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国企（4）
失态就失态吧，反正我也不会再干多久了！不知不觉，这个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兀地一冒出来，陆乘风自己大吃一惊！要说当初下决心要挑战那个神秘帐号的时候，这个感念也曾经一闪而过，可那只是一闪念呀。然而现在，这种感觉却是清清楚楚的，不，可能就是预感！怎么会在这个场合毫无关联地凸现出来，难道是第六感？陆乘风自己都有些害怕了，当初自己无意中准备好的那条后路，难道真的要用上了？漂泊无靠的生存环境，含辛茹苦十几年的国企生涯……，陆乘风不敢再想下去了，感觉到身体就有些发软无力。
大家情绪显然都不太稳定，陆陆续续不停地出去方便或打电话。连菲菲也是心不在焉的，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计，闷头玩起手机来。
陆乘风利用这段时间，给那家与中天公司有着长期合同关系的四星级酒店打了个电话，预订了三套单人间。同时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位于酒店地下那家歌舞厅的妈咪给安排一下，留些好货。
虽说男人只有好色和非常好色之分，可是长期的对敌斗争经验告诉陆乘风，这种玩具跟孔方兄可不一样，不是双方间仅仅简单接触一、二次就能坦然接受的。买卖双方根本就没见过面，合同、回扣飞来飞去是司空见惯的事，而这个玩意毕竟还有一个脸面的问题在里面，而且还要看当天的兴致而定。
妈的，同样都是违法，一个是老婆支持，一个是老婆反对，可能区别仅在于此吧。就今天这么个紧张，沉闷的环境？嗯，到时候先陪他们过去再说。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徐总终于拉开门低头走了进来。立刻引得5人齐瞩目，揣摩着他面部的表情，像是要先睹为快的样子。
徐总拧着眉毛，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管怎么说，一看事情就是有结果了。陆乘风心一下放轻松下来，冲着门口大声嚷嚷，“小妹！换一壶新茶过来。”
徐总端起留着菲菲指香的第一杯新茶，慢慢咂了一口，才审慎地说，“那个公司倒是名声不大。可是没想到我那些朋友，几乎都知道，在当地有那么一个北京来的干瘦老头，每天拎着个破包，在各单位之间晃悠揽活，猜测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刘建国。看来只有咱们是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
“怎么猜测那个干瘦老头就是刘建国？”菲菲按奈不住，抢在众人前面急急地问，现在她一点矜持都不顾了。
“那个老头从来不说自己的名字，内部外部的人都叫他刘总，但是体貌特征一听就是刘建国，关键是还有一点……”徐总不说了，看着陆乘风，象是在考验他的智力水平。
“嘿！嘿！”陆乘风干笑着摇了摇头，算是认栽。
“最关键的一点，那个刘总与新疆当地的一家企业合办了一个公司就叫‘瑞建特’，专门做‘at检测服务’的生意！”
“哗啦！”纪检办主任不小心将自己面前的全套茶具都碰翻在了台面上，却并不理会，激动的摩拳擦掌地说，“这下可好了，找到了刘建国，咱们就可以直接起诉他了，让他还钱。”
合同科长不屑地拿眼角白了他一眼，说，“你起诉刘建国有个蛋用，他的钱全在那家公司里。你现在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大股东吗？最后咱们还不是直接面对的是中天公司？”
“诶，刘建国确实有钱。”徐总吧嗒着嘴巴对合同科长冷笑着说，“据说他有一次对别人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存折里就只剩下700万了。”
“啊？”菲菲惊得一下目瞪口呆，“700万！他就干服务能一下子赚那么多钱？”
“呵呵，小于，这方面你可就是外行了，刘建国赚700万不多。”徐总胳膊肘向后撑着榻榻米，笑眯眯地对于菲菲解释，“‘at检测系统’是我们石油和化工领域，进行阶段性验收用的一种仪器。如果工程合格，就需要测一次，全部过程大约十几个小时就可以了。虽然不常用，但是谁还都少不了这关键的一步。
这种仪器，国内现在还生产不了，尤其是传感器部分，技术含量很高，因此也很昂贵。从美国进口一套的离岸价是12万美金，一般也只有像我们这些国家投资，而且是有外汇进口额度的大型国企才买得起。地方上的企业，一般就是靠租赁。反正也是验收的时候用，测完一次一般就不再用了嘛。因此就有人看中了这块市场，弄上几支仪器，做起了服务的买卖。这种检测服务，现在的市场价格大约是一小时3000块钱左右。也就是说，测一个单位少说可以赚3万到4万块钱，全国那么多小石化企业，有那么多小油井，所以说刘建国几年里赚上700万一点都不多。”
菲菲听了，一吐舌头，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羡慕的样子，“那就下决心查一查刘建国呀，看他有没有问题。最好是有问题，咱们把那700万都弄过来，先替我们公司还了债，剩下的咱们再分成。”
“查刘建国可不好查。”徐总蔫头耷脑不无担忧地说，“看现在这个情况，他是打着那家国企的招牌，干着自己的买卖，最后再与那家分成，这种事我们经过的多了，谁都明白。可是咱们最终得有确凿的证据呀，只凭猜测可不行。我想，刘建国之所以要隐姓埋名，其实就是要提防咱们这一手。”
“是呀，是呀。”纪检办主任咧了咧嘴，神色黯淡，有气无力地说，“我刚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家国企得了刘建国的好处，没本干拿钱，肯定会处心积虑地保护他。而且从一般情况分析，刘建国的钱肯定也是放在那家企业一个黑账户上的，你去要钱，他们肯定不认帐，查不着，咱们还不是干着急。”
“可是刘建国的仪器是从哪里来的呢？”合同科长看着大家，大惑不解急急地问，“要揽这种活，肯定少不了仪器，先期要投入好几百万呐，他哪有那么多的启动资金呢？要不这么好的眼前买卖，不是谁都干了吗，还轮得到他！”他忿忿不平的样子，鼻翼一鼓一鼓的，怒视着大家。
“嗨！他后来一下就从咱们那里弄走了400万，这还不够吗？”纪检办主任大手一挥，理所当然地说，“先买两套仪器，慢慢滚雪球呗，见人家发财瞧把你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