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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三十章 峰回路转

原来,罗泽南当日与奕詝等人碰面之后,王錱便就回来了,他原本是奉了奕詝的命令去监视沈德章等人,他与李宜续、李宜宾兄弟领着几个心腹军士,乔装改扮,日夜巡守。只是这个沈六自打案发之日起,便在沈府一步不出,反倒是那个沈德章日日出行,如常无异。如此两三日之后,一无所获。还在王錱为人仔细,他怕是自己人多,露了行藏,所以叫李宜续、李宜宾等人散在承德府四周打探消息,自己却是和两三个机灵的军士扮作小贩,在沈府周围继续监视。如此一日之后,这沈六却是出来了,只见他出来往向总督署去了,待了约莫几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又向行宫方向去了。因怕自己行踪暴露,所以王錱也是只得远远的跟着,只见沈六七转八拐,寻了个人烟全无的所在,一施轻功,翻墙入了行宫去了。这时王錱又不能暴露身份,强闯行宫,所以只留下军士继续守候,自己回来禀报。

    奕詝等人正在商议,听得王錱如此禀报,便知此案的关键便是这个沈六无疑了,一来他是直接参与案件的经手人,二来他与直隶总督署、承德知府衙门往来密切,三来又知他身手不凡,且还与承德行宫内的人有勾结,这又与孝全成皇后的死联系了起来,所以这个沈六是所有事情的一个结点,捉到他了,便什么都清楚了。

    就在他们准备强闯行宫拿人的时候,李全忠来了。这李全忠是皇宫大太监,但是实际上他还有另外两个身份,内务府副总管大臣和粘杆处总领。这个时候李全忠来,自然是为了案子而来。只见他行过礼之后,对着奕詝耳语了几句。

    奕詝听完,神色一变,说道:“李公公,我虽知道内务府素来自成一国,但是李公公身为皇阿玛身边的心腹人,又是粘杆总领,如何会让此等事情发生!”

    原理李全忠来报,那沈六进的行宫后,被行宫侍卫撞见了,便于缉拿,却被沈六窜入一间宫殿,引火自焚了。

    李全忠也是郁闷至极,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等事情。想来这皇宫大内定是还有贼人奸细,又想到如今这个案子又与当年孝全成皇后的死有关联,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禀报四阿哥。

    众人此时也是一筹莫展,有没有什么铁证可以拿住沈德章,所以只得回到原点,守住这个沈德章,看他有什么蛛丝马迹。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日僧格林沁却是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原来,当日唐三等人闯营之后与文长老分手,唐三又怕自己人多目标大,不好走脱,便就遣散了一众亲卫,给了些路费便了事了。那李三便在其中,他原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有银子拿便就欢天喜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让这个李三却是吓破了胆,看见自己绿营居然敢袭击僧王军营,后来又听说唐三在刑部大牢被人给毒死了。便就联想到那日唐三给一个老爷送信的事情来,一来他本就是无赖游民,一无所长,现在没有营生糊口,二来朝廷通缉,所以,他也是转向僧王处自首去了。僧王听得他说见过匪首,自是不敢大意,便急命亲军护送,自己亲自押送来件四阿哥。一众人不敢亮明旗号,只得扮作行商而来。只在昨日,一众人等在路边歇脚,李三眼尖,瞅见了路边的一个人形似文长老,便就偷偷的告知了僧王,僧王心细,不敢声张,叫了两个心腹军士,暗中跟踪。自己等人则是快马加鞭往承德而来。

    奕詝等人闻听有此事,便叫李三将这文长老的相貌描述一番。李三根据记忆将文长老的样貌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个时候六阿哥奕䜣在旁,用炭笔根据他的描述,用素描的方法将这文长老却是活生生的画了出来,给李三看,李三有指出了几处不一样的地方,如此往复,画了约莫有五次,方才将这文长老的样貌给活灵活现的画了出来。

    僧格林沁等人何曾见过如此神技,看到顿时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奕詝说道:“众卿勿要惊讶,六弟用的乃是西洋的一种画法,称为素描,此法不重意境,而偏重实际,尤以重现所见之情形为长。此法在西洋诸国很是流行,当年圣祖爷也曾招意大利人郎世宁素描圣旨龙颜呢。西洋人乃根据此法的特点,训练一批画师,专门根据证人的描述,画形具图,以便有司衙门拘捕罪犯之用。”

    曾国藩是刑部侍郎,见得此法颇是可以推而广之,便就向奕䜣问道:“六阿哥,此法难习乎?若是我朝也可以训练一批此种画师,倒也省去刑部许多麻烦事情了。”

    奕䜣说道:“此法不难,只要寻着一些西洋画师教授,勤加练习,三五个月便可习成。此事不急一时,李三,你来看看,是不是此人?”

    李三上前一看,顿时就磕头说道:“回六阿哥,就是此人,真的是一模一样,不带半点差别。”

    于是众人也是围拢上来详观。只见王錱却是咦了一声,奕詝问道:“璞山,可是有何发现?”

    王錱说道:“回四阿哥,若是卑职没有看走眼,此人便是沈六!”

    “你敢确定?”

    王錱不敢肯定,因为他监视沈六时隔得远,样貌等看不太详细,但是建议道:“卑职不敢确定,但是,营中不是关着知府衙门的仆役么?他与沈六有交往,让他看看便知是不是了。”

    奕詝便就叫鲍超把那仆役带了上来,让他辨认。那仆役看到画像,一直肯定的点头道:“回各位老爷,这就是那沈六,没错的,小的敢拿身家性命担保没错。只是小的从没见过沈六如此一身打扮。”

    奕詝知道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就又把他押下去了。

    罗泽南说道:“昨日李公公说这沈六窜入行宫,引火自焚。下午却在承德郊外现身,怕是其中有鬼啊!”

    奕詝想了想,对着李全忠说道:“李公公,昨日这沈六是慌不择路,还是有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而跑?”

    李全忠细想了想,回答道:“回四阿哥,那沈六确实有目的的逃窜。”

    奕䜣此时便就接口道:“那就不差了,那被烧的行宫肯定有暗道,而且如今是隆冬腊月,若非在那行宫之中备好了硫磺硝石,只怕顷刻之间也是难以烈焰滔天的,肯定是有预谋的有准备的,这个沈六怕是想在这行宫之中行假死遁逃的计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行宫他沈六却是来去自如,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做次充足的准备,若是没有接应的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罗泽南也是点头称是,说道:“六阿哥所言在理,沈六不仅是此案的元凶,还是参与了行刺两位阿哥,这两个案子便就成了一个案子。从案情来看,目前至少可以有三个明确之处,一是存在一个组织严密的地下组织,专司与朝廷作对;二是宫中、官府早已被这个组织渗透;三是这个组织未必与穆彰阿是一路的。”

    僧格林沁闻言,便说道:“罗先生所说前两点倒是在理,只是这第三点又是从何说起呢?”

    罗泽南说道:“这两起阴谋,前者是直取二位阿哥性命,我看这个必是那个组织亲力亲为,而现今却是想毁了四阿哥的声誉,动摇四阿哥的基础,这起方是穆党的做法。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四阿哥若是不豫,对于穆党而言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天下都知道四阿哥那是皇上的嫡长子,储位的第一人选,若是横遭非命,那第一个受怀疑的便是穆党,因为穆党与四阿哥是素来不和,动机上说的过去,到那时就是穆彰阿再怎么受宠,担上谋害天家的嫌疑,哪怕没有铁证,也肯定会被皇上弃用的。第三点,伍先生之死虽是蹊跷,但是也是疑点重重,只要有心人细加勘察,不难发现。以穆党的作风,不会犯下如此疏忽,必是那沈六故意为之,好让四阿哥与穆党都个你死我活,他们方可从中取利。”

    奕詝等人闻听,都觉得罗泽南说的合情合理。奕詝便就问罗泽南:“依先生看来,奕詝又该如何去做呢?”

    “为今之计,先是需要将这沈六严密监视起来,挖出这个幕后组织。好在天网恢恢,那沈六未曾发觉被李三识破身份,再者也没有料到六阿哥有此神技,竟让我等识破了他金蝉脱壳之计。所以,他自觉安全,必然会去与同党联系,严密监视起来,挖出他的同党必是不难。其二,这件案子最终是谁做的,已是明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摆脱四阿哥的嫌疑罢了。故此,还请李公公将此间情形详细呈报皇上,打消圣上的猜疑。第三,既然圣上依然派出了钦差,不妨等着钦差来了之后,在做其它打算。”

    奕詝闻听,心中大定,转身向李全忠说道:“那就还有劳李公公了。”

    “四阿哥言重,这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这就去办。”李全忠向奕詝等人行过礼后,便就去了。

    罗泽南待他走远之后,方才又说道:“刚才李公公在,草民不敢多言,对于那沈六,我们不妨来一出捉放曹,安排一个亲信在他身边,对于日后探听这个组织的详细,也是很好的。只是此事不可为粘杆知道,毕竟粘杆隶属内务府,与穆党过从甚密,难免会走漏了消息。”

    奕詝言是,便就让罗泽南和文庆去安排适合的人选。

    过了没几日,骆秉章等人就到了,将李晗思的书信呈上。大家心中松了一口气,有这个铁证在手,四阿哥的嫌疑尽脱。

    伍天豪听得罗泽南将这些峰回路转的事情说完,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他现时已是决定将自己的身家押在了奕詝这一方,看到四阿哥已是没有了危险,心中自然轻松许多。

    伍天豪接着说道:“四阿哥无虞,草民自然心宽许多。只是还有一点,如今这些证据于朝堂、于宫里都是讲得通的,都是可信的。唯独穆党已然造成舆论,现在朝野上下议论汹汹,均是怀疑指责四阿哥贪财害命,对四阿哥的声誉已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如此长久下去,难免不妙啊!”

    文庆、曾国藩、罗泽南等人闻听此言,也是摇头不已。虽然清廷是皇上一语定之,但是举朝议论,难免会给皇上造成压力。而且,伍天豪说的不错,这些证据虽然能够让四阿哥摆脱嫌疑,但是不能让整个舆论转过向来,长久下去,必然不妙。但穆党人多势众,谣言四起,道光帝又不是雍正爷,素来不以言论治罪,长久下去,对四阿哥必然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奕詝、奕䜣相视一笑,他们两个都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奕詝之前还是艾家当家之人,对于舆论操作谙熟于胸,就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转移舆论话题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在这个信息匮乏的清朝,所以,奕䜣拍拍胸脯的说道:“此事诸位放心,待得我兄弟二人返京之日,便是这流言中止之时,此是小事,诸位不必挂在心上,我自有方法应对。”

    众人见他说的郑重其事,也知道这个六阿哥聪慧无比,知他有方法应对,便就都安下心来,转过心思放在这封信上了。

    曾国藩细细看了信,又暗想道今日白天宴席之上讷尔金额的一番一番言语,思考良久,言道:“只怕这李晗思是被讷尔金额软禁起来了。”

    奕詝等人闻听,便要问个详细,可就在此时,门外丰庆来报,直隶总督讷尔金额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