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国家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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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六章 曾大人,你就从了吧!

早前就在文庆的提醒下,奕眝知道了曾国藩与穆彰阿之间的关系。但是奕眝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后来的咸丰整治穆彰阿的时候,曾国藩并没有帮穆彰阿说过一句话,就知道他与穆彰阿之间只是徒有师徒名分而已。

    所以当文庆等人劝奕眝,不要招揽曾国藩,以免引狼入室,奕眝不以为意,反倒是劝解文庆切莫带着成见待人,此人是他要重用的,一定以诚相待,不要让人见着生分了,再者成大事者就要如同大海一样,要海纳百川,不能因某人有什么过往,就弃而不用,如此反倒是小家子气,于大业有害而无利。在奕眝、奕䜣二人的极力劝说下,众人也就纷纷放下了成见,真心与曾国藩交往了起来。

    奕眝的招人办法很简单,却也很有效。首先给你一个好印象,然后结合历史与交往的经验,针对你个人的抱负,有针对性的扔出橄榄枝。对都兴阿等人,知道他们是军事狂人,有仗打比给金子还高兴,所以就以新军来招揽,僧格林沁和文庆是满人重臣,最关心的是大清国运,所以就以振兴国运来招揽。而曾国藩一生忧国忧民,满身抱负一时间难以施展,那好办啊。咱奕眝是穿越流,一肚子的治国良方,更为关键的是咱是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么好的老板,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现在送上门来了,还怕他曾国藩逃出五指山去。所以,奕眝对曾国藩实行的是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

    众人返京的路途遥远,非止一日。

    且说这一日,众人进入了承德府境内。承德是清廷的夏宫所在,每年夏天清廷皇室都会到承德避暑,所以承德府便如同顺天府一般得天之幸,地位非凡,是直隶总督治所所在,本应是繁华之地。只是那些繁华的背后却是这乡郊四野的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更有甚者于官路之上卖儿鬻女者,不绝于路。看的众人是心中戚戚,沉重万分。鲍超更是一路不忿,口无遮拦的说道:“一看就知道这承德府上下没有一个好官,把诺然一个宝地给祸害成这个样子,就改杀!”李续宜与鲍超关系非同一般,怕他祸从口出,赶忙制止道:“鲍兄,不得胡说。”

    鲍超神经粗大,没有体会李续宜的好意,反而说道:“我哪里胡说了!你看看这承德府,本是一个物华天宝的好地方,今年又是不灾不荒的好年景,怎么会有这么卖儿卖女的人家,你当这些当爹妈的忍心么?若不是那些贪官污吏,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李续宜被问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都兴阿在八人之中威信最重,也知道鲍超口无遮拦,所以大喝一声:“鲍超!四阿哥面前不得放肆!”

    鲍超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无遮拦了,所以,也就听话不再发牢骚了,只是口中还是念念叨叨的懦声说道:“就是嘛,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奕眝听得也是苦笑不已,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就吩咐文庆找个宽敞的地方安营,先休整一下。

    一行人找了个背山靠水的地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不提。只是这曾国藩一路行来,也是心事重重,看见民生如此,自是知道这个原因并非鲍超所说的贪官污吏这么简单。心中有所想,便寻了一个僻静所在,自己寻思去了。

    奕眝看见曾国藩自己一个人,知道他被刚才那幕景给触动了,觉得是个招揽他的机会,所以跟了上前。

    待得四下无人,奕眝便喊了曾国藩一声:“曾大人,一人在此,有何心事?”

    “见过四阿哥”曾国藩回过身来,见是四阿哥,便急忙起身行礼,奕眝示意无须多礼,然后曾国藩便接着说道:“曾某只是感念刚才所见所闻,心中块垒难消,故在此处仿一仿古人,以景抒情罢了。”

    “曾大人这是虚言了。”奕眝见他没有说实话,所以也打断曾国藩的解释,说道:“曾大人莫欺奕眝年少无知,我知大人是触景生情,想我大清立朝两百余年,康乾盛世何其辉煌,今日何至于此吧。今日此处,就你我二人,不放坦诚相交,放言国是,我奕眝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因言罪人,还请曾大人一吐为快。”说完奕眝就是深施了一礼。

    曾国藩见状,感动莫名,知道奕眝这是真心实意在求教,所以也就消了自己的小心思,抛开纷扰,全心全意的说了起来。“还请四阿哥海涵!刚才曾某却是虚言了!”

    “望曾大人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只是一些拙识陋见罢了,言辞之中有些犯忌讳,望四阿哥切莫在意”

    “曾大人请相信奕眝,奕眝不是那种人”说完,奕眝连忙扶着曾国藩,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二人席地而坐,深入交谈起来。

    “四阿哥,诚如你刚才所言,我大清康乾盛世何其辉煌?今日何至于此?承德府之状况非是特例,此乃是普遍之现象,在曾某看来,承德府在期间还属尚可之地,他处诸如云贵甘陕等地更是不堪。鲍超等人所言因是贪官污吏所致,所言非虚,但贪官污吏历朝皆有之,自我大清入关之始亦曾有之,为何还曾有康乾之盛事,故曾某认为此非根本之原因。根本原因一是满汉大防,自我大清顺治皇帝入关起,自中枢到地方,没设置一个汉官,便有一个满官,如此机构重叠,职权分散,权责不清;二是文字狱,自康熙圣祖始,到雍正皇帝,再到乾隆爷,三朝所兴之文字大狱竟超历朝历代之总和,致使满朝文武清流为之阻,满朝上下尽是莫谈国之是非,只顾素尸裹位,不思进取,蝇营狗苟,结党营私;三是烟毒流弊,更有甚者,地方官员乃至中枢重辅,勾结外夷烟贩,丧师辱国,割地赔款,致使百业凋敝,民生艰难,致使大清内无可征之兵饷,外无御敌之良方,国体动摇;四是当今圣上,万岁爷节俭持国本是正道,但操之甚过,以至成弊,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各地各部,不思替国开源,只思节流,奢靡之费不减,反倒将国家正常开支压缩节俭,致使国家运转维艰。此四者方是根本,此四者不解决,我大清危矣。”说完,曾国藩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一个头,又说道:“此乃曾某肺腑之言,哪怕万死也得一吐为快!”

    “伯涵(曾国藩,字伯涵),快快请起!”奕眝连忙把曾国藩扶起来,说道:“伯涵,你这番言论乃是救国之良言,奕眝怎会怪罪,切莫作儿女态,小瞧了奕眝。”

    “四阿哥海量!曾某佩服。”曾国藩没有料到奕眝在听完他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后,还如此关怀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怪罪,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阿哥,真心觉得这位阿哥是仁慈无边。

    “伯涵,此言差矣。非是奕眝度量大,乃是你说的乃是一针见血地大实话,说实话的人,我奕眝从来不怪罪,只要说的在理,说的与我大清有益,我奕眝一定是从善如流的。”

    曾国藩听毕,更是觉得这位阿哥海量无边,并非寻常阿哥可以比拟的。

    “伯涵啊,你刚才所说,却是我大清之流弊,不过,奕眝也有一些见解看法,不知道对否,正好想说与你听,想请你帮着参详参详,不知可否?”奕眝知道时机已到,是该亮大招的时候了,所以就问问曾国藩。

    “四阿哥,请讲,曾某洗耳恭听。”

    “好。伯涵你刚才所言四事确实是我大清的根本问题,但却不是总根。”

    “敢问四阿哥,我大清诸般弊端的总根却是在何处?”

    “这总根就是我大清现正处于中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矣!”奕眝一脸严肃的说道。

    现在该轮到曾国藩瞠目结舌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是何等之言论。顿时让曾国藩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之感,只是啥时间寻不到端倪,一时间百爪挠心,思绪万千,却又找不到头绪。

    奕眝见他陷入迷惑之中,便就解释道:“伯涵,且听我一一与你说来。”

    “四阿哥,请讲!”

    “奕眝所言之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其变者有九。其一,我大清经康雍乾三朝励精图治,承平已达百年之久,人口滋长却是达到了三万万之数,此乃翻遍史书未有之状况,以一方之地养万兆百姓,其事之繁,其用之杂,古之未有,现今人口大盛,而可耕之地日少,流民日多,此乃一大变;其二,自古以来,我巍巍中华之敌,均自陆上而来,而今欧美之外夷却从海上侵犯,国防大变古之未有,顷刻之间,无御敌之策,故乃二大变;其三,五口通商,西洋诸般学术冲击我儒家正宗,泥沙俱上,菁芜俱存,无法做到去芜存菁,辨伪存真,此乃三大变;其四,士农工商,商为末民,为历朝所禁,须知商税已占我朝半壁之江山,无商则不通、无商则不活,西洋诸国均是以商为本,才能跨海越洋来犯,而我朝仍守旧不思改革,敌视商人,此乃四大变;其五,教育不兴,乡愚村顽不知忠君爱国,反受那妖言蛊惑,聚众闹事,此乃五大变;其六,制度腐朽,不堪时宜,当此之时,乃是人心思动、人心思变之时,当局之士仍旧守着陈规陋习,不图进取,此乃六大变;其七,工业落后,想那英吉利诸国均有成套之工业体系,日可产布万批,炼钢亿斤,船舶穿行大洋如入无人之境,而我大清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之小农而已,何以与之抗衡,此乃七大变;其八,取材有碍,我大清人口万兆,取材之道唯有科举尔,想这一轮科举又可取贤才几人尔,弃亿万专才于野,此乃八大变;其九,吏治不清,想我大清百姓亿兆而悬于皇阿玛一人尔,皇阿玛又能制几人?如此便是的蝇营狗苟之辈充斥其间,中饱私囊之徒窜上乱下,吏治混乱,此乃九大变。”

    此言一出,轰的一声,将曾国藩轰的是外焦里嫩啊。原本他以为他的言论就已经是破天荒了,没想到这个四阿哥更是天才,这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言论一出,一时间尽是将他心中所想所虑说的是干干净净,畅快伶俐,一时间真的是激动万分,想到大清由此贤良阿哥,由衷的感到高兴,脱口而出:“大清有四阿哥,天之幸事啊!”

    奕眝见他已经如此,知道他算是中招了,所以也不啰嗦,直接说道:“空有一番抱负,奈何没有贤良辅助啊,不知伯涵可愿做奕眝的子房么?”

    曾国藩一听,这还有啥考虑的,这样的有才华的老板,这么优质的潜力股,那不下血本还干什么,于是倒头就拜,道:“曾国藩但凭四阿哥驱使,敢不效死力!”

    奕眝连忙扶他起来,口中连连说道:“我的孔明来了!我的孔明来了!”心中却是在呐喊,曾大人,你到底还是从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