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靖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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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夜合优昙未见世 昼起城下至歧途

    sat nov 07 00:00:00 cst 2015

    关照完玄奇之后,汝旸便走了出去。娓姬见状,收回神思,连忙起身。

    “公子,您接下来,如何打算?”娓姬侍坐在一旁,奉上茶盏。

    汝旸示意娓姬放下茶盏,沉吟片刻,“娓姬,你且告诉我,裴诚除了品鉴乐器,可还有些别的爱好?”

    娓姬想想,摇摇头,“这裴诚向来静养为主,便是一般的官员登门拜访,他也是不见。若说爱好,倒多了去,只是,于你们终究无益。”

    汝旸有些丧气,向后一靠,喃喃说道:“便唯有硬拼一条路了?”

    “公子再等待些时候,相信总会有转机。”娓姬十分为难地宽慰道。

    高汝旸从鹿鸣居出来时,正看见葛黎等在对面,他欲要提步过去,一排车却浩浩荡荡地穿过,领头的喝止两边行人。那车如长龙,浩浩荡荡,上面用黑布四面合围,让人不能分清里间物事。

    “葛黎,这架势是怎么个说法?”

    呼葛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听说,周帝要办什么冬日百花会,这不,京城里的显贵纷纷拿出自己后花园中的名花来。江南虽气候适宜,但冬日里哪来这样多的花。故此,便从崖州等地引来名花,争着要一举夺魁呢!”

    “千里寻花,呵呵,有意思!”汝旸负手冷笑着,他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花车,忽然心念一动,眉头一蹙,转头吩咐道,“葛黎,你去查查,百花会是何时?裴诚府中可预备花卉?”

    “嗨!”葛黎应声,他复又奇怪地问道:“若是办花会,裴诚定要出门,司使是否想借此良机呢?”

    汝旸摆摆手,“他如此谨慎,朝会都称病告退,此次也未必。不过,还是你先去查清,回复我,大家商议之后再说。”

    幻境中没有浑身漆黑的死士,那一双双欲要将人置之死地的血眸兴许也只是一时的幻觉。玄奇只记得自己上了船,老老实实地坐在船头发呆,“不知道卓久的伤如何了?”

    江水缓缓浮动着,玄奇看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远,怅然地将脸埋在两膝间。

    “饶命啊!”呼叫之声还未传出很远,便被狠狠斩断。

    闻声,她猛地一抖向后看去,不知何时,船上的那七八个客人已然倒在血泊中,尸体横七竖八地暴露在水天之上。

    玄奇立在船头,愣愣地看着死士抛过来,落在自己脚边的物事,“老伯。”她嗫嚅着,仔细打量着脚边血淋淋的人头。

    时间似乎停滞,玄奇无法呼救,亦不会有人来相救,“此次怕是陷入绝境,难逃一死。”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浑身已经开始痉挛,唇齿打颤。

    “小药引,我等可是寻了你许久。”死士渐渐靠过来,“且随我等回去见大人吧!”

    “上次的糖人,不好吃吗?大叔再给你做几个啊!”为首死士身后的一人,闪出来,诡异地说道。

    玄奇打量着立在船上的死士,一共有四个,“只是不知船底可还藏了人,但现在哪里还能顾得许多!”她脸上流露着惊恐的神色,脚步徐徐向后退着。

    “你作甚!”为首死士冲过来的瞬间,玄奇迅速越入水中。

    “快,快啊!”玄奇被冰冷的江水包围着,右脚脚踝处在寒冷的刺激下,愈加痛楚难忍,但她咬紧牙关,向岸边游去。

    距离岸边越来越近的时候,玄奇只觉得脚上一沉,不幸地又是自己的右脚踝。最终,她还是登岸了,只不过是被两个死士拖上岸的。

    那抓住她脚踝的死士,在水中顺势裹挟住她,弄得她呛水不止。玄奇脑中一片空白,再也寻不到其他办法,她伏在地上咳嗽不已,江水残余在她身上的寒冷刺得骨头疼。

    那个死士走过来,对准她的太阳穴便劈了下去,重力之下,玄奇两眼昏花,两个浑身湿透的死士在她眼中愈加模糊起来。

    玄奇向后倒伏着,指甲陷进泥土中,她不想就如此束手就擒,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直直盯住死士的手,那两双与裴诚之手相似的手。

    托了师父往日的遵遵教导,她记得西域密宗中,流传着一种类似于巫术的制药法,用熏染过的白色曼陀罗和银珠粉加上七七四十九种毒炼制成的控魂散,传说具有控制人心的作用。其实不过是让人对药上瘾,人的性情也会变得狂乱,而伴着药性的增加,由于金石过量,人身上会出现类似水银中毒的现象,指甲黑化,紫斑淋淋。

    “若是没记错,师父临走前似乎也在制药。”玄奇不知为何会想到这样一层,只是似乎都跟药有关,让她不自觉将两者连在一起。“不知师父现在在作甚?是不是还没睡醒,没人给他拿鞋子,只能劳烦他老人家亲力亲为了。师父,玄奇知错了,请您别不要玄奇!”

    “怎么还哭了?”柔软的手拂过她的眼角,语气轻柔。

    回到现实中的玄奇偷眼瞧了一眼,自己对面不是死士,而是一名妍丽的女子。

    “娓姐姐!”玄奇强撑着要起身,娓姬连忙上前扶起她,在她身后垫了几个靠垫。

    “你可算醒了,睡了两天一夜,现在,可感觉好些?”娓姬转身端过药碗,轻轻吹着。

    玄奇打量着房间,迷迷糊糊想起,是阿喏和葛黎救了自己,可是为何会如此巧合,她也不知道。

    “有劳姐姐,阿喏去哪儿了?”玄奇很自然地问道。

    娓姬勾起嘴角,“放心吧,好着呢!”她接过玄奇喝干的药碗,似不在意地说道:“哪里这样容易死!”

    玄奇没听见,只管跟着点头。

    “你身上还没好,多歇着!”娓姬温柔地伺候玄奇躺下,起身出了珠帘。

    玄奇意识渐渐又模糊起来,朦胧中似乎听见娓姬出去时门吱呀的响声,接着过了不久,又是几声响动。她全身无力,也懒得起身,只当娓姬又回来了。

    博山炉氤氲的香气浮动,玄奇只觉得透过珠帘的香气格外沁人心脾,顿生困意。不觉意间,在浅眠中,一身玄衣步到榻前,停滞片刻,轻轻掀开锦被,拉起玄奇一条胳膊,将她从榻上横抱起来。

    “阿喏?”玄奇想抬头,颈子却酸得厉害,但看轮廓应不会错,她安心眠去。

    鹿鸣阁外,管事见玄衣人抱着一物事从里间走出,连忙好奇的凑近一看,“这不是前两天来的小姑娘吗?”

    “烦请告知,有劳娓姬。”玄衣人说完,躲开管事,大步走出鹿鸣居。

    “公子!”管事小跑着跟出去,却不见玄衣人踪迹,徒见街道上人头攒动,他心下暗想,“这怎么刚送来,又带走啊?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