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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破庙冲突

    wed sep 07 12:35:01 cst 2016

    “葛兄弟一定要把信送给陈大人,拜托了!”宋振方郑重嘱咐毕,挺身而出,举刀冲出树林,杀入清军队伍中。

    葛明鉴知道宋振方是掩护自己送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树林后方跑去。出了树林,又跑了一百多步,后面打杀声平息,回头望去,树林中有火把闪现。

    葛明鉴想到宋振方可能已被清兵杀害,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又想到他请自己送信的大事,迅速擦干眼泪,急急向西北方向奔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葛明鉴感到又累又乏,便从怀里掏出高粱米饭团,大口吃下肚,又打破小溪冰面,蹲在小溪边,用手捧着山泉水喝。

    站起身,环顾四周,隐约看见前方山谷有座破庙,掩映在树林中,便小心走上前,想在庙里睡一宿。

    到了庙门前,没有莽撞地进去,而是站在门前倾听片刻,没有动静,又从窗户破洞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看不清情形。

    轻轻推开门,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正中是座佛像,片片油彩脱落,前方供桌上也没有供品,石香炉掉在地上。佛像东边有堆干草,被压了一个窝,似是有人在上面睡过。

    葛明鉴轻轻关上庙门,躺倒在干草堆里,打个哈欠,把信函和装手弩的牛皮袋放在脑袋旁,便闭上双眼睡着了。睡梦中,满脑子都是与清兵作战的场景,自己不停地挥刀砍杀清兵,以至胳膊酸胀,挥不动刀,再加上饥渴难耐,便跑回家里,点着油灯来到厨房,想找食物吃。

    油灯打个爆花,晃得他睁不开眼,梦中景象忽然不见,有种潜意识忽地产生,提醒自己赶快起来,可是眼皮甚是沉重,全身乏力,无法睁开眼睛,更没有力量站起来。

    猛然间打了一个寒战,葛明鉴一跃而起,睁大眼睛,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面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信封端详。他穿着粗布衣服,相貌甚是普通,但却目光炯炯,显得精明干练。

    葛明鉴再回头看了看草堆,发现信函不见了,也没有装官印的包袱和装手弩的牛皮袋,不假思索,立即纵身冲上前,伸手去夺信函。

    那个汉子反应甚快,闪身躲开,把信函放入袖中,伸出右手向葛明鉴抓来。

    葛明鉴低头闪开,右拳迅捷击出,直接向汉子胸口打去。

    汉子不以为意,脚步后移,侧身站立,伸手来抓拳头,却不料葛明鉴打来的这拳是虚招,他的身体顺势前冲,一个鱼跃,头部向汉子腹部撞去。

    “小孩子打架把戏!”汉子暗笑道,没有抵挡,双手张开,却吸了大口气,鼓起小腹,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葛明鉴的头部刚与汉子小腹接触,脚步立动,跨步前移,身体迅速从他腋下钻过,右手摸向他腰带上的刀鞘,抓住刀把,嚓地抽出钢刀,抵在汉子的后腰。

    这几个动作虽然简单,却极其实用,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瞬时便占据了主动。不过,汉子从开始就把对方当成孩子,根本就没有防备,一时疏忽,结果却中招受制于人。

    “哈!哈!哈!老子从刀山血海中走来,什么样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未曾想着了你这小鬼头的道。”汉子气急反笑道。

    “少说废话,快把信还给我!”葛明鉴喝道。

    “先把刀还给我,否则就烧了这封信!”汉子从袖口取出信函,靠近了火把,脸上满是轻蔑之色。

    “看来你的命还没有这封信重要,那我就不要信了。” 葛明鉴手上用了用力,把刀向前顶了顶。

    “我把信还给你,快把刀移开!”汉子只好说道。

    “这位大哥为何要拿走我的信?”葛明鉴得理不让人,不依不饶地问道。

    “因为我能帮你送信,再说你小小年纪,在这乱世中行走,说不上被人捉住煮了吃。”汉子干脆地说道。

    “你都自身难保,还有脸说我。”葛明鉴嘲笑道。

    “我是大意失荆州,我们光明正大地对打,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汉子不服气地说道。

    “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打赢就行。”葛明鉴得意地说道。

    “你确实是要送信给陈新甲大人?”汉子看了信封上的名字,急忙转换话题问道。

    “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再纠缠了,快把信还给我,咱们各走各的路。”葛明鉴不耐烦地说道。

    “因为我是陈新甲大人的家丁张天成,奉命到济南府侦探军情,准备返回去报告,途经破庙,想在此歇息,便把马拴在庙外大树上,进来正好看到你旁边的信函,随手取过来看。”汉子见对方口风甚紧,只好先透露自己的底细。

    “何以证明你是陈新甲大人的家丁?”葛明鉴闻言大喜,却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是我的腰牌,还有陈大人签名的信函,要求各地官府配合我公干。”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

    葛明鉴接过来打开后,见腰牌上确实刻有张天成名字,信函上的签名也是陈新甲,判断他所言属实,立刻收回钢刀,插入张天成的刀鞘中。

    “原来是张大哥,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包涵!”葛明鉴急忙走到张天成面前,抱拳施礼道。

    “小兄弟总算相信我了,也该说说你的情况。”张天成递过信函,微笑着说道。

    葛明鉴接过信函,要来装手弩的牛皮袋和装官印的包袱,一并揣入怀中,接着讲了济南城破的情形,说了巡抚宋学朱派家丁送信之事。

    “这封信甚是重要,我陪葛兄弟呈送给陈大人,具体细节还需当面说清楚,况且陈大人还想了解济南城详细情况。”张天成面色变得严肃。

    “我还要从军杀鞑子!”葛明鉴眼圈发红,握紧拳头说道。

    “虽说官军征兵有年龄要求,可是葛兄弟武艺高强,陈大人定然欢喜。”张天成点头道。

    “有劳张大哥引见。”葛明鉴道。

    “陈大人已调集好大军,准备寻机给清虏致命一击,葛兄弟有的是机会杀鞑子。”张天成道。

    葛明鉴当下心中欢喜,又请教一些军中规矩,便与张天成在破庙中歇息。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来,吃了些干粮,便骑了马赶路。

    路上,虽然未看到清军,可是途经村镇大多遭受抢劫,入目便是残墙断壁,还不时见到被清兵杀害的百姓尸体,再加上冬天的萧条,更衬托出凄凉悲惨。

    掌灯时刻,二人赶到军营,周围遍插火把,内部挂着些灯笼,显得灯火通明。虽然营盘周围布置栅栏,放了鹿角、拒马,可是大门口却没有士兵战岗守卫。

    走到近前,听到军营里人声鼎沸,透过栅栏缝隙,可看见数个士兵在奔跑。张天成大声吆喝数声,用力摇了摇木门,可没有人应声,也没人出来开门。

    “军纪如此之差,怎么能与鞑子作战?若是鞑子来偷袭军营,那还不连窝端了。”葛明鉴皱眉道。

    “陈大人虽说是文官,可是熟读兵书战策,精通军事作战。当年任宁前兵备佥事时,他调集军队救援大凌新城,出战、修城等事处理得甚有章法,治军甚严,从未发生如此混乱之事。”张天成辩解道。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这种情形如何解释?”葛明鉴不满地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葛兄弟,咱们到军营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天成说罢,拴好战马,与葛明鉴翻过栅栏,进入军营。

    来到中军大帐外,只见士兵们围拢起来,人山人海,吵吵嚷嚷,群情鼎沸。

    葛明鉴踩住张天成的肩膀,站立起来张望,看到的情形令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