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秦文汉(上)
tue jul 05 08:53:47 cst 2016
梁山好汉林冲逼上梁山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保健院长秦文汉落草江湖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白天。
命运是无法战胜的，所以人们一直在跟命运抗争。
秦文汉在毫无准备时当上了院长；正干的热火朝天时突然被拿下。一共当了二年三个月零四天；不是在医院，是妇幼保健院。
那是一段身不由己的日子，就像被人塞进了过山车，经历了兴奋，刺激，茫然，无奈几个阶段后，又被甩回原点，虽然没有头破血流，却有点狼狈不堪。
那是他人生短暂的辉煌，却是永久的伤痛，伤口愈合后是伤疤，伤疤一触也痛；他不愿意再想起那段往事，偶尔想起心口就隐隐作痛。
一个月前，冬至那天，他告别娇妻幼子，从家里起程走上这条漫漫江湖路。
那天从西伯利亚袭来一股强冷空气，这股冷空气来得异常凶猛，它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横扫了中国北方。冷空气带来了雨，雪，大风；局部地区下了暴雪。大雪包裹了整个东北地区，大风扯下树枝上的枯枝残叶，把它们掠上天空，赶入河沟；大风卷起地上的沙土，纸屑，让它们在风里旋舞，雨雪又将它们打湿，淹埋。狂风，雨雪一时间把世界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雪中的人们如受惊的老鼠，仓慌躲进洞里，大街上空空荡荡，任凭风雪所向无敌，四处游荡。
那天中午，辽宁营口市朗朗乾坤突然就坠入了风雪交加的黑夜，这黑暗来的太突然，毫无症兆，市民惊恐万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个个象无头苍蝇，慌慌张张，人在惊慌时自然而然地企求援助，人人打电话，霎时堵塞了网络，手机怎么也打不通，这更让人心惊肉跳，疑是《2012》地球末日的预言提前降临，只能坐等末日的审判。黑夜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恢复白昼。后来气象专家在电视里说这是异常天气，真tm的，你不说大家也知道，这天气不正常。
不光是这股寒流来得突然，其实，整个秋天就秋不秋，夏不夏。此前半个月，天气还温暖异常，微风和煦，一点也没有深秋的迹象。小区花坛里的月季本已落光了叶子，却又重新绽放出花朵，在这七零八落的深秋，粉红的花瓣带着几分羞涩，带着几分怯弱，在虚弱的暖阳里，吸引着人们惊奇的目光，一切宛如新春气象。北方有十月小阳春之说，但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天气还是这么好，总让人觉得象市场小贩的奸笑一样暗藏阴谋。
小区里与世纪同龄的老奶奶忧心忡忡地说，这――不是好事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那一年，这个时候，树又发芽了，皇帝丢了龙庭。还有一年，也是这个时候，后园子蔫了的大烟，又开了花，没到过年，小日本儿就来了，之后就是满州国，小日本可把中国人剔瞪苦了；那一年，雪都下了好几场了，房后的沙果树开了花，接着就是******，饿死的人呢，老了鼻子了……死人总是让人伤心的，老奶奶嘬了嘬空洞的嘴巴接着说：一年四季，该冷就得冷，该热就得热呀，乱了就要出事儿。
这当口儿，秦文汉正领着他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在院里玩耍，就嘻笑着问，老奶奶你说能出什么事儿？他把老奶奶当先知，老奶奶喜欢人们这样请教她。老奶奶就神神道道，一脸的无奈说，我那知道啊，反正要出事儿。??????老奶奶对这个世界已经别无所求，她唯一的嗜好就是晒太阳，天气稍好就辅个羽绒座垫僵坐石桌旁，看着小区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她那冷眼旁观的神情超凡脱俗。但每到坏天气她总是怨声怨气。
老奶奶爱絮叨，老奶奶有资格这样絮叨，因为老奶奶几年前就过了99岁生日，现在谁要问她，高寿啊？――99！??????我说你们别不信，我是经历了四朝三代的人。
好事儿的人就开玩笑说，你怎么经历了四朝呀？那四朝？
老奶奶说，大清，民国，满洲国，加上现在，不是四朝？可见老奶奶并不糊涂。
小区的居民都知道她经历了四朝三代，还是把她当个老小孩儿。得空哄她说几句话，没空就视而不见，匆匆地进来，又匆匆地出去，都很忙，不是为了什么忙，是为了忙而忙。
这一天秦文汉的家乡从早晨也下起了大雪，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轰轰烈烈，有模有样。开始是大片的雪花，自由自在，飘飘洒洒，盖住了房屋，道路，花花草草；树枝上形成万千树挂，玉树琼花；小孩子们纷纷跑出来戏雪，在雪地里奔跑，戏嘻；陏后起了大风，风在天空，地面搅动雪花，千树万枝随之起哄，摇旗呐喊，霎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小孩子们吓得捂着脸逃进屋里，窗玻璃被沙石击打得啪啪作响。
从早晨起来，秦文汉站在五楼卧室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窗玻璃结了水雾，眼前一片模糊，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因为熟悉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他才一直在看。
妻子秀玉拿着一个羽绒背心说，外面降温了，这个羽绒背心也带上吧。
秦文汉没回头，心不在焉地应道，算了吧，包儿都满了，没地儿放了，冷不那儿去。
秀玉蹲在地板上，拉开旅行箱，里面满满地塞不下，又拉开旅行包，也是满满的。就说，一会儿走时你穿上吧，车上可能冷。
行，你放那儿吧。秦文汉应着。
梁山好汉林冲逼上梁山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保健院长秦文汉落草江湖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白天。
命运是无法战胜的，所以人们一直在跟命运抗争。
秦文汉在毫无准备时当上了院长；正干的热火朝天时突然被拿下。一共当了二年三个月零四天；不是在医院，是妇幼保健院。
那是一段身不由己的日子，就像被人塞进了过山车，经历了兴奋，刺激，茫然，无奈几个阶段后，又被甩回原点，虽然没有头破血流，却有点狼狈不堪。
那是他人生短暂的辉煌，却是永久的伤痛，伤口愈合后是伤疤，伤疤一触也痛；他不愿意再想起那段往事，偶尔想起心口就隐隐作痛。
一个月前，冬至那天，他告别娇妻幼子，从家里起程走上这条漫漫江湖路。
那天从西伯利亚袭来一股强冷空气，这股冷空气来得异常凶猛，它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横扫了中国北方。冷空气带来了雨，雪，大风；局部地区下了暴雪。大雪包裹了整个东北地区，大风扯下树枝上的枯枝残叶，把它们掠上天空，赶入河沟；大风卷起地上的沙土，纸屑，让它们在风里旋舞，雨雪又将它们打湿，淹埋。狂风，雨雪一时间把世界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雪中的人们如受惊的老鼠，仓慌躲进洞里，大街上空空荡荡，任凭风雪所向无敌，四处游荡。
那天中午，辽宁营口市朗朗乾坤突然就坠入了风雪交加的黑夜，这黑暗来的太突然，毫无症兆，市民惊恐万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个个象无头苍蝇，慌慌张张，人在惊慌时自然而然地企求援助，人人打电话，霎时堵塞了网络，手机怎么也打不通，这更让人心惊肉跳，疑是《2012》地球末日的预言提前降临，只能坐等末日的审判。黑夜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恢复白昼。后来气象专家在电视里说这是异常天气，真tm的，你不说大家也知道，这天气不正常。
不光是这股寒流来得突然，其实，整个秋天就秋不秋，夏不夏。此前半个月，天气还温暖异常，微风和煦，一点也没有深秋的迹象。小区花坛里的月季本已落光了叶子，却又重新绽放出花朵，在这七零八落的深秋，粉红的花瓣带着几分羞涩，带着几分怯弱，在虚弱的暖阳里，吸引着人们惊奇的目光，一切宛如新春气象。北方有十月小阳春之说，但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天气还是这么好，总让人觉得象市场小贩的奸笑一样暗藏阴谋。
小区里与世纪同龄的老奶奶忧心忡忡地说，这――不是好事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那一年，这个时候，树又发芽了，皇帝丢了龙庭。还有一年，也是这个时候，后园子蔫了的大烟，又开了花，没到过年，小日本儿就来了，之后就是满州国，小日本可把中国人剔瞪苦了；那一年，雪都下了好几场了，房后的沙果树开了花，接着就是******，饿死的人呢，老了鼻子了……死人总是让人伤心的，老奶奶嘬了嘬空洞的嘴巴接着说：一年四季，该冷就得冷，该热就得热呀，乱了就要出事儿。
这当口儿，秦文汉正领着他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在院里玩耍，就嘻笑着问，老奶奶你说能出什么事儿？他把老奶奶当先知，老奶奶喜欢人们这样请教她。老奶奶就神神道道，一脸的无奈说，我那知道啊，反正要出事儿。??????老奶奶对这个世界已经别无所求，她唯一的嗜好就是晒太阳，天气稍好就辅个羽绒座垫僵坐石桌旁，看着小区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她那冷眼旁观的神情超凡脱俗。但每到坏天气她总是怨声怨气。
老奶奶爱絮叨，老奶奶有资格这样絮叨，因为老奶奶几年前就过了99岁生日，现在谁要问她，高寿啊？――99！??????我说你们别不信，我是经历了四朝三代的人。
好事儿的人就开玩笑说，你怎么经历了四朝呀？那四朝？
老奶奶说，大清，民国，满洲国，加上现在，不是四朝？可见老奶奶并不糊涂。
小区的居民都知道她经历了四朝三代，还是把她当个老小孩儿。得空哄她说几句话，没空就视而不见，匆匆地进来，又匆匆地出去，都很忙，不是为了什么忙，是为了忙而忙。
这一天秦文汉的家乡从早晨也下起了大雪，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轰轰烈烈，有模有样。开始是大片的雪花，自由自在，飘飘洒洒，盖住了房屋，道路，花花草草；树枝上形成万千树挂，玉树琼花；小孩子们纷纷跑出来戏雪，在雪地里奔跑，戏嘻；陏后起了大风，风在天空，地面搅动雪花，千树万枝随之起哄，摇旗呐喊，霎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小孩子们吓得捂着脸逃进屋里，窗玻璃被沙石击打得啪啪作响。
从早晨起来，秦文汉站在五楼卧室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窗玻璃结了水雾，眼前一片模糊，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因为熟悉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他才一直在看。
妻子秀玉拿着一个羽绒背心说，外面降温了，这个羽绒背心也带上吧。
秦文汉没回头，心不在焉地应道，算了吧，包儿都满了，没地儿放了，冷不那儿去。
秀玉蹲在地板上，拉开旅行箱，里面满满地塞不下，又拉开旅行包，也是满满的。就说，一会儿走时你穿上吧，车上可能冷。
行，你放那儿吧。秦文汉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