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夜袭（一）
方城。
一场细雨过后，杨柳叶又茂，新建的房舍墙脊已起，鹤轩庄每日里人来车往，更是热闹。
庄园四周更有两米高的栅栏平地而起，挡了些许风景，也为这处庄园添了些许神秘之色。
再忙的时候，校场上自卫队的号子声也是不断，阳光下，栅栏边悬挂晾晒的鱼干已到了要收贮的季节。
日子一天天轻轻翻过。
这日午后，南天里挪来了块乌云，稀稀沥沥的雨就此飘下，一刻不得歇，工地只得歇了工，校场上的号子声也皆散去，庄园沉寂了下来。
黄昏。
栅门轻启，窜出一条黑色大狗，细雨里狂奔着，接着出来几人几伞，缓缓踱着步，伞下无人语，正是南阳侯爷蹓狗之时。
细雨连绵至夜仍无要停的意思，夜半，一阵寒风吹过，雨势忽急，豆大的雨粒狠狠敲打着栅栏木门前的两盏灯笼，烛火摇曳不休，仿佛下一刻便会熄在这场狂风急雨中。
鹤轩庄的夜淋着雨，渗着寂寥。
庄园一里开外的一处杨木林中，黑压压一群人，围成几团，刀尖剑脊正默默淋着雨，隐约五、六百人的模样，正是方城古家堡的一百多家丁护院，南阳副守备古元极私带出来的一百多府兵，另有卧牛山关虎寨两三百的绿林好汉。
夜雨之中，人群里不时有牢骚声喃起，操着贼老天，如不是这次的报酬可观，估计大多要操上古家的女性。
“操，这她娘是要候到天亮的么？！”
瞅了眼一边古大当家，关海关大寨主再次牢骚道，喃语未止，听得林外响起一串踏水声，接着近来两人，一人上前轻道：“老爷，没什么变故，跟平常一样，自卫队单独几个账子，今儿守夜的也正常轮到小七和我。”
“好！”
古元彬颔首，看向一边董华夏董副总管，显是在候着他下令，董副总管也不客气，一一吩咐道：“关寨主，你们与古大当家的人负责处理庄园的自卫队，古老哥的人负责擒杀那假侯爷！”
“那侯夫人…”关海皱眉道。
“关寨主，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们只杀那假侯爷！事情办完，别说那侯夫人，整个庄里的女人都归你们！”
……
夜再深，雨势再急。
昏黄烛火下，鹤轩庄的栅门给缓缓打了开，侯在门外的黑色人潮立即涌入栅内，接着分作两股，一股直扑侯爷所居独院，另一股则贴着新建民屋奔向棚帐区。
夜雨下，庄院里脚步声顿时大作，偶掺有人语，檐下烛光洒来，各人手里的刀、剑闪着一般的寒意，只是它们主人的表情却各不同，有的兴奋，有的忐忑，有的坚毅，有的怯懦…
百余南阳府兵分作两队，一队绕到院后，堵住后窗，另一队聚到院门处，待一切就绪，为首汉子捏了拇指与食指，伸进嘴里，冲空里吹了声长哨，只过两息，房后传来同来一声响哨。
而棚帐区方向乱哄哄一片，也不知听不听得见这边哨音，还好，待第二声哨子响过，那边终于递来哨声。
为首那汉子瞅着棚帐区方向，眉头扭成几扭，却又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忍着，静了静神，指指门，冲左右示了示意。
雨缓，夜仍深。
雨夜里，只闻“轰”的一声巨响，院门已给撞开，紧接着五、六十条壮汉如洪水涌入院内，冲到屋前，最前两个壮汉照例冲步上前，如两块巨石撞向正屋那单薄的木门。
一声闷响，再是两语闷哼，那小破门硬是晃也没晃一下，两壮汉同时轻咦一声，互视一眼，退身加力再撞，那门仍是纹丝不动。
“吃屎的你们？！”
带头汉子低声轻叱，示意再上几人，于是七八个壮汉轮番一阵乱撞，那木门也只是晃了几晃。带头汉子眼现诧异，抹了抹脸上雨水，手指再入嘴，三长两短几语哨声，示意要执行方案二，让院后的人破窗入内。
边竖着耳朵候着窗后的回复，边瞅着身前仍是静悄悄一片的屋子，不由喃喃：
“不对啊…”
喃声未止，忽听身后“啾啾”两声，回头望去，却见雨夜里正徐徐升起两团烟火，升到最高处，伴着“嘣嘣”两响，在夜空里大大绽放开，伴着细雨，开的甚是灿烂，见到如此美景，众人不由一呆。
“咚！咚！…”
烟花未熄，紧接着响起鼓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也不缓，却似一记重似一记，要敲到众人的心窝里…
棚帐区。
在南阳府军破院门之前，一百多古家堡的人加上近三百绿林好汉四百多人的队伍，跟着古家的内应，趟着黑夜向庄园棚帐区挺进，这群人差不多是南阳府军的两倍，纪律性却是差了许多倍，尚未近帐，队伍里已有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庄园里娘儿们的分配问题。
嘟囔声和着雨，四百多好汉大步赶到棚帐区，来到庄园自卫队所住的八个大帐前，虽说此时队形早乱，各帐前也是嘈杂一片，所幸账里的人睡的如同死猪，似也并无人感知。
人群里一裸膀汉子正走着，忽的闷哼一声，泥地里摔了个狗吃屎，趴起身瞅着绊他的柴棍，顺着柴棍又盯向帐前的柴堆，心下的怒气瞬间化为疑问：
“谁家把柴火堆这里？”
正喃喃着，侯院方向传来几声长哨。
“她奶奶的好象有古怪！” 裸膀汉子喃喃又道。
“二当家，那边催了。”见裸膀汉子仍盯着柴堆愣神，身后跟班提醒道。
裸膀汉子回过神，听那边又一长哨传来，嘴里轻操一声，手指压唇，两道长哨回过去，摸了摸脸上雨水，挥了挥手中长刀，轻呼道：
“上火把！一起进去！都麻利点，里面哪个不老实就一刀跺了！”
几个帐门几乎给同时撞开，接着黑压压人伴着火把蜂蛹而入。
一处大帐内，火光之下，只见帐内两长排木板床上睡满着人，连酣睡声也无，确实像极了一头头死猪。一干汉子快步上前架住各自负责的人，一边轻嘶道：“老实躺好！”，其中一汉子显是个狠角色，也不废话，冲他身前一人脑门闷头就是一刀。
刀落颈断，溅起一团草沫，那汉子愣在原地，慢慢变了脸色，喃喃道：“草人？…”转而仰首高呼：“兄弟们！快扯呼！中套了！”
呼声刚起，账外雨夜忽的一亮，半空里彻起两响，接着有鼓声响起。
“嗵！”
“嗵！”
“嗵！”
“…”
……
在那五、六百汉子趁夜潜入庄园之时，远处高坡上，几人身披油衣，默默盯着庄园方向。
眼瞅着那边各路人手都准备就绪，而庄园里仍是无一丝反应，西衙副总管董华夏眼皮抖了几抖，扭头看向古家堡古大当家。
“不对头！”古元彬盯着庄园方向，眯眼轻喃。
“哥，什么不对头？”古元极应问，扭头冲一边关海关大寨主喷道：“你瞅瞅你带过来的那些个人，乱糟糟的，以为是要去看戏的么？！”
“姓古的你她娘给老子闭好臭嘴！我的兄弟用不着你指手划脚！”
未待两人吵起来，庄园上空忽的一亮，升起两道白光…
……
棚账区。
鼓声刚起，庄园自卫队所居的一排棚账对面，忽的闪起一排火光，随着一声轻呼，火光飞起，划过雨丝，直向这边奔来，却是一排火箭。
火箭正正射到棚帐前的柴堆，每堆柴同时给扎进五六支火箭，这些柴堆也不知淋了多久的雨，却是遇火即燃，几息间便燃到极致，烧透了夜。
这时，各个帐里虽是惊呼声大作，守在帐外的人却仍是懵逼一片，有的仰头瞅着雨夜，似在等着下一组烟花绽放，有的则呆呆盯着身前火堆，似给亮瞎了眼。
正自呆着，柴火的噼啪声里，忽又添了弓弦之音，同时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奔而来，惨叫声里，瞬间倒下几人，众汉子终于反应过来，齐声高叫：
“有埋伏！”
伴着呼声不约而同往账里躲，听身后有人又喊：“这是弩箭！他们有弩！狗娘养的有弩！”
各处棚帐门处，里面的人急着往外窜，而外面的又不管不顾的往里钻，一时拥作一团，僵持中有人闻着身后的惨叫声已然耐不住性子，闷头一刀便冲前捅过去。
这边正是鸡飞狗跳，在柴火亮光触及处，缓缓步近一排近一人高的大木盾，两盾间的箭尖镀着火光…
此刻。
侯爷所住独院院门前。
负责守门的几人已倒在血里，院里的人闻到砍杀声，急急冲出几人，尚未站定，前面一排长枪同时急刺过来，当前两人未及反应，已给透甲穿胸，余下几个边架边退回院里，过了片刻，待院里的人再次往外冲，照例又是几枪捅过去，混以一排乱箭，如此三番，任凭院里那带头汉子喊破了嗓子，再无人敢出门送死。
院内众汉子正凝思苦想着脱身良策，却又听外面一句闷喝：
“上门！“
院门外。
十几人正抬着一根脑袋粗的木桩，直奔院门，那木桩前头连一门坂，合力之下，那拳头厚的门板死死罩在院门洞处，那木桩与木板形以斜角，待门板扣住门洞，木桩另一头抵住地面，把木门死死别住。
院里的几十人，一时间屋门撞不进，院门又撞不出，眼见是给包了饺子，惊恐里已乱作一团，几人不顾带头汉子喝止，要爬墙出院，不料刚探了个身子，几支飞箭射来，闷叫着又落回院里。
“陈都头，这是弩箭！他们有弩！要造反了！”一人盯着自己肩上箭尾惊叫，接着又哀求道：“这好汉不吃眼前亏，陈都头咱们赶紧降了吧！”正说着忽的轻鸣一声，低头瞅了眼入胸长刀，又抬头看向那带头汉子，嘶着嗓子道：
“陈都头，你…”
细雨之中，南阳府军五营三都陈柚先陈都头缓缓擦拭着自己手里长刀，四下一边轻轻扫视着。
众人盯着地上尸体，嘈杂声一时全无，院里静如古墓。
静默中，棚帐方向的尖叫声更显刺耳，而后窗处的惨叫声已是息了，也不知那里的几十个兄弟是降了，还是全遭了毒手。
夜犹在，雨未歇。
一场细雨过后，杨柳叶又茂，新建的房舍墙脊已起，鹤轩庄每日里人来车往，更是热闹。
庄园四周更有两米高的栅栏平地而起，挡了些许风景，也为这处庄园添了些许神秘之色。
再忙的时候，校场上自卫队的号子声也是不断，阳光下，栅栏边悬挂晾晒的鱼干已到了要收贮的季节。
日子一天天轻轻翻过。
这日午后，南天里挪来了块乌云，稀稀沥沥的雨就此飘下，一刻不得歇，工地只得歇了工，校场上的号子声也皆散去，庄园沉寂了下来。
黄昏。
栅门轻启，窜出一条黑色大狗，细雨里狂奔着，接着出来几人几伞，缓缓踱着步，伞下无人语，正是南阳侯爷蹓狗之时。
细雨连绵至夜仍无要停的意思，夜半，一阵寒风吹过，雨势忽急，豆大的雨粒狠狠敲打着栅栏木门前的两盏灯笼，烛火摇曳不休，仿佛下一刻便会熄在这场狂风急雨中。
鹤轩庄的夜淋着雨，渗着寂寥。
庄园一里开外的一处杨木林中，黑压压一群人，围成几团，刀尖剑脊正默默淋着雨，隐约五、六百人的模样，正是方城古家堡的一百多家丁护院，南阳副守备古元极私带出来的一百多府兵，另有卧牛山关虎寨两三百的绿林好汉。
夜雨之中，人群里不时有牢骚声喃起，操着贼老天，如不是这次的报酬可观，估计大多要操上古家的女性。
“操，这她娘是要候到天亮的么？！”
瞅了眼一边古大当家，关海关大寨主再次牢骚道，喃语未止，听得林外响起一串踏水声，接着近来两人，一人上前轻道：“老爷，没什么变故，跟平常一样，自卫队单独几个账子，今儿守夜的也正常轮到小七和我。”
“好！”
古元彬颔首，看向一边董华夏董副总管，显是在候着他下令，董副总管也不客气，一一吩咐道：“关寨主，你们与古大当家的人负责处理庄园的自卫队，古老哥的人负责擒杀那假侯爷！”
“那侯夫人…”关海皱眉道。
“关寨主，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们只杀那假侯爷！事情办完，别说那侯夫人，整个庄里的女人都归你们！”
……
夜再深，雨势再急。
昏黄烛火下，鹤轩庄的栅门给缓缓打了开，侯在门外的黑色人潮立即涌入栅内，接着分作两股，一股直扑侯爷所居独院，另一股则贴着新建民屋奔向棚帐区。
夜雨下，庄院里脚步声顿时大作，偶掺有人语，檐下烛光洒来，各人手里的刀、剑闪着一般的寒意，只是它们主人的表情却各不同，有的兴奋，有的忐忑，有的坚毅，有的怯懦…
百余南阳府兵分作两队，一队绕到院后，堵住后窗，另一队聚到院门处，待一切就绪，为首汉子捏了拇指与食指，伸进嘴里，冲空里吹了声长哨，只过两息，房后传来同来一声响哨。
而棚帐区方向乱哄哄一片，也不知听不听得见这边哨音，还好，待第二声哨子响过，那边终于递来哨声。
为首那汉子瞅着棚帐区方向，眉头扭成几扭，却又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忍着，静了静神，指指门，冲左右示了示意。
雨缓，夜仍深。
雨夜里，只闻“轰”的一声巨响，院门已给撞开，紧接着五、六十条壮汉如洪水涌入院内，冲到屋前，最前两个壮汉照例冲步上前，如两块巨石撞向正屋那单薄的木门。
一声闷响，再是两语闷哼，那小破门硬是晃也没晃一下，两壮汉同时轻咦一声，互视一眼，退身加力再撞，那门仍是纹丝不动。
“吃屎的你们？！”
带头汉子低声轻叱，示意再上几人，于是七八个壮汉轮番一阵乱撞，那木门也只是晃了几晃。带头汉子眼现诧异，抹了抹脸上雨水，手指再入嘴，三长两短几语哨声，示意要执行方案二，让院后的人破窗入内。
边竖着耳朵候着窗后的回复，边瞅着身前仍是静悄悄一片的屋子，不由喃喃：
“不对啊…”
喃声未止，忽听身后“啾啾”两声，回头望去，却见雨夜里正徐徐升起两团烟火，升到最高处，伴着“嘣嘣”两响，在夜空里大大绽放开，伴着细雨，开的甚是灿烂，见到如此美景，众人不由一呆。
“咚！咚！…”
烟花未熄，紧接着响起鼓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也不缓，却似一记重似一记，要敲到众人的心窝里…
棚帐区。
在南阳府军破院门之前，一百多古家堡的人加上近三百绿林好汉四百多人的队伍，跟着古家的内应，趟着黑夜向庄园棚帐区挺进，这群人差不多是南阳府军的两倍，纪律性却是差了许多倍，尚未近帐，队伍里已有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庄园里娘儿们的分配问题。
嘟囔声和着雨，四百多好汉大步赶到棚帐区，来到庄园自卫队所住的八个大帐前，虽说此时队形早乱，各帐前也是嘈杂一片，所幸账里的人睡的如同死猪，似也并无人感知。
人群里一裸膀汉子正走着，忽的闷哼一声，泥地里摔了个狗吃屎，趴起身瞅着绊他的柴棍，顺着柴棍又盯向帐前的柴堆，心下的怒气瞬间化为疑问：
“谁家把柴火堆这里？”
正喃喃着，侯院方向传来几声长哨。
“她奶奶的好象有古怪！” 裸膀汉子喃喃又道。
“二当家，那边催了。”见裸膀汉子仍盯着柴堆愣神，身后跟班提醒道。
裸膀汉子回过神，听那边又一长哨传来，嘴里轻操一声，手指压唇，两道长哨回过去，摸了摸脸上雨水，挥了挥手中长刀，轻呼道：
“上火把！一起进去！都麻利点，里面哪个不老实就一刀跺了！”
几个帐门几乎给同时撞开，接着黑压压人伴着火把蜂蛹而入。
一处大帐内，火光之下，只见帐内两长排木板床上睡满着人，连酣睡声也无，确实像极了一头头死猪。一干汉子快步上前架住各自负责的人，一边轻嘶道：“老实躺好！”，其中一汉子显是个狠角色，也不废话，冲他身前一人脑门闷头就是一刀。
刀落颈断，溅起一团草沫，那汉子愣在原地，慢慢变了脸色，喃喃道：“草人？…”转而仰首高呼：“兄弟们！快扯呼！中套了！”
呼声刚起，账外雨夜忽的一亮，半空里彻起两响，接着有鼓声响起。
“嗵！”
“嗵！”
“嗵！”
“…”
……
在那五、六百汉子趁夜潜入庄园之时，远处高坡上，几人身披油衣，默默盯着庄园方向。
眼瞅着那边各路人手都准备就绪，而庄园里仍是无一丝反应，西衙副总管董华夏眼皮抖了几抖，扭头看向古家堡古大当家。
“不对头！”古元彬盯着庄园方向，眯眼轻喃。
“哥，什么不对头？”古元极应问，扭头冲一边关海关大寨主喷道：“你瞅瞅你带过来的那些个人，乱糟糟的，以为是要去看戏的么？！”
“姓古的你她娘给老子闭好臭嘴！我的兄弟用不着你指手划脚！”
未待两人吵起来，庄园上空忽的一亮，升起两道白光…
……
棚账区。
鼓声刚起，庄园自卫队所居的一排棚账对面，忽的闪起一排火光，随着一声轻呼，火光飞起，划过雨丝，直向这边奔来，却是一排火箭。
火箭正正射到棚帐前的柴堆，每堆柴同时给扎进五六支火箭，这些柴堆也不知淋了多久的雨，却是遇火即燃，几息间便燃到极致，烧透了夜。
这时，各个帐里虽是惊呼声大作，守在帐外的人却仍是懵逼一片，有的仰头瞅着雨夜，似在等着下一组烟花绽放，有的则呆呆盯着身前火堆，似给亮瞎了眼。
正自呆着，柴火的噼啪声里，忽又添了弓弦之音，同时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奔而来，惨叫声里，瞬间倒下几人，众汉子终于反应过来，齐声高叫：
“有埋伏！”
伴着呼声不约而同往账里躲，听身后有人又喊：“这是弩箭！他们有弩！狗娘养的有弩！”
各处棚帐门处，里面的人急着往外窜，而外面的又不管不顾的往里钻，一时拥作一团，僵持中有人闻着身后的惨叫声已然耐不住性子，闷头一刀便冲前捅过去。
这边正是鸡飞狗跳，在柴火亮光触及处，缓缓步近一排近一人高的大木盾，两盾间的箭尖镀着火光…
此刻。
侯爷所住独院院门前。
负责守门的几人已倒在血里，院里的人闻到砍杀声，急急冲出几人，尚未站定，前面一排长枪同时急刺过来，当前两人未及反应，已给透甲穿胸，余下几个边架边退回院里，过了片刻，待院里的人再次往外冲，照例又是几枪捅过去，混以一排乱箭，如此三番，任凭院里那带头汉子喊破了嗓子，再无人敢出门送死。
院内众汉子正凝思苦想着脱身良策，却又听外面一句闷喝：
“上门！“
院门外。
十几人正抬着一根脑袋粗的木桩，直奔院门，那木桩前头连一门坂，合力之下，那拳头厚的门板死死罩在院门洞处，那木桩与木板形以斜角，待门板扣住门洞，木桩另一头抵住地面，把木门死死别住。
院里的几十人，一时间屋门撞不进，院门又撞不出，眼见是给包了饺子，惊恐里已乱作一团，几人不顾带头汉子喝止，要爬墙出院，不料刚探了个身子，几支飞箭射来，闷叫着又落回院里。
“陈都头，这是弩箭！他们有弩！要造反了！”一人盯着自己肩上箭尾惊叫，接着又哀求道：“这好汉不吃眼前亏，陈都头咱们赶紧降了吧！”正说着忽的轻鸣一声，低头瞅了眼入胸长刀，又抬头看向那带头汉子，嘶着嗓子道：
“陈都头，你…”
细雨之中，南阳府军五营三都陈柚先陈都头缓缓擦拭着自己手里长刀，四下一边轻轻扫视着。
众人盯着地上尸体，嘈杂声一时全无，院里静如古墓。
静默中，棚帐方向的尖叫声更显刺耳，而后窗处的惨叫声已是息了，也不知那里的几十个兄弟是降了，还是全遭了毒手。
夜犹在，雨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