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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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义气相救

    wed jun 15 10:15:25 cst 2016

    房间里这两个人是一说一笑似乎谈的很投机,房间外,方世杰和孙莹同样也玩的不亦乐乎,大街上各色做生意的人们和逛街的男女老少逐渐多了起来,两人一会看看街上的木偶,一会看看围观的杂耍,一会两个人的手里又拿着冰糖葫芦,一会手里又多了把风车,好不快活,在整条街上,人们熙熙攘攘,人头传动,在他们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他们快乐,似乎所有的人都是身边匆匆走过的配角,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在他们的眼里留下任何影像,似乎这个世界只有他,只剩下他们了,他们是那么无忧无虑,笑的是那么纯真。在这寒冬里,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那么灵活那么生动,他们像空中飞过的燕子,自由而快乐,一会高速飞翔在天空,一会猛地扎下头直扑地面,又而轻快敏捷的再次飞上天去,一会悬停半空似乎在等那个紧随其后的伙伴,等到伙伴马上撞到自己的时候,又迅速的逃离。

    他们像一对儿家檐下的麻雀,小麻雀站在窝沿,大麻雀一个闪电冲入寒风中,从风雪的夹缝中寻找到一粒粮食,迫不及待的送到小麻雀嘴里,小麻雀似乎并不满足这一粒粮食,头一甩,离开暖窝,飞到了墙头儿,独自梳理着毛发,又左看看右看看,抖一抖翅膀,甩一甩尾巴,看见打麻雀没出来,又自个转身,飞进巢穴里,用尖尖的喙,啄一啄大麻雀的头,而后又双双飞出雀巢。

    这个时候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打逗闹,可以毫不掩饰的嘻嘻哈哈。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这就是异性间的吸引吧!对他也许就是这样,然而对她呢?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走到方家的布店旁,孙莹正好一眼看见店内吴文斌嫉妒的眼神,吴文斌也看见孙莹迷人的容貌和娇媚的勾人心魄的眼睛,吴文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这美人儿。孙莹即不急不忙,也不躲不闪,半羞半涩的用她的笑脸各眼神回应着吴文斌。

    孙莹这时看见孙得财从店中走出,孙得财也同时看见了他们,他并没走,而是在门口站住了,似乎在看街上的行人,也似乎有种交流在两父女之间传递着。

    孙莹转过身对正在买皮帽的方世杰娇柔的说"世杰弟弟,一会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

    听着这明显带有挑逗和嘲弄的声,方世杰同样的语气回答着"怎么啦,莹姐姐,这时候想起弟弟来了?"

    因为平常莹莹只叫方世杰的名字,几乎不怎么会名字后面又加上个弟弟之类的,这明显是在寻方世杰的开心,而方世杰也从不叫姐姐,因为那样太别扭,而不像是他们这种男女关系该说的话,方世杰这么回答也纯属迎合孙莹的嘲弄。

    "那当然,要不谁给姐姐买衣服啊"

    她用勾人心魄的眼神挑逗着方世杰,慢条斯理娇滴滴的说着。方世杰立刻就乱了手脚,心里一阵紧张,慌乱中回答"啊,那有什么,应该的"

    方世杰掏了掏兜,只有几毛钱,这点钱买件粗布小衫倒绰绰有余,可是面对这个上档次追求时尚的小姐而言,不够吃一顿普通的家常菜,方世杰犯了难,左顾右看寻找着,他同样看到了方家的布坊,顺口说了句"你等我一会"说话间要去布坊。

    "诶你干嘛去?"

    "我去取点钱啊"

    "我爹不在那儿呢吗?爹,爹——"孙莹赶忙朝着街对面喊了起来。孙得财知趣而明了的小跑过来。

    "世杰,莹莹你们逛街呢?有什么事吗?"

    "噢孙伯父,没什么事,我就去店里要些钱来"说话间又要走。方世杰似乎并不愿意麻烦孙得财,想自己去店里去取。孙得财忙拦过来"这点小事,还是我去吧,你在这等着吧,我去还省了一些麻烦,你去了碰见老爷,又该问东问西的"方世杰觉得他说的也对并不再执意。

    "世杰你用多少?"

    "有三五块银元就够了"

    "嗯!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孙得财一路快跑就回了店里,到了店里柜前看见吴文斌正直勾勾的看着孙莹,立马没好气的说"小子,看什么呢,看了也白看,没你的福气"

    吴文斌正过神来白了孙得财一眼没说话。

    "方少爷急用五十块钱,要现钱。"

    "快点"孙得财看见吴文斌迟疑的眼神,不耐烦的补了一句。

    吴文斌知道方世杰不会用这么多钱,准是孙得财想从中捞上一把。他憋着坏的想刁难一下孙得财"孙管理,不会吧,咱们少爷干什么用这么多钱,用不用我去问一下少爷或是老爷啊?他这么花钱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么下去,我没法儿向老爷交待啊"

    孙得财听了这话,立刻脸沉了下来,阴着脸说"姓吴的,你管的挺宽啊,你管谁不好,管起我的事了?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每年到秋收进粮结账的时候,你不多报个几百块的黑帐?去年老爷用自家的粮食救助穷光蛋,你和县长和着伙的把方家粮食运出来,名义上高价买入又高价卖出,吃亏的是方家各政府,便宜却让你和县长全占了,你们又黑了多少银子?这两年方家没有卖出的货,你私自报损又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孙得财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

    "你说这些事我该不该问一问老爷呢?

    吴文斌听了吓一跳"没想到这孙得财都知道了,自己的话倒像是不识时务了,毕竟自己方私利并不比孙得财的少,弄明了,撕破了脸,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想到这儿,吴文斌立刻由阴坏自得的表情直接过度到了,低贱的赔笑,两种表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过度,没有任何的转变间隙。

    "看孙伯父说的,关上门,咱们都是自家人,我这不是和孙伯父开了个玩笑吗?孙伯父可别当真啊,别说五十块,就是五百块五千块,只要孙伯父一开口,晚辈马上提现"

    说着吴文斌转回柜台,向掌柜的提出了五十块的现银,用手捧着送到了孙得财的面前。孙得财斜了他一眼,同样极快的转换着表情,笑着说"吴先生,咱们可是自家人,以后还得共事嘛"

    "那是,那是……孙管家说的是"

    看样子吴文斌和孙得财同样的奸诈

    孙得财还没有出门就一手数出了五块银元,一手死死的托着那四十五块钱直接放入了自己的腰包里,笑呵呵的到了d世杰和莹莹面前,把五块钱递给了方世杰。方世杰把钱放入口袋和孙得财打了声招呼,便和孙莹直奔洋装店。身后的孙得财自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进了洋装店,孙莹漫不经心的从头儿开始打量着每一件洋装,店里的伙计忙点头哈腰上前招呼"孙小姐好,孙小姐可有几天没光顾小店了,昨天小店刚进了一批洋装,都是新款式,关内的流行款式,小姐要不要和我去看一下?"

    孙莹继续走着,高傲而轻描淡写"真的假的?不是好的新款式,可别拿我跟前来。"

    "看您说的,小姐什么眼力什么身份,小的敢吗!"

    "走,去看看!"

    方世杰笑了笑,坐在一旁,掌柜的忙端上热茶。过了许久,孙莹才从内屋出来,上身穿了一件貂绒白色披肩,下身一条黑尼长裙,脚踩一双半高皮鞋,这一身传在她身上似乎有些太成熟,而少了些青春的稚嫩,走到方世杰面前,笑着转了一圈看着他"喜欢吗?"

    方世杰刚看见觉得不太好看,但一听她说:喜欢吗。绝得有些羞涩,因为一个人买衣服,全凭感觉,一般都会问好看吗,除非是买给自己的恋人或至亲挚友的人看,才说喜欢吗

    方世杰和孙莹虽然私下关系很好,也都互有好感,但这种关系并未确定,也没公开,更没有被家人认可或得到公认,所以问方世杰喜欢吗,多少让他有些感到意外,但孙莹看样子已经把方世杰看成了即成的爱人,这么说也无可非议,索性方世杰笑了笑"喜欢,挺好看的。"

    "瞎说,我就是特意穿了件难看的,你还说好看"孙莹努着小嘴说。

    "不是,真的挺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听到这话似乎孙莹从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满足。转而满意的笑了,扭头又回去了。没一会孙莹只带了那件白色貂绒披肩出来"就这件吧,多少钱?"

    "三块钱"

    "这么便宜?是假货吧?"

    "小姐,这不是太贵重的货,太贵重的,小店也进不起啊,就这件披肩在我们小户人家够一家子吃上俩月了,这样的披肩满古安城您看去,没有这样贵重的了。"

    孙莹似乎自己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但嘴里还是不情愿无可奈何的轻描了句"那好吧"方世杰见状,上前付了钱和孙莹走出店外。

    孙莹的大眼睛看了看方世杰,低着头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你说的"

    "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嗯!真的,真的好看"

    孙莹有些羞涩,低着头笑了。

    已过中午,方世杰颇为识趣的问了问莹莹"莹莹,饿不饿?吃点什么吗?"

    "嗯!还真有点饿了"

    "正好,我也想吃刘记酱牛肉了,早上你不是说要吃刘记的酱牛肉吗?"

    嗯!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去下条街的刘记酱肉,进了店内,挑了间雅间坐下,点好了菜,没一会,小伙计就端上米饭和菜,因为方世杰不会喝酒,自然也就没有要酒,他们吃的很开心,饭间少不了你来我往的嘻笑逗闹,方世杰很会尽人情,时不时的给孙莹夹着菜,孙莹也不见外,该吃就吃,毕竟平常两个人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有必要再用虚伪客气的话敷衍彼此,,况且也并无外人,自然放松轻快了许多。

    饭菜过后,两个人便结账准备去城后的戏班看戏,刚出门口,突然不远处人声嘈杂,几个农夫模样的人举着木棍追赶着一个年轻肥胖的人,只见那被追赶的人边甩着短小粗胖的四肢,腆着肥满的大肚子,边跑边回头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锅盖似的头发随着肥胖身体

    的忽扇上下前后胡乱飞舞着,连同身上的肥肉一起颤抖着,枝棱的两条腿活像个肥鹅,那人一路跑来直奔方世杰二人,跑到跟前,头发已乱,小眼睛,蒜头鼻子,个子不高,身材倒挺胖,那一身不合体的缎面地主服也闪开几粒扣子,想必是被人抓开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开了口"世杰,快帮我,有几个人追着要打我"

    方世杰看了看,认识,是城西南靠山屯的候二,和姨夫同住这屯,多少还挂着亲,是个地主公子,家里有很多地常年收租种粮,候家打出的粮食由方家收购,也算是父亲的合作伙伴,打小就认识,有空便来古安城里玩,比方世杰年长十来岁,家里有一妻一妾,因为好色,有时就借着进城来找方世杰的由头,去城内的花街柳巷找窑姐,因为这个方世杰并不愿意他来家中,只是打小方世杰去姨夫家玩,被打孩子欺负,候二没少帮着世杰打退欺负他的小屁孩儿们,所以有什么难事,他也自当替他挡一挡,帮一帮了,说实在的,就因为候二好色,方世杰很烦他,候二有时去找他,他也托辞不在家,一避了之。这次事儿来的突然,方世杰全然不知忙问"怎么了?"

    "我在饭馆吃饭,碰着了一个女人,他们就说我调戏玷污了她,就要打我"候二说的很可怜。要说候二好色方世杰信,但说他在大街上敢对女人动手动脚方世量他没那个胆子。

    这时几个农村汉子也跟着跑来,举棍要打,候二忙躲在方世杰的身后,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那些人。

    方世杰年轻好胜能由着他们来打一个儿时的朋友吗,怒目吼道"停!要干嘛?什么事儿要几个打一个?"

    几个农村汉子有个领头儿的,提着棍子上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指了指方世杰"你谁啊?管什么闲事,不知道什么事,管什么管,赶紧走啊,不走可一块儿揍"

    方世道很镇静,坦然的笑了笑"事儿不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么人是我朋友,别的不说,碰他?不行。"

    方世杰有些发狠的。

    着几个人闻听,恼怒着二话不说,举起棍子一同上前就打。方世杰心想"这几年学的擒拿格斗功夫,软的硬的也学了不少,今生就拿你们练手儿了。他身法手法极快,快到还没等头一根棍子落下,就一步上前瞬间钻入先上来的那个人面前左手边拨开棍子边顺手腕掐住关节,只听卡巴一声脆响,被掐的那个人顿时一声惨叫,右手立刻变了形状无力的垂了下去,剩下的几个农村汉子被方世杰这一动作都吓呆了,萎缩着不敢再上前一步。方世杰心血来潮,正想和剩下的几个农村汉子一较高下,打个痛快。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叫道"世杰,住手"方世杰立即抬起头看了看,是王强王师傅。方世杰看见是师傅忙抽出身子停了手,恭身站立叫了声师傅。王强快步走到近前,怒目而视着他,愤怒的刚想举起手掌打方世杰,可举到半空又停了住了,把手掌变成了手指,指了指他"你在这惹事生非,回家收拾你"

    王强忙转过身温和的对已受伤的那个农村汉子赔礼"这位兄弟真是对不起,这是我徒弟,这这当师傅的管教不严,伤了你,在下赔礼了"王强深深鞠了一躬继续说"不管什么事,是他伤你不对,回家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还请各位兄弟见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时王强从兜里摸出五块银元递给这个受伤的农村汉子"这点钱算陪给几位兄弟的,算他的不对,这事就别深究了好不好?

    受伤的这个农村汉子拿着钱,痛苦的表情瞪了方世杰和候二一眼,拖着手转身走了。王强看到几个人已走,转过身生气的说"走,回家"方世杰似乎有话要说,可还没等他开口王强已经转身走了,无奈也只能回过头来告诉孙莹"你先回家吧"而后便垂着头跟着王强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王强并没有直接把他带进老夫人的房中,因为考虑老夫人常年身体不好,所以有些烦心事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了。王强直接把他带到了方世杰他自己的房中。进了屋子,里面很暖乎,因为是冬天,东北的气温极低,所以火炕是不断火的总是热乎乎的,热乎的火炕把整个小屋子烤的温暖如春,王强倒背着手,气呼呼的厉声喝到"跪下"方世杰委曲似的跪在王强身后。

    "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去打你那朋友?你知道不知道他又因为什么而被人打?,而你又为什么打伤别人,我教你功夫是打人的吗?是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对错的打人吗?啊?你说"王强愤怒着。

    方世杰看见师傅很生气也不知为什么,也只好平心而论"他们几个打一个,打的那个还是我朋友,朋友能不讲义气吗,别人打他我也不能不管呀。"方世杰颇有些委屈的辩解着。而又压低了声音"难道我以后受人欺负您也看着不管啊?我……"

    "胡说,"王强打断了他的话。"他几个打一个,打的还是你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这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告诉你"王强吼了起来。"人家几个农村汉子带着新媳妇来城里卖山货,在小店里吃饭,人家新媳妇吃早饭要去方便,你那朋友就尾随跟了过去,趁没人的时候偷进茅房还抱着人家不撒手,被人家发现和他打了起来,而你却来袒护这个畜牲,还把人家打伤,你说你对不对?还有你如果在外面做错了事被别人打,我这当师傅的还能帮着你?袒护你打别人?不可能——"说到这看样子王强已是气急败坏,声音很高,非常恼怒。

    "你若嫌我这个师傅不称心,不称职,现在就可以去向你爹告状,我可以马上卷铺盖走人,从此你我师徒关系可断,你我也并无恩情可言"

    听到这方世杰害了怕,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不明事理打人在后,还惹怒了师傅,自己却是错上加错,赶紧磕头认错"师傅您别生气,全是世杰的错,您别生气,世杰认错认罚,更不敢在父亲面前提,也没脸提,请师父责罚,世杰错了"方世杰知道候二的好色但不知道那候二竟如此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对女人动手动脚,他更知道就是自己没错,师傅管教自己也是应当应分的,况且王强在方家在自己父亲的心里,王强方分量不比自己轻,而父亲对王强信任的程度远比方世杰要深的多,王强说白了就是自己的第二个爹,他不敢不听,更何况王强为人正直,不阿谀奉承,不溜须拍马,更不恃强凌弱欺压贫弱,面和心善对人对事更是一丝不苟,从不掺和院内院外是非,秉公办事刚正不阿,不仅把自己平生所学毫无保留且对自己如何做人及做人的品质道德培养更是悉心传授教诲。对方家多年来也舍命救助多次,救父亲多次,王强对方家恩大于情的。

    方世杰对王强的敬佩由衷而发从不掺假,,王强尊重别人的同时也得到了别人的尊重。

    王强见方世杰知道认错,气也消了一半,狠狠的说了句"跪着,晚饭前起来,晚饭后自己练三个小时的功,之后睡觉,五天内不准出门"王强甩手而出。

    其实王强气归气,对待方世杰那就是当自己的儿子来对待,王强与春秀都已大龄,膝下无儿无女,因为年纪原因也无心再养。就因为无儿女,王强对方世杰更是喜爱有加,他对方世杰,父子之爱多于师徒之情,嘴上不说,但平时方世杰的照顾和关爱不比方敬尧少,他和春秀都把他看做儿子一般对待。方世杰对王强和春秀也是十分的尊敬,时而还会在春秀那里撒子撒娇,耍一耍孩子脾气,没事的时候常和春秀一起聊天,逗的春秀哈哈大笑,春秀若有个病,请医问药,吃饭吃菜也都是方世杰亲自跑去送来。春秀把方世杰的衣食住行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在厨房也专门做一些他爱吃的饭菜,每天叮嘱他多穿衣服出门小心,晚出早归的却不是他的生母倒是这个春秀,所以方世杰和春秀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自打王强与春秀成亲,方敬尧就命方世杰不能再叫秀嫂,而改叫了二娘。

    孙莹是个闲不住的女人,见王强气呼呼的带走了方世杰,她无聊的回到布坊,看着柜台上的布料,看见孙莹闷闷不乐的走进布坊,吴文斌忙来到她身后笑问"莹莹怎么了?是不是世杰欺负你了?"说话间吴文斌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孙莹。

    "没有,王师傅把他带走了,我无聊只好瞎转了"

    "是这样,莹莹今天穿的真漂亮,人也特别漂亮"

    孙莹转过红红的脸向吴文斌那英俊的脸上看了一眼,抛出个媚笑,她那双眼睛看着吴文斌的眼睛又转回头笑了笑极低的声音说"吴大哥真会说话,说的人家脸都热了"

    吴文斌从孙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神中收到了强烈的信号,这眼神透着吸引,渴望,风骚,挑逗……令人兴奋冲动,浑身的燥热"尤其这身衣服将莹莹的身子包裹得凹凸有致,让人心情荡漾"他极小声的说着。

    "喜欢吗?"她同样说的是喜欢而不是好看漂亮。

    "喜欢,喜欢……"吴文斌和孙莹的心猛烈的跳着,把各自的血液都推上了脸颊,推进了肺里,又从肺里推进了口鼻,推出渐断渐续的呼吸声。

    "吴大哥也会这么恭维别的女孩儿吧?"谁有莹莹这么漂亮啊?"

    "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莹莹实至名归,名副其实,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儿能有莹莹的身材和容貌呢!"吴文斌低语着,转过孙莹侧身看着她的眼睛。孙莹又向吴文斌抛开个媚眼,低头笑着"吴大哥喜欢这身衣服?"

    "喜欢,衣服喜欢,人也……"吴文斌断了后半句话,说得孙莹脸红得要寖出血来。

    "吴先生这早上的帐有些出入,您来瞧一下"布坊的掌柜的喊着吴文斌。

    吴文斌赶紧收起笑脸不耐烦的回到柜里。过了一会,吴文斌又匆匆出来,见孙莹并没有走,又来到她面前,笑看着她的眼睛。

    "吴大哥,你这儿怎么没有什么特殊好一点的步料啊?"孙莹架不住吴文斌的恭维,转移着话题。

    "啊,方老爷主要卖中下档次的布料,好的布料也很多,但不进那些顶级特殊的布料,那样的布料在现在这个年头卖的不太好,所以前进的多"

    "噢,那我要卖布料,还要去别家买啊?"

    "本店布料有限,能配得上孙小姐身份和容貌的布料,实在没有,看孙小姐的气质和容貌必穿那顶级的一等一的优质品才能配得上"

    孙莹听到吴文斌的奉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吴大哥这是把我当顾客待见了,呵呵……"

    …………两个人在柜前私语了很久,孙莹见天色渐暗才兴奋的去了方家。

    东北的冬天,夜长昼短,过了下午两点半三点,天色就暗了下来,方家院子里掌上了灯,院中也都忙活着晚饭的事,各店铺也都关了门,各掌柜的交完了帐也各自回家,门房更夫大个子胡三也关上了正门,王强和方敬尧方夫人在厅中喝茶闲聊,春秀带着下人们一起准备着晚饭,西院的库房也亮起了几盏明灯,唯有方世杰的屋里漆黑一片,屋内的空气笼罩着沉闷的气息,柜子上的西洋钟嘀嗒嘀嗒作响,匀称的呼吸轻而规则的配合着西洋钟的节奏,屋顶的横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嘎吱一声似乎在慢慢的往下垂,往下压,压坏那烦人的嘀嗒声,暗淡的月光照进屋内,墙上的字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只有几个黑黑的轮廓,世杰旁边的木头柜子,像面墙占据和压缩着屋里的空间,压抑着他的心绪,只听见闹人的嘀嗒声,前边不远处的盆架子和盆架子上挂着的衣服,像个要穿衣服的骷髅,别扭的是盆架子上居然还带了顶帽子,下面的支架脚左撇一个右撇一个,上面搭毛巾的扶手,黑暗中看去倒像个人恰着腰,似乎在嘲笑着跪在眼前的公子哥"威风了吧?威风之后也得有熊的时候,哈哈……"他身后的门风有时也会乘着空隙钻进来挑弄一下他的困意和心情。

    这时春秀推开门,打破了这所有的寂静,给这个僵硬的空间带来了意料之中的改变。春秀点亮了灯看见跪在地上的方世杰,立刻上前扶起他"诶呦,我的少爷,你怎么还跪着呢,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春秀过来带进一阵寒风也送进了温暖,她咒骂着"这个王八蛋,姓王没蛋的东西,快吃饭的时候才告诉我你在屋里跪着,夜步早放个屁"她心疼的揉着方世杰的膝盖"疼了吧?那王八蛋教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嘛吃的,敢和咱少爷找不自在,晚上我不教他吃饭,替你解气"方世杰听到这知道是春秀在安慰自己,笑着对春秀说"二娘,是我的错,不怪师傅,我跪着是轻的,如果是我爸非打我了不成"

    "嗯,算他有良心,幸好他没告诉你爸,你爸妈都不知道,只是问你怎么今天还不去客厅坐着,一会去吃饭,什么也别说,吃完就走,省的你爸妈问这问那,问出破绽来,知道不?

    "恩知道了,还是二娘对我好"方世杰一脸幸福的笑看着春秀,"你小子和二娘耍虚的?

    "没有,这世上除了你们五个还有谁会对我好"

    春秀听了笑呵呵的说"会的,会有的,而且是一辈子对你好的,呵呵。走走看,看看走的动走不动"春秀扶着他走了两步。

    "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方世杰挽着春秀走出门外。

    到了餐厅,众人也都纷纷落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孙管家和孙莹也在。对于方世杰今天打人的事,因为方家人并没有提及,所以孙家父女也识趣的闭口不谈。

    饭菜端上来,各自并没有多余的话,早上渡边的来访,使方敬尧一整天都不太爽快,以至于吃饭时也少有言语,王强夫妇因为知道方世杰伤人的始末,怕方老爷子对世杰管教过严,给他带来羞辱,夫妻也不作声响,至于孙家父女在方家吃饭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让大家感到意外,而他们来这儿蹭饭的主要原因孙莹不放心方世杰的处境,怕他被老爷责罚,如果有责打,孙莹在场多多少少也可以让方世杰少挨那么几板子。等方世杰坐在自己身边,孙莹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没打你吧?我看老爷子好像不知道这事"

    "打了,打了好久,好疼啊。"方世杰这时候也不忘耍弄她。

    "啊?打了你,我看看,打哪了,严重吗?"孙莹忙往方世杰的手上和身后掀看。"

    "别闹"他小声的说话并避开她。

    这时孙得财看见孙莹不好好吃饭,却和方世杰有小动作,大声的嗯了一声给孙莹以警告。

    孙莹把手放回来端起大碗"到底打哪了?"

    "没打,看你什么表现,逗你玩呢。"他阴坏的笑了笑,眼睛不住的扫视着桌上的人们。

    "你骗我,你个坏蛋"孙莹瞪圆了生气的眼睛把手放下来,对着方世杰的后腰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你掐我一点儿也不疼,嘻嘻"

    "那我再掐你一下,疼不疼?"孙莹低语小动作着,照刚才的位置又加大了力气。

    "不疼"

    孙莹白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就你肉厚,脸皮也厚"

    因为大家都在吃饭,所言都不多,孙莹和方世杰也都不敢多说一句。这时方老爷边吃边开了口"世杰,我和师傅还有孙管家都商量了一下,你也不小了,回家这半年多来也没什么事可做,大家决定从明天开始,你去柜上学做生意,学些本事,以后好接替我,能更好掌管家业,你怎么想?"

    "好啊!反正这几个月我也闲的慌,无事可做,也挺无聊的"

    "嗯,好!明天你就去茶庄和李掌柜学习品茶,认茶,如何与顾客说话,如何接待客人,店内大小活儿,闲时多干一些,别以为自己是少东家就什么事都不做,要从学徒做起,万事留心,不能大意知道吗?"

    "嗯,我知道"

    "午饭在店里吃,伙计吃什么,你跟着吃什么,穿上粗布棉袄,别穿个跟公子哥似的,万事多请教,多些耐心……"

    "嗯!知道了"

    "今天都干什么了?和我说一下"

    春秀听见这话吓了一跳,忙打了遮掩"能干什么啊,上午和莹莹出去了半天,下午就被她师傅给叫了回来,不是学习就是练功的,把孩子累够呛,这姓王的秃驴真不是什么好鸟,你说让孩子玩一天又怎么了,总让孩子学习练功,真不地道,我原想他教人学习教饱了,也没叫他吃饭,他也还知道饿,自己跑来餐厅吃饭,自己个儿倒不见外…………"

    听着春秀一阵瞒天过海数落王师傅,给打家弄的都笑了起来。王强不悦的说"老爷们的事,你个娘们儿掺和什么?"

    "嘿,老爷你说这倔驴还有理了,你……"她看着众人本想还要多数落几句,看见王强翻了白眼儿也就愤愤不平的哑了口。东北女人多半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雷厉风行,嘁厉咔嚓,说话没谱不让过,但心里却极其善良,看不得半点委屈,就像东北的气候,冷的时候嘎叭嘎叭的,热的时候也是汗流浃背,而在东北男人俱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王强也是如此。王强的表现着实让大家开心笑了一阵。

    方敬尧笑着接了过去"春秀啊,不怪王强,让他学习是好事,学好了自然好,学不好,说也说得,骂也骂得,气着了,也打得,打坏了他长记性,王强给他当爹也绰绰有余,哈哈……"

    春秀一听说也打得,忙对方世杰说"世杰吃饱了没?吃饭了赶紧走,别在这儿听几个老头子说三道四的磨叽"

    "嗯吃饱了,我走了"方世杰明白二娘的好意,识趣的放下碗筷一走了之。

    春秀也放下碗筷"我也吃饱了"她也跟了出去。屋子里笑声一片。

    等众人吃完了晚饭,春秀和小环撤下饭菜换上了几杯热茶,孙家父女只聊了一会便告辞回家,王强和胡三儿看他们走了夜各种回屋歇息去了。剩下方敬尧搀扶着老伴儿李氏向后宅走去,李氏边走边和方敬尧聊了起来"老爷,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她有气无力的慢语着。

    "老夫老妻的,怎么客气起来了?何言商量,有话直说"

    你看世杰也长大了,是不是该给他成门亲事,也了看我的心事"

    "噢……世杰刚刚成人,年纪并不大,现在就给他成家,我怕他年轻还未定性,担不起家庭的责任,也没能力支撑整个家里的产业,不急的。"

    "能独立支撑一片天自然是好事,可是我的身体……咳,怕是等不了太长时间,等不到见孙子的那一天了"

    夫人别瞎说,你的身体不是挺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么有这种想法"

    "谁的身体谁知道,能活多久我心里有数"

    这时两人已进了屋子,方敬尧扶着李氏上了炕头,丫头小环端来洗脚水,侍立一旁。

    "别担心,会有你见孙子那一天的"

    "咱们方家几代单传,现在时局又不稳,我也是想早点为方家开枝散叶,早点传宗接代啊"李氏愁着脸无奈的说。

    "是啊,现在连你这深居简出的妇人也知道时局不稳了,别怕,即使时局再不稳,我方家的产业也够世杰吃穿不愁的过上几辈子的"方敬尧做着最坏的打算。

    "还有那小莹是多好多乖巧的孩子,王强春秀和胡三全家人都说她好,明摆着小莹是愿意嫁给世杰的,明摆着这两人也情投意合,可就是你不露口风,人家小莹年纪也不小了,让人家还等到几时……"

    "小环啊,把水端走吧,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也早点歇息去吧"

    "唉"小环爽快的答应着,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莹莹这丫头是挺好的,可是我总觉得……"方敬尧也不知道担心的是什么,只是凭感觉说出的话。

    "你总是等,等到我见不到孙子的那一天"

    "让我再看看,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稳妥点好"

    两个人操心着方世杰的终身大事。

    晚上,方世杰自己在屋里呆的无聊,出来见正房的灯已灭,便拎着给师傅几人买的东西来到门房,他先来到师傅的屋里,见屋里黑漆漆的并无一人,回头向胡三叔的房间看去,他的屋里倒亮着灯,而且有说话的声音,方世杰推门进了胡三叔的房间。屋里很暖和,见师傅和胡三叔坐在自起正在喝茶,二娘坐在炕边做着针线。方世杰满脸带笑的进了屋子"师傅和二娘也在啊?"

    "呦,是世杰,快进来,冷不冷,快坐到炕里去"春秀关心的说。

    "师傅"

    "嗯,跪的地方还疼吗?"王强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不疼了"他笑着说。

    "怎么了?侄小子犯错了?被这秃驴罚了?"胡三儿每次叫方世杰都是叫侄小子,而不去称呼他的名字。

    王师傅没好脸的瞪了胡三儿一眼"你这山东棒子,怎么在世杰面前骂我,你叫世杰以后怎么尊重我,我好歹也是人家师傅"

    "屁!还人家师傅,罚了我侄小子跪了半天儿,我这当叔儿的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自称起师傅来了,我是侄小子非开除了你,还有脸当师傅"

    "对,他这师傅就是个屁"春秀帮着胡三儿说话。

    王强见惹了众怒,不敢再多言,只说了句"我可收不起你胡三当徒弟"三个人互相开起玩笑来。

    "侄小子,这秃驴以后再欺负你,告诉三叔儿,三叔儿给你撑腰,怕他个球,觉得自己当过几天和尚,在我侄小子面前吆五喝六的,哼——"

    方世杰两人在斗嘴,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两人憨笑。

    春秀睁着双眼睛瞪了两个人一眼"世杰,别听这一头秃驴和一头叫驴在那瞎叫唤,那头叫驴是事后诸葛亮净在那装好人,你想当好人,早你干嘛去了?知道我的世杰在那跪着,不早点放个屁"春秀骂起了胡三,王师傅在一边美滋滋的喝着茶。

    春秀看着王强偷笑,把脸面向他"你也别美你这秃驴,若不是你,我家世杰能跪了半天儿,趁我不知道欺负人,当我是摆设?身上的肉皮是不是痒痒了?用不用我给你松松"

    "这…………这怎么又说上我了,我不是也好心吗?"王一脸无奈的苦色。

    "留着你那好心,老娘不领你那情。"春秀连骂两人。两人互相看了看,无奈低下头继续喝茶。

    "世杰这两头驴都不是什么好鸟,离他们远点。"春秀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着。说得他心里一阵暖和,他知道屋里的三个人都是自己至亲的亲人,他们对自己的情谊不差于自己的父母。

    "噢,进来这么久还忘了,师傅今天白天出去逛街给你买了顶帽子,我看你那顶都破了,给三叔买了些烟叶和烟斗,二娘买给你买了双棉鞋"说着递给春秀一双新棉鞋。

    "看看,你们这两头驴看看,世杰对你们怎么样,一个看热闹不管当好人,另一个没了菩萨心白当和尚,还当人家师傅教训人家,亏了世杰这片苦心全喂了驴。春秀仍不依不饶埋怨着二人。

    王强美滋的接过帽子戴在头上"嗯,挺合适"

    方世杰又给胡三装上了一袋烟叶,送到他手里,划着了火柴给他点上了。胡三轻轻吸了口烟,闭着眼一副悠然自得而享受的笑了笑"还是我侄小子好啊"

    "二娘,你也试试看看和脚不?"

    "和脚,不用试也合脚,咱家世杰给我买的都合脚"春秀笑的合不拢嘴。

    "来,侄小子陪三叔下一盘儿,有几天没和你下棋了"

    "唉,方世杰爽快的应着,拿出棋盘坐在春秀旁摆上了。

    "和你师傅下棋我上火"

    "怎么了?师傅下的好?"

    "嗯,下的太好了,他的老帅居然能走出大营来吃我的子儿,你二娘还一旁帮腔说我一根筋,你说我能不上火吗"方世杰偷偷的笑着,默默和胡三下着棋。

    "诶胡三儿,论下棋我下不过你,但论拳脚你可还没和我较量过,要不哪天咱俩切磋一下?咱们在拳脚上一较高下?"王强故意刁难着胡三。

    "哼,耍拳脚那是匹夫之勇,这下棋可是谋士之智,我不稀罕你那有勇无谋的身手"胡三和王强仍逗着嘴。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世杰下的就此你强百倍"胡三指着棋盘看着王强。"他二娘,我的衣服也破了,别光顾着给你男人缝补,也帮我缝补一下"胡三边下棋边说。

    "美的你,要缝自己找女人缝去,我给你缝?那得出钱"春秀看着胡三笑着说。

    "我这不是没女人嘛,我要有女人,还用的着你?白给我缝,我还得想想,想想你那大针脚缝在我的衣服上会不会丢我人呢。将!"胡三说话不忘下棋,将了世杰一军。世杰一看棋盘满了冷汗,知道自己的棋局不容乐观,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棋盘。

    "完了吧?不是我吹牛,就咱这棋艺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是没碰上好时候,如果碰上好时候,咱说不定就是个学士"胡三自得意满的夸起口来。"我说王师傅,世杰给你买的帽子我看不太顺眼,不太合适你戴,那颜色戴在我头上挺合适的,以后让世杰再给你买一顶。王强只是笑并不答话。"我说你听见没有,那帽子真不适合你戴,有些显老,我戴倒正合适"他说着转过头去看王强。王强仍只笑不语。坐在世杰旁边的春秀趁他回头之际忙从棋盘上拿下一子,偷偷藏了起来,春秀的动作胡三毫无察觉,可被方世杰看个清楚,他看了看三叔,心里明白但并不语,只是偷偷的笑着"将!三叔该你下了"方世杰一脸得意的笑容。

    "嗯?你会有将我的棋?"胡三儿忙回过头看着棋局

    "怎么样?还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没出这院就让人家小辈给将住了吧?真是大言不惭,好不要脸,吹牛我看倒是天下无敌"王强适时的扰乱着胡三的思路,一阵讥讽。

    "可不是,这叫驴也就虎虎你这不会下棋的,遇到个会下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看他那眉头皱得就像是没牙老太太的嘴,都堆到一起了,呵呵……"春秀也在一旁帮腔,同样讥讽嘲笑着胡三,弄得胡三一时不知道是看棋还是听他们说话。

    "等等,你们先别说话,容我想想,让我瞧瞧"

    "瞧什么瞧,下不过人家就认输,别在这儿丢人了,呵呵……"

    胡三看着春秀一阵诡笑觉得有些诧异又让这两个人说的一阵慌乱,不知但该怎么下棋,双手不断挠着自己的头发两眼发直的看着棋局。"诶?不对啊!我这边马怎么没了?我记得它在这儿的"

    "你这叫驴,下不过我们世杰别净找托辞,还没了马,一定是你老糊涂了,被人家吃了子还不知道怎么吃的,呵呵……"春秀边缝补边笑呵呵的说着。

    "我记得清楚,这马就在这儿的,准是你偷了我的马,快还给我"胡三冲春秀叫了起来。"

    "你别胡说,屋里这么多人,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子?玩不起就认输,挺大个人耍赖是不是?"春秀若无其事的低头说着。

    "一定是你拿的,王师傅在我后面,世杰不是那赖皮的人,除了你就没别人,快还给我"

    "没拿,就是没拿"春秀有些忍不住要笑出来。

    "我说王师傅你家这娘们你管不管?我告诉你,不能太惯着,没听那句话吗?小树得捆,媳妇儿得管,你得好好修理修理,这样不会丢你爷们儿的脸……"

    "嗯?我修理她?她不修理我,我就念佛主的好儿了"王强低头一脸无奈的说。

    "嘿!你这爷们儿让你当的,我怎么觉得这么窝囊啊"

    "哼哼,你让他修理我?借他几个胆,若要让我修理他还差不多,呵呵……"春秀笑个不停。

    胡三无奈的看了看方世杰"看见没,还是人家两口子一条心,咱爷俩不是人家的,不是一条心啊"方世杰笑看着他们斗嘴。

    "行了行了,你认输就得了"说话间春秀用手一把拨乱了棋盘。"世杰不跟他下了,回屋睡觉去,别没完没了的跟他胡扯,耽误咱睡觉"

    "诶——别的呀,这才几点啊?刚吃完就睡啊?我俩才下一棋。他二娘你别捣乱,让我们再下几棋好不好?我求你了还不行吗?"胡三一张苦求的脸。

    "那好,这棋谁输?"

    "我输,我输,我输的心服口服还不行吗?"胡三无奈的说话逗笑了剩下的几个人。

    晚上吴文斌很晚才忙完手里的工作独自回到家中,进屋看见母亲已经做好饭菜备好只等儿子回家吃饭。吴文斌进屋叫了声妈,坐下拿起碗筷就吃,母亲冯氏是吴文斌世上唯一的亲人,其父早年和方敬尧一起做生意,一次吴文斌的父亲独自去南方贩茶,因其父亲起了贪心把关内的烟土装进茶包准备运回来贩卖,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被清政府抓住投入大狱,后狱中犯病,救治不当,死在狱中,据说当时清政府腐败透顶,没事都要找点事勒索钱财,更何况是吴文斌父亲贩卖烟土,更是变本加厉,不管花多少银子也不肯放人,那次事情也差点把方敬尧一起定罪,因为方敬尧并不是事情的直接参与者,交了很多银子也就放任了,而吴文斌父亲至死也没再见冯氏母子。那场事情方家虽然自保,但替吴家上下活动也搭进去不少银两,差点陪上方家的祖业。但街头巷尾却有另一种版本的谣传:当年吴方两家合伙贩茶,吴家私自贩卖烟土是真,但走漏消息给官府通风报信的却是方家,起因便是冯氏貌美如花,方敬尧觊觎已久,只因吴家财大气粗且吴文斌父亲年轻力壮又和方家合伙做生意,不能得手,借这个由头把吴文斌父亲送进大狱。街上传言是方敬尧使了银子把好端端的壮汉打死在狱中,自己倒全身而退。要不然贩卖烟土这样私密重大的事怎么还没到家就让官府方人知道了?吴文斌父亲和方敬尧几乎同时入狱,方敬尧却无伤无罚的走出大狱,而偏偏吴父死在狱中?事后方家又接管了吴家的生意铺面和生意关系,顾客等。吴家主人死,方家却获利,而且不是一利,是多利,吴家女人也就名正言顺的各方敬尧有了私情的机会。

    至于方敬尧和冯氏有染,事后一两年却有此事,不过冯氏听到谣传后,就和方敬尧断了来往,在冯氏看来,一切事情都很蹊跷,都有疑问,而矛头指向方家却也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断,虽然没有证据,但冯氏还是选择听信了谣言。至于吴文斌母子,因为家破人亡,冯氏无力独自抚养年幼且不懂事的儿子,才选择无奈的接受了方敬尧的援助,以至于吴文斌成年后便由方敬尧做主为方家做了管账先生。

    方敬尧多多少少也知道吴文斌在为方家效力之余中饱私囊,但碍于和冯氏的关系,毕竟两人走过一两年的私情,不管这私情是建立在何种无奈和悲痛之中,毕竟有这层关系,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他不能让这怨变成了恨。

    冯氏倒也有心计表面上与方家亲如一家,但那亡夫破家之痛她始终把责任归结于方家,归咎于方敬尧,只是无力反抗罢了,但追究到底冯氏也不敢断言当年的亡夫是方敬尧所害还是旧病复发致死,毕竟事隔多年,又毫无证据,仅凭流言难以做定论。现在的冯氏或许已经不太在意那事情原本的真像。

    吃完饭吴文斌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吸着烟。冯氏坐在炕上边做着针线边看着儿子和蔼的说"怎么了?想什么呢?是不是工作不顺心还是别的什么事?"

    "没什么事"吴文斌淡淡的说。

    "说说,闲着也是闲着,和妈聊聊"

    吴文斌停顿了一会,于是把今天和孙得财的事淡淡的说给了母亲听,吴文斌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想的是孙莹,为了搪塞母亲的问话才不得不随便说了孙得财的事。

    听完儿子的话,冯氏眉头舒展"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孩子:人就得像水一样执着时能水滴石穿,随和时能卧薪尝胆,激流勇退,你能屈能伸自然是好事,你能这么做也对,但是我不太赞成你们这占奸取巧的做法,靠偷偷占有别人的蝇头小利而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可取,别因小失了大,那些个小利算什么,至于那个孙得财,当年我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小店的东家,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现在能在方家混口饭吃,也是方敬尧厚待了他,儿子,不要为点小利而自恼"冯氏放下针线语重心长的说着。

    不是,妈,现在日本人的势力很大,把奉天那个土皇帝张作霖都杀了,现在的政府软弱无能,我想日本人迟早有一天会接管古安,到那时,买卖肯定不好做,他方家也会一落千丈,如果现在不多捞些,等到那时,方家无力支撑,把我们扫地出门,我们恐怕连生活也难维持啊,更别说重振吴家的祖业了。

    听到这儿,冯氏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愁色"日本人?日本人算什么东西,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现在占着辽东,再进古安那就是侵略,中国人,中国政府是不会答应的。"冯氏听到日本人有些不悦,表情严肃的继续说"我可听说你和城里的一个日本商人有些来往,当妈的可严肃的告诫你,不允许你和日本人有任何的瓜葛和来往,至于理由嘛,我一个妇人并不懂什么大道理,也没有什么说服人的理由,我们虽然是小百姓,担不起忠贞爱国,保家爱国的担子,但也不能与虎谋皮助纣为虐,知道吗?"

    吴文斌他自己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日本人有些反感,难道母亲也像别人一样,因为日本人占据辽东而愤怒?那毕竟是政府无能,无力抵抗那是国家的事,与生活在民间的百姓并无太多关系,不管他日本人占据哪里,干了什么,百姓们还是一样的过活,还是一样的吃饭睡觉,至于那些慷慨激昂的民族大义,守土保国的豪言壮语,只是对省里国家里争权夺势的人们而言,自己只想重振吴家产业,利用一切手段夺回被方家占去而本应属于吴家的产业,给父亲一报深仇。

    深仇,重振家业,不择手段……这些词充斥着他的大脑。

    "妈,有些事不靠日本人或许很难办成,很难重振家业的。"吴文斌邹起了眉头。

    "不可以"冯氏郑重而严肃的表情肯定的回答。

    "重振家业,靠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龌龊的手段,靠的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谋略,而不是靠日本人用卑鄙的手段骗取占有。儿子妈再重复一遍,不可以和日本人有任何的来往,你重振家业,有雄心是好事,我不反对,但绝不允许你借此来伤害别人,更不允许你伤害方家的人,冯氏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甚至是不详的预感,她能这么说足可以证明她对当年的事已经放下了很多。

    "文斌重振家业能成自然最好,不成也不必太过强求,这些年我们粗茶淡饭过的不也是很好?,妈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因为额外不必要的负累而过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改变你的人之本性,以至于做出让人失望的事情"

    "妈!这怎么是不必要的事情,难道你不想重振家业,还我父亲清白?"吴文斌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并不那么温和与平缓,似乎有些激动。

    听到吴文斌说自己父亲的清白,冯氏的心里顿时一阵紧张的不安"文斌,你说什么你父亲的清白"冯氏颤抖的心开始有些恐慌。

    "妈,以前我们吴家和方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就别瞒我了,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说我进方家是以恩报怨,认贼为父,过着安逸的日子忘了父亲的深仇"吴文斌有些激动。

    冯氏这些年之所以闭口不谈吴文斌父亲死后的传言就是怕吴文斌对方家产生恨意,对方家做出不利的事来,毕竟已久远,无从考证,当年的事经过多年的沉淀,冯氏已经放下了很多存在已久的心结,改变着当初的想法,看到儿子对自己父亲的死如同当年自己对方敬尧的恨意一样,都存在着很大的偏激和迷茫,她的心更紧了"并不是妈刻意隐瞒,当年你爸私运鸦片是真,被关进大狱也是咎由自取,至于死因,因为事已久远,我们不能盲目武断听信谣传的认为是方敬尧一手操纵了那件事,方敬尧接管吴家产业,事后我想了想也并非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他方家不接管别人同样会接过去的,这并没有可疑之处,况且那些财产早已卖出,你在怀疑这件事的时候也不要忘了方家对我们的恩情,这些年若不是方家,我们娘俩恐怕早已沦落街头,乞讨他乡了,哪会有这么安逸的生活和你现在稳妥的收入,再说凭这些年我对方敬尧的了解,以他的品行,并不是把钱财看得那么重的人,更不是会用卑鄙手段夺取他人钱财的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深究?…………"冯氏陷入了回忆的沉思。

    "妈的话你听进入了吗?"冯氏期待着看着吴文斌。

    "…………我…………知道了"吴文斌支吾的回答着

    "那就好,不要让过去的事,蒙上你的眼睛,变了你的心,扰乱你的生活,妈希望你平淡平安的度过一生,你知道吗?"冯氏注视着儿子。

    "我知道了妈。吴文斌机械似的说着。听到吴文斌的回答,冯氏略感安慰,转变严肃的面容笑着说"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妈总是惦记着你的婚事,你也该成个家啦,我看那小红不错的,老实本分,容貌也算上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的,不如早点…………"

    "嗯,不急,"吴文斌打断了母亲的话。

    "你不急我急,行了行了,也不早了早点睡觉吧"冯氏无奈的说着。

    吴文斌站起来就走了,并无一言。他心里并不同意母亲的说法。当年的事对冯氏来说也许已经结束,可对吴文斌来说或许才刚刚开始,有些事并不像冯氏所想该忘记的已经结束,该停下来的事就能停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