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烟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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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全部杖杀

寒风吹过。

    今日的英国公府,却是多了一丝异样的喧闹,墙外飞过的麻雀,也来不及驻留,便被这浓郁的血腥味给冲走。

    张维贤被家丁放下来,平躺在床上,竟是形容枯槁,四肢僵硬,一动不动,完完全全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

    刘氏尽管努力维持着主母的气度,但那颤抖的嘴角已然暴露了自己,张维贤的几个后辈,更是趴在了张维贤的身边,有一声没一声的哭着。

    更有甚者,不知在谁的悄然鼓动之下,竟是有些家丁的目光转移到杜小川的身上,他们渐渐向杜小川靠拢,似乎是要将杜小川给围起来,为他们的主子报仇!

    “你们干什么!”

    杜小川此刻脸色苍白,尚未从失血过多中缓过来,唯有曾牛一人,小心搀扶着,见这些家丁忘恩负义,要行那不义之事,当即大喝道。

    “哼,你们两个庸医,害死我家老爷,今日看你们如何交代!”

    “你们这帮小人!我家公子为你家老爷割腕救人的时候你们瞎了?剑斩蛊虫的时候你们瞎了?我看你们今日谁敢动我家公子!”曾牛猛地往前大跨一步,护在杜小川的身前,为他抵挡着来自前方的不善。

    “阿牛,你退后,谁说张老爷逝了?站出来!”杜小川面色苍白,声音微弱,慢慢的拉回曾牛,对着眼前这帮人说道。

    “我家老爷明明已经……这些分明是你害的!”

    一个家丁抵受不住杜小川那平淡如水的眼光,终于忍不住反驳道。

    杜小川扶着曾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过,谁认为张老爷已经过世了的,都站出来!”

    家丁们顿时沉默不语,而方才那个说话的家丁则是目光闪烁,不断的望向身后,可惜大多数人很快便往后退去,分明是不认同他的观点。

    终于,杜小川对面与他对峙的只剩下了三个人,杜小川微微一笑,说道:“很好,很不错,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杜小川说完,便慢慢走到张维贤的床头前,待禀告过老夫人之后,从旁边取过一根筷子长的银针,猛地扎在张维贤的胸口中心处,手指快速的捻动,只见张维贤的胸口瞬间流出黑色的血液,唯一不同的是,这股黑色渐渐变成鲜红!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张维贤慢慢的睁开眼睛,刘氏喜极而泣,忙坐到床前嘘寒问暖,张维贤只是摆摆手,视线转向站立在床边的杜小川,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说道:“此次老夫的性命,多谢杜小友了!”

    杜小友?

    刘氏顿时大为疑惑,眼前这个医术怪绝的青年不应是薛神医么,怎么会突然姓起了杜?

    正思索间,门外一声通传,家丁引进来两个人,只见这二人其中一人与杜小川装束无二,皆是一身青袍,背负长剑,年纪轻轻,难怪府上众人会认错人了。

    刘氏起身迎接,心中则是长舒一口气,连道后怕,若是老爷有个闪失,那她愧对列祖列宗都难逃罪孽。

    然而刘氏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立马镇定下来,上前接纳薛神医及随从二人,化解尴尬,不在话下。

    英国公张维贤盯着屋顶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身旁家丁吩咐道:“你们先退下,都到大厅候着!”

    家丁们躬身行礼,立即转身而出,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杜小川与曾牛两个外人,张维贤摆摆手,示意杜小川坐到身前来,杜小川连忙搬了张凳子,低声问道:“国公,有何吩咐?”

    张维贤咧嘴一笑,却是有几分凄惨,说道:“老夫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小友,单此大恩,小友就无以为报,老夫此刻只想得知此次老夫是遭何人所害!”

    杜小川凝眉思索,片刻后,郑重回答道:“实不相瞒,国公中的乃是极为阴毒的蛊虫之祸,可惜下毒之人在下并不能确定,不过他应该还在府中!”

    张维贤一阵沉默,良久,方才自顾自的叹道:“老夫避世而居,明哲保身,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他们竟还是找上门来,竟混入到府中来了!”

    张维贤刚刚苏醒,身子虚的过分,这一番情绪激动,当下又连连咳嗽,差点又晕了过去,杜小川着实担心,不顾自己此刻依旧脸色苍白,竭力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维贤,说道:“国公,您切勿激动,在下有一个法子,可让真凶现出原形!”

    “愿闻其详!”

    ……

    时至黄昏,门外的大雪仍是沉重,英国公府的院子早已被勤快的仆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可却禁不住雪花的践踏,转瞬间,便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此刻,英国公府的家丁们聚集在正厅门外,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猜忌,没有人主动去说话,这沉闷的氛围,已然是维持了整个下午。

    “哐当…哐当……”

    厅中忽然有了脚步走动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杜小川与曾牛二人,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歇息,杜小川那苍白的面色好歹是红润了点,尽管依旧有一股病态的潇洒。

    紧接着,一队丫鬟缓缓行出,她们小心的抬着辇上仍在不断咳嗽的张维贤,走到厅堂之中,立刻有人走上前来,在当中生起一盆火,放在了张维贤的面前。

    张维贤嘴唇哆嗦,双眼尽显疲劳,他伸出双手在火盆上慢慢翻动着,忽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阿福,关大门!”

    候在厅下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家丁立刻转身,不一会儿,大门“哐当”一声紧闭,所有人尽皆鸦雀无声,空气中充满了一股紧张的意味。

    张维贤身上自然诞生出一股威严,他的声音低沉,“老夫纵横官场几十年,没想到竟然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尔等今日从实招来,是何人派你用蛊虫来祸害老夫!”

    底下一听顿时炸了锅,所有人眼中皆是流露出震惊与愤怒,老爷素日对他们不错,究竟是那个良心让狗吃了的,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是谁?做出这等辱没祖宗之事,祸害老爷,滚出来!”

    “对,蛊虫之祸!这得是多么畜生的人才能干出来!”

    “老爷,您放手查吧,无论是谁,只要老爷您一句话,我们一定活剐了他!”

    张维贤微微颔首,示意家丁们安静下来,随后说道:“方才是谁说老夫死了,要拿杜小友问罪的?站出来!”

    底下家丁们纷纷后退一步,刚刚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三个人顿时被孤立在前面的台阶上,在白雪的陪衬下,格外刺眼。

    寒风透过影壁,绕过房梁,形成了过堂风,吹拂起那三个家奴的衣袍,让这一刻,更为冷寂。

    “拖下去,全部杖杀!”

    杜小川猛然转过头去,看着淡定自若的宣布了这条命令的张维贤,饶是他也没有想到,这老头竟是如此的铁血,看来他此前着实过于善良了。

    那三个家奴早已吓的涕泗横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梆梆梆”的在地上磕着头,在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很快,台阶上的白雪就染出一大片红色来。

    “老爷,饶命啊!小的们都是被逼的!”

    张维贤眯起眼睛,说道:

    “哦?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