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如何
裴冠一边叙说，一边亦在思索，他先是拿火钳挑弄碳火更加旺盛，随后又将碳火埋于灰烬之下。
夏桑一直躬身站于裴冠身旁，他略一抬头便看到了裴冠的侧脸，恰巧裴冠此时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裴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当年我五方依律查办，最后由陛下决断。废七皇子太子之位，其子皇孙杨桑一并由廷尉监收押。”
“后七年，七皇子郁郁而终。陛下伤怀，赦令皇孙杨桑流放三千里。”裴冠眼中的精芒愈发夺目，他甚至抓住了夏桑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十多年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与你这般年纪。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裴大人果然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夏桑微微一笑，他轻轻一指弹在裴冠手上，旋即便露出了峥嵘。
裴冠一惊，满眼的惊诧，他飞身后退，厉声呵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夏桑一脸的寒霜，他箭步上前，便欲擒住裴冠。然而裴冠反应极快，他一脚将火盆提起，正好拦住了夏桑去路。
夏桑一击失手便再未继，他反手抽出长刀，长刀于手中一抖便横在胸前。夏桑步步紧逼，裴冠自知无路可退，他亦抽出佩剑挽出剑锋。雪夜暗室，二人刀剑相对，四目之间遍布杀机。
“裴大人，现在知道我是何人了吧？”夏桑撩起一道刀锋，自下而上斜着兜向裴冠。
裴冠引剑格挡，却是被夏桑震得虎口发麻，他心中惊异夏桑竟有如此力道，不敢在方寸之间与夏桑硬碰。他气贯双臂，长剑变幻无形，一连刺出数招，欲抢出间隙，伺机夺门而出。
裴冠剑招虽巧妙狠辣，然而夏桑却以一力破之。他手中长刀如动似静，后发而先至。电光石火间，裴冠连连后退，被夏桑迫在角落，只能引剑抱守。
夏桑彻底封住了裴冠去路，他嘴角一斜，冷笑一声：“裴大人讲的故事引人入胜，卑职听得意犹未尽，只能请大人留步了。”
“你究竟是要如何？”裴冠亦报以冷笑：“为了复仇？你杀得了那位么？”
“裴大人还真是操心的命，可惜呀，操错了心。”夏桑言笑间杀机渐浓，他陡然发难，长刀力劈千钧，一刀朴实无华，自上而下中正劈出。
裴冠无奈，只能架剑格挡。然而长刀来势睥睨，一声叮鸣入耳，他手中忽然一轻，旋即便感到肩头一沉。裴冠心中一怵，不由晃目查看，只见刀锋已然劈断了肩胛。
切裂的疼痛感转瞬传遍了全身，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出。裴冠挤出一丝苦笑，伸手弹了下刀锋，却又忍不住地抽了口冷气。他看向夏桑，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本官这条命还有点用，对吧？”
“活着总比死了好，裴大人倒是看得透彻。”夏桑捻指在唇边一抹，他凑到裴冠面前，森然一笑：“把我娘亲送到匈奴和亲是谁的主意？”
“有差别么？”裴冠摇摇头：“是太子杨冲。”
“当然有了，因为有时候，想死很难。”夏桑在裴冠脸上拍了几下，又将他的衣襟整理好：“裴大人伤得这么重，卑职要不要将医工唤来？”
“条件呢？本官也想知道这条性命还用些什么用处。”裴冠自嘲
“大人英明，不过大人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夏桑努了努嘴，指了指门外，问道：“你我二人在屋内打斗，大人的护卫去了哪里？”
“呵呵呵……”裴冠苦笑连连：“我猜他们一定是不想活了，所以你便帮了他们。”
夏桑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裴冠面前晃了晃：“他们怎么会不想活呢？卑职只不过是耍了些小把戏，比如像这样……”
夏桑缓缓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盖住裴冠面门。裴冠浑身一阵激灵，旋即便是一阵困意袭来，夏桑在他的眼中时而飘忽、时而扭曲、时而凝实，时而溃散，最终再无半点踪影。
裴冠捂着额头，艰难地撑起了身子，他踉跄地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黎明的京师，皑皑的白雪下，谁人知道潜流暗涌。
这一天的黎明，漫天的飞雪中，是血染红了雪，还是雪覆盖了血。历史总是由后人书写，成败亦由后人评述。
秦三十六年最后的一天里，帝国大员们在皇宫前等待着。这些大员不忌严寒，尽皆走出了车轿。他们聚集在一起，或高声议论，或附耳细语，言语间的话题竟出奇的一致。
卯时刚过，在厚重的钟鸣声中，宫门缓缓开启。秦帝国的股肱们依次整队，于永昌殿一跪三叩。
秦皇杨峥居高临下，他环视群臣，目光所至既是威仪，永昌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裴冠在队列中迈步而出，他高声唱到：“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你是该有本奏，朕等的就是你。”秦皇袖袍一拂，尽显天子气度。他略微躬身，单手撑在膝上，眼神锐利，剑眉紧锁：“你可知，朕这几日等得何其心焦。”
“臣惶恐！”裴冠闻言告罪，他跪在地在再行三叩之礼。起身之后，裴冠躬身，他语出惊人：“臣启奏，请治太子杨威谋逆之罪！”
一言既出，朝堂哄然，群臣纷乱吵嚷。太子杨威闻言勃然大怒，他剑指裴冠，疾斥：“裴冠，你放肆！”
裴冠不为所动，他先是看了一眼秦皇，只见秦皇正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自己。帝王心术，凡人无猜。裴冠又转过头，他毫无怯弱之意，目光之中略带嘲弄地打量着太子杨威：“太子殿下慎言！陛下尚且未问罪于微臣，太子殿下便这般迫不及待了？”
“你！”杨威抖着手指，他气急败坏，大袖一摆，不再与裴冠纠缠。而是面向秦皇行跪拜之礼，朗声说道：“儿臣叩请父皇明察！”
“明察？”秦皇冷笑：“你二人置朝堂威仪于不顾，你教教朕，朕要如何明察？”
“儿臣知罪！”
“臣知罪！”
“行了，朕还没糊涂。”秦皇眯了会眼睛，揉了揉额间，他点指裴冠：“你说。”
(本章完)
夏桑一直躬身站于裴冠身旁，他略一抬头便看到了裴冠的侧脸，恰巧裴冠此时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裴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当年我五方依律查办，最后由陛下决断。废七皇子太子之位，其子皇孙杨桑一并由廷尉监收押。”
“后七年，七皇子郁郁而终。陛下伤怀，赦令皇孙杨桑流放三千里。”裴冠眼中的精芒愈发夺目，他甚至抓住了夏桑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十多年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与你这般年纪。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裴大人果然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夏桑微微一笑，他轻轻一指弹在裴冠手上，旋即便露出了峥嵘。
裴冠一惊，满眼的惊诧，他飞身后退，厉声呵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夏桑一脸的寒霜，他箭步上前，便欲擒住裴冠。然而裴冠反应极快，他一脚将火盆提起，正好拦住了夏桑去路。
夏桑一击失手便再未继，他反手抽出长刀，长刀于手中一抖便横在胸前。夏桑步步紧逼，裴冠自知无路可退，他亦抽出佩剑挽出剑锋。雪夜暗室，二人刀剑相对，四目之间遍布杀机。
“裴大人，现在知道我是何人了吧？”夏桑撩起一道刀锋，自下而上斜着兜向裴冠。
裴冠引剑格挡，却是被夏桑震得虎口发麻，他心中惊异夏桑竟有如此力道，不敢在方寸之间与夏桑硬碰。他气贯双臂，长剑变幻无形，一连刺出数招，欲抢出间隙，伺机夺门而出。
裴冠剑招虽巧妙狠辣，然而夏桑却以一力破之。他手中长刀如动似静，后发而先至。电光石火间，裴冠连连后退，被夏桑迫在角落，只能引剑抱守。
夏桑彻底封住了裴冠去路，他嘴角一斜，冷笑一声：“裴大人讲的故事引人入胜，卑职听得意犹未尽，只能请大人留步了。”
“你究竟是要如何？”裴冠亦报以冷笑：“为了复仇？你杀得了那位么？”
“裴大人还真是操心的命，可惜呀，操错了心。”夏桑言笑间杀机渐浓，他陡然发难，长刀力劈千钧，一刀朴实无华，自上而下中正劈出。
裴冠无奈，只能架剑格挡。然而长刀来势睥睨，一声叮鸣入耳，他手中忽然一轻，旋即便感到肩头一沉。裴冠心中一怵，不由晃目查看，只见刀锋已然劈断了肩胛。
切裂的疼痛感转瞬传遍了全身，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出。裴冠挤出一丝苦笑，伸手弹了下刀锋，却又忍不住地抽了口冷气。他看向夏桑，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本官这条命还有点用，对吧？”
“活着总比死了好，裴大人倒是看得透彻。”夏桑捻指在唇边一抹，他凑到裴冠面前，森然一笑：“把我娘亲送到匈奴和亲是谁的主意？”
“有差别么？”裴冠摇摇头：“是太子杨冲。”
“当然有了，因为有时候，想死很难。”夏桑在裴冠脸上拍了几下，又将他的衣襟整理好：“裴大人伤得这么重，卑职要不要将医工唤来？”
“条件呢？本官也想知道这条性命还用些什么用处。”裴冠自嘲
“大人英明，不过大人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夏桑努了努嘴，指了指门外，问道：“你我二人在屋内打斗，大人的护卫去了哪里？”
“呵呵呵……”裴冠苦笑连连：“我猜他们一定是不想活了，所以你便帮了他们。”
夏桑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裴冠面前晃了晃：“他们怎么会不想活呢？卑职只不过是耍了些小把戏，比如像这样……”
夏桑缓缓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盖住裴冠面门。裴冠浑身一阵激灵，旋即便是一阵困意袭来，夏桑在他的眼中时而飘忽、时而扭曲、时而凝实，时而溃散，最终再无半点踪影。
裴冠捂着额头，艰难地撑起了身子，他踉跄地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黎明的京师，皑皑的白雪下，谁人知道潜流暗涌。
这一天的黎明，漫天的飞雪中，是血染红了雪，还是雪覆盖了血。历史总是由后人书写，成败亦由后人评述。
秦三十六年最后的一天里，帝国大员们在皇宫前等待着。这些大员不忌严寒，尽皆走出了车轿。他们聚集在一起，或高声议论，或附耳细语，言语间的话题竟出奇的一致。
卯时刚过，在厚重的钟鸣声中，宫门缓缓开启。秦帝国的股肱们依次整队，于永昌殿一跪三叩。
秦皇杨峥居高临下，他环视群臣，目光所至既是威仪，永昌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裴冠在队列中迈步而出，他高声唱到：“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你是该有本奏，朕等的就是你。”秦皇袖袍一拂，尽显天子气度。他略微躬身，单手撑在膝上，眼神锐利，剑眉紧锁：“你可知，朕这几日等得何其心焦。”
“臣惶恐！”裴冠闻言告罪，他跪在地在再行三叩之礼。起身之后，裴冠躬身，他语出惊人：“臣启奏，请治太子杨威谋逆之罪！”
一言既出，朝堂哄然，群臣纷乱吵嚷。太子杨威闻言勃然大怒，他剑指裴冠，疾斥：“裴冠，你放肆！”
裴冠不为所动，他先是看了一眼秦皇，只见秦皇正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自己。帝王心术，凡人无猜。裴冠又转过头，他毫无怯弱之意，目光之中略带嘲弄地打量着太子杨威：“太子殿下慎言！陛下尚且未问罪于微臣，太子殿下便这般迫不及待了？”
“你！”杨威抖着手指，他气急败坏，大袖一摆，不再与裴冠纠缠。而是面向秦皇行跪拜之礼，朗声说道：“儿臣叩请父皇明察！”
“明察？”秦皇冷笑：“你二人置朝堂威仪于不顾，你教教朕，朕要如何明察？”
“儿臣知罪！”
“臣知罪！”
“行了，朕还没糊涂。”秦皇眯了会眼睛，揉了揉额间，他点指裴冠：“你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