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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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编席子织布

    tue feb 02 05:35:19 cst 2016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大姑家的小表姐带着我出去玩。走出不远就听到有“嘭!嘭!”的响声传过来。我问表姐:“这是干嘛的?”

    表姐说:“这是油坊在打油。”

    我很好奇地说:“那咱们去看看呗?”

    表姐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说:“那全是油。干活的会嫌咱们碍事,看一眼就走。啊?”

    “行!”我主要是想看看这油是怎么打出来的。就痛快地答应着。

    来到油坊一看,在一大房间里有几个叔叔正在忙碌。他们先从大铁锅里撮出热气腾腾的棉花籽,放在碾子上压碎再装填到有铁箍的圆形模子里。那模子直径有半米长两寸多厚。装完以后还要用木锤打实了。然后,把十个左右装有棉花籽的模子,码放在打油的槽子里。

    槽子设在地上,那是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地坑。坑体是水泥的,坑里的左右有很粗的圆木,装棉花籽的模子立着排在里面。叔叔们在一头用大木楔子往里楔。手锤打不动了就换十几磅的大锤。随着打随着往里加大木方。棉花籽油就会被挤出来。顺着模子潺潺地流到底下的油槽子里。虽然是冬季可叔叔们还是汗流浃背的。

    看了一会儿表姐催我走,我们离开了那里。当我们来到村前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于是问表姐:“咋这么大的香味?”

    表姐说:“这是香油味。”

    “谁家的香油洒了。不知道吗?”

    “谁家能有这么多的香油?那是油坊里传出来的。”

    “那我也要看看。”

    “你咋么都看呀?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我们俩又来到香油的作坊。在一处房子里左边有一盘石磨。磨盘上堆满了芝麻,一头黑色的毛馿带着捂眼在一圈圈拉着磨。厚厚的芝麻酱堆积在石磨下的槽子里。顺着缺口流进下面的铁桶里。

    当铁桶满了的时候,一位大伯就会用另一个铁桶替换下来,把芝麻酱倒进一口大锅里。然后用绑着长把的葫芦在酱上捣来捣去。时间一长芝麻酱的上面就会浮出一层香油来。再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把油撇出来......

    有一次大姑领着我和表姐去赶集。在的路上发现我走路不对劲。就问我:“羔,你是不是摔到过?”

    我不解地回答“没呀!”

    大姑疑惑地仔细盘问:“不对!你在早摔过吧?让没让人打过腰和腿?”

    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爸妈打我时的情景。我愤愤地说:“我爸妈总打我。有时候用手,有时候用棍子。我爸还抓住我的腿往地上摔......”

    大姑气的要命。好一顿地数落。她骂:“这个死大羔,脾气坏透了。”大姑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带上挂面、绿豆和花生等好东西,领着我去镇上请中医为我扎痼(治疗)。为我治疗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大爷。每天他都用有力的双手为我推拿按摩。同样在大姑家里,大姑也是把好吃的仅着我吃。亲人们对我的疼爱使我终身难忘......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话说在这一年秋后的一个早晨,玉叔把家里的秫秸一捆捆的往外抱。我好奇地追着大叔问:“玉叔,你抱它干么呀?”

    玉叔头也不回地说:“编炕席!”

    跟着玉叔来到家后的一块空地上,只见大叔和两个堂哥在那忙碌着。他们把秫秸里细小的挑出来。把粗大的均匀的用刀子劈开。然后用碾子把它们压的扁扁的。再用刀子把秫秸里面的瓤子剃掉。一条条漂亮的席縻就制成了。一位堂哥告诉我说:“用这些席縻就可以编炕席了。”

    我不解地问玉叔:“玉叔,咱家里不是有炕席吗?”

    玉叔神神秘秘地说:“留着以后用呗!”

    另一位堂哥偷偷地告诉我:“这是预备玉叔结婚用的。”

    我惊呼道:“嗷!玉叔要结婚啦!”

    玉叔美滋滋地说:“甭胡说!”

    那位堂哥乐呵呵地说:“还不好意思啦?等俺新婶子过了门。看你咋办?”......

    1972年早春,政府为家家户户安装有线广播。每一条胡同都竖起了几根大木杆子。木杆上固定着广播线。广播线在每一家都有分线,从房角顺着屋檐引到屋里。安装人员在各家的屋门顶上都安上了纸盆的小喇叭。喇叭分别连接着一条输入信号的广播线和一条接地的线。在每一天的早、中、晚小喇叭都会准时响起来。“向阳(化名)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站。现在开始广播......”广播里大多都是当天的“新闻报纸摘要”和样板戏的唱段。在当时确实让广大社员及早地了解了国内外形势。丰富了农村枯燥的生活。

    天气刚刚暖和的时候,奶奶和小姑把多年积攒起来的棉线整理好,准备挂机织布。说是:“趁早挂起来,要不就误事了。”

    我问奶奶:“误么事呀?”

    奶奶满脸是笑地说:“到年底,你玉叔就结婚了!咱们得把布织好了。给他们把新被子做上呀!”

    奶奶兴高采烈的心情感染了我,我接着问 “新婶子长的么样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奶奶手不停地回道。

    说起在那个年月里织布那可是个大工程。想织布就得先纺线。先把雪白的棉花撕成信纸一样大小的块。然后用高粱穗下的杆在砖上把棉花搓成卷。在纺线时右手摇动纺车,左手捏着棉花卷凑到纺锤的尖端上,均匀地向后面拉,就能纺出细细的棉线。纺出的棉线再绕成大的线桄。把积攒够的线染成需要的颜色。这样才能挂机。

    手工织布机是全木结构,大概两米左右长一米多宽。上机的时候把所有的经线穿过像篦子似的两个牙板,线头在放线轴上系牢。等到放线轴上缠上足够长的棉线时。(大概有几丈长吧。)再把放线轴架在织布机上。在牙板的这一端,把十几根邻近的线头编成小辫绑在收布的轴上。 放线轴和收布轴都有销子,把经线绷直了以后插上销子。两个牙板上下都有吊环。上面的吊环可以挂在有弹力的木板上,下面的吊环绑着两个踏板。因为牙板上的齿孔是交错的。所有的经线分两组穿过两个牙板。交替踩动踏板就会把棉线分成两批。经线交替一次就要投递一次装有线穗子的梭子,而梭子每穿过一次,就要用牙板把形成的纬线克紧一次。周而复始结实耐用的棉布就能织出来啦!(我是男生,接触织布机很少。所以描述的不一定准确。)

    奶奶和小姑从早到晚交替着织布。蓝白色的大格布在眼皮底下渐渐地增长。

    从此,只要是一没事,我就冥思苦想新婶子到底长啥样......

    我和小姑在这一年已经上四年级了。在学习珠算的时候,玉叔手把手地教我。加减法很快就学会了。可是在学习乘除法的时候,我总是有点犯蒙,没有小姑学的快。小姑洋洋得意地趾高气昂。文叔老是说我:“杠菜了!”

    奶奶也说:“你玉叔小时候,学么可快了。算盘打的‘啪,啪!’响,要不这会能当上会计吗?你溜么子学吧!”

    只有玉叔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我。教导我说:“要想打好算盘,一是不能心急。就像吃饭一样,要一口一口地吃。一下子是吃不成胖子的。二是把口诀背熟。他在算盘上拨出一至九的数。一边拨动算盘珠,一边把口诀说给我听:‘你看,二一添作五;逢二进一;逢三进一留一,二一添作五;逢四进二;...这是除法。往回打就是乘法啦......功夫不负有心人,玉叔教我的珠算至今还记忆犹新......

    1972年暑假的一天中午,我正在湾里和小山、小岭几个玩水。忽然,岸上传来:“小飞,小飞!快上来!”我抬头一看,小姑和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站在岸上正看着我。

    我用双手抹了一把脸,傻傻地站在水中望着那位陌生的女子。只见她与别的女子略有不同。身上穿着白色的洋布衬衫、蓝色的洋布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洋布鞋 ......浑身上下一副城里人的装束。细高的个子亭亭玉立,齐耳的短发黑中透亮,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腮上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看上去很亲切很甜蜜。她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注视着我。

    小姑再次喊道:“快上来!你姐来看你了!”

    “我姐 ......?”我心想打哪冒出来个姐姐啊? ......虽说,我已经光着腚和小伙伴们玩了两个夏天。但是,让我在两个“大美女”的注视下,赤身裸体的走出水面,我还没有这个胆量。我对着她们喊:“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这就来!”

    看见她们转身往回走了。我急匆匆地爬上岸,抓起裤头来正要穿。就听见后面有人说:“我来帮你吧!”

    我回头一看,妈呀!那个漂亮的女人从树后转出来,正伸出手来抢我的裤头。吓得我撒腿就跑。她在后面喊道:“小心摔着!俺是你姐!还害么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