?瞧着面生啊。”
延益笑道:“爹，这三人是世主从东京的大牢中寻来的死囚犯，此次刺杀曹湜与公主一行中他三个可帮了大忙，世主正要见他们呢。”
”死囚犯?”李管家皱了皱眉，向其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矮子问道:“你以前犯了什么死罪?”
“回大人，小的叫王二，原是杭州西湖边上打渔的，只因贪了几杯酒，与众人赌博被宰了，负了一身的债，便一路靠偷谋生逃债到了东京，不想有日偷到米芾院长的私府，被其仆人抓住，送进了大牢。”
李管家又问了站三人之间的看起来有些痴傻但满身横肉的人，他是三人中最高的，九尺多，十分强壮，王二站他边上显得十分矮小，只到他的胸前。
“小人原是京城里的一屠户，大家都喊我牛屠郎，小人与平常百姓一样本分过日子，怎料有天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看中了给我送饭的妻子，硬是抢占了小人的妻子。后来小人的妻子不甚重辱，自尽了，小人气昏了头，拿着刀去寻高衙内报仇，却只到门前便被拦住，吃了牢饭。”说到这里，牛屠郎泪眼婆娑，“家中唯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与三个儿女，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李管家见他哭泣，心下厌恶，又转头问第三个人。此人中等身材，皮肤尤黑，高高的颧骨与坚硬的脸骨曲线让李管家一眼就看出了他非宋人，因此心中不免对他起了几分戒备。
“我叫秦明，父是宋人，母是金人。我在东京杀了人，吃了官司，坐了牢。”秦明的语言十分简短，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
第三位看来是个硬汉，同时性子又十分刚硬，看来是个难搞的人。李管家心下想着。又吩咐道:“既然世主把你们救出来，那你们必须懂得感恩。在世主面前，一切莫有半点歪心思。东哥延益你们可得保护好世主。”
“明白。“东哥等人一齐同答。李管家瞟了一眼秦明，离开了。
待几人到了李荣房中，李荣命下人给他们倒了茶，问道:“怎么这久才来?”
“回世主，在院子里遇见了管家，他多问了两句。“东哥道。
李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示意他们喝茶。待众人饮好荼才进入主题。
“我请你们三人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我把你们从牢中救出，安排你们帮我去杀人，这件事你们做的还可以。如今我给你们一个跟我的机会，你们自己好好把握。“李荣淡淡道。
三个囚犯听了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府竟然肯要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荣世主亲口说的。
“当然，我也不强留你们，不愿跟我的可以领十两银子走人。”李荣说这话时眼皮也没抬下，他天生带着的那种贵族气质直让三人手心冒汗，有些不敢拒绝。
三人好好想了想，王二有奶便是娘，立即同意了。牛屠郎到是还有些犹豫，他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过他在东京的家人了，他很想回家看看。让李荣最头痛的倒是秦明，他拒绝的很果断，脸上一副坚定的表情。
“你们如今已是死因犯，脸上有刺配金印，出了李府，只怕只有上山为匪和继续回去坐牢两条路可选。倒不如跟了我，我保你们安全。”李荣打量着三人，面带笑容。
“我放不下京城的家人，想回家看看。”牛屠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他心里十分紧张，衣服全汗湿了，他害怕一下惹怒
了李荣他就没命了。
“这好办，我们世主派人把你家人接到朝州来，在城里找间房住下，让你一家团聚。”李延益开口道。
牛屠郎当然求之不得，一听到'一家团聚'四个字，就高兴地答应了。李荣把目光投向秦明，奏明仍是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好像跟着李荣才屈了他一样。李荣推着轮椅到秦明面前，秦明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目光依旧不看向李荣。
“愿跟我者随，不愿跟我者亦不强求，我可以放你走，也给你五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不过你可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人生得不逢其时不要紧，这要紧的还是得看他起点有多高。“李荣道完，便吩咐人把三个囚犯带了下去。待人一走，延益便急忙问李荣:“这秦明世生真打算放?“
“他会回来的，他有些傲气，不过我倒最看重他。五天之内，他一定会回来的。“李荣笑道，肯定的语气让房中另外六人十分心安。
“告诉下人让朝州城里所有的店都不要接纳秦明，把他给逼死，他在别的地方一定话不过一天。另外找人去把王二的底细查查。”李荣对东哥道，“若是秦明不愿回来，你就派人去把他给杀了，他知道我们一些秘密。”
“不是查过了吗，他不就是西湖边上的一渔夫吗?”延益问道。
“你有见过西湖边上有渔夫的吗?”东哥小声提醒延益。李延益恍然大悟。四大护卫也如梦初醒，望着他们的样子，李荣忍俊不禁。接着又各自交代了些事，便让他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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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降临，安静的李府忽然传出悦耳的箫声，正在曲居无聊地倒在桌子边玩弄着团扇的玉娆立马精神了起来，缓缓走到房门前竖耳静听。听婢女们说李府的世主爱清静，所以一向只喜欢玩弄乐器的玉娆才忍住没吹李荣送给她的箫，这几日她真的是无聊透了。
“这是世主在吹箫呢，我们世主吹箫可好听了。”婢女银英欢喜地赞道。玉娆微微笑着看着银英，看着她花痴激动得脸红了的样子，笑道:“银英姐姐看来十分喜欢音乐。”
“哪里，我只会弹得一点点琵琶。对吹箫这没概念，以前听世主吹，也想过去学，但太难了又放弃了。”银英摇摇头，耸了耸肩。
“姐姐这么聪慧，只要用心学，一定可以学好的。“
“也许吧，可就是没时间去练。”银英无奈道。正在这时，箫声忽然停了，接着又断断续续地传出指音符，实在难听。
玉娆有些奇怪，但看银英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总是这样的，或许是因为这曲子世主还未编好。”银英打着哈欠道，“玉儿，你先去休息吧，不早了，我也该下去休息了，守门的绿翘一会就到。“
待玉娆礼貌地与银英送别后，玉娆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李荣送给她的那支箫。她知道李荣吹的是李煜留下的《重光残谱》中的一曲箜篌曲。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了一处，均将这首箜篌曲改编成了箫曲，不过他好像还没编完，后面吹得不好。玉娆犹豫了会，快步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下仪容，便持箫上了曲居的二楼。
李荣心里有些烦闷，他编了这首曲子两年了却还是没有编好，不免有些失望。李府里大多是习武的粗人，鲜有会弹乐器者，他是十分喜爱音乐的，但知音难寻，他也只能独自一人靠摸索着编曲。忽然，正当李荣准备放弃吹箫去休息时，一曲熟悉又陌生的音乐直冲耳膜。李荣身子一愣，好久才回过神，心中充满了惊喜。他顺着声看看去，发现声音是从曲居的二楼传出来的。李荣刚好在望玉楼的二楼，与曲居两楼间的距离不大。李荣沐浴着晚风，闭上眼沉醉在这悦耳的箫声中，一时也不去多想。待一曲结束，李荣好久才睁开眼睛，再看曲居，只见一白衣仙子迎风站在阳台上，她双手执箫放在胸前，裙裾摆摆，脸上还带有一丝羞涩。
“过来玩吧。”李荣高兴地笑说。
玉娆脸有些红，她看了看天色，笑着摇了摇头，雅声拒绝道:“谢谢大官人的好意，只是现在有些晚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李荣看向玉娆，心想着她身上还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惊喜。
“以前我无意中得到了本《重光残谱》，从中看见了这首箜篌曲，便用了三个月把它改编成了箫曲。音律转换间还有些青涩，让您见笑了。”
李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自己用了两年还未完成的事她竟只用了三个月便完成了，这是怎样的一位才女?她看起来年龄不大!李荣平复好惊讶的心情，又沉浸在寻得知音的喜悦中。她可比城内最好的乐师还历害，那些乐师在李荣面前只会小心翼翼或是装模做样。
“你吹得可真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吹箫的?”李荣问道。
“因为我母亲善弹乐器，所以我三岁开始吹箫，四岁开始弹古筝，六岁弹琵琶，七岁开始接触箜篌。自您送给我箫后，我因怕打扰到您都不敢吹，可是没想到您竟也爱吹箫，好巧啊。我以前在府里，哥哥不会吹箫，有时候我只能与他的小妾或府中的歌伎一起练习乐器。”玉娆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她许久来吹过箫了，如今吹完只觉得心旷神怡。以前她在曹府里住时，宫里的乐师每三天便出宫教她练习乐器。
“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李荣提议道。
“好啊。”玉娆爽快地答应了。李荣说了个曲子，两人便默契地吹奏起来。
阳台上轻风送暖，院子里火红的木棉开得热烈。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欲说还休的喜悦萦绕在两人眉梢唇边。箫声互相致意，从两楼传出，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紧紧相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