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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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喜从天降

    thu jul 07 10:33:15 cst 2016

    秦文汉95年医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保健院儿科作医生,医生也是有高低贵贱的,当时社会有几句顺口溜:

    金眼科,银外科,稀里糊涂是内科。

    这句顺口溜的意思是医生中,眼科最好,外科次之,内科又次之,儿科是最摆不上台面的,生活中人们也常把无所谓的事儿说成“小儿科”。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但秦文汉不这样想,他喜欢孩子,爱屋及乌就喜欢了小儿科。

    不管什么科,当医生有地位,受尊敬,对秦文汉来说,这就够了,因此他对工作一心一意。

    接诊时,无论孩子多哭闹他从来不烦,总是帮助家长把孩子哄好了,再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作身体检查;给孩子听诊前总是把听诊器头往自己脸上贴一贴,试试温度,温度合适了再按在孩子的胸脯上听诊;作触诊前总是把手搓热了,或是放在自己怀里捂热了再去接触孩子的身体。

    二年后院长发现这个小秦工作踏实,是个材料,应该重点培养,但送秦文汉去北京友谊医院进修一年,有了两年的工作实践,带着问题再进修,业务能力提升最快。秦文汉进修回来后业务水平大有长进,很快就成为院里依重的业务骨干。

    好事总是结伴儿来,同年,老婆生了龙凤双胞胎,秦文汉感天谢地,对生活心满意足,满足地每天走路都哼着歌。

    秦文汉平静,满足的生活都是因为老院长的退休改变了。

    老院长到了退休年龄,两个付院长都想接班。两强相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动员了一切社会关系,找门路,想办法,请客送礼用尽了手段想接班,人生难得的是机遇,现在机遇来了,错过就是一生,所以两位副院长都拿出一决雌雄的回执。

    市委组织部动议的时候,两位竞争人都有人说话,势均力敌,难以取舍。

    主管领导一时不好表态,无论支持了那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领导就是领导,总能在万难之中找到出路,就用了个缓兵之计:责成组织部到保健院去做一下民意测验。

    照常识,民意测验结果一般不会并列,这样难题就有解了。如果组织部只把两位付院长作测评人,也不会有秦文汉什么事儿;组织部为了体现干部任命的民主,没有指定测评人,只说推荐院长人选。按照经验,付院长应该比一般职工有优势。只要测评达成突然性,不会有什么意外。

    卫生党委配合组织部召开了一次全院职工大会,推举院长人选,进行无记名投票。测验的结果两位付院长票很低,秦文汉象一匹突然冲出的黑马,得了最高票,节外生枝的结果让领导们深感意外。不过这结果是组织内部掌握,并不公布于众。

    测验结果汇报给主管领导,领导说,那就顺从民意吧。

    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付院长两强相争,提拔了任何一个,将来都会给保健院带来不安定,甚至混乱。走中间路线是最明智的选择。领导一句话,秦文汉就意外地母鸡变凤凰。不管你想不想变,这是组织的安排。

    好似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砸在秦文的头上,把他砸的晕头转向。

    市委常委会动议干部那天秦文汉休班,带着他的龙凤双胞胎在公园看风景儿,北方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气,公园的树梢刚蒙上淡淡的绿,小草羞答答地露出鹅黄的嫩芽儿,风吹在脸上绒绒乎乎舒服。

    下午三点多钟,淘气的儿子把丫头推到了水坑里,丫头两脚泥,脏了裤子,哇哇哭,秦文汉抱起丫头领着儿子,想找地儿洗一洗,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卫生党委电话,让他马上到市委组织部谈话。

    市委组织部谈话?――秦文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市委组织部在哪儿。自己一直是积极分子,还不是党员,市委组织部找我谈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别是那个哥们儿闲得无聊拿自己开涮吧。就把电话拨回去,结果不是开玩笑,是正式的组织通知。

    秦文汉赶紧把孩子送给邻居刘大妈给照看,骑上自行车惴惴不安地去了市委。从没来过这么大的衙门,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一去是福是祸。

    谈话的地点在市委五楼小会议室,共二十多位,都是新任命的各科,局的领导。

    市委书记主持会议,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话,到底说了些什么秦文汉似懂非懂。

    谈完话出来,他还晕晕乎乎,像做梦一样。

    回到家跟老婆说:“组织部找我谈话,让我当院长。”老婆扑哧一笑,摸摸他的额头:“你不发烧吧?”

    秦文汉没有发烧,很快就有祝贺的电话打到家里,老婆才如梦初醒,忧郁地:“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了。”

    睡醒一觉以后秦文汉才感觉到自己很幸运,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落到了自己头上,幸运之余就十分感恩。他感恩的方法就是把工作干好。从来没想过当官,突然当了官有点不知所措,反正就是把工作干好吧。同事信任,不能让大家失望。

    从此秦文汉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一心要干出个样儿来,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别人都下班了,他还要挨个房间把门推一推,看有没有忘了锁门的,有没有忘了关电灯的;各楼层洗手间的水龙头全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漏水的。

    妇幼保健工作也做的扎扎实实,很有起色。那一年,保健院的经验材料在省里交流,拿回来一个镀金的奖状,做了全省的典型,给全市的卫生工作争了光。

    激情燃烧的岁月也就持续了一年多,渐渐地,秦文汉感觉到这个院长干的力不从心。

    落选的两个副职谁也没当上院长,以前管着秦大夫,现在秦大夫当了院长,管着自己了,心里很不平衡,两人从对手变成了同伙,对工作就应景儿,阳奉阴违,表面应承,背后拆台。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钱,问题都出在钱上;不光是钱的问题,是会不会当官的问题。秦文汉是个读书人,那知道官场的潜规则和拍马谄媚的手段。好在悟性不差,照着葫芦画瓢。

    当了官当然就是官场中人了,官场有官场的游戏规则。领导红白事一定要去探视;发烧感冒也要关心,当然不能空手去;逢年过节是拉近关系的最佳时机,送什么,什么时候送都很有讲究。

    刚当院长时,秦文汉不懂这些老规矩,这些开销也不敢在财务做手脚,自己掏腰包。他一个月的工资一千多块钱,根本不够打点这些人情往来。财务科长知道了就笑他,说,你这官儿当得,人家当官赚钱,你当官赔钱,再有这事儿你说话,照规矩都是走财务的。但每当财务把装钱的信封交给他时,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妇幼保健院是个穷单位,穷是因为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全院七十多号人,只有四十多人在编吃财政饭,其它不在编制内的职工只能靠创收找食吃,食儿又不那么好找,所以经常开不出工资。越是编外的人越是有背景,身后都有硬梆梆的社会关系,好吃懒做是人家的特权,秦文汉也不敢辞掉,也不是不敢,他根本没这权力。

    渐渐地,大家就说秦文汉这官当得死性,胆小,人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