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尚书右丞
“国子学宣节副尉？这倒是可惜了。”武皇后在跪到的女子身旁清莲踱步，话中虽表惋惜，语气却毫无怜悯之意。
“圣人，我等本是按原计划而来，但第一眼看到这叶刑风之时，奴便想到了个更好的计策。“
“摘掉你的黑纱头巾，把头抬起来。”武皇后对着伏地的黑纱女子说道。
女子听令去下了遮掩的黑纱，抬起了头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让一旁的天朝皇后都失去了光彩，女子正是那归云阁的胡姬老板娘。
原本举止优雅的武皇后，此时却眼爆精光，一把掐住胡姬的脖子，竟将其从地上生生拉拽了起来。
胡姬吃痛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皇后钳制的小臂，但在圣人面前，自己这卑微的身份使然，让她又立即松开了双手。脸部因为呼吸的停滞，涨的分外鲜红。
“尔若敢背叛本宫，定让你死无全尸！”武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请。。。圣。。。圣人。。。明鉴。。。”
啪的一声，胡姬被摔翻在地。
“量你也不敢背与本宫做苟且之事，下次若再在本宫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更改我的命令，必让你生不如死。看在此次任务完成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武皇后看着地上喘息的胡姬，恨恨地说道。
“奴罪。。。罪该万死，请圣人息。。。息怒。”胡姬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
“来的路上没人看清你的样貌吧。”
“回圣人，除了计划内的人，无一人看到奴的面容。”胡姬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跪倒在武皇后的金薄鞋履旁。
“这就好啊。”武皇后闭上双眼轻吐了一口气，又道：“本宫这小外甥一死，姐姐怕是定要与我来个了断了吧。”姣好的面庞上，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邪魅的一笑。
两人正说话间，一宫女行进殿内，快步走向武皇后身旁，行了一礼，说道：
“圣人，储彦甫武卫求见。”
“让他进来吧。“
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去，一名身披戎装的军人踏着靴子径直迈了进来，正是那酒肆内逮捕叶刑风的官差，只是原本挂在腰间的佩刀在进宫前已被卸了去。
储彦甫行将到离武皇后二丈远处，搭手幅开身后扬起的官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瞟了眼身旁伏地的胡姬，平声说道：
“圣人，叶刑风已被带到大理寺。”储彦甫眼珠一转，顿了一下，又道：“要不直接将他。。。？说着抬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武皇后摇了摇头，道：“让他签字画押，好生看管，受刑之前不许出现任何差池。”
“遵旨。”
“你二人平身吧。”
“谢圣人。”
“接下来，就看你父亲的了。”武皇后转身款款迈步走回厅中摆设的酒席座椅，在光头小和尚的身旁坐了下来，随即看向一旁立着的宫女，柔声说道：“储右丞也不知跪了多久，年纪这么大了，真叫人心疼，还不快传他进来。”
“是，圣人。”
宫女快步走向殿外，宫殿的大门在深夜中再次被打开。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着颇有不稳的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
“臣褚遂良拜见圣人。”老人看也没看一旁的儿子，抖了抖整洁的官府，对着武皇后行礼道。
“阁老快请起吧，你看你，就为百姓那点家常事，在殿前跪那么久，值得么？你这老身板以后见本宫就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了。”
“臣不敢，只希望圣人能体恤民情，批准臣的奏折。”
“你的意思是本宫不体恤百姓么？”
“臣不是这个意思，当今大唐外看虽繁荣昌盛，但内部存在诸多问题与不合理之处。就农业来说，赋徭过重，农民难以农耕，户口流移愈发严重。臣也只是希望朝廷能减轻农民的负担，劝农桑，薄徭役。望圣人能够核准农改的奏章啊。”
武皇后没有答话，接过一旁小和尚殷勤递来的荔枝，红唇轻起，送入了嘴中。
褚遂良跪在地上继续说道：”户部尚书宋璟在位时，多处地方州府每年在农业上收到的朝廷拨款，远远没有达到户部在李尚书处登记的拨款额。某三番五次质问宋尚书农耕财款之事，总被其胡搅搪塞。臣以为，宋璟无法胜任户部尚书职位，还请圣人明查。”
“这宋尚书之事，依阁老的意思是？”
“废宋璟，立娄师德。”
“娄师德？”
“正是，此人文武兼备，宽厚度量，更是忧于人民，虑于国家。乃户部尚书不二人选。”
武皇后吐出嘴中的胡核，微微一笑：
“废宋璟立娄师德之事暂且不谈，但阁老所提的奏章之事，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这章中所提之策，本宫也是辗转思虑，觉得也无不妥之处。毕竟阁老为此事也是周波劳枕，一把年纪，忧国忧民实属不易。”
“谢圣人！圣人的意思是批准奏折了？”褚遂良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凤椅上斜卧的天后。
“大唐本来就是百姓的大唐，适当减轻赋税合情合理。但是。。。”
褚遂良看到天后故作姿态，略感急躁，也忘了礼数，忙问：
“但是什么？”
“但是阁老得帮本宫一个忙。”
“圣人有什么要求，老臣就算粉身碎骨，也满了圣人的意。”
武皇后眼转秋眸，瞥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褚彦甫，后者心领神会，对着跪在地上的老人，拱手沉声道：
“父亲大人，有一刑犯现关押在大理寺中，明日早时大理寺卿狄阁老会亲自审讯此要犯。到时律书上定是死刑判决，而父亲大人您要做的便是案件复审时，在律书上印个章便可。”
“死刑？此人犯了何事？”
“杀人。”
“杀了何人？”
“贺兰敏之！”
“。。。。。。”褚遂良听闻当朝圣人的小外甥被杀，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这贼人，今夜在长安城内公然行凶，将贺兰公子和李存孝武卫残忍杀害。此等乱臣贼子凌迟处死也毫不过分，所以还请父亲大人在复审时给律书印上刑部的大章。”
褚遂良直起身子对着武皇后跪了一拜，说道：“圣人节哀，若这贼人当真是杀了贺兰公子的凶手，老臣定让他死无全尸。”
武后推开小和尚递到嘴边的荔枝，站起身来，走到跪倒的臣子身前，托着褚遂良的双手将其扶起，柔声道：
“褚阁老啊，关在大理寺的那人就是杀害本宫外甥的凶手，你无需再做调查，只要负责盖个章便可。”
“可是。。。这案子臣还不甚了解啊，得让老臣梳理案卷，才能再做定夺。切不可让真凶逍遥法外呀。”
“请阁老放心，奴就在案发现场，亲眼所见那贼人杀害贺兰公子二人。”胡姬这时在一旁插上一句。
武后松开了老人的手，淡淡的说道：
“本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多言。你这个好儿子已将真凶抓获，证人也在这里，你只需在律书上盖章，奏折之事本宫自然批准。”
“。。。。。。”
褚遂良沉默不语，武后的要求让他深感疑惑，为何如此武断的让自己批准复审？他虽不明事情的真相，但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本宫么？哎，原以为褚右丞当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呢。”
“老臣。。。答应圣人。只是。。。”
“好了阁老，这人一老话还当真挺多呢。”武后掩嘴咯咯笑道，将一盘剥好的荔枝送到褚遂良的面前，娇声道：“阁老吃点荔枝吧。”
“谢圣人，老臣还有诸多繁琐之事正待处理，先行告退。”
“也好，那阁老请回吧。明日本宫便会让李相国拨款于你。”
褚遂良再次行礼谢过圣人之后，便径直走出了宫殿。
看着父亲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褚彦甫转头看向正和小和尚眉目传情的武皇后，问道：
“圣人觉得褚阁老会依照我们说的做么？”
武后回过神来，盯着褚彦甫，露出邪魅的一笑：
“若他执迷不悟，褚武卫会替我。。。”说着，武后竟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褚彦甫盯着地上金碧辉煌的大理石砖，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喉结似被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褚武卫你真该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武皇后一边吃着递来的荔枝，一边咯咯直笑，一旁的小和尚也跟着傻傻的笑着。
“圣人。。。”
“好了，本宫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你父亲可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谢圣人。。。”
“你们二人回去歇息吧，明日才是诛潜令的收尾，别忘了本宫之前吩咐于你们的事情。”
“是，圣人，在下（奴）牢记在心。”二人齐声行礼接旨后，便转身向殿门走去。
就在这时，殿门“砰”的一声被狠狠地撞开，两名原本立在门前的宫女被人推翻在地。
一行人影从黑夜中迈入了掖庭宫。
(本章完)
“圣人，我等本是按原计划而来，但第一眼看到这叶刑风之时，奴便想到了个更好的计策。“
“摘掉你的黑纱头巾，把头抬起来。”武皇后对着伏地的黑纱女子说道。
女子听令去下了遮掩的黑纱，抬起了头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让一旁的天朝皇后都失去了光彩，女子正是那归云阁的胡姬老板娘。
原本举止优雅的武皇后，此时却眼爆精光，一把掐住胡姬的脖子，竟将其从地上生生拉拽了起来。
胡姬吃痛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皇后钳制的小臂，但在圣人面前，自己这卑微的身份使然，让她又立即松开了双手。脸部因为呼吸的停滞，涨的分外鲜红。
“尔若敢背叛本宫，定让你死无全尸！”武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请。。。圣。。。圣人。。。明鉴。。。”
啪的一声，胡姬被摔翻在地。
“量你也不敢背与本宫做苟且之事，下次若再在本宫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更改我的命令，必让你生不如死。看在此次任务完成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武皇后看着地上喘息的胡姬，恨恨地说道。
“奴罪。。。罪该万死，请圣人息。。。息怒。”胡姬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
“来的路上没人看清你的样貌吧。”
“回圣人，除了计划内的人，无一人看到奴的面容。”胡姬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跪倒在武皇后的金薄鞋履旁。
“这就好啊。”武皇后闭上双眼轻吐了一口气，又道：“本宫这小外甥一死，姐姐怕是定要与我来个了断了吧。”姣好的面庞上，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邪魅的一笑。
两人正说话间，一宫女行进殿内，快步走向武皇后身旁，行了一礼，说道：
“圣人，储彦甫武卫求见。”
“让他进来吧。“
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去，一名身披戎装的军人踏着靴子径直迈了进来，正是那酒肆内逮捕叶刑风的官差，只是原本挂在腰间的佩刀在进宫前已被卸了去。
储彦甫行将到离武皇后二丈远处，搭手幅开身后扬起的官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瞟了眼身旁伏地的胡姬，平声说道：
“圣人，叶刑风已被带到大理寺。”储彦甫眼珠一转，顿了一下，又道：“要不直接将他。。。？说着抬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武皇后摇了摇头，道：“让他签字画押，好生看管，受刑之前不许出现任何差池。”
“遵旨。”
“你二人平身吧。”
“谢圣人。”
“接下来，就看你父亲的了。”武皇后转身款款迈步走回厅中摆设的酒席座椅，在光头小和尚的身旁坐了下来，随即看向一旁立着的宫女，柔声说道：“储右丞也不知跪了多久，年纪这么大了，真叫人心疼，还不快传他进来。”
“是，圣人。”
宫女快步走向殿外，宫殿的大门在深夜中再次被打开。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着颇有不稳的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
“臣褚遂良拜见圣人。”老人看也没看一旁的儿子，抖了抖整洁的官府，对着武皇后行礼道。
“阁老快请起吧，你看你，就为百姓那点家常事，在殿前跪那么久，值得么？你这老身板以后见本宫就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了。”
“臣不敢，只希望圣人能体恤民情，批准臣的奏折。”
“你的意思是本宫不体恤百姓么？”
“臣不是这个意思，当今大唐外看虽繁荣昌盛，但内部存在诸多问题与不合理之处。就农业来说，赋徭过重，农民难以农耕，户口流移愈发严重。臣也只是希望朝廷能减轻农民的负担，劝农桑，薄徭役。望圣人能够核准农改的奏章啊。”
武皇后没有答话，接过一旁小和尚殷勤递来的荔枝，红唇轻起，送入了嘴中。
褚遂良跪在地上继续说道：”户部尚书宋璟在位时，多处地方州府每年在农业上收到的朝廷拨款，远远没有达到户部在李尚书处登记的拨款额。某三番五次质问宋尚书农耕财款之事，总被其胡搅搪塞。臣以为，宋璟无法胜任户部尚书职位，还请圣人明查。”
“这宋尚书之事，依阁老的意思是？”
“废宋璟，立娄师德。”
“娄师德？”
“正是，此人文武兼备，宽厚度量，更是忧于人民，虑于国家。乃户部尚书不二人选。”
武皇后吐出嘴中的胡核，微微一笑：
“废宋璟立娄师德之事暂且不谈，但阁老所提的奏章之事，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这章中所提之策，本宫也是辗转思虑，觉得也无不妥之处。毕竟阁老为此事也是周波劳枕，一把年纪，忧国忧民实属不易。”
“谢圣人！圣人的意思是批准奏折了？”褚遂良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凤椅上斜卧的天后。
“大唐本来就是百姓的大唐，适当减轻赋税合情合理。但是。。。”
褚遂良看到天后故作姿态，略感急躁，也忘了礼数，忙问：
“但是什么？”
“但是阁老得帮本宫一个忙。”
“圣人有什么要求，老臣就算粉身碎骨，也满了圣人的意。”
武皇后眼转秋眸，瞥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褚彦甫，后者心领神会，对着跪在地上的老人，拱手沉声道：
“父亲大人，有一刑犯现关押在大理寺中，明日早时大理寺卿狄阁老会亲自审讯此要犯。到时律书上定是死刑判决，而父亲大人您要做的便是案件复审时，在律书上印个章便可。”
“死刑？此人犯了何事？”
“杀人。”
“杀了何人？”
“贺兰敏之！”
“。。。。。。”褚遂良听闻当朝圣人的小外甥被杀，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这贼人，今夜在长安城内公然行凶，将贺兰公子和李存孝武卫残忍杀害。此等乱臣贼子凌迟处死也毫不过分，所以还请父亲大人在复审时给律书印上刑部的大章。”
褚遂良直起身子对着武皇后跪了一拜，说道：“圣人节哀，若这贼人当真是杀了贺兰公子的凶手，老臣定让他死无全尸。”
武后推开小和尚递到嘴边的荔枝，站起身来，走到跪倒的臣子身前，托着褚遂良的双手将其扶起，柔声道：
“褚阁老啊，关在大理寺的那人就是杀害本宫外甥的凶手，你无需再做调查，只要负责盖个章便可。”
“可是。。。这案子臣还不甚了解啊，得让老臣梳理案卷，才能再做定夺。切不可让真凶逍遥法外呀。”
“请阁老放心，奴就在案发现场，亲眼所见那贼人杀害贺兰公子二人。”胡姬这时在一旁插上一句。
武后松开了老人的手，淡淡的说道：
“本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多言。你这个好儿子已将真凶抓获，证人也在这里，你只需在律书上盖章，奏折之事本宫自然批准。”
“。。。。。。”
褚遂良沉默不语，武后的要求让他深感疑惑，为何如此武断的让自己批准复审？他虽不明事情的真相，但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本宫么？哎，原以为褚右丞当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呢。”
“老臣。。。答应圣人。只是。。。”
“好了阁老，这人一老话还当真挺多呢。”武后掩嘴咯咯笑道，将一盘剥好的荔枝送到褚遂良的面前，娇声道：“阁老吃点荔枝吧。”
“谢圣人，老臣还有诸多繁琐之事正待处理，先行告退。”
“也好，那阁老请回吧。明日本宫便会让李相国拨款于你。”
褚遂良再次行礼谢过圣人之后，便径直走出了宫殿。
看着父亲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褚彦甫转头看向正和小和尚眉目传情的武皇后，问道：
“圣人觉得褚阁老会依照我们说的做么？”
武后回过神来，盯着褚彦甫，露出邪魅的一笑：
“若他执迷不悟，褚武卫会替我。。。”说着，武后竟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褚彦甫盯着地上金碧辉煌的大理石砖，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喉结似被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褚武卫你真该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武皇后一边吃着递来的荔枝，一边咯咯直笑，一旁的小和尚也跟着傻傻的笑着。
“圣人。。。”
“好了，本宫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你父亲可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谢圣人。。。”
“你们二人回去歇息吧，明日才是诛潜令的收尾，别忘了本宫之前吩咐于你们的事情。”
“是，圣人，在下（奴）牢记在心。”二人齐声行礼接旨后，便转身向殿门走去。
就在这时，殿门“砰”的一声被狠狠地撞开，两名原本立在门前的宫女被人推翻在地。
一行人影从黑夜中迈入了掖庭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