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芳华兮剑玉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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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此间少年空余恨

    

    两排南辕北辙山峦突兀的在此交错,像两排野兽的锯齿死死咬合在一起,唇齿相依间,一条裂缝在崖底伸开。

    一条幽暗的道路通向山腹,从洞**往里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一阵阵急促的风擦过耳畔涌进洞穴,森然漆黑的洞口一阵寒气从里反逼回来·······

    “哧”的一身,锋利刀口穿进肉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匕首是一下捅进他的喉咙,不偏不倚正中要害。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被落白音没有半点瑕疵的纤细的手指紧紧扼住下巴,被匕首刺破的声带再也发不出声响,他愤怒的死盯着她,发出“嗯嗯”几声强烈的抗议。他生命飞快流逝苍白的脸上写着不甘与绝望,以及被瞬间杀死的心酸。

    落白音笑了笑,弓着腰把他的脸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仿佛要他死之前也要听清楚自己的话。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混浊。混杂着酒气的烂枯草味浮上她雪白精致的面容。她毫不在意,“当时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在尊主面前乱说话。我早说过,尊主也有保不了你的时候。”

    男人越放越大的瞳孔死死盯着他,眼神像一把尖利的匕首,像朝她的脑门狠狠的刺去。终究的徒劳的,他愤恨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仿佛是在后悔活着时没有学会一门能用眼睛杀死对方的武功。不然此刻就能拉着她同归于尽了。

    血“滋滋”的从他满身横肉的喉咙里冒出来,很快,他痛得扭曲的脸变得死灰,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瞪得圆滚滚的眼睛不得安息········落白音心满意足的抽出匕首,把他往地上一扔,沾满鲜血是手顺便在他昂贵的衣服上擦干净······

    风卷动着乌云快速飞过,洞的上空其实有个大大的口,像个天窗般有月光照射进来。柔和的月光洒满的旁边被细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扰得有些令人心烦的摇曳声在这片静谧的黑暗洞里悠回荡漾。

    落白音永远保持着优雅又有些诡异的笑容,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追杀了好几个月终于解决了,她十分美丽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透着一股娇艳欲滴的诱惑。

    漆黑的周围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如刀锋剔骨的寒风瑟瑟的朝人刮来。空气里温度急降,如花瓣般的雪零星的从天空慢悠悠的飘散下来。落白音的黑色眸子顺风晃动,“哦,看来快被人发现了。”她轻轻舒展身体,漆黑长袍里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她刚说完,山洞口斜斜的月光束里突然晃动几下,一股飞速的炫风搅得轻盈飘落的雪花凌乱的在空中打转。那人慌慌忙忙的跌撞的跑了几步,才看到站在月光下的落白音。那人猛刹住脚,弯着腰大口的呼着气,好一会才回缓过劲来抬起头看她。几片雪花拂过她温润的脸庞,化作丝丝细雨随风落地。

    落白音朝后走了几步,她的步态优美,脸上是一种天使般完美的笑容和魔鬼罪恶的诱惑相结合,看起来很是诡异。她径直走到他的正前方好远的距离才停下,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她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他看到那具尸体的视线。

    男子很是好奇,从认识她后从没见过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在他看来,难道她想隐藏什么。他假意弯腰喘气时,微微抬起的细长的眼睛还是从落白音腰线的位置看到了她想掩盖的真相。浓郁的血腥味被寒气冻结,温热逐渐消失的棕色莽文袍里的尸体躺在结冰的地上,血水在冰冷的地上快速的和雪花融为一体,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还愤世嫉俗的瞪着看,张得大大的嘴临死前像是在乞求或者说是在哀怨什么,却是徒劳的。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男子惊讶得有些难以置信,他猛地站直身体犹带稚嫩的脸正气十足的问道:“你不知道尊主已经下令要所有人全力寻找珂长老吗?你居然杀了他?”

    落白音嘴角一挑,收起的妩媚的神态。“哦!看到了。看来没有是必要了隐瞒了。”

    “你难道就不怕尊主怪罪?然后在下令杀你?”

    “这个······这个我倒不感兴趣。我倒是很想知道钊邢门为什么要追杀你?”落白音轻浮的笑了笑,像是在调戏他般冲他暧昧的问道。

    “这个不用你管。”男子刻意回避问题,低垂的眼睛再次看向她:“珂长老可是尊主的世叔,掌管着殿中一切事物,他可是尊主的左右手,要不是他境早被惊扰千百回了,要不是有他在,你能活到今天吗········”

    “是吗?”落白音抬起手轻轻掩住嘴角笑了笑,像是为他感到可惜,难过,却又有几分愉悦的口气。“那好可惜哦!可怎么办呢?要是尊主知道了·······”她眼神低头的同时又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不如我杀了你吧。”

    “什么?”男子惊得倒退几步,“你敢·······”男子的底气很是不足,他的声音紧迫得有些颤抖,他知道她什么都敢的。“尊主已传授我一套秘笈,他很器重我,不会让你杀我的·······”

    她用她迷人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丹青,又像是他微不足道到不值得提起一般。她的眼睛慢慢眯成一道线,脸上的笑容淡然得迎风而散。她越加寒冷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正对着他的刀锋正“嗖嗖”的冒着瘆人的寒气。“他是不会让我杀你,不过又有谁知道呢?”刚说完,甚至话还在空气里传播,还未穿进他耳朵里。她轻轻踏起步子,衣袖“砰”的一声响,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犹如蛟龙蹿海般瞬间伸出,月光照在明晃晃的刀锋上,像只地狱的鬼魅舔着森然的獠牙。

    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犹带少年俊俏的脸上冷汗直冒。他连连后退,喉咙紧得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此刻的他真后悔闯进来,就算和钊邢门的银袍侍卫队厮杀也不该跑到这里来避难。毕竟遇到无心者的生还机会还是比和银袍侍卫队拼死一搏少太多·······

    幽黑的山洞里,似乎只能听到男子胸膛快要爆裂的心跳声。那张完美的脸上笑意拢然着万年寒冰,那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鼻尖已能感受到那层寒气。他绝望的面容望着落白音身后看不见底的漆黑里,突然死寂般的眼神一亮,露出窃喜的笑容。“尊主,你怎么来了······”

    落白音神色一紧,侧身回转时袖口的刀瞬间朝后面砍去。伴随着“轰隆”一声,几块巨大的岩石犹如山崩地裂般四处跌落。满天的尘埃在空气里飞扬········

    回旋的刀再次接在手里,她眯着眼看着前面混淆着扬尘的漆黑空气没有一点动荡的气息,她马上反应过来。“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犀利得犹如猎鹰的死亡利爪。当她回过头来时,果不其然男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天空几道银色疾影快速越过。她笑了笑,“斩堪,看来我不杀你,你也难逃一死。”

    

    飘零的雨珠渐渐的越来越弱,直到它在没有声响时,落白音才抬头看看天空,远处沉浸在一片黑蒙蒙的雾色里,一个月亮的孤单轮廓挂在天际,没有茭白的月光,没有火红的映衬。

    几只孤雁叫着悲凉的声音从天边飞快的划过。

    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各色的小吃琳琅满目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落白音像是没有看见般匆匆赶路。天色已经暗下来,真是杀人放火的最好时机。

    很快,她便在穿插在富庶街道中央找到了尊主讯息里所说的林家大宅,两边金碧辉煌的高大宅子延着街道伸出去老远,这一带都是达官贵人的家寨宝坻。林家是全国有名的盐商,又是国家的朝臣,林家的金枪阵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也不知怎么会得罪尊主,繁华的林府大院即将迎来灭顶之灾了,落白音忍不住暗暗叹息。她正要从高高的围墙直接越进后院时,突然闻到空气里悬浮着一丝丝新鲜的血腥味,想来案发不久。她轻轻皱了下眉,脚尖用力,如一只轻盈的鸟雀,一下跃进了院里。

    手边的蔷薇花刚刚盛开,香气四溢,却一丁点也掩盖不住游动在空气里的浓烈血腥。她四周看了看,连接前院走廊里有亮光传来,她迈起步子朝那走去。风轻轻吹来,廊檐上挂得高高的灯笼不停的摇晃,扯得她的影子在墙上胡乱飞舞,她的视线不停的在府中到处游走观察,遍地残骸,廊下的一塘莲花悠然独绽,翠绿的莲叶上一滴滴血红的珍珠粒子随着风起风落摇摇欲坠,似一朵嫣然的华翠,眉飞凤舞。

    廊上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子死得也是极其凄惨,她们一样的着装,地上洒满了各色食物,看来是在送晚餐的路上惨遭横祸。落白音有些好奇,显然惨案是天黑后才发生的。因为府里的灯点了一半,主人也正准备要用晚膳。可天黑离现在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谁又能做到这么短时间杀死府中上百人,其中又不乏绝顶高手。

    连府中打斗痕迹都没有,那些人死得很突然,像是一瞬间都发生的事,他们连惊恐,四处逃窜的本能反应落白音都没看出来······说明一切都来得触不及防!

    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大厅的门口处一排黑楠木柱子整齐的划开,威武得似正义凛然的侍卫誓死保卫家园,此时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讽刺。而在那里,落白音看到了漆黑的雾色里那个肇事的幽灵鬼魅,隐隐白光中能看见一个裹着漆黑长袍的男子端靠着柱子坐着,一条腿盘坐在椅子上膝盖贴在胸前,一只手慵懒的搭在膝盖处,手指漫不经心而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骨,悠闲自在的样子像是在等人。

    “哼,看来用不着我动手了。”落白音矗立在院子中央,她语气冷冷的,嘴角依旧是她不符合神色的微微笑意。

    男子站了起来,俊朗的脸上褪去了少年的柔美,彰显出成年男性雄心荡漾的坚毅。大风吹开他黑色长袍,饱满的胸膛上小麦色的肌肤在莹莹月色中充满了男性蓬勃的爆发力,他细长的眼睛里是不羁的笑容,全身上下散发出如死神般炙热的杀戮气息。

    他是——成熟的斩堪!

    “都是为尊主做事的,谁做不都一样吗?”他脸上荡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落白音妩媚的眼角轻轻的扫了他一样,神情自若中又满满的蔑视:“哼!就凭你那招花拳绣腿?我无心者做事什么时候要轮到你插手了········”

    斩堪目似利剑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嘴角轻轻抿起冷冷的笑意:“等你不中用了,不就要我插手了。”

    “真是自不量力!”落白音肆意嘲讽着对面稳重端方的微笑鬼魅。

    斩堪嘴角扯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清冷眉眼上瞟时,顷刻间便化作一道黑色魅影朝落白音飞驰而去。等落白音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仿佛被坚韧的天蚕丝勒紧一般,竟有些僵硬得动弹不得。不过十年的杀手生涯还是让她学会了不少,她飞快的后退,却还是被那道黑色魅影勒住了手·······

    一切来得太讯猛。她轻敌了,没料到斩堪的武功上升得这么快。

    她没被牵制住的那只手“砰”的一声炸出露出森然寒光的弯刀,在月光下发出惨白的明晃晃的弯刀如矫捷的闪电般飞快的朝斩堪划去,斩堪侧身敏捷的躲过·······两人正面相交时几个推挪,落白音感受到被牵制住的那只手有了丝松懈,想来机会来之不易,手里的弯刀频繁的幻化各种招式,斩堪都轻松迎刃而解。只是一面要进攻,一面还要防守,终有疏漏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落白音便抽身离去·······

    落白音一个回旋转身朝空中跃出去好远,又垂直的稳稳的坠落在离斩堪较远的距离。她脸上似有微微怒意,又仿佛全是云淡风轻。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斩堪眉角一挑,只当她说的笑话般表现出一副“一切对我来所都无所谓的”表情,他摊开手,毫不在意的说:“你还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欺负的小孩吗?”他邪魅的笑容挑在俊朗的面容上,似黑夜里突然降临的鬼影,给人一种背脊发凉的寒意。他迈起轻松的步子,缓缓的朝落白音移去,“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

    周围的空气骤然收压,两旁的树叶朝着一个方向急剧翻飞,风似流剑般锋利的呼啸着。似有一股无形的气压朝斩堪飞去,斩堪凝神聚气,轻闭着的双眼像是在沉思,其实他的胸腔已在沉寂中慢慢微微砰动着······

    四周的气流开始不断翻涌。落白音奋力的全身一使劲,空气里似拉开一条悠长的黑色丝绸。漆黑的浓雾里,斩堪猎鹰似的敏锐目光全扑捉到了·····

    他嘴角浮起轻蔑的笑容,细长的眼睛缩成一条细线。

    就在那条快得难以想象的黑色疾影划破夜空冲到他的面前时,那把似舔着獠牙的寒气刀尖眼看就要刺进他结实饱满的胸膛时,他脚下轻轻用力,地面轰然一声爆炸,漫天扬尘四起。疾驰的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倏然间,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巨浪,把她掀翻在地。紧接着,似有一根无形的钢丝绳缠得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像是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猛的朝后一拉,只觉视线里的一切急速往前扯,她的眼睛一阵刺痛,“砰”的一声巨响,她重重的砸到墙上。暗红色的砖砌成的牢固围墙被硬生生的砸出个窟窿,无数的砖砾随她一起跌落·······

    她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般,精神萎靡得很。她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不远处的斩堪,此时终于露出如愿以偿的冷冷笑意。

    其实自从被取了心脏后,她以没了过多的感觉,准确的说是没了痛觉。也许痛已被取代,没精没神就是一个无心者悲哀的心路历程吧!

    天上几只孤雁飞过,凄惨的叫声划过漫漫夜空。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她淡然的笑了笑。感觉精神慢慢充沛起来,她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面笑容诡异而恐怖的斩堪赞赏道:“两年不见,武功进步不少呀!”

    “那是当然,尊主的武功哪怕学得皮毛也能称霸武林的。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哼,这些我才没兴趣知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落白音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笔直的站立着,要不是身上染有灰尘砖砾,和泼墨般轻柔的挥笔染上的几笔淡雅血迹,还真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的殊死搏斗,而她还是输的那方。

    “呵······呵······呵呵呵。”斩堪的冷笑声划过寂寥的夜空,伴随着丝丝凉意。血腥的熏染下,犹如降世要屠杀一切的魑魅魍魉。

    “尊主说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斩堪说完抬手揉了揉后颈,像是在挽发般优雅,他全身的关节随着身子的晃动不时发出“咔咔”舒展的声音。

    “看来是要动真格了。”落白音全身上下像是沉进了万年冰潭,再也笑不出来了········

    

    “啊~!还要走多久呀?我的腿都要废了,早就说不要卖马不要卖马,你非不信。”

    “清茶桂芸大小姐,当时是你看中那套什么锦罗玉秀衣服的耶,而且也是我劝你不要卖马。是你不信的。”

    “我~?”身着青色云裳的女子把煞白的脸蛋一撇,不在看这个扶着自己,同样拖着沉重步子面色苍白的男子。

    见她不高兴了,男子黝黑的脸上厚厚的嘴唇抿开一笑,不大的眼睛就迷成了一条细缝,“算我不好,不要生气了。”男子的话里满是宠溺的台词。

    “哼!”清茶秀丽的脸庞又瞥向另一边,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看向男子,男子即使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手还是稳稳的扶着她纤细的胳膊。

    “要不是我爹得逼着我嫁给那个纨绔子弟,我才不跟你出来呢?”清茶撇着娇嫩的小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抱怨道。

    “那小子听说坏得很,平时不是赌就是到处寻花问柳。要是你父亲非要你嫁给他我也会全力的阻止的········”

    “耶!”清茶侧过脸去看着他,一脸的嫌弃。“你别想多了,我既然看不上他,自然也看不上你的。就算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但我觉得你还是和你的表妹配一点。好久没见小玉季了,不知道长漂亮了没有········”

    宋彦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但也没打断她。

    “你说你表妹去哪里了?我俩都出来找她好几个月了,也没什么消息。”清茶的眉毛轻轻挑了几下,十分好看。

    “不知道,她留给姨父的信只说出门寻人,也不知道要找谁。”一提到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表妹,不算好看但老实巴交的脸上才浮起淡淡的忧伤。

    一阵寒风吹来,旁边的一林树叶不停翻飞,浓重的色彩上漫开一寸寸冰凉。空气里似带着零星冰屑,冷嗖嗖的风里裹着刺骨的寒意。

    清茶桂芸的面容似清晨盛开的蔷薇,新鲜饱满的花瓣带着晶莹的露珠般清新而富有朝气,有种大自然纯净的美丽。她似皎月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看了看天空,脸上浮起怪异的神色:“奇怪了,太阳这么大,怎么感觉像要下雪了一样。怎么就这么冷!”

    宋彦忙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正要给她披上。清茶桂芸十分嫌弃的皱了皱眉,但实在是太冷了,她的手感觉骨头都冻僵了,她心里想了下,在怎么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怎么情愿的披上了。

    “快到东境地带了,前两天庆伟师弟来信说在青州遇到了表妹,说她要去东境。我们赶过去,应该就能找到她了。”

    她不解:“你表妹去东境干什么?奇怪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呀?”她说着话,一口寒气灌进嘴里,感觉牙齿都冻得不停的在哆嗦。

    “东境在过去一点就是”弎祈路国“了,而不远处又是雪噩谷,所有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冷得找,像我们的家乡还是秋天,这里就感觉已经入冬了。应该和雪噩谷的风有关系,那里常年冰天雪地,要是稍微风向偏了点,雪屑子就吹过来了·······”

    宋彦还未说完,清茶大尖叫的声音差点把他耳膜划破,还很兴奋的样子,她才喊冻得快要断的手忙从袍子里抽出来,也不说冷了,摊开手掌在风里接看不见的雪星子,虽说肉眼是看不到,温热的手掌到能感受到那一点点刺骨的寒冰在手里化作一点点露珠似的水。“你说这是从圣帝柏亦那传来的,哇,闻闻有没有圣帝的味道!”清茶说着话,果真把手掌摊开在翘挺的鼻头前嗅了嗅,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突然,寒冷刺痛双眼的视线里,十几个身影朝他们跑来,还边跑边叫,手里好像还拿的什么东西。清茶桂芸站在那好奇的看,等十几个穿着不同衣服,不同身高的成年男子快要跑近时,才听清他们喊的话。

    “别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哈哈。”跑在前面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粗狂男子边跑边大笑,嘴里还鼓舞着跟在后面的一众小弟,而等看清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才发现原来是明晃晃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18般兵刃样样不缺呀·······

    小时候听评说里说过,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上了战场就是遇到了土匪·······

    “遇到土匪了。土匪?!”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等她想去拉后面的宋彦想赶快逃跑时,才发现哪里还有人,刚刚还在身后的宋彦根本不知道去哪了?而那些土匪已把她团团围住······

    十几个大汉围着她不停的笑,一个个露出黄黄的牙齿,各别还沾有韭菜。她的腿发起软来,心里不断大骂:“宋彦这个没良心的,平时总一副以我为上的样子,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见踪影。连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真是个负心汉·······”

    一个抄着长枪的看起来三十多岁,比起其他土匪算得上好看的男人笑嘻嘻的问道:“大哥,看着妞长得不错,小弟还未娶妻,就留给小弟当媳妇吧。”

    “去你妈的,老子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让给你,我要拿回去当小妾。”络腮男子仰天大笑,满嘴喷出唾沫星子。

    清茶桂芸看似十分镇定,实则心里已泛起恐惧的涟漪,以她那三脚猫的武功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没有,不过她嘴上可不认输:“我呸,就凭你们几个,也配和本姑娘动手······”

    她说着底气十足的话,其实也只有她自己认为底气十足而已。十几个土匪听到她颤抖的都破音的声音止不住的大笑,“大哥看来这妞还挺烈的嘛?”

    “哈哈哈,兄弟们,上,把十一姨娘给老子带回去,不能伤一根汗毛哦。”

    络腮男子一说完,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清茶桂芸被吓坏了,刚刚还在心底反复演示的招式一下忘得一干二净,她本能的弓下身双手护头,此时的她也只能祈祷土匪们温柔一点,别把她漂亮的脸蛋割坏了·········突然她感觉有股强有力的力量一下把她拉进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很安全的感觉·······

    等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俊得有些不像是‘人间的人’的男子怀里,他的侧脸俊朗中又有些柔美,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透着股冰雕似的清凉寒意,却让人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剑眉星目,白衣飘飘,比那些传说中的美男子还要美一百倍。男子粗壮的胳膊紧紧抱着她,他一边躲避着十几个人各式武器的进攻,还时不时的踢出一脚撩翻几人······

    “公子,你是······”她轻言温柔的问道,眼里似有万丈光芒。

    男子英俊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像是没听到一般。连眼睛都没低下看她一眼,下一瞬,他扶着她,像是跳优美的舞曲一般,一个优雅的转身,她的腿跟着青色裙摆在空中随风一扬,似破茧的绿蝶,似绚丽的蔷薇花尖踮脚的晨间精灵,舞出最美的霓裳······

    五六个贼人哀呼倒地·······

    剩下的贼人面面相觑,络腮大胡面色一使,纷纷又举高兵器扑了上去。

    英俊男子的白色衣袍和她的青色云裳在刀光剑影间辗转,眼花缭乱见,贼人又倒了一大片。先前被撂倒的贼人眼看自己那方快要输了,嘴里还不断的呻吟也要忍痛爬起来········

    英俊男子轻盈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稳稳当当的打在络腮大胡的手腕处,那络腮大胡痛得大叫一声,手里的白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贼人另一只手不停的在手腕处揉搓哀叫时。英俊男子侧身一下绕到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捡起地上的白刃。那贼人只看到一道白色疾影穿到身后,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颈部就传来一阵刺痛,脖子处突然喷射出巨大的血注,他一下明白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眼睛一花,什么都不知道了。倒在地上的他还是生前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许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丧了命,也也许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其他的人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一眼,连散落的兵器都顾不得捡,都心领神会的逃之夭夭了。

    英俊男子松开她,跨出步子就要走。她连忙上前问道,“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男子像是没听到般没有停顿,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前方的树林中。

    “呃·······唉!”清茶丧气的低着头。

    就在英俊男子消失的树林里,宋彦一下钻了出来。垂头丧气的她突然听到声响还以为是英俊男子回来了,心花怒放的抬头一看,比先前那副脸还要失望,在加上止不住的嫌弃。

    宋彦看到躺在地上散发着余温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兵器,吃惊的问道:“我就去方便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清茶好看的眉眼冷哼一声,十分嫌弃的眼神扫了扫满脸吃惊的他,她从小父母教她的矜持努力的压抑住快要冲破头顶的怒火十分不愿意的解释道:“就因为你去撒尿,我差点死在这个贼人的手里。幸好有个英俊公子救了我·······他就是往那个方向走的,你看到他了吗?”一提到英俊男子,她的脸上才浮起宋彦难得看到的笑容,脸颊蔓延起好看的晕红。

    宋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她。沉默着。

    “你不相信呀?”清茶美丽的脸庞被他气得都快扭曲变形了。

    宋彦睁着无辜的眼神看她,良久才轻轻的点点头,“是的,我根本没看到你说的什么英俊公子。”

    “你·······”清茶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努力把怒火压制下去。

    

    漆黑的夜空没有半颗星辰,半空中笼罩着一层浓雾,视线的范围急剧缩短。像是一张浓密的蜘蛛网以一种席卷一切的速度飞快朝面前扑来,一只庞大的八脚蜘蛛叫着低沉的刺耳声慢慢的朝这边爬过来········不过那些只是幻像,只是玉季应景想出来的。周围一片寂静,偶尔有风夹着着细雪的“呼呼”声传来。玉季站在走廊里,朝周围警惕的看了看,陌生的街道亮起了万家灯火,有隐隐灯光照亮的街道空无一人。

    从天黑到现在屋外温度急剧下降。玉季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哥哥讲的鬼故事,“雪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看似没有飘扬的雪花,其实只是化作成看不见的雪星子,伴随着细风温度突然骤降,冻得人瑟瑟发抖之际。正是雪仙下凡的时候,她化作美貌仙子,来到挑灯夜读的书生面前,蛊惑他迷恋自己上自己的美貌时,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进去。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雪仙,而是森山里的厉鬼,每到快要下雪时,她变从沉睡中醒来,空着肚子找食物。”

    玉季从小就听哥哥讲这个鬼故事,以前她从来不怕。因为她的家乡没有下过雪,又哪里来的雪仙呢?

    此时此景都让她联想起哥哥的故事,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她整个身体一颤转身抬起脚便跑。门“咯吱”一声像是被一脚踹开的,坐在桌前慕容凌吓了一跳,他手里握着的茶杯一荡,杯中茶水晃出一两滴重重的落在桌上。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慕容凌继续喝茶,茶水漫进喉咙才问道,“怎么了?”语气像是有点在责备她总是慌慌张张的,没点女孩子矜持的样子。

    屋里的壁炉的火燃得正旺,柴火“扑哧扑哧”的响,火苗跳跃间猩红的颜色照得墙面通红。进到屋里来一下温暖了很多,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双手一摊,说:“没什么,想到我哥小时候讲的故事,吓了我一跳。”

    “小时候听的现在还会被吓到呀?你哥哥不是詹鸿宇吗?他武功造诣挺高的。”慕容凌似无意间说起的,玉季浑身不自在脸红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十分惭愧,“你,你记得呀!”

    “嗯!”他点点头,刀锋般冰冷的嘴唇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当时他以武林正义的名义屠杀”腥雨教“,也包括丝裳,我就是在他手里救的丝裳·······”提到丝裳,他突然沉默了。眼里似有寒冰,但顷刻间便化作一道温泉,烟消云散了。

    玉季看他看似在闲情逸致的品茶,其实茶水频繁沾进嘴里时,他只是轻轻一酌,没有半点品尝的意愿。

    “那你现在对丝裳······是······什么感情呀?要是现在你遇到她被人追杀还会相救吗?”玉季微垂着眼眸像是跟着他的话题才顺便带起的,她的眼角轻轻上扬,努力查找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连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慕容凌看了她一眼,任然保持着那个喝茶的动作。玉季还在等他的回答,好一会,像是极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般轻轻点点头。

    玉季的心陡然一凉。

    “啊,啊,啊,都怪你,现在才找到客栈,我都快冻死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歇斯底里的抱怨声。

    “是,是,是,都怪我,快点进屋吧。你的手冻僵了。”又传来男性低声下气的道歉声。

    “不许碰我,我自己会走。”又是女子娇憨的轻骂声。

    “好,好,好,我不是怕你摔倒吗?怎么一直跟我闹脾气呀?”男性的声音没有半点恼意,听起来像是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玉季听到男子憨厚的声音没有觉得这个男人是有多窝囊,还十分亲切。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表哥,那个经常被自己欺负的表哥,就像门外的男人一样,以前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他总是低声下气的对自己百般忍让。还会把她犯了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好几次都因为这样被爹爹打得片体鳞伤。要不是当年看到慕容凌,说不定自己也不会移情别恋,也不会对着一个冷冰冰的人一直单相思,要不是慕容凌说不定自己早和表哥成亲了。

    玉季的眼圈通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般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慕容凌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挺拔的身子走过去,慢慢靠近她,玉季把头顺势埋在他的肩上,谁的手都没抱着对方,已一种奇怪僵硬的姿势矗立在屋中央。

    “我好想表哥!”哇的一声大哭,像是把多日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一样,玉季突然崩溃大哭。

    “想他就回家吧!跟着我不安全。”慕容凌有些心疼,语气终于缓和下来,不在冷冰冰的。

    “不!”玉季哭着把头从他身上移开,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轻轻抽泣着,“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去找清姑娘,是我把她弄丢的。”

    慕容凌的心突然紧紧皱成一团,他没想过玉季原来一直都在自责。看着她哭着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心也跟着痛起来。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擦掉两道泪痕后便快速离开,“阿林的事不怪你,是我的错。”

    “慕容大哥,你答应我,不要在想丝裳了,以前我听哥哥说起过她,说她比最毒的蛇还要毒。说她杀了好多人,是个没血没肉没心的人,你不要在喜欢她了,不然等哪天她就会回过头来害你········”

    慕容凌胸口一窒,呆呆的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好久才回话:“丝裳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阿林。”

    风呼呼的不停拍打着窗棂,月光投亮的窗纱上,晃眼有人影飘过········

    “谁?”慕容凌眉头紧蹙。刹那间,化作一道白色疾影,窗扇一开便追了出去。独留下站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玉季。

    漫天的雪花纷飞,混沌的视线里,前面那道黑影渐渐慢下来,脚下那道黑影拂过的树枝也跟着她的速度减慢的同时卷动得越来越摇曳。慕容凌很快赶了上去。树丫上的雪摇曳间哗啦哗啦的掉个不停,似春日里开满花枝的枝叶瞬间变得光秃秃,像是突然来了一阵疾风,吹乱了繁华碧浪的花期。

    先前那道黑影不仅速度快,越过的路线不留一丝迹象,后来速度减慢的同时一路更是留下过多的痕迹,也越来越重。慕容凌即使不使用内力追赶也能找过去,她的体力正慢慢消耗殆尽。

    他想那个黑影的武功应该算是上乘,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内力消耗得如此之快。他看着前面那个黑影似乎在也走不动了,她突然从空中跌跌撞撞的落到地上,而慕容凌的身后,就在不远处,一股浑厚蓬勃的内力正风驰电掣的朝这边呼啸而来,一种很放肆,很狂妄的架势·····她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股暴戾的气息,月光幽幽的森然环境里,她尝试了好几次飞跃,都没有成功。

    慕容凌的手轻轻朝空中一挥,就是那个黑影不同的方向,似一条伏地而行的蛟龙飞快穿过,地上,树木上顿时漫天雪花卷起,又像是一匹看不见的骏马奔腾而过,传来飓风掠过大地卷动的林涛声,飞雪杂乱翻飞间又归于平静,和脚下一模一样的逃亡之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一身黑袍的落白音躲着一棵光秃秃的老银杏树下,她抬起漆黑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三面的围墙把这里围成一个不大的盒子,看起来像是三家人后院相交的空地,除了一棵老银杏树在也没有其他东西,月光又正好不偏不倚把这里照得通亮。此处真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处,她想起身翻过围墙,但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斩堪打中的那掌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震碎了,身体更像是有个破天的窟窿,内力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去。她全身蜷缩在一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偎在那颗不算粗的树根处,全身虚弱有些发抖了,她晃了晃脑袋,眼睛里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她努力打起精神提醒自己要保持时刻镇定。斩堪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风似搅着雪花吹上来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莹光——就和十年前的雪噩谷一样。

    她感觉不到冷,只是觉得全身僵得有些难受,她把袍子往上拉了拉,身体更卷紧了些。一片片大雪纷飞至此,满弧的月亮出奇的美,整个世界似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霞光。她感受到一股内力逼了过来,她抬起漆黑的眸子看,雪花混淆的视线里,一个俊朗挺拔的白袍身姿走了过来,他身边飘扬的凛冽雪花似乎因为他绝世的容颜都变得温柔起来,不在那般冷冽,飘飘然然间,似万千萤火虫,绚丽而美好的幻境。

    她脑海里泛起不好的念想。两人并不认识,他就算不出手相救也不至于会杀她吧?

    恐怖的气息越逼越近。

    她更往树根和墙角的缝隙间挤了挤,一把光秃秃的树干根本无法将她隐藏,她只是在寻找那仅有的一点点安全感而已。长袍男子走到她面前,清冽的眉眼看着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落白音,此时的她像是被剥夺全身尖刺的刺猬,就算没了杀伤力的武器,还是习惯性的展出强势的一面。

    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努力闭着气,想把全身的内力收到丹田·······对于练武之人最平常最简单的事现在却是如此的艰难,全身经脉乱的乱,断的断,内力游走时充斥着残败不全的身体不断起伏,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凌乱的力气搅得粉碎般难受。好久没感觉的身体竟然有种被火烧油煎般火急火燎的冲击感。尽管聚拢内力本身就是件危险的时,但她如论如何都要做这最后一击的准备。

    看着一直受伤的野兽做自取灭亡的事。慕容凌轻轻的摇摇头,叹息道:“别逞强了,没用的。”

    落白音想骂他滚开一点,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几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愤恨的瞪他一眼,而慕容凌完全感受不到那股怒气,因为她看到了是已经没了利齿的野兽,连最简单的眼神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慕容凌拉起自己的白袍朝空中一挥,把她藏在里面。

    一阵黑色旋风随之而来,一股气势磅礴的力量在黑暗里涌动。他像是突然降临的鬼魅般屹立在混沌的黑夜雪地里。风扯得他黑色长袍不断翻飞,胸膛上古铜色饱满的肌肤若隐若现,充满了邪恶和屠杀一切的残忍气息。他俊美的脸庞上盈起看穿一切的淡然微笑,但又有种充满了暴戾、霸气、野心蓬勃的那种无法抗拒的美。

    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羁,但很快又恢复那种邪邪的笑意,他看了眼慕容凌俊美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般小心翼翼:“你有看到一个黑衣女人过去吗?她受了伤,跑不远的。”

    慕容凌冷冽的眼正眼瞧了他一下,事不关己的回到:“没有。”

    “哦!”斩堪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戏谑:“看你的武功也不差,一点都没感觉到。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会死得很惨哦。”

    “哦~!是吗?”慕容凌冷眼撇向他,天生自带的冷冽眉眼敛得温顺惬意,但那股平静的背后,又是不可攀附的决绝气魄:“你找的人关我什么事?如果你存心挑衅我也不会怕你,你要找那个黑衣女人自己找去。”说完他停了停,背过身去时又快速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更何况,你也没取胜我的把握。对吗?”

    斩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哈,哈,哈。有意思!”他脸上带着一种邪恶的微笑,有种享受这种被威胁的感觉:“········没看到就没看到嘛!用得着威胁我吗!我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我要追杀那个怪物,还真想和你好好较量较量。”

    苍鹜似的黑影划破长空,昏鸦刺破喉咙的尖叫,他就是最黑暗的鬼魅········

    零星冉冉的柔和雪光里,闪耀着绝世的美。他拉开白色长袍,露出一个姣好的面容来,可怜楚楚的眼里似有星星泪光,对视着他坚韧不催的眼神,相衬得和谐温馨········

    雪似乎是后半夜停的,等到天边渐渐发出灰白色玉季才睡去,心里装着事,恍恍惚惚间醒了好几次,但又感觉不真切,迷糊的眼睛撑着眼皮看了眼,又沉沉睡去········

    一直等到廊上的脚步声频繁响起,踢踢踏踏间,她才醒来!

    阳光以穿过窗隙斜斜的照进来,柱状的光线里,悬浮着细小的尘埃耀武扬威的肆意飞散!楼下传来嘈杂声,是典型的闹市清晨景象。玉季翻身下床,她打开窗户的瞬间,阳光倾泻灌上她绢丝泼墨般的发丝,散发出的新生荡漾的暖和气息·······

    窗外一片祥和,早市上络绎不绝的人们来来往往的和商贩讨价还价,几只叫不出名的鸟雀在不远的洋槐树上嬉戏打闹。太阳高高的挂上枝头,金色的阳光已覆盖整个绿色大地。要不是昨晚亲眼看到飘扬的雪花,真的难以想象这会是雪后的景象。在她整个视线的范围里,竟再也找不出一丝雪的痕迹。

    玉季轻轻闭着眼睛,朝窗外猛的吸上一口新鲜空气,一口灼热的冷气灌进喉咙,芳香中还残留雪的傲骨孑然。昨日果真不是做梦。

    她突然想到,慕容凌还没回来。

    玉季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昨晚窗上拂过的那道黑影她也看到了,又慢又盾,想来武功也不是很好,自然不会担心慕容凌的安危。她下楼吃早饭,稀粥喝起来也感觉难以下咽,馒头似嚼蜡般索然无味。简单的抿上几口,她又回屋等。

    玉季坐在桌前实在静不下心来,手里把玩着茶杯水渍溅得满桌都是,她叹了口气,百无聊赖。

    “叫我起床干嘛?我还没睡醒!”廊上又响起女子慵懒的抱怨着,玉季猜想又是昨晚那对男女。

    “昨晚你都没吃东西,先下去吃点,等下你就在客栈等我,我到附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表妹的消息。”男性磁性的声音里爱意满满间又是说不清的柔情。那声音没感动那位女子却穿透了她这个陌生人的心房,感受到了其中深深暖意。

    “好——吧!”女子依然是极不耐烦的应付着。

    玉季想到这些突然一阵难过,自己就好比那位男子,对慕容凌的爱是百般呵护,可他像是丝毫没感受到一样,或许是根本不在乎·····

    又是百无聊奈,无休止的等待。一直到下午也不见他回来,玉季突然浮现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昨夜慕容凌说要她回去·······他要是真以为自己回家了,自己直接去东境了,那········

    玉季坐不住了,她慌忙收拾行囊。也许是太过焦急,步履有些不听话,下楼时匆忙间与一青衣女子贴身相撞,手上的刀柄还挂坏了她的衣服,看起来还挺贵的样子。那女子刁蛮本性大发,拉着她硬是不要她走。

    “我衣服都被你挂坏了,赔我?”

    玉季只觉这声音好熟悉,脑袋刚转悠就想起那对男女。

    “我有急事,身上没钱,不然把这本把刀赔你?”玉季和气的说着话时就把腰上的刀解了下来递过去。女子好看的眉眼淡淡是扫过玉季手里那把一尺长的匕首。刀鞘上是纯金上的漆,上面还镶嵌着几可耀眼的红宝石。女子冷眼移开间又是满满的不屑:“就这个?也能和我的衣服相提并论,你真以为我清茶······咳!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呀,我的衣服可是出自江南名家的手,岂是你这把破刀能比的。”

    要是以前遇到这般刁蛮凶悍的人,玉季肯定会迎刃而上,在和她呈口舌之快也势必要拼过你死我活。今天她没心情,心里赌得慌,又深深的挫败感压抑着。也许是感觉被抛弃了,也也许是明知道的结局比想象中来得太快,在她还没做好准备接受时就突然来临心里的边防被这股冲击波一击便溃,仿佛灵魂都抛弃了自己,翱翔去了远方·······

    玉季低垂着头,“我这把刀可是江南最好的剑房打造的,”筑玉司“你听说过吗?都是为皇室铸剑,打造饰品的地方。不比你那件衣服差······”

    “哈哈哈·····”玉季还未说完,女子仰着头大笑时还不忘撇下眼角瞥她,那余光里名正言顺的暴露着深深的不屑。“你说的这些人人都知道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要是我说我这把剑也是”筑玉司“铸的,你也信?”青衣女子说着便把手上的长剑横在玉季面前给她看。玉季似漆黑深潭看不到底的眸子扫了一眼,没露出任何神色。

    “确实出自”筑玉司“!落在普通人手上也算得上把好剑,剑鞘上镀的是金粉和清漆,图案做得也马虎粗糙,上面那颗碧绿玉石也是下等货色。上好的的”筑玉司“三等货色,倒是和你很配········”

    “什么?”女子被她彻底激怒了,她好看的眉眼里似有滔天怒浪。手里的剑鞘猛然飞出去撞击在墙上,玉季还没反应过来,那把长剑的寒气已逼在喉咙。

    “你说说看这把破剑能不能一下割破你的喉咙?”女子朝她挑眉,挑衅的脸上漾起像等待一出好戏般微微的戏谑笑容。

    “我可没说这是把破剑!”玉季大呼不该冲动,尤其遇到冲动的人你更不能比她还冲动。她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才能把对方的火浇灭。但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的话明显比心里快一步,还句句身不由己:“”筑玉司“铸好剑闻名于国,干出这种有损名誉的事完全就是被你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逼的“,纯粹就是为了讨好你们而已。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还要装懂的样子,那群人会有机可乘吗·······”

    “你·······”女子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眉眼发狠间,那把刀锋快速朝玉季的脖子逼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玉季闭着眼想到等下头落地时头会不会疼时,“哐当”一声,那把长剑重重的落在地上。

    玉季同时和女子愤怒而睁得大大的瞳孔看过去时,人群中那熟悉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那里。

    人群哄闹着,像是没看成好戏而失望,又迟迟不肯离去,还在等更精彩的剧情。

    “你少管闲事!”清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脸的不甘。

    慕容凌眼里疏开淡淡笑意,冰雕似的面容终于散开似春日里的扶疏精致而美好。他挺拔的身材从人群中缓慢而优雅的走出来,“姑娘请息怒,要是玉儿有什么不是,我替她道歉·······”

    “就凭你?”清茶脸上的不甘化成深深的嘲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资格。如果你诚心要道歉的话,给我跪下,说不定我心情好一点········”

    空气里急切而快速的“砰”的一声从清茶耳畔穿过,她一惊,手快速的扶上刚刚传来一丝滚烫气息的地方时,几束头发缓缓飘散在空中,摇摇摆摆间落在地上·······

    清茶心里泛起恐惧,刚刚要是那人稍微多使点内力她脖子上的动脉就已经被割破了。而面前那位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别说身体了连眼神都没变一分,足以看透那人把内力是运用得多么的随心所欲,一分不偏,一分不倚。不过她脸上依然装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凌厉和镇定,却掩饰不住红润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惨白,她眼神也不停的闪烁着,她是有意回避慕容凌投过来眼神时她的脸变得又红又烫:“我,我,我可不是怕你,就你那几招平庸的功夫本小姐可没放在眼里,今天算你们走运了,是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愿和你们计较。”

    “多谢!”慕容凌眉目依旧,平和中有微微笑意。

    清茶转身快速的朝楼上跑去。围观的人群泄气的“耶”了一声后各自散去。

    玉季轻轻叹了口气,慕容凌看了看她,只见她撇着嘴,像是在为慕容凌没有替她打抱不平而好好教训那女子一顿,显得有些生气。

    “以她的武功根本打不过你,怎么还被她挟持住了?”慕容凌俊朗的脸上收回了笑意,蹙眉等她的回答。“我要是不出手,只怕你的脖子都割断了。”

    “哎!怎么说呢?”玉季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认识她,她可没那个胆子。如果要是我和她动手,她肯定就知道我是谁了?”

    “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呀?看来跟着你也不安全嘛?”慕容凌笑着说道,脚步也快速的踏上了楼梯。

    “哪有,我才不是怕她。我是怕她认出我后回家对表哥说闲话。”本是正对着楼下的玉季跟着慕容凌的脚步转身正对着楼上,嘴巴还不停的嘟囔着。

    慕容凌刚好走到玉季的面前,眉眼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怕她!”玉季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有丝倦意闪过,她才想起昨夜的事。

    “你昨晚去哪了?”玉季急切的问道。

    “先上来再说吧!”慕容凌轻轻舒缓口气,感觉浑身瘫软无力,疲倦席上身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