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泊盘江
只见那机械人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猛一收手，突然从气缸里喷出一阵烟雾，又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机括运动的声音。慕云忙脚点地向后跃去，待烟雾消散，众人再看时，机械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那烟雾不是白色，却是有些浅浅的粉红色，闻上去有淡淡的梅花香。
“不好！醉骨香！”慕云忙捂住口鼻，但已经吸入了不少。
醉骨香是通古人常用的迷香，能暂时软人筋骨，让人不能行动，却没有致命的危险。慕云已直挺挺地瘫在了地上，动作滑稽，让台下的观众忍俊不禁。
组头见状，慕云虽似败了般躺在地上，然而对手离台，终究是胜了，于是高声喊道：“慕云胜出！请来这里领一只龙吟虎啸匣！”
组头话落，慕云却尴尬地躺在台上，羞愧得无地自容。叶秋璇塞入一颗滴漏子，点地跃上擂台，借千斤之力将慕云单手抱了下来，将他安置在擂台旁的梧桐树下。
“多谢叶姑娘……我……”慕云羞愧地低下头。
叶秋璇银铃般地笑笑，随即转身上了擂台，下一个轮到她比试了。叶秋璇轻跃上台，青色的衣裙在空中散开，如出水的荷叶。旋即她拔出那把齿轮剑，一分为三，舞个剑花。
“在下叶秋璇，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只见叶秋璇对面立着一个山一般的汉子，肤色黝黑，一绺辫子在头顶被盘成一团，双手抱着一只巨大的貔貅雕像，深紫色，不像是用一般材质打造，少说也有几百斤。
“吞三山杜雷！”汉子的声音如雷般震耳欲聋。只见他挥了挥手中的貔貅，仿佛砸断了面前的风。
“先落地者为负！滴漏转完仍未分出胜负算作平手！兵器不限！比赛开始！”随着组头的一声令下，二人同时把一只滴漏子安放进了第二个凹槽。杜雷的气缸巨大无比，喷出的蒸汽也量多非常。
杜雷将貔貅雕像的一头抵在地上，凭白云踏的反冲力，向叶秋璇猛冲过来，叶秋璇急忙跃开，却被杜雷带来的风劲往台边吹去。叶秋璇忙点白云踏，往台中移动，但这时她身在空中，旁无借物，杜雷举起几百斤重的貔貅雕像向叶秋璇砸去，叶秋璇出剑抵抗，将貔貅的头死死地卡在两把剑刃中，在这巨力的对抗中，剑与貔貅中碰出火花，但那剑竟然毫无损伤。叶秋璇就凭借千斤之力停在空中，杜雷见状，用尽全身力气将貔貅雕像掷出，想把叶秋璇掷到台下。
但叶秋璇不慌不忙，一提剑柄，那剑两边的刃突然向中间合上，将貔貅的头中间削出一条细细的缝，随即将剑抽出，白云踏轻吐蒸汽，叶秋璇在貔貅的背上小踏碎步，每一步都是脚尖着背，旋即离开，如柳叶轻点水面。慕云认出这是叶点水，北峰派的轻功之一。
杜雷没想到叶秋璇的剑竟然能削透那黑曜石做的貔貅雕像，又能重返擂台，丢了兵器的他一下子慌了神。叶秋璇从天而落，悬腕抬手，气缸尖啸，声慢钉快，只见三颗龙啸钉飕飕地朝杜雷面门奔去，动作一气呵成。杜雷无法格挡，只好向前猛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落地的叶秋璇加足马力，将全身的蒸汽都聚集到左手的千斤上，一足点出，左掌狠狠地击在了杜雷的右肋上，只听一声骨裂，杜雷如一棵断了的百年巨树般倾下台去，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
看热闹的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叫好声似潮水般涌起。慕云在台下目睹了叶秋璇致胜的全过程，也为她暗自叫好。
组头见杜雷已落地，便高声喊道：“叶秋璇胜出！请来领一只龙吟虎啸匣！”
叶秋璇笑吟吟地走下台，从一名雕水匠手里领了两只龙吟虎啸匣，走到了慕云身边。慕云此时尚不能动，看见叶秋璇走来，慕云仍然羞愧不已，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好啦慕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是以全然肉身对抗身着机械之人。”叶秋璇安慰慕云道。
“多谢叶姑娘相救。”慕云看着天说道。
“比起你救我，我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了，慕大哥，你知道跟你比试的那个人是谁吗？”
“并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他十分邪门。”
叶秋璇解下黄铜斗笠，露出了一头柔顺的黑发。
“他应该是五残中的手足残。五残是通古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杀人不眨眼，听令行事，武功绝强，我曾经见过聋哑残和眉眼残，他们都戴着跟这人一样的银面具。”
慕云喘了一口气，感觉心有余悸。
“他们不会轻易地出现，凡出现必有目的，他这次没有跟你比拼到底肯定是另有他图，所以慕大哥以后要小心了。”
“多谢叶姑娘关心，我会注意的。”
叶秋璇把一身的装备解下，也靠在树上，坐在慕云的身边，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听说这五残中最厉害的是心肺残，他的心肺已不健全，冷血非常，凡要杀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掉。”
“我只是区区一名游侠，他干嘛来杀我。”慕云苦笑道。
“那也是。”
“对了，慕大哥，我刚才给这把剑想到了个好名字。”
“叫什么？”
“这剑割破了那大汉的紫貔貅，就叫离尘剑好了。”
“离尘香割紫云来，好名字！”慕云称赞道。
远方的夕阳就要西撤，慕云的双手已渐渐可以活动，叶秋璇轻倚在慕云肩上，远眺着万里的霞光。
叶秋璇自言自语地轻声叹道：“这剑割得破紫云，却斩不断情思。”
到了夜里戌时，慕云才从醉骨香中恢复过来。慕云本来今日是要来城中寻焦修和的，但中遇变故，只好找一家旅店暂住一晚。
“叶姑娘，夜已深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独自去找一家旅店，明日你来这家旅店找我。”慕云道向身边的叶秋璇。
叶秋璇本想带慕云回自家安顿，但想到父亲肯定会因此动怒，便道：
“那我带你去寻旅店吧，我对落羽城比较熟悉。至于送我回家，慕大哥觉得我今天露的一手还不够防身么？”
慕云又想起今天的丑态，惭愧地说道：
“姑娘功夫了得，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太极广场北边就是落羽南站，今天最后一趟火车从城外呼啸着闯了进来，浓浓的烟雾沿着铁轨飘了一路，火车与铁轨之间响起的“咣当”声不绝于耳，整列火车像一只贪婪的大虫闯进了一个人的腹中，四处吸食养分，喷吐废物。古城墙中久已荒废的烽火台上飘过阵阵浓烟，浓烟仿佛在嘲笑这座城落后的残余。
此时正是夜市最盛的时辰，传统的锦幡下喷吐着蒸汽，喧闹的街道两旁红灯黄彩，有吐着白雾的机械龙风筝在盘江上盘旋。人们交易买卖着新兴的高度蒸馏酒，在路牌下讨价还价。繁忙的盘尾港吞吐着货物，一艘艘蒸汽动力帆船在狭窄的海峡出入口排队，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风的呼啸与之构成一章远方的交响乐。不断有帆船从海岸出发，向着满天繁星，驶入茫茫的大海之中。
慕云二人绕过盘江大桥旁一座巨大的时钟，穿过了落羽内城的石头城门，内城的城门守卫不再是真人，而是四四一十六只机械石俑，在城门前后来回巡逻。
叶秋璇带着慕云沿着盘江走过了三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家叫做“荀家大院”的酒店门口，当街的建筑是硬山顶的，风火山墙上爬满铜管，屋檐用铁板镶了边。
叶秋璇拉住慕云，说道：“掌柜叫荀粲，是我的一个朋友，人很好，你在这里可以放心住。”
慕云忙拱手称谢：“姑娘这般好意，慕某明日一定倾囊相授。”
叶秋璇轻皱秀眉，随即恢复平常，说道：“好吧，慕大哥早些休息，秋璇先告辞了。”
“姑娘路上小心。”
叶秋璇轻点脚尖，使出叶点水轻功，于盘江列肆的江风中轻驰，如一只飞燕，拂掠水面。就在要转过街角时，叶秋璇回望离处，慕云仍兀自站在原地，望向自己，叶秋璇心口一甜，随即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慕云见叶秋璇已走远，便回过头踏上台阶，刚想去叩门，没想到只听“呲”的一声，那雕花的红漆木门缓缓地朝两边张了开，门后却无一人。慕云惊奇地踏进了酒店，又是“呲”的一声，那两扇木门又缓缓地关了上。
酒店里烛光昏暗，店里只有四个客人，有两个在下棋，一个在喝着闷酒，另外一个在借着微弱的烛光画扇子。掌柜生一缕小胡子，头戴方巾，在柜台后面看一卷书。那画扇的人一身白衣，笠悬铜铃，眉目俊朗，不是宋川却是谁。
宋川见有来人，抬眼一看，居然是慕云，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扇子，热情地招呼道：
“慕大哥！”
慕云见是宋川，径直走了过去。
“宋少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呐。”
慕云把剑放在桌子上。那掌柜兀自在柜台后读书，好像不关心他的生意似的。
“宋少侠稍等，我先去沽碗酒。”
慕云走到柜台前，问道：
“您就是荀粲荀先生吧？”
“正是鄙人，客官打尖乎？住店乎？”那掌柜缓缓放下手里的书，摇头晃脑地答道。
“先打尖，后住店。麻烦荀先生摆一坛烧酒，切两斤牛肉。”
“善哉，善哉。鄙人这就去吩咐。”荀粲依旧摇头晃脑地答道，像在读经一般。
慕云转身走回宋川桌边，轻笑道：“真个怪人。”
宋川见慕云回来，二人寒暄几句。宋川把他刚画好的扇子摆到慕云面前。只见画上一扇精美的雕花窗外，天上亮着一抹月亮，月亮之下是一条弯曲的江河，江水簇拥着乌篷船，有一个蓝衣侠客横着一支笛子立在船头，岸边灯笼内的烛光勾勒出他脸庞模糊的阴影，不知他衣服上的是月光的渲染还是本来的颜色。
“好画啊，宋少侠。精中写意，意中刻精，实在是妙。看来你不仅拳脚功夫好，笔上的功夫俱佳。”慕云连连称赞。
“不敢当不敢当，谢慕大哥赏识。既然慕大哥这么喜欢，那我干脆就把它送与你了。”宋川把扇子收好，送到了一只金属皮革的扇袋里。
慕云推辞半晌，终究却不了宋川的好意，只好收下。就在这时，酒与肉同时上桌，慕云便邀请宋川一起吃。辣口精纯的烧酒入肚了三杯，慕云有些上头，就在慕云要饮第四杯时，他平视前方的雕花窗，窗外明月依稀，盘江弯曲，上漂了一尾乌篷，与宋川画上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一位横笛的蓝衣侠客。慕云再仔细听时，好像有笛声从五箭地外传来。
慕云想起了叶秋璇的叶点水轻功。
(本章完)
“不好！醉骨香！”慕云忙捂住口鼻，但已经吸入了不少。
醉骨香是通古人常用的迷香，能暂时软人筋骨，让人不能行动，却没有致命的危险。慕云已直挺挺地瘫在了地上，动作滑稽，让台下的观众忍俊不禁。
组头见状，慕云虽似败了般躺在地上，然而对手离台，终究是胜了，于是高声喊道：“慕云胜出！请来这里领一只龙吟虎啸匣！”
组头话落，慕云却尴尬地躺在台上，羞愧得无地自容。叶秋璇塞入一颗滴漏子，点地跃上擂台，借千斤之力将慕云单手抱了下来，将他安置在擂台旁的梧桐树下。
“多谢叶姑娘……我……”慕云羞愧地低下头。
叶秋璇银铃般地笑笑，随即转身上了擂台，下一个轮到她比试了。叶秋璇轻跃上台，青色的衣裙在空中散开，如出水的荷叶。旋即她拔出那把齿轮剑，一分为三，舞个剑花。
“在下叶秋璇，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只见叶秋璇对面立着一个山一般的汉子，肤色黝黑，一绺辫子在头顶被盘成一团，双手抱着一只巨大的貔貅雕像，深紫色，不像是用一般材质打造，少说也有几百斤。
“吞三山杜雷！”汉子的声音如雷般震耳欲聋。只见他挥了挥手中的貔貅，仿佛砸断了面前的风。
“先落地者为负！滴漏转完仍未分出胜负算作平手！兵器不限！比赛开始！”随着组头的一声令下，二人同时把一只滴漏子安放进了第二个凹槽。杜雷的气缸巨大无比，喷出的蒸汽也量多非常。
杜雷将貔貅雕像的一头抵在地上，凭白云踏的反冲力，向叶秋璇猛冲过来，叶秋璇急忙跃开，却被杜雷带来的风劲往台边吹去。叶秋璇忙点白云踏，往台中移动，但这时她身在空中，旁无借物，杜雷举起几百斤重的貔貅雕像向叶秋璇砸去，叶秋璇出剑抵抗，将貔貅的头死死地卡在两把剑刃中，在这巨力的对抗中，剑与貔貅中碰出火花，但那剑竟然毫无损伤。叶秋璇就凭借千斤之力停在空中，杜雷见状，用尽全身力气将貔貅雕像掷出，想把叶秋璇掷到台下。
但叶秋璇不慌不忙，一提剑柄，那剑两边的刃突然向中间合上，将貔貅的头中间削出一条细细的缝，随即将剑抽出，白云踏轻吐蒸汽，叶秋璇在貔貅的背上小踏碎步，每一步都是脚尖着背，旋即离开，如柳叶轻点水面。慕云认出这是叶点水，北峰派的轻功之一。
杜雷没想到叶秋璇的剑竟然能削透那黑曜石做的貔貅雕像，又能重返擂台，丢了兵器的他一下子慌了神。叶秋璇从天而落，悬腕抬手，气缸尖啸，声慢钉快，只见三颗龙啸钉飕飕地朝杜雷面门奔去，动作一气呵成。杜雷无法格挡，只好向前猛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落地的叶秋璇加足马力，将全身的蒸汽都聚集到左手的千斤上，一足点出，左掌狠狠地击在了杜雷的右肋上，只听一声骨裂，杜雷如一棵断了的百年巨树般倾下台去，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
看热闹的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叫好声似潮水般涌起。慕云在台下目睹了叶秋璇致胜的全过程，也为她暗自叫好。
组头见杜雷已落地，便高声喊道：“叶秋璇胜出！请来领一只龙吟虎啸匣！”
叶秋璇笑吟吟地走下台，从一名雕水匠手里领了两只龙吟虎啸匣，走到了慕云身边。慕云此时尚不能动，看见叶秋璇走来，慕云仍然羞愧不已，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好啦慕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是以全然肉身对抗身着机械之人。”叶秋璇安慰慕云道。
“多谢叶姑娘相救。”慕云看着天说道。
“比起你救我，我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了，慕大哥，你知道跟你比试的那个人是谁吗？”
“并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他十分邪门。”
叶秋璇解下黄铜斗笠，露出了一头柔顺的黑发。
“他应该是五残中的手足残。五残是通古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杀人不眨眼，听令行事，武功绝强，我曾经见过聋哑残和眉眼残，他们都戴着跟这人一样的银面具。”
慕云喘了一口气，感觉心有余悸。
“他们不会轻易地出现，凡出现必有目的，他这次没有跟你比拼到底肯定是另有他图，所以慕大哥以后要小心了。”
“多谢叶姑娘关心，我会注意的。”
叶秋璇把一身的装备解下，也靠在树上，坐在慕云的身边，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听说这五残中最厉害的是心肺残，他的心肺已不健全，冷血非常，凡要杀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掉。”
“我只是区区一名游侠，他干嘛来杀我。”慕云苦笑道。
“那也是。”
“对了，慕大哥，我刚才给这把剑想到了个好名字。”
“叫什么？”
“这剑割破了那大汉的紫貔貅，就叫离尘剑好了。”
“离尘香割紫云来，好名字！”慕云称赞道。
远方的夕阳就要西撤，慕云的双手已渐渐可以活动，叶秋璇轻倚在慕云肩上，远眺着万里的霞光。
叶秋璇自言自语地轻声叹道：“这剑割得破紫云，却斩不断情思。”
到了夜里戌时，慕云才从醉骨香中恢复过来。慕云本来今日是要来城中寻焦修和的，但中遇变故，只好找一家旅店暂住一晚。
“叶姑娘，夜已深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独自去找一家旅店，明日你来这家旅店找我。”慕云道向身边的叶秋璇。
叶秋璇本想带慕云回自家安顿，但想到父亲肯定会因此动怒，便道：
“那我带你去寻旅店吧，我对落羽城比较熟悉。至于送我回家，慕大哥觉得我今天露的一手还不够防身么？”
慕云又想起今天的丑态，惭愧地说道：
“姑娘功夫了得，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太极广场北边就是落羽南站，今天最后一趟火车从城外呼啸着闯了进来，浓浓的烟雾沿着铁轨飘了一路，火车与铁轨之间响起的“咣当”声不绝于耳，整列火车像一只贪婪的大虫闯进了一个人的腹中，四处吸食养分，喷吐废物。古城墙中久已荒废的烽火台上飘过阵阵浓烟，浓烟仿佛在嘲笑这座城落后的残余。
此时正是夜市最盛的时辰，传统的锦幡下喷吐着蒸汽，喧闹的街道两旁红灯黄彩，有吐着白雾的机械龙风筝在盘江上盘旋。人们交易买卖着新兴的高度蒸馏酒，在路牌下讨价还价。繁忙的盘尾港吞吐着货物，一艘艘蒸汽动力帆船在狭窄的海峡出入口排队，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风的呼啸与之构成一章远方的交响乐。不断有帆船从海岸出发，向着满天繁星，驶入茫茫的大海之中。
慕云二人绕过盘江大桥旁一座巨大的时钟，穿过了落羽内城的石头城门，内城的城门守卫不再是真人，而是四四一十六只机械石俑，在城门前后来回巡逻。
叶秋璇带着慕云沿着盘江走过了三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家叫做“荀家大院”的酒店门口，当街的建筑是硬山顶的，风火山墙上爬满铜管，屋檐用铁板镶了边。
叶秋璇拉住慕云，说道：“掌柜叫荀粲，是我的一个朋友，人很好，你在这里可以放心住。”
慕云忙拱手称谢：“姑娘这般好意，慕某明日一定倾囊相授。”
叶秋璇轻皱秀眉，随即恢复平常，说道：“好吧，慕大哥早些休息，秋璇先告辞了。”
“姑娘路上小心。”
叶秋璇轻点脚尖，使出叶点水轻功，于盘江列肆的江风中轻驰，如一只飞燕，拂掠水面。就在要转过街角时，叶秋璇回望离处，慕云仍兀自站在原地，望向自己，叶秋璇心口一甜，随即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慕云见叶秋璇已走远，便回过头踏上台阶，刚想去叩门，没想到只听“呲”的一声，那雕花的红漆木门缓缓地朝两边张了开，门后却无一人。慕云惊奇地踏进了酒店，又是“呲”的一声，那两扇木门又缓缓地关了上。
酒店里烛光昏暗，店里只有四个客人，有两个在下棋，一个在喝着闷酒，另外一个在借着微弱的烛光画扇子。掌柜生一缕小胡子，头戴方巾，在柜台后面看一卷书。那画扇的人一身白衣，笠悬铜铃，眉目俊朗，不是宋川却是谁。
宋川见有来人，抬眼一看，居然是慕云，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扇子，热情地招呼道：
“慕大哥！”
慕云见是宋川，径直走了过去。
“宋少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呐。”
慕云把剑放在桌子上。那掌柜兀自在柜台后读书，好像不关心他的生意似的。
“宋少侠稍等，我先去沽碗酒。”
慕云走到柜台前，问道：
“您就是荀粲荀先生吧？”
“正是鄙人，客官打尖乎？住店乎？”那掌柜缓缓放下手里的书，摇头晃脑地答道。
“先打尖，后住店。麻烦荀先生摆一坛烧酒，切两斤牛肉。”
“善哉，善哉。鄙人这就去吩咐。”荀粲依旧摇头晃脑地答道，像在读经一般。
慕云转身走回宋川桌边，轻笑道：“真个怪人。”
宋川见慕云回来，二人寒暄几句。宋川把他刚画好的扇子摆到慕云面前。只见画上一扇精美的雕花窗外，天上亮着一抹月亮，月亮之下是一条弯曲的江河，江水簇拥着乌篷船，有一个蓝衣侠客横着一支笛子立在船头，岸边灯笼内的烛光勾勒出他脸庞模糊的阴影，不知他衣服上的是月光的渲染还是本来的颜色。
“好画啊，宋少侠。精中写意，意中刻精，实在是妙。看来你不仅拳脚功夫好，笔上的功夫俱佳。”慕云连连称赞。
“不敢当不敢当，谢慕大哥赏识。既然慕大哥这么喜欢，那我干脆就把它送与你了。”宋川把扇子收好，送到了一只金属皮革的扇袋里。
慕云推辞半晌，终究却不了宋川的好意，只好收下。就在这时，酒与肉同时上桌，慕云便邀请宋川一起吃。辣口精纯的烧酒入肚了三杯，慕云有些上头，就在慕云要饮第四杯时，他平视前方的雕花窗，窗外明月依稀，盘江弯曲，上漂了一尾乌篷，与宋川画上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一位横笛的蓝衣侠客。慕云再仔细听时，好像有笛声从五箭地外传来。
慕云想起了叶秋璇的叶点水轻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