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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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小胖烧烤

    wed jul 20 11:19:26 cst 2016

    “小胖烧烤”店面不大,勉强放下四张小桌。但看上去很整洁,桌面,地面,墙面,窗台干干净净。吴永泰跟小丽两人对视一下,小丽笑着点头:就这家!

    永泰和小丽进来时,靠东墙的一张桌上已经有了三个客人,是两男一女,女人穿着貂皮大衣,烫着大卷儿头,是时尚的城里人,女人低头吃串,看不清丑俊;两个男人脱了大衣,只穿着绒衣,举着一升的大啤酒杯喝啤酒。时不时嘀嘀咕咕小声说话,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永泰和小丽在靠西墙的一桌坐下。也没个人来招呼,小胖找到菜单,端端详着吃点什么。

    永泰点了六串羊肉,两串鸭脖,这是小丽爱吃的。小丽说点一个烤羊腰子,缺啥补啥,给你补补肾。

    永泰说,还补?忘了你求饶的时候了,不服啊?

    小丽红了脸,杵了永泰一肘子。娇嗔道:没正经。

    永泰看了一下烤羊腰子的价格,15块,说,太贵了,不要。

    小丽说,来一个吧,还差这一点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在争论。就听旁边桌上拍的一声响,两人一惊,抬头看时,是那个男人摔了筷子,对面的女人抬起头,五官纠结在一起,瞪圆了眼睛盯着男人看了五秒,飞起右手,啪的一掌,扇了男的一耳光。

    男的起身,摸了一下脸,上前一步,一推,那个女的人仰椅翻向后倒下去,貂皮大衣辅在了地上,女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甩了大衣,疯狗一样扑上来,连哭带骂,又抓又挠,撞翻了桌子。

    桌子上的杯儿,碗儿,盘儿,串儿,唏哩哗啦撒在地上。

    另一个男人一手只拉男的,一手只推女的,想把他们隔开,却怎么也隔不开,三人扭作一团,也看不清谁打了,谁踢了谁。只听见唏里唿隆作响。

    老板小胖从后厨跑出来,乍撒着一双油光光的黑手,连声问:“咋得了?咋得了?!”

    小丽吓得躲到永泰身后。永泰站起来挡着小丽。

    那女的疯狗一样直往上扑,男的躲躲闪闪后退,另一个男的扎煞着双手拉架。拉也拉不开,男人往门口逃,女人紧追不放,三个人拉拉扯扯打了出去,小胖跟在后边追边喊:

    “饭钱!饭钱!没给钱呢,没给钱呢!――赔我损失,你们没给钱呢?”门哐噹一声响,涌进一股寒气,小胖追了出去。屋里静下来了,地上一片狼藉。

    不一会老板小胖捏着几张钱进来了。惊魂未定地招呼永泰和小丽请坐。说:“真对不起,惊着了吧?――别介意,你们坐。想吃点什么?点了吗?……想吃点什么?”小胖胖喘着粗气,热情地招呼着。

    “这是咋回事儿啊?”永泰也惊魂未定。串还没吃进嘴里,先看了一出全武行。

    小丽牵着永泰想走,永泰没动。武斗已经结束了,没必要走。

    小胖边收拾地上的杂物边说:“那是两口子,郊区的,这是第三次来我这吃串。男的作点小生意,总出门,男人总出门,还有点小钱儿,不就那么回事儿!――得了性病。”用手指指北方专科医院,继续说:“花了两万多了,还没治好,还得几千块。老婆生气,不拿钱。也不是不拿钱,是有气。嘿嘿,男人得了这个病,是挺让人气的。不过,有话回家说,想打回家打,跑出来闹什么?这两口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吧。我看是没法过了。就这个事儿。”小胖乍乍手,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吴永泰伸手抬起地上的一个酒杯。放在桌子上。说:“你这个店,就你自己呀?我看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儿呀。俺进来半天了也没个人儿来招呼。”

    小胖歉意地笑笑,说:“怠慢老哥儿了。老婆回桦南了,老丈母娘有病,回去伺候几天,可不就我自己了,这一天忙的。让你久等了,别急,马上就好,想吃点什么?”小胖手里忙着,嘴上不停地说。

    小胖人是又胖又矮,手脚到还利索,一会功夫收拾干净了。拿着菜单等着永泰点串。小胖长得很喜相,原本就是眯缝眼儿,一笑眼睛更眯成了一条缝。

    “你家是桦南的呀?我也是桦南的。你家是桦南那儿呀?”永泰想不到这在还能遇到老乡。

    “双泉屯儿,知道吗?”小胖听说永泰也是桦南的,正眼看着永泰,又扫了小丽一眼。

    “知道,我是双河屯儿。唉呀!咱们是老乡呀,就隔一条河嘛。”永泰有点喜出望外了。

    “哈哈,真是老乡!正宗的。坐,快坐。你来几天了,干啥来了?”小胖挺有老乡味儿,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人一下就亲热起来。

    吴永泰介绍了小丽,气氛一下温馨起来。

    三个人一起下了厨房,烤好了串,小胖拿出一瓶酒,非要跟永泰喝点。永泰说我正在打针,大夫不让喝酒。小胖不依不饶,说,少喝,少喝没事儿。到我这儿来吃串的都打针,照喝不误,没事儿,少喝。大夫的话也不能全听,你也在这家医院?小胖指指北方专科医院的方向。永泰点头。小胖说,哦,怎么看上这家了?这家医院看病挺贵。一般人看不起呀。

    小胖说着就把酒倒上了。端起杯又说:听说这家医院挺黑的,唉!现在的医院都这样,老百姓看不起病了。来,来,干一个!

    永泰看看酒杯,再看看小丽,小丽闷头吃串。永泰就端起酒杯,跟小胖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小胖好酒量,一口喝下去大半杯。永泰歉意地说:我喝酒不行,你慢喝。

    两人边喝边聊,越聊越亲热。

    小胖当了三年兵,是饮事兵,也就是做了三年饭。当兵有讲究,家里有权势,有钱的,当兵是个门路,可以在部队入党,提干,上军校,最差的也能学点技术,办这些事也不难,跟老兵一打听,都是明码实价,钱送上去了,事也就办了,复员回来弄个正式的工作。

    小胖农民子弟,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当兵就是当兵,好事没自己的份儿,新兵训练一结束,就被安排到了饮事班。饮事班就饮事班,就安心做饭,心想这也是门手艺,退役后开个饭店、小吃部也不错。红案,白案,火候,调料一样一样学起,烟薰火燎油烟呛,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拿了退役金,回到双泉屯。

    在部队时天天想家,想起那个小屯子一?一木,一沟一坎,想那儿那儿好;想起屯子里的老老少少,想谁都亲切。真正退役回到家里了又觉得没什么好想的,乡亲们各忙个的营生,各过个的日子。

    别看村子小,事儿不少。人穷志短,一点小事就能闹翻天,一点小事就能打破头。还有那不争气的,看人家老公外出打工,就勾引女人,让人家老公堵在被窝里,打断了腿。

    小胖心情一变,眼光就变了,看那儿那儿不顺眼。土路泥墙,晴天一身土,雨天满街泥;鸡、鸭、鹅、狗满街跑,到处是臭烘烘的鸡粪味。

    经历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复员再回到双泉那个小屯子就呆不住了。不是呆不住了,是日子太苦,太寂寞,看不到希望,梦里全是都市的繁华。

    农村一家一户,就那几垧地,撅着屁股干一年,剩不下几个钱儿。就这样过一辈子,太不甘心。跟媳妇一商量,筹了几个钱,投奔战友高洪来到省城,开了这家小店。

    高洪是我的战友,有他罩着,日子还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