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五台逢李俊
thu dec 25 16:09:05 cst 2014
正午时分，阳光很强烈，五台山下的路口有座酒店，里面挤满了饮酒的客人，吵吵嚷嚷，十分热闹。伙计忙得大汗淋漓。酒店二楼雅座客人却不多，三个黑衫年轻人上了二楼，选择一张临窗桌子坐了下来。从窗口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对面铁匠铺的一举一动。
一个灰衣麻鞋的大胖和尚走进铁匠铺，同铁匠谈论打造禅杖、戒刀之事，谈妥铁料和工钱共五贯钱，胖和尚正要掏钱，猛听对面酒店有人大喊一声：“大师！你的钱包被偷了。”声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震得酒店客人、伙计耳朵嗡嗡直响。胖和尚看见三个黑衫短束的青年从酒店二楼窗口跳下来，两个奔向远处，一个朝自己走来。他一摸腰间，荷包果然不见了。
胖和尚不由急道：“小偷在哪？”
朝他走来的黑衫青年淡黄面孔、剑眉虎目，约二十五岁，右手握手一只巴掌小的短弩，短弩看上去像小孩的玩具。那青年微笑道：“大师不必着急，小偷腿上挨了我一支弩箭，跑不了多远，我的两个兄弟已追下去了，片刻工夫，准能抓他回来。”黑衫青年道。
胖和尚见黑衫青年背着钢刀和包袱，似是外地人，便合掌施礼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在下是江州府的商人李俊，大师怎么称呼？”
“洒家法名智深，是五台山文殊院僧人。多谢施主援手。”智深合掌施礼，李俊连忙还了一礼。说话间，两个奔向远处的黑衫人已押着一个身材瘦小的斜眼汉子回来了，其中一个拿着智深的荷包递过来说：“请大师清点一下是否少了。”
智深笑道：“不必了，多谢两位小施主，不知怎么称呼姓名？”
这两个黑衫人都只有十七、八岁，面孔微黑，容貌相似，身材略高的道：“在下江州渔民童威，这是我弟弟童猛，我们随李大哥来此游玩，路见不平，理当相助。”
智深道：“相逢不如偶遇，洒家请三位喝酒，以尽地主之谊。”
李俊指着小偷问：“大师！是否将此人送官处置？”
小偷一听，连忙向智深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小人是初犯，家中贫寒，母亲重病在床，买药需一贯钱，实在无钱，只好行窃，请大师饶恕。”
小偷眼眶和嘴角各有一片乌青，显然是刚才被打的，右腿鲜血淋淋，智深见他说得可怜，想起自己在雁门关外的悲惨情形，就掏出一块三两重的银子，给他回去买药。小偷千恩万谢地走了。李俊心想：此人多半吹牛，偷窃手法十分敏捷，怎会是初犯？
四个人在酒店二楼坐下后，智深给他们叫来三瓶汾酒，一大盘牛肉和一大盘羊肉，给自己叫了一壶茶，两个素菜。
智深道：“出家人不能破酒肉戒条，就以茶代酒吧！”
李俊感叹道：“大师不愧是五台山高僧，遵守寺规一丝不苟，令人佩服。”
智深笑道：“惭愧！洒家上月刚违犯寺规，偷喝了送给火工的半桶酒，醉后还撞塌了半山亭，打伤了执法长老和十多个武僧。监寺和几位执事长老都要赶我走，幸好方丈宽厚，只训了我一顿。”
李俊惊奇道：“大师喝醉了，还能打伤十几个武僧，必有一身惊人的功夫。”
智深道：“洒家本是关西经略司的军官，一度升至廉访使，因酒后伤人被贬为小卒，小种相公做渭州经略使后，调我过去做了提辖，可我却闯了大祸，不得已出家为僧，又在寺里伤人，方丈对我最好，常用佛法开导我，洒家以前脾气暴躁，现在想来愧对小种相公和方丈。”
李俊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大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智深问道：“三位远在南方江州，怎会想到来此苦寒之地游玩？”
李俊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义妹，名叫黎月娘，九岁时被人拐走，至今已有十年，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义父母将我养育成人，义父母膝下无子，唯此独女，爱若性命，自被拐后，每日伤心哭泣，义母已哭瞎了双眼，我每年都费数月时间到北方寻找，已找了七年，也无下落。近日听人说在五台山一带见到一女，与义妹十分相似，便勿忙赶来，如大师遇见，还请帮忙搭救。”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女孩画像交给智深，智深满口答应，接过画像。
智深问：“如她已被卖入青楼或是嫁人生子怎么办？”
李俊神情冷峻道：“如在青楼，便将她赎出；如嫁人生子，便将她母子一起带回，若她对丈夫有情，就连她丈夫一起带上；如若死了，就挖出遗骨带回家乡安葬。”
智深道：“若找到了，去江州如何找你？”
童威道：“大师到了江州，在浔阳江边随便找个渔夫，一提‘混江龙’李俊，他定为你带路。”
这话说得有点狂了，李俊瞪了童威一眼。童威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智深笑道：“看来李兄弟在江州名气不小！我在渭州就听朋友提过你的名号。”
李俊笑道：“虚名而已。当今天下，英雄辈出，山东济州的‘托塔天王’晁盖；河北沧州的‘小旋风’柴进；东京汴梁的‘豹子头’林冲，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小弟同他们比，差得太远。”
吃饱喝足，智深与三人出酒店分手，各自离去。童猛见智深走远，低声对李俊道：“刚才听大师说在渭州的事，莫不是三个月前在渭州杀死郑屠的通缉犯鲁达？他说居然也不知忌讳，长得又的确很像。”
李俊道：“是又怎样？你还想报官不成？他是惩恶扬善的英雄，武艺虽高，却缺少心机。”
智深刚回到寺中，便有侍者传他：“方丈请你去他禅房。”
方丈智真长老看见智深来了，长叹一声道：“智深！你怎么又给我惹事生非了，上次醉后伤人，老僧费尽口舌才劝阻了长老们赶你走，这才一个月不到，你又犯病了。”
正午时分，阳光很强烈，五台山下的路口有座酒店，里面挤满了饮酒的客人，吵吵嚷嚷，十分热闹。伙计忙得大汗淋漓。酒店二楼雅座客人却不多，三个黑衫年轻人上了二楼，选择一张临窗桌子坐了下来。从窗口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对面铁匠铺的一举一动。
一个灰衣麻鞋的大胖和尚走进铁匠铺，同铁匠谈论打造禅杖、戒刀之事，谈妥铁料和工钱共五贯钱，胖和尚正要掏钱，猛听对面酒店有人大喊一声：“大师！你的钱包被偷了。”声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震得酒店客人、伙计耳朵嗡嗡直响。胖和尚看见三个黑衫短束的青年从酒店二楼窗口跳下来，两个奔向远处，一个朝自己走来。他一摸腰间，荷包果然不见了。
胖和尚不由急道：“小偷在哪？”
朝他走来的黑衫青年淡黄面孔、剑眉虎目，约二十五岁，右手握手一只巴掌小的短弩，短弩看上去像小孩的玩具。那青年微笑道：“大师不必着急，小偷腿上挨了我一支弩箭，跑不了多远，我的两个兄弟已追下去了，片刻工夫，准能抓他回来。”黑衫青年道。
胖和尚见黑衫青年背着钢刀和包袱，似是外地人，便合掌施礼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在下是江州府的商人李俊，大师怎么称呼？”
“洒家法名智深，是五台山文殊院僧人。多谢施主援手。”智深合掌施礼，李俊连忙还了一礼。说话间，两个奔向远处的黑衫人已押着一个身材瘦小的斜眼汉子回来了，其中一个拿着智深的荷包递过来说：“请大师清点一下是否少了。”
智深笑道：“不必了，多谢两位小施主，不知怎么称呼姓名？”
这两个黑衫人都只有十七、八岁，面孔微黑，容貌相似，身材略高的道：“在下江州渔民童威，这是我弟弟童猛，我们随李大哥来此游玩，路见不平，理当相助。”
智深道：“相逢不如偶遇，洒家请三位喝酒，以尽地主之谊。”
李俊指着小偷问：“大师！是否将此人送官处置？”
小偷一听，连忙向智深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小人是初犯，家中贫寒，母亲重病在床，买药需一贯钱，实在无钱，只好行窃，请大师饶恕。”
小偷眼眶和嘴角各有一片乌青，显然是刚才被打的，右腿鲜血淋淋，智深见他说得可怜，想起自己在雁门关外的悲惨情形，就掏出一块三两重的银子，给他回去买药。小偷千恩万谢地走了。李俊心想：此人多半吹牛，偷窃手法十分敏捷，怎会是初犯？
四个人在酒店二楼坐下后，智深给他们叫来三瓶汾酒，一大盘牛肉和一大盘羊肉，给自己叫了一壶茶，两个素菜。
智深道：“出家人不能破酒肉戒条，就以茶代酒吧！”
李俊感叹道：“大师不愧是五台山高僧，遵守寺规一丝不苟，令人佩服。”
智深笑道：“惭愧！洒家上月刚违犯寺规，偷喝了送给火工的半桶酒，醉后还撞塌了半山亭，打伤了执法长老和十多个武僧。监寺和几位执事长老都要赶我走，幸好方丈宽厚，只训了我一顿。”
李俊惊奇道：“大师喝醉了，还能打伤十几个武僧，必有一身惊人的功夫。”
智深道：“洒家本是关西经略司的军官，一度升至廉访使，因酒后伤人被贬为小卒，小种相公做渭州经略使后，调我过去做了提辖，可我却闯了大祸，不得已出家为僧，又在寺里伤人，方丈对我最好，常用佛法开导我，洒家以前脾气暴躁，现在想来愧对小种相公和方丈。”
李俊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大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智深问道：“三位远在南方江州，怎会想到来此苦寒之地游玩？”
李俊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义妹，名叫黎月娘，九岁时被人拐走，至今已有十年，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义父母将我养育成人，义父母膝下无子，唯此独女，爱若性命，自被拐后，每日伤心哭泣，义母已哭瞎了双眼，我每年都费数月时间到北方寻找，已找了七年，也无下落。近日听人说在五台山一带见到一女，与义妹十分相似，便勿忙赶来，如大师遇见，还请帮忙搭救。”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女孩画像交给智深，智深满口答应，接过画像。
智深问：“如她已被卖入青楼或是嫁人生子怎么办？”
李俊神情冷峻道：“如在青楼，便将她赎出；如嫁人生子，便将她母子一起带回，若她对丈夫有情，就连她丈夫一起带上；如若死了，就挖出遗骨带回家乡安葬。”
智深道：“若找到了，去江州如何找你？”
童威道：“大师到了江州，在浔阳江边随便找个渔夫，一提‘混江龙’李俊，他定为你带路。”
这话说得有点狂了，李俊瞪了童威一眼。童威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智深笑道：“看来李兄弟在江州名气不小！我在渭州就听朋友提过你的名号。”
李俊笑道：“虚名而已。当今天下，英雄辈出，山东济州的‘托塔天王’晁盖；河北沧州的‘小旋风’柴进；东京汴梁的‘豹子头’林冲，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小弟同他们比，差得太远。”
吃饱喝足，智深与三人出酒店分手，各自离去。童猛见智深走远，低声对李俊道：“刚才听大师说在渭州的事，莫不是三个月前在渭州杀死郑屠的通缉犯鲁达？他说居然也不知忌讳，长得又的确很像。”
李俊道：“是又怎样？你还想报官不成？他是惩恶扬善的英雄，武艺虽高，却缺少心机。”
智深刚回到寺中，便有侍者传他：“方丈请你去他禅房。”
方丈智真长老看见智深来了，长叹一声道：“智深！你怎么又给我惹事生非了，上次醉后伤人，老僧费尽口舌才劝阻了长老们赶你走，这才一个月不到，你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