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傅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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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

    清晨,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郎中家的门就被敲的咣咣当。他睡眼朦胧的打开门,两个伙计焦急的立在面前,“您快上我们府上瞧瞧去,我们家小姐起疹子了!”



    傅婉黛起疹子了!都长在脖子和脸上,她关起了门,不见任何人。只是这红色的小疙瘩哪里是一俩碗苦药灌下去就能好的?屋里的铜镜也撤下去了,她见不得自己这副模样,委委屈屈的哭起来,眼泪滴到伤口处,刺的她又疼又痒。



    细碎的阳光穿过瑟瑟作响的绿叶,洒在温热的石径上,静的只闻鸟雀声。日光正好,带着玉萝寻了个僻静处,“小姐,避着阳光还来不及呢,咱们干晒什么啊?”



    婉清扬了扬裙摆,眯着眼睛,“你看五姐,说不定是捂在屋里积了太多的湿气,不知道被什么引了出来,就成了如今这样。可见人要多走动,多吹风晒太阳。”



    “呦”玉萝被唬的一跳,越想越觉得有理,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下,“小姐,这还挺凉快的,咱们多呆会吧。”往日里她还时常羡慕冬菱白嫩,一有闲空就往屋里钻。



    “滚”一声女子的尖锐喊声传来,两人闻声望去,树木遮掩了不少的视线。



    一颗老树不再笔直,歪歪斜斜的枝叶搭在墙边,树下一个半大少女怒目圆睁,她穿了一件浅色簿衫,墨色发丝偏偏绾成了女童的样式,圆圆的两个小包顶在头上。



    那是冬菱,在府里她是极有特色的,想不到连这丫头都有心上人了。主仆二人悄悄地往角落里靠了靠,屏住呼吸的看着那棵老树。



    一个男子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拉住她,没等婉清看清他的模样,冬菱突然发狠似的将男子向后推。说了些什么,她不像原来一样喊叫,别人自是听不清的。



    冬菱甩着袖子大步跑开,男子稍微站出来了一些,看穿着不像是普通的伙计之类,身子站的笔直。玉萝福至心灵,小声的在耳边说道,“小姐,是不是方管家啊?是他吧?”玉萝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不小的秘密,惊恐的捂着嘴。



    婉清与她大眼瞪小眼,再去瞧树下已经没人了。她们绕过岩石,离开了阴凉处恍然觉得阳光刺眼,头带木冠的男子立于眼前,一脸无奈的道,“七小姐。”



    方管家觉得有一丝尴尬,她亦如此,撞见了人家情人两个闹别扭,此刻说点什么合适呢?



    玉萝没出息的退到她身后,让小姐扛着吧,自己以后还要在方管家手下混呢。想到冬菱平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就一阵气,看来方管家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片刻间,男子先开口了,“今日春光明媚,七小姐不憋在屋里是好的。”



    她收拾了情绪,仰面笑道,“花多照太阳长的快,人多照太阳说不定也能长高呢。”



    方管家迟疑了些许,“七小姐看见的事莫要对别人谈起,还有你,毕竟不合规矩。而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被提及的玉萝不敢吭声,心里却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



    她不答复,转身要走,男子诧异,看着婉清的背影远去。



    她忽然回头,俏皮一笑,眨了眨眼睛,道了一声,“好。” 



    大夫人上午去了宰相府联络感情,回来后又处理了些杂事,刚刚闲下来喝了口茶,随口问道,“入夏的新衣衫都是怎么分的?”杨嬷嬷是她的心腹人,问了就没有不知道的,“按规矩小姐们各六套,其中二小姐八套,四小姐受罚减了一套,老夫人夫人的和往年一样,崔姨娘八套。”



    大夫人放下杯子,隐隐有怒意,“我记得马姨娘她们,才是五套吧?她一个姨娘,竟比清姐儿的还多?失心疯了不成?” 马姨娘是傅辉的第一个通房,比她入府还早,膝下一个庶子,是府里的老人了。一个新来的女子就越过了她去?着实让人心寒。



    杨妈妈年纪大了,眼花之余心却越来越清明,“夫人 ,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男人人至中年,更容易糊涂啊!老爷如今宠幸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必要让家宅不宁,坏咱们家的气运。”



    大夫人闭着眼睛,无力的倚着靠背,“妈妈,你说黛姐儿的病是不是崔氏下的手?”她是当家主母,遇见什么都要往深了想。



    “夫人,查查便知道了,府里也该整顿整顿了。”



    家里花重金请了个高人,所谓高人便是神神秘秘,话说半句的人。高人捋着胡子,在傅婉黛院门口转了两圈,高深的叹息一声,对大夫人说,“做个法吧。”



    由此,在晚霞的照应下,高人生起了火,周围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法器,举着火把,照的他面上璀璨如火,与天光一色,恍若仙人。



    大夫人说是湿气太重,高人如今请了火来驱,对傅婉黛说不日便会好了。她又把家的里人都聚在一起,让他们也一同驱驱身上的阴气。



    傅太师得了闲,听下人说了来龙去脉也生了兴趣。眼看人都凑齐了,崔氏才姗姗来迟。



    婉清看着高台上作法的人,觉得莫名的眼熟,像是给她看过病的那个郎中,少了大半的胡子又穿上了灰色的袍子,确实是不好认了,这怕是个江湖骗子吧?



    高人走下台,举着火把在院子里左点右点,说来也奇了,火焰越烧越蓝,引的几个小姐目瞪口呆。见唬住了人,他就不那么紧绷了,目光再人群中流连,找到了那个腹中微微隆起的女子。高人道“这……”



    傅太师本来端着看热闹的心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崔氏,心里一紧,连忙道“这是府中的妾,大师为何如此。”



    崔氏也愣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大夫人道,“高人莫不是看出了什么不妥?”



    “我看着位带面纱的小姐身上不善之气极多,这位娘子身上亦是如此啊,应是被什么物件……”他道。



    带面纱的傅婉黛急了,丝毫不知被人当枪使了,“父亲,这是说有人要害我们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婉清想着来玩的,哪知道还有怎么一出,简直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傅太师沉着脸,他并不相信道士之流,刚才也只是是一时心切,心里明白是在蒙骗自己。



    大夫人道,“高人看现在该怎么办是好。”



    “可否让我去小姐屋中一观。”他撩袍便进去了,装模作样的问了几句话,傅婉黛亦步亦随的跟在后面,“可否借小姐簪子一观。”



    傅太师大怒,刚要出声,却见那流苏簪在他手上一分为二,中间竟是空心的!白色的粉末从里面掉下来。



    “此物就是那不洁之物,这位娘子那儿料是还有一份。”



    出乎意料的是,傅太师吩咐去搜,十多个嬷嬷任是把床底的砖都摸遍,也什么都没找到。 



    高人得了不少赏银,喜儿将他送出去,“余郎中,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您。”



    余郎中手心都是汗,他连连摆手,“喜儿姑娘,要是被认出来,我就要被乱棍打死了,以后这种事莫要找我了。”



    送走了余郎中,府里并没有安静下来。丫鬟婆子轮流搜遍各个院子,一直折腾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