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傅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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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

    季铮之如今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正襟危坐,严肃的问道,“信你交给谁了,话又带给谁了。”



    小伙计长的眉清目秀,此刻缩了缩脖子,思索着道“信给那茶美人了,当面拆的,话也带给茶美人了,当时也没有旁人。”



    季铮之气恼的捶着大腿,“她为什么不赴我的约!石头你说,她是不是疯了,就乐得过那穷日子?”



    他身边有两个贴身的小童,生的端正又机灵,可偏偏遇见季铮之这个浑人,当初季小公子随手一指,“我给你俩赐个名,一个叫石头,另一个就叫叫木头吧”。



    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心说还不如原来的名呢。石头脑子转的快,他抢先一步说,“石头谢公子赐名。”木头反应过来后气恼的掐了石头一把。从此他们俩就出了名了,两人站一起,机灵的是石头,木一点的就是木头。



    今天木头在替季铮之抄书,石头争着去跑腿,他琢磨着还能顺路去吃南斋的包子,美滋滋的去了,哪知道回来公子就变脸了。石头故做严肃,“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季铮之换了个姿势,斜着眼看着他,“来来来,你说说,她是怎么想的。说好了本公子赏你银子。”



    石头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公子啊公子,茶娘子必是担心她的清誉,若是传出了话头她们娘俩不好过。依我看那,您亲自去邀她, 瞧见了您的心意,她怎么守的下去那破茶馆。”



    话音刚落,他脑门上就挨了一弹指,惊的石头“哎哟”一声。季铮之眼角都在抽搐,“你怕是嫌公子我还不够丢人吧?真是石头脑袋,转不开。”



    石头嘴里嘀嘀咕咕的,“石头脑袋还硬呢,总比木头脑袋好,木头可是会烂的……”



    听见石头的自我安慰,季铮之替自己的不识人感到一阵悲哀,拢了拢衣襟,明明是春日,却有一阵阵风吹的他透心凉。



    前些日子事情多,今天得了闲,大夫人叫了方管家来外厅,下人搬了椅子来,方管家静静的做着喝茶,大夫人在上首翻看账本。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下人退到外面,唯有喜儿留在一旁。忽然大夫人喊了一声,“泽一。”



    喜儿低眉顺眼的垂着头,毕竟府里知道方管家是关系户的人还是少数。



    泽一是他的字,“姨母。”方管家时不时会展现一种特别的气场,就像现在,他放下茶碗,目光沉静如水,举手投足都十分有韵味。



    “你已经不小了,我记得是二十有五了,该成家了。那些事陈年旧事早与你无关了,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了。” 大夫人说道。



    “让姨娘费心了,晚辈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会轻举妄动的。”方泽一眼里露出一丝执著,他从不觉得这就是归宿。



    大夫人冷眼瞧着他,掩盖他的身份已经费了她不少功夫,这毕竟是个远房外甥,她也算是仁义至尽了。“你瞧这荷香如何?样子端正,又是家里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平日里人也规矩,娶了她你们俩安分的过日子,你父亲也会高兴的。”



    “姨母”方泽一抬头,直直的对上大夫人的眼睛。“您为我好,可我的性命朝夕不保,怎么能坑害了别人家姑娘呢?”荷香作为大丫头,经常和他打交道,是个安静的姑娘。



    “你心里有数,便不为你担忧了,我每日为七七操心都操不过来呢,崔氏又害喜,折腾的人头疼。”大夫人乐意和他说说抱怨,这些话平日里只和身边的嬷嬷说过。



    方泽一听见她的话莞尔一笑,七小姐可是个特别人物,小小年纪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眼里有灵气,心里也有灵气。“七小姐那日问我府里都养了什么,可见她是极聪慧的。”



    大夫人面上也柔和起来,“她们姐妹俩在我这里都是娇女,只是养的太好了,给婉曦养出了个不谙世事的性子。若不是如此,我也舍不得将她嫁去江南故友那儿。”婉曦也不知道像了谁,十足的天真浪漫,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要是夫家人心眼多,还不得被耍的团团转?



    “有母亲护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说机灵四小姐是机灵的,还不是过的不好。”方泽一顺着她的话说,哄的人高兴。



    大夫人露出狠意,“我儿的猫是崔氏的狗咬死的,若不是现在不能动她,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如今再寻一只给她吧。”



    婉清一下午寻了大夫人两次,用过膳后听说在查帐,一觉睡醒还没查完。外面天色沉沉,枝叶被吹的萧瑟的直响,不久要下雨的样子。她提着长裙穿过小道,方管家迎面过来,两个人道了声好,便擦身而过。



    风越来越大,时不时呼啸起来,俏丽的丫头头发凌乱,裙角吹的翻飞,羞的急步快跑。玉萝忧心道“是风暴吗,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啊。”



    大夫人刚到院子里,听丫头说婉清找了她两次,看了看外面,坐也坐不安稳了。吩咐了两个丫头拿着伞,去前面迎着七小姐。



    喜儿宽慰她,“七小姐不会现在过来的,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呢,夫人快歇歇吧。”



    大夫人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她“哎”的一声,“落雨了,不一会定要下暴雨。”她站在房檐下往外观望。



    婉清进了院子,大夫人连忙拉着她的手,将她领进屋里。两个丫鬟身上带着雨气,各自回去换衣服了。



    一屋子的人因为她大张旗鼓,婉清脸上一阵阵热气上涌,羞愧的不敢看大夫人。“我好好的呢,母亲别看了。倒是让她们受罪了。”



    玉萝顾忌着小姐,将伞倾给她,自己淋了大半。她头发松散了,刘海也打湿了,看见小姐没事了,她也就悄悄地下去了。



    落了坐, 大夫人开始训斥起来,“姑娘家怎么可如此鲁莽,若是让外人看见了怎么办?你不要名声了吗?”说话间大雨倾盆,丫头点了蜡烛照明。



    “我以为不会下呢……”婉清声音逐渐变小,“我去五姐那了,她没见我,丫头说她脸上生了许多痘,还痒的很。”



    大夫人说道,“婉黛那丫头,皮的跟猴一样。莫不是吃了什么过敏了吧?等一会雨停了,喜儿叫个郎中去瞧瞧她。”姑娘家脸可是大事,抓破了可就不好了。



    丫头捧来食盒,从里面端出热汤,莺声燕语,“不久就要用膳了,厨房里也没别的,夫人小姐先去去寒。”婉清拿瓷碗先给大夫人盛了几勺,“这几天怎么都见不到父亲了?”



    大夫人染了红色的指甲,举止优雅,“ 你刚出生那会,国师染病,病中思念家乡,便想辞官回乡了。那时候先帝还在位,并不想放国师走,最后两人做了约定,悬国师之位,他日定要归朝。”



    传言国师有超人之慧,只不过这事离她太远了,婉清并不清楚,“母亲,难不成国师归朝了?”



    大夫人抿嘴笑她,“若是国师归了京中必要大张旗鼓,哪能像现在这样?国师早已乐不思蜀,任陛下一请二请,如今是第三请了。如此大事大臣都憋着写折子呢,你父亲哪有时间陪我们呢。”



    能让皇帝惦记那么久的人,必有大能!可惜这种人不是一个闺秀能见到的。外面乌隆乌隆的打雷,瓢泼的大雨打在屋檐前如同瀑布一般,没有罩灯罩的烛光有些摇曳,她喝完了汤,想着今天看是怎么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