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国家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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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章 步步连环

曾国藩连忙制止道:“六阿哥,切莫冲动!此时乃剑拔弩张之势,我们切忌匆忙出手。当务之急最为核心的是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杀伍从顺。”

    奕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苦恼的说道:“在知府衙门动手杀了伍从顺,而且还是不动声色的做成了,按理说把我等一并杀掉也是不难,可为何他们偏偏只杀一个伍从顺,而且此时杀了伍从顺与我等也是无所害处啊。”

    曾国藩也是摇头道:“臣等也是想不明白,当此之时,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不可盲目出招,一动不如一静,否则处处受制于人,反受其害啊。”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啊!”奕䜣说道。

    “当然不能就此束手待毙,四阿哥,微臣当即修书与罗仲岳,请他速来承德相助,并请四阿哥准许将王錱、李续宜、李续宾留下与他帮手,好监视住沈德章、沈六等人,这个时候只有我们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不知道,方是最好的选择,等他们自己摸不清楚我们的底牌时,我们再暗中调度,这就是兵家所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曾国藩说道。

    奕詝觉得他言之有理,点头称是,说道:“我与仲岳素昧平生,有劳伯涵了,不过这样也正好,我与仲岳不认识,他人自然不知其是为我效力,办此差事定可事半功倍,璞山、克惠、克让你三人待会易装潜伏下来,听后仲岳先生调遣,一切听仲岳吩咐,不得违抗,知道吗?”

    三人均是点头称是,下去准备了。

    就在奕詝这边做准备的时候,北京城穆府书房内,讷齐也正在向穆彰阿禀报。

    “老爷,事情已经办妥了。是沈德章亲自动的手,昨夜子时下的毒,丑时未到便就毒发了,沈德章见他死透了方才离开的。只是,那人说此事沈德章做事有点不太利索,留下了些隐患,若是没有被发现尚且还好,若是被四阿哥们发现了,会后患无穷,要早做打算预防。”

    穆彰阿此时正在微微踱步,听毕,转身问道讷齐:“有何隐患?”

    讷齐说道:“那人说是那李晗思和沈六。”

    “李晗思怎么了?”

    “李晗思并不同意如此行事,觉得太过凶险,沈德章迫不得将其软禁在了府丞府,而沈六毕竟不是知府衙门的人,昨晚行事难免会露出马脚,若是沈六这条线被人查出来了,必然会牵扯到沈德章,把沈德章拉出来,就一定会把他也一并扯出来,所以,要是做到万无一失,最好还是把那李晗思、沈德章和沈六一并……”说到这里,讷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穆彰阿想了一会道:“那四阿哥们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尚未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而且曾国藩曾侍郎当堂还建议将此案交于承德府办理,理应是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

    穆彰阿略一叹气,说道:“也罢,李晗思、沈德章毕竟是京畿重府的牧守,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朝野会震动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李晗思就让沈德章报个病休吧,待得事情了解了,再寻个过失罢了他的职位吧,此时还是继续软禁起来为妙。至于沈德章,就叫那人对他严加监视,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再动手不迟。”

    “嗻”

    “奕詝啊!奕詝啊!若非你一直与老夫为敌,老夫今日也不会如此狠毒出手,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了。讷齐!”

    “老爷!”

    “通知下去,叫他们明日早朝上本章吧,就议奕詝跟伯涵说的那句话。”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办。”

    ……

    “吁门啊,此次进京述职,可曾有去拜访过穆相啊”潘世恩在自己的书房内,手捧着茶杯对着一个恭立在旁的中年男子,和声问道。

    那男子回答道:“回恩师的话,学士一进京便是首访了穆相,只是今日穆相事务繁多,没有机会得见,只是托他府上的同乡门客送上拜帖及敬礼,待得明日早朝过后,再去拜会。”

    “如此也不为过,穆相五典春闱,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你若不敬重与他,只怕是这个官运到头咯,呵呵呵,来!来,坐!坐!”潘世恩亲切的招呼着这名男子,并把他按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

    潘世恩是谁?他乃是乾嘉道三朝元老,当朝道光帝军机处的次辅,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上书房总师傅、国史馆总裁、历任过户部、吏部、工部尚书,是当朝一顶一的大佬,当之无愧的柱石。而这个字吁门的又是何人?他乃是道光十二年进士出身,现任湖南布政使的骆秉章。因道光十二年的春闱主考是潘世恩,所以骆秉章称其为恩师,当年的副考却是穆彰阿,所以潘世恩着骆秉章要先去拜访穆彰阿。

    骆秉章执拗不过潘世恩,只得浅浅的依着椅子边沿坐下了,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来,对潘世恩说道:“恩师,学生从穆相府上回来不久,那穆府管家讷齐口中称奉了穆相的意思,要我等进一篇关于四阿哥当日对曾伯涵所言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折子,学生猜不透穆相是什么意思,所以,草拟一份,还望恩师能够点拨一下。”

    潘世恩笑嘻嘻的接过了骆秉章的折子,但是却没有打开,而是将折子就着蜡烛给烧了,一言不发。

    骆秉章见状,诚惶诚恐的跪下了,给潘世恩行礼道:“恩师,此是何意?难道学生做错了什么吗?学生愚钝,还望恩师明示,学生立即改正。”

    潘世恩也不忙把他搀起来,这个骆秉章是他这么多学生当中最为看中的一个,所以也是有意栽培与他,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有意要敲打敲打,于是说道:“吁门啊,我也不叫你起来,你就跪在这里想一想为师刚才所为是何用意,如果自觉想通了,想透了,你便站起来回话。”

    骆秉章不是蠢人,知道老师是另有一番用意,所以循着老师给的思路细细想了一番,没过多久,自觉已经摸透了老师的想法,便也拱手施礼,站立起来了。

    潘世恩见状,扶须微笑道:“想明白了?”

    “老师的意思学生想明白了,只是穆相所为学生还是不明白?”

    “你那先说你明白的,再说你不明白的。”

    “是。恩师烧掉学生折子,是叫学生不要参与其中,穆相与四阿哥历来不和,且无论此番穆相是发难也好,求和也罢,我参与进去难免要分个亲疏远近,无论作何选择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再者我是地方官,不比京官,消息往来难免迁延,不知底细就胡乱下*注,未免儿戏,所以恩师烧了学生的折子。”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恩师过奖!只是学生想不明白,为什么穆相要众臣上奏折议这个题目呢?这是四阿哥所提的,并未京中广为流传,引为经典,传言说圣心也是大悦的,穆相此时难道真是想做求和之状?”

    “吁门,你毕竟还是年轻,不懂其中玄妙,也属正常。穆相入主军机处十七年,可不是现在羽翼未丰的四阿哥可以比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四阿哥成了真龙,也未必能奈穆相如何啊!”

    “老师,此话怎讲?”

    潘世恩此时也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穆彰阿入军纪二十余年,首辅十余年,五典春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更是圣眷隆盛,权柄炙热,根基太深了,即使就是他想讲和,他下面的和他上面的,都不会答应的,所以,此举绝非求和之状。”

    “那穆相又如何凭此举,对四阿哥发难呢?”骆秉章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就不得不说穆相的老道之处了,此举实为明捧暗贬的捧杀。依着老夫看来,他们若是想要将四阿哥搬到,首先要将四阿哥在皇上心目中的好形象给毁掉。如今四阿哥放出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言,却为金石良言,穆相无法从此处着手攻击其对错,便迂回其左右,绕过是是非非,直接将四阿哥搞搞捧起,再另寻着把柄一举摔下,正所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正是要在之前把四阿哥给众人造成的形象树立的越是完美无缺,那么之后摔得的就是越惨,尤其是对于皇上而言,对于四阿哥是潜心栽培,如今听得其放出如此惊天之语,圣心是何等欢畅,若是再由众臣一阵吹捧,圣心对于四阿哥的期望就越高,若是高到四阿哥怎么也达不到的地步时,他在一阵棒杀,到那时,你说圣意又是如何呢?”

    “诶!那自然是希望越高,失望越大。”骆秉章心中凛凛,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骆秉章也知道奕詝之前的惊天之论。这些言辞在曾国藩与京中往来的书信中反复提及,而且奕詝也并未阻止,依着奕詝的看法这是给自己扬名的事情,干吗要阻止,所以没有多久便在京师之中广为流传。骆秉章也不例外,而且他还对这些言辞颇为赞同,顿生知己之感,对于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四阿哥也是仰慕至极,现听得恩师所讲,似乎四阿哥已陷入无解之局,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潘世恩见状,知他这个学生的所思所想,便也微微一笑,继续笑道:“吁门,莫急!为师今晚叫你前来,正是为了送你一场大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