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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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德报怨皆释然

丫鬟气喘吁吁地拿来纸笔,看了眼双眼红肿的如花,怯生生地递给秦流。 秦流兴奋地抢过毛笔铺开宣纸,强劲有力地写下“休书“二字。 如花扯着头发发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跑到池塘旁边声嘶力竭道:“我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谁也别想把我赶走。 秦流,我服侍了你十年得不到半点夫妻情分。 好,你巴不得我走,我就死给你看,死后化为厉鬼让你终日不得安宁……”

如花怒斥一通,不顾众人阻拦,一头栽进池塘。 秦流吓得双腿发软,他对如花的厉鬼说深信不疑,手里攥着毛笔紧盯水面,生怕暴戾水鬼横空出世。 秦老夫人连忙命人下水救她,紧张地直冒冷汗。 大婶娘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扶着不知所措的二叔公逃之夭夭。

十几名水性好的家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如花捞上岸来,对准胸口又捶又打,迫她吐出污水。 面无血色的如花久久没有反应,秦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丢掉纸笔掉头就跑。

“咳咳……”如花腾地坐了起来,痛苦地吐出几口水,面向秦流伸出手臂,“相、相公,别、别走啊……”

“妈啊,有鬼呀……”秦流吓得双手抱头,白眼一翻仰躺在地,浑身抽搐手脚发抖,“不要过来,滚开……”

秦老夫人走到秦流面前,“啪啪”扇了两记耳光,正色道:“睁开眼睛看仔细了。 如花她没有死。 ”

秦流将信将疑地透过指缝看向如花,见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吐水,并未化身为水鬼,渐渐放开了手,恼怒地别过头去。 秦老夫人长吁短叹了一番,转身走向如花,将她扶了起来:“你这又是何苦。 怎么不为婉儿想想呢?难道你忍心弃她而去,让她做个没娘的孩子?”

“婉儿……”如花看到躲在一旁吓傻了地女儿。 愧疚地流下了泪,“娘对不起你啊,可是,娘除了死别无他法,你爹不要娘了,断臂之仇也报不了了,还连累你姥爷无辜丧命。 苍天有眼哪。 惩治这些恶人吧……”

闻言,秦老夫人微微皱眉,命人带走婉儿,免得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如花望着女儿的背影,哭得昏天暗地:“还不如让我死了哪,我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苦命的人啊……”

“如花!”秦老夫人忍无可忍厉声斥道,“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错在哪儿?诬赖小茹害死亲家公有何依据?你非要把秦家搅得暗无天日才甘心么?”

如花抿唇不语。 愤恨不平地瞪着金宝居住的院落,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无声的抗议激怒了秦老夫人,再也不愿过问此事。

“娘,这种女人真是让人无法忍受,随她化为水鬼还是水草。 先撇清关系再说。 ”秦流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看她无视秦老夫人地倔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豁出去继续写休书,“爱死不死与我无关,从今以后如花再也不是秦家的媳妇……”

如花心下一颤,硬着头皮向秦老夫人求饶:“娘,媳妇真地不敢了,求您看在婉儿的份上,不要赶走媳妇!”

秦流毫不客气地啐了声:“有你这样的娘亲是婉儿的悲哀。 我们父女再也不需要你。 带上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秦老夫人余怒未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搭着兰花的手,淡道:“走吧,回房休息!”

“娘,娘……”如花见秦老夫人要走,匆忙抱住她的双腿,“您别走啊,您真忍心看着婉儿失去娘亲吗?”

兰花左右为难地杵在一旁,瞅瞅秦老夫人,瞟瞟如花,不知如何是好。 如花涕泪纵横伤心欲绝,回头看向默不做声地菜花,连声哀求:“弟妹,只有你能帮我了啊,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

“大嫂!”菜花硬着头皮应了声,“你跟娘和大哥认个错就好了啊,总是固执己见别人怎么帮你呀!”

“我,我……”如花不愿承认自己有错,僵持着迟迟不肯开口。 秦流写好休书丢到她脸上,用力掰开她的手,搀扶着秦老夫人走回后院。

菜花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仆人们散去,如花犯下这么多错,仍然不知悔改,谁还有心将她视作家人。 如花万念俱灰地嚎啕大哭:“你们都走吧,我是生是死都与你们无关……秦流,你好狠的心哪……婉儿,我可怜的孩子……”

刚刚回到秦府的金宝看到这种情形心下一颤,疾步上前扶着如花,关切地询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起来,我送你回屋!”

如花止住哭声,猛地推开了她,心有余悸地摸着斩断的手,故作勇敢地叫道:“不用你假好心,你早就巴望我被休了吧,这下你可得偿所愿了。 死丫头是你砍了我地手,残忍地杀害了我爹,他做了一辈子官,两袖清风受人爱戴,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

“小茹……”秦老夫人听到金宝的声音去而复返,“什么时候回来的,跟娘进屋说话!”

“娘……”金宝并不喜欢如花,但不忍心看她被休,连个去处都没有,“我劝劝大嫂,咱们一起回去……”

秦流嘲讽地撇了撇嘴:“省点力气吧,她已经不是你大嫂了,你再也不必看她脸色,不是应该庆幸么!”

金宝没搭理他,望着几尽癫狂的如花,由衷地感叹道:“大嫂,我从来没有霸占家产的野心,也不会抢属于兄嫂们的东西。 不管我有没有出现,你们地生活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只要娘的关爱就够了。 至于你的手我很抱歉,但我并不想失去双脚,我不明白你的恨意为何如此强烈,如果当时真的砍下我的脚,你现在就能开心了吗?”

“他为了保护我,伤害你在所难免,希望你能明白。 将心比心。 遇到这种情况,你能不自救么?还有。 前任知府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两袖清风,朝廷之所以没有给他功名,只因他们掌握了知府贪污公款地证据,不仅如此,他将朝廷用于救济灾民的物资统统据为己有,与贩卖私货地商人勾结,赚得昧心钱数不胜数。 ”

“胡说八道!”如花激动地跳了起来。 粗暴地打断了她地话,“我爹是个体恤百姓地好官,从不收受贿赂,库房里的礼物都是商人硬塞给他地。 他舍不得卖,留待日后进贡朝廷,何来贪污公款之说?居然还有份参与贩卖私货?简直就是笑话!这么多年他帮‘芙蓉坊’打通多少关系,要过一文钱的好处吗?秦流,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秦流不耐烦地冷哼了声:“你爹已经归西。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你咄咄逼人就怨不得我了。 不错,你爹是派过人帮‘芙蓉坊’赶走地痞无赖,装修店铺搬运货物,但他也收了秦家不少好处……”

“住口,不要说了!”秦老夫人瞪了眼秦流。 轻叱道,“逝者已矣,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

如花难以置信地扑了过来,抓住秦流地衣襟怒吼道:“你这没良心的,竟敢说我爹的坏话,不要忘了是他从绑匪手中把你救出来的,要不是他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呸,要不是你那无良老爹,我也不会遭这份罪!”秦流不顾秦老夫人阻止,甩开红花一吐为快。 “你还记不记得我获救之后。 你爹送给大娘和大姐的五百两黄金?”

红花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那年我爹庆贺生辰,府上每个人都收到红包了啊。 就连我娘都得到了五十两黄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秦流怒不可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些都是我娘做过标记的金锭,你爹也敢拿出来炫耀。 ”

“什么?”如花瞠目结舌地后退数步,怔怔地望着秦老夫人,喃喃道,“娘,这是真的吗?是我爹绑架了相公?”

秦老夫人垂下眼帘,无奈地叹道:“都是过去地事了,何必重提?只要秦流平安回来就好,至于是谁绑架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秦流怨气难平,冲如花吼道:“你爹庆过生辰,你大姐到‘芙蓉坊’买了好多胭脂送给婆家,她财大气粗地丢给我一块金锭,说连以前赊的账一起付了。 好在那天她等不及逞威风,我才有机会发现这个秘密。 原来,派人抓我勒索秦家交出五千两黄金的绑匪就是你爹。 ”

“不、不可能……”如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可思议道,“我爹没有这么多钱啊,我娘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他都没钱帮她请名医……”

“你爹有钱赏给青楼的妓女,也不甘愿拿出来救你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 ”秦流越说越气,戳着如花的胸口叫了起来,“不要忘了,是我娘出钱请的名医,你娘才能多活几年,她不许我揭发你爹,她一次又一次纵容你欺负秦家地人……”

“这、这怎么可能?”如花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往事历历在目容不得她否认,这么多年她只顾着埋怨秦老夫人不肯将“芙蓉坊”交给他们,却淡忘了她的似海恩情。 如花一直以为秦家畏惧爹的权势,只需讨好爹和大娘就有好日子过,却没想到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居然是她!

‘大嫂……”金宝忽然发觉如花挺可悲的,自以为是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如花看了眼金宝,想恨也恨不起来,荣华富贵原是一场空,恩怨是非也难辨对错。 眼下她只想求得秦老夫人的原谅,即使她不再是秦家的媳妇,也希望能尽自己所能报答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