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荒村
夜色渐临，刘通与常震还在赶路，这一个白天的路程让刘通真正的理解了地广人稀四个字。一日赶路百里，仅遇到寥寥数人，可能与二人走的偏僻道路有关，但在洛阳时，四周打柴为生的樵夫也远不止这些。二人赶了一天的路，常震脸色愈发难看，这一天仅是吃了几个馒头，实在难解馋瘾。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常震叹气道：“今夜只能找个山窝睡了。”刘通笑道：“反正你也不用睡觉的，全当是修炼了。”常震鄙视的看了刘通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愚不可及，人怎么可能不睡觉。”刘通疑惑道：“我看这两****都盘坐在那里，难道你没有修炼，你是在睡觉？”常震眼中鄙视之色更甚，“谁说坐着不能睡觉了，本大侠自习武之日起，便一直是坐着睡觉。”刘通无语，一转头看到远处有些黑色阴影，连忙指向那里，“常大侠，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村落。”常震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暮色下模糊地有些黑色的群落，应该是房屋的样子，顿时喜上心头，笑道：“刘通，你可是立了一功，今晚请你喝酒。”二人快马加鞭，向着那村落赶去。
不过一刻钟，二人已经远远的望见那屋顶的青瓦，常震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一闪而逝，刘通远远望去，问道：“常大侠，这村落怎么死气沉沉的，没什么人啊。”常震回应道：“在幽州边界很正常的，青壮年都征了兵，或者去附近城中谋份差事，留下种地的多是老人，所以没什么动静吧。”
二人向前继续前进，不过速度却是缓了许多，片刻后，二人便到了那村落道口，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与张家村差不多，不过显然这村中的房屋较之张家村要结实耐看许多。走进了村落才真正看清楚，这个村落的确是死气沉沉，没有人气。一条土路还算宽阔，直通村落中心，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只鸡都看不到，二人缓缓进去，胯下骏马却是嘶鸣两声，似乎不太愿意往里走，常震一拉马缰，才缓缓前进，常震眉头紧皱，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刘通跟在身后，连呼吸都小心起来，也像常震一样，四处张望，观察着，二人走出足足百米有余，前方是一片空地，围种着几颗槐树，看来这村子里是真的没有人，常震皱着眉，对刘通说道：“你且在此等我，我去一旁看看。”刘通一听连忙道：“一起去吧，这里我总觉得好生古怪。”常震思索一下，点点头，向村子西边走去。”
天色此时已经阴暗下来，一个人都没有的村子里，常震与刘通都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能听到的只有马蹄落地和马匹喘息的声音，走出数十米，常震看着路旁一座瓦房，回头道：“就在这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起来赶路。”刘通犹豫一下，缓缓下马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院，面积与牛老那个院子差不多大，走到屋前，刘通心中一顿，缓缓推开屋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显然是很久无人居住，桌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蛛网挂满了房檐，棉被已经有些霉斑，刘通捂着鼻子，扑扇着灰尘，常震却是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道：“这就是幽州独有的现象了。”刘通听得一惊，回头看向常震，常震此时脸上满是哀愁之色，没有了平日里脸上常挂着的嬉笑之色，几乎让刘通认不出了。
常震看着这屋内摆设，满是灰尘的桌椅，似乎是悲伤，似乎是怀念，一只手轻轻按上桌子，也不顾手掌都变了颜色。“这是荒村，不是饥荒，是人荒。”
夜色笼罩着大地，刘通在门外点了火堆，又点了几支蜡烛放在屋子里，才让这没有生气的屋子多了一丝温暖，常震坐在床上，看着刘通在忙碌，低声道：“荒村只有幽州存在，在很久以前有许多这种荒村，最近几年才稍有好转。”刘通回头道：“荒村里面的人呢，他们是离开了还是死了。”常震似乎是在缅怀什么，叹道：“村中青年带着妻子儿童离开，唔，也有的带着老人，不过这些人出去也很难养活一家，离开之后，村中老人渐渐死去，剩下的尚有余力的老人将老弱病残一个个送走后，剩下三两人，甚至最后一人，会找到一个荒郊野岭了结自己。”
刘通听得是十分惊讶，不禁问道：“那，那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这样么。”常震叹道：“知道又能如何，梁国地跨六郡，但梁国真正有能力管辖的只有国都所在的蓟郡，和保卫幽冀关卡的渔阳郡，你看那孙伟，手下几百人，富甲一方，在代郡几乎翻手为云，那乔天作，本为富商，如今也在上谷郡混得风生水起，若是梁国真有能力管理这余下四郡，哪里轮得到这些人放肆。”说的似乎有些激动，常震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幽州地广人稀，一方面要种地，一方面要维持军队数量，所以梁国一直施行的军垦制度，像这种村落比较偏僻，青年被抽调的就比较多，城内的青年却是个个都缴纳税银，便可逃避征兵，所以这些老人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弃自己而去，然后守着年幼的孩子逐渐死去。”
常震似乎是说到伤心之处，此时目光凝视那朵烛光，不再言语，刘通似乎也在费力的消化着这段秘闻中包含的信息，良久，刘通才开口问道：“常大侠，你们秦盟对这种现象是如何处理的。”常震低头道：“秦盟主要还是管理幽州一些不平之事，比如那些鱼肉百姓的富绅恶霸，对于荒村，无从下手。”刘通似乎有些惊异，他从小饱读诗书，老师冯百里夸他宅心仁厚，有德之君，刘通虽然在张家村为了自己，下手杀了两位老人，但其心中依然以太子身份去看待这件事，秦盟乃是秦太子创立，刘通更是心驰神往，听到常震如此说道，刘通感到心中有些沉重。“秦盟中没有应对此事的办法么，那你们秦盟除了杀人，便不会救人了么。”
常震看向刘通，四目相对，常震没有一丝因为刘通质问而产生的恼怒，常震缓声道：“你能救得了一个村子，你能救得了一个郡上千个村子么。”刘通想要辩驳，却一时语塞。
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烛光，常震低下头，“我就是荒村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本章完)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常震叹气道：“今夜只能找个山窝睡了。”刘通笑道：“反正你也不用睡觉的，全当是修炼了。”常震鄙视的看了刘通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愚不可及，人怎么可能不睡觉。”刘通疑惑道：“我看这两****都盘坐在那里，难道你没有修炼，你是在睡觉？”常震眼中鄙视之色更甚，“谁说坐着不能睡觉了，本大侠自习武之日起，便一直是坐着睡觉。”刘通无语，一转头看到远处有些黑色阴影，连忙指向那里，“常大侠，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村落。”常震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暮色下模糊地有些黑色的群落，应该是房屋的样子，顿时喜上心头，笑道：“刘通，你可是立了一功，今晚请你喝酒。”二人快马加鞭，向着那村落赶去。
不过一刻钟，二人已经远远的望见那屋顶的青瓦，常震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一闪而逝，刘通远远望去，问道：“常大侠，这村落怎么死气沉沉的，没什么人啊。”常震回应道：“在幽州边界很正常的，青壮年都征了兵，或者去附近城中谋份差事，留下种地的多是老人，所以没什么动静吧。”
二人向前继续前进，不过速度却是缓了许多，片刻后，二人便到了那村落道口，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与张家村差不多，不过显然这村中的房屋较之张家村要结实耐看许多。走进了村落才真正看清楚，这个村落的确是死气沉沉，没有人气。一条土路还算宽阔，直通村落中心，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只鸡都看不到，二人缓缓进去，胯下骏马却是嘶鸣两声，似乎不太愿意往里走，常震一拉马缰，才缓缓前进，常震眉头紧皱，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刘通跟在身后，连呼吸都小心起来，也像常震一样，四处张望，观察着，二人走出足足百米有余，前方是一片空地，围种着几颗槐树，看来这村子里是真的没有人，常震皱着眉，对刘通说道：“你且在此等我，我去一旁看看。”刘通一听连忙道：“一起去吧，这里我总觉得好生古怪。”常震思索一下，点点头，向村子西边走去。”
天色此时已经阴暗下来，一个人都没有的村子里，常震与刘通都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能听到的只有马蹄落地和马匹喘息的声音，走出数十米，常震看着路旁一座瓦房，回头道：“就在这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起来赶路。”刘通犹豫一下，缓缓下马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院，面积与牛老那个院子差不多大，走到屋前，刘通心中一顿，缓缓推开屋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显然是很久无人居住，桌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蛛网挂满了房檐，棉被已经有些霉斑，刘通捂着鼻子，扑扇着灰尘，常震却是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道：“这就是幽州独有的现象了。”刘通听得一惊，回头看向常震，常震此时脸上满是哀愁之色，没有了平日里脸上常挂着的嬉笑之色，几乎让刘通认不出了。
常震看着这屋内摆设，满是灰尘的桌椅，似乎是悲伤，似乎是怀念，一只手轻轻按上桌子，也不顾手掌都变了颜色。“这是荒村，不是饥荒，是人荒。”
夜色笼罩着大地，刘通在门外点了火堆，又点了几支蜡烛放在屋子里，才让这没有生气的屋子多了一丝温暖，常震坐在床上，看着刘通在忙碌，低声道：“荒村只有幽州存在，在很久以前有许多这种荒村，最近几年才稍有好转。”刘通回头道：“荒村里面的人呢，他们是离开了还是死了。”常震似乎是在缅怀什么，叹道：“村中青年带着妻子儿童离开，唔，也有的带着老人，不过这些人出去也很难养活一家，离开之后，村中老人渐渐死去，剩下的尚有余力的老人将老弱病残一个个送走后，剩下三两人，甚至最后一人，会找到一个荒郊野岭了结自己。”
刘通听得是十分惊讶，不禁问道：“那，那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这样么。”常震叹道：“知道又能如何，梁国地跨六郡，但梁国真正有能力管辖的只有国都所在的蓟郡，和保卫幽冀关卡的渔阳郡，你看那孙伟，手下几百人，富甲一方，在代郡几乎翻手为云，那乔天作，本为富商，如今也在上谷郡混得风生水起，若是梁国真有能力管理这余下四郡，哪里轮得到这些人放肆。”说的似乎有些激动，常震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幽州地广人稀，一方面要种地，一方面要维持军队数量，所以梁国一直施行的军垦制度，像这种村落比较偏僻，青年被抽调的就比较多，城内的青年却是个个都缴纳税银，便可逃避征兵，所以这些老人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弃自己而去，然后守着年幼的孩子逐渐死去。”
常震似乎是说到伤心之处，此时目光凝视那朵烛光，不再言语，刘通似乎也在费力的消化着这段秘闻中包含的信息，良久，刘通才开口问道：“常大侠，你们秦盟对这种现象是如何处理的。”常震低头道：“秦盟主要还是管理幽州一些不平之事，比如那些鱼肉百姓的富绅恶霸，对于荒村，无从下手。”刘通似乎有些惊异，他从小饱读诗书，老师冯百里夸他宅心仁厚，有德之君，刘通虽然在张家村为了自己，下手杀了两位老人，但其心中依然以太子身份去看待这件事，秦盟乃是秦太子创立，刘通更是心驰神往，听到常震如此说道，刘通感到心中有些沉重。“秦盟中没有应对此事的办法么，那你们秦盟除了杀人，便不会救人了么。”
常震看向刘通，四目相对，常震没有一丝因为刘通质问而产生的恼怒，常震缓声道：“你能救得了一个村子，你能救得了一个郡上千个村子么。”刘通想要辩驳，却一时语塞。
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烛光，常震低下头，“我就是荒村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