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字体: 16 + -

第十四章 姐姐的家

    tue feb 02 05:37:09 cst 2016

    我在一棵大树的后面穿上了裤头才走回来。当我来到她身旁的时候,她好像怕我再跑了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就不松开了。她低着头问我:“怎么,你不记得俺了?飞!头几年你和咱爹咱娘回来时,在五奶奶家里咱们见过呀?”

    我这时才猛然想起来。在朦胧记忆中,这个姐姐是爸爸早年留下的 ......因为爸爸参加抗美援朝多年未有音信。这个姐姐跟着她的娘改嫁了。

    姐姐说话就像打机关枪“嘚...嘚”地说了一大堆。一进家门就看见玉叔正陪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在说话。那人站起身来比玉叔还高一些。除了长得黑点还是很英俊的。他对着我们打招呼:“回来啦?”

    看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使我心里直嘀咕:“这又是谁呢...?”

    姐姐看我没吱声。她哈下腰凑到我的脸前看着我说:“飞,这是你姐夫。别怕他!”

    可能是与姐姐是老相识,又拉了一会手的缘故,我和她有了一些亲切感。就偏过脸来望着她问:“姐夫,就是你男人啦!”

    “是呀!”姐姐转向姐夫说:“你看!俺兄弟怎么样?”

    “挺招人稀罕的。”......

    说话之间,奶奶和小姑把饭做好了。大家吃完饭以后,姐姐和姐夫跟奶奶和玉叔商量让我去他们家住一阵。说了好半天总算是说通了(奶奶和玉叔他们对我的这个姐姐有成见。都是因为姐姐她娘在以前欺负过他们的缘故。这是后来小姑告诉我的。)。姐姐一听大伙答应了马上就要走。生怕过会就能变卦似的。

    奶奶和玉叔劝说:“这会走,天太热。再等会吧!”

    只等了一小会,姐姐还是坐不住了。拉起我的手叫姐夫:“走吧!二十多里地。回去还有事那!”

    一上路姐姐就夺过姐夫手中的车把:“来!飞,你坐前面。”姐姐没等我答应就把我抱到大梁上,骗腿上车用力踩动车子。姐夫在后面推着跑了几步也跳上车来。我们一直向北再向西走去。烈日炎炎烤的我们浑身像冒油一样。

    在路上姐姐告诉我:“不久前,我和你姐夫去了沈阳。听咱娘说:‘你来家快三年啦!她和咱爹都很想你。’咱爹还说:‘你娘想你弟动不动就哭啦!也知不道你弟在家里咋样啦!让我们回来就来看看你。’要不俺还知不道你在这那。......”

    姐姐载着我们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很吃力了。她每踩动一下踏板都要哈一下腰,而在她靠近我的时候,都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好像那沁入肺腑的阵阵香气,驱走了难忍的炎热......

    “别遭罪了!还是让我来吧!”姐夫嚷着替换下姐姐。我们骑着车子重新上路。这回感觉快了很多。虽说是县级公路,可有的路段还是坑洼不平。我怕从大梁上滑下去,得用力握紧车把才行。过了一村又一村,等到我的腰也累了,屁股和腿也麻了,才来到远在二十几里以外的姐姐家。

    一进院三间北房的门窗有新刷的油漆。上面还贴有稍显暗淡的红喜字。这时我猜到姐姐一定是新婚不久......

    一到家,姐姐就进屋拿起笤帚出来给我上下扫了起来。姐夫放下车子之后,拿起脸盆舀水让我们洗洗脸。姐姐给我扫完身上的尘土后才自己扫。然后她把笤帚递给姐夫,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给我洗起脸来。好像把我当成是几岁的孩子。洗完了以后,又在她擦雪花膏时顺手给我也擦了一把。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妈妈的身边......

    姐姐对着姐夫说:“我擀面,你把鸡喂一下。啊?”

    “行!”姐夫从猪圈边上拿起鸡食盆子。到屋里抓了一些谷糠和麸子, 往里加了点刷锅水,再用个小棍搅拌匀了放在地上。“咕-- 咕,咕,咕!”一声呼唤,鸡儿从四处跑出来,欢快地吃起来。姐夫随着又挑起水桶出去挑水了。

    我正在熟悉环境。听到姐姐在屋里喊我。“兄弟!”

    我进屋一看姐姐正忙着和面。屋里两明一暗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桌子、椅子和柜子都是新的。探头一看西里间炕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你瞅么那?”姐姐笑呵呵地问我。

    “姐,你们刚结婚啊?”

    “对呀!俺不知道你在家里。要知道啊!早把你接来啦!”

    “那你多大啦?”我好奇地问道。

    “你猜呢?”

    “我猜不着。”

    “我呀,比你大一轮,你算算。”

    “啥叫一轮啊?”

    “一轮就是十二岁。人不是都有属吗?十二个属轮一回。就叫一轮。”

    “嗷--!”我恍然大悟。

    “你大我十二岁。就是二十四啦?”

    “对!没错!”

    无意中一抬头我看到了墙上镜框里有爸妈的一张合影照片,那是我以前没有看到过的。爸爸一身戎装。妈妈的穿着白地碎花衬衫和蓝色的裤子。他们左胸上都佩戴着毛主席的像章。坐在那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姐姐见我在看照片。凑到我的身后说:“这是我们去的时候带回来的。你看,他们笑得多好啊?咱娘说:‘照相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照相的人在要照的时候,左看看不对劲,右看看也不对劲,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原来咱娘的身子与咱爹的身子差的太多(妈妈1米6,爸爸1米8还多)。咱爹都能把咱娘给装里。在外人看他们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爷俩。最后照相的人家给了咱娘一个小板凳才看着好了点......’你看,这样咱娘才到咱爸的肩膀那......”

    看到爸妈的照片,挑起了我心中的思念......

    等到吃饭的时候,姐姐用大海碗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碗面,拌上又香又浓的鸡蛋酱。在姐姐和姐夫的一再劝说下,我吃下了所有的面条以后,还真的有点撑得慌。

    吃过晚饭过后,姐姐收拾好了锅碗。又喂好了猪以后,找出一封信来。她把我搂在怀里说:“来!咱们看看咱娘刚来的信。

    姐姐打开妈妈的来信读到:

    “小红,书香你们好?......”

    我插问到:“书香,是谁呀?”

    “你姐夫呀!听着啊!”姐姐接着念道:

    “小红,书香你们好?

    见字如面,十分想念你们。来信收到了,得知你们平安到了家,我和你爸都放心了。我们因为院里(部队)重新扩大,有机会能回去。现在要办调回去的手续。所以不能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再次请你们原谅!你们卫东弟回家已经三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咋样啦!我和你爸都很惦记他。要说他的命也挺苦的。生的时候正赶上困难年月。三岁的时候又掉进了锅里。捡了一条命......我一想到这些事就难过地掉泪。希望你们抽空替我们去看看他。别不多谈,有事来信。

    最后祝你们生活幸福,美满!

    妈妈

    1972年x月x日”

    听完妈妈的来信,我沉默了许久。脑海中想起了许多在沈阳家里的往事。姐姐和姐夫当时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家夏天的夜晚很闷热。人们有睡在庭院里的。也有睡在房顶上的。我在奶奶家时在庭院里睡过。却从未让我到房顶上去睡过。大概是怕我出什么意外。来到姐姐家的第一天晚上,姐姐非要给我洗澡。我还是不大好意思,坚决地拒绝了她。争执了好半天姐夫说:“你把水预备上。让他自己洗吧!”......

    只有里屋一铺炕。所以我们都睡在那里。一点风都没有显得很闷热。姐姐对我说:“你脱了,光着腚睡吧!”

    “我不!”我坚决地回答后。躺下来身子紧紧地贴到墙上。为的是能凉快一点。过了许久我还是热得睡不着,不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姐姐和姐夫唠着家常。我实在是太困了。听着听着就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一看,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姐姐见我醒啦。她笑着说道:“醒啦?夜里看你满头都是汗。就把你的裤衩给扒啦!你还害臊?你没见俺们这的爷们都是光腚睡吗?”

    吃过早饭以后,姐夫到队里干活去了。姐姐收拾完家里的活计对我说:“兄弟,跟俺割草去呀?”

    “行!”呆着也是呆着。我痛快地答应道。

    姐姐拉着我的手向村外走去。在胡同里有几位婶子和大娘在唠闲磕。她们看到我们以后,问姐姐我是谁时。姐姐高兴地说:“俺沈阳的兄弟!。”

    其中一个人问: “你, 沈阳还有兄弟那?”

    姐姐说:“当然有!不信你问问他。”

    还真有好事的。她问我:“你是她兄弟吗?”

    我点了点头。姐姐和我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她们在背后说:“莫不是个哑巴吧?”

    姐姐一听不乐意了。回过头去说:“你才是哑巴那?兄弟告诉她。”

    我也挺有气的。好大声地来一句:“你才是哑巴那!”

    我的话搞得那婶子一个大红脸。“哟!俺娘吔!会说话呀!‘你才是哑巴那!’哈哈......”大概是那位大婶学了我关里关外的混合口音,引得她们哄堂大笑。逗得我和姐姐也笑了......

    我跟着姐姐来到了村西头,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我抬头看了看树上有许许多多青色的小果子。我猜不出来是什么果子来。就问姐姐:“姐,这是么果子呀?”

    姐姐告诉我说:“这是核桃!”

    我又抬头看了看,大小差不多。可是...我又问“核桃也不是这色呀?”

    “等到了秋天,核桃长成了。再晒过了。就是你常见的色啦!”

    说话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小河在绿树的掩映下显得更加的清澈。它静静的像一面镜子。不细看不知道它在流动。河边的青草很茂盛。不大的功夫,姐姐就割了一粪筐的青草。她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

    姐姐来到我身边对我小声说道:“兄弟,你给俺看着点人。俺下河洗洗去。啊!看住啦!”我老老实实地四处观望着。可能是夏天人们穿的少。也可能是姐姐怕被什么人撞见。所以,没多大功夫姐姐就回到了我的身边......

    姐姐和姐夫天天陪着我。吃的也非常好。我在那过得很愉快!不知不觉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一天中午,玉叔到姐姐家来接我。姐姐老大的不高兴。一边做饭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玉叔温言细语地说:“......飞,来了也有二十多天啦!该让他家去温书啦!要是没呆够等下次放假的时候再来。......”

    在姐姐家里磨蹭了很长时间,我和玉叔才出门往回赶。我们告别的时候,姐姐还落下泪来。我的心里也有点酸酸的恋恋不舍。玉叔和姐夫全都安慰我们:“不能耽误了上学。以后还可以来......”

    玉叔用自行车载着我边走边聊,询问着姐姐和姐夫待我怎么样等等琐事......

    在傍晚时分,我们来到距家西还有二里地的村子。玉叔问我:“飞,你总是问你婶子(未过门的)长的么样。我带你去瞅瞅她?”

    “行!在哪啊?”我来了兴趣,有点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