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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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辕北辙

    sun sep 06 12:38:00 cst 2015

    范东篱这些日走走停停,一直在等刚才那位黑衣卫指挥使,樊吉。这些左易安都看在眼里,他可以肯定范东篱定有重要事情未向他透露。

    “没想到你弟弟会把樊吉伤得那么重?”范东篱叹了一口气。

    “伤得有多重?”左易安问道。这些日子,他已将范东篱与左肃合谋之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七七八八。

    “樊吉大概活不过此月了,恐怕他手中那卷落有阿难陀剑印的讨贼檄文也再难作用。”范东篱眉头紧锁。他这些日坚持要等见到那樊吉再走,就是为了确认樊吉的状况,既而再作谋划。如今樊吉将死,他的布局已被打乱。

    “为何偏偏要是樊吉此人呢?”左易安问道。

    “如今的静海君傅正,乃是樊吉看着长大的,与樊吉颇近。有些事情需得樊吉去说,傅正方会相信。因此范某才会一路将樊吉引到栖霞镇,只为让他眼见为实,再将那檄文亲自送到傅正手中。”范东篱道。

    “范公如此行事,是为了让静海寺出兵南征抚州,既而我等再借机在河东起事吧?”左易安似已看透范东篱心中所思,紧接着他又说道:“然而傅正手中并无大权,朝政皆掌握在静海寺那帮老和尚手里,范公如何又能借得他行事?”

    “傅正虽无大权,但是樊吉却是静海寺塔云禅师留在静海君身边的线人。因此樊吉的话,那些老和尚多少会重视。”镇海答如此道。

    “哦,竟有这等事儿?“左易安对范东篱耳目之广感到惊讶,继而说道:”然而如今樊吉将死,范公的一番谋划恐怕要落空了。”

    “或非如此,左公可见今日背负樊吉的那名和尚?此人能与樊吉这般深交,应非常人。况且其又是僧人,定与静海寺渊源非浅!”范东篱道。

    “这般说范公是想借那僧人,将檄文送到静海寺那帮老和尚面前了。若是如此,范公为何又故意让他受伤?”左易安问道。

    “范某观此人功夫着实不一般,在背负一人的情况下竟能与凤四老爹战成平手。若不废去这和尚的右臂,他又怎肯乖乖地背着樊吉回京城复命?说不定又会生出甚事儿来。”范东篱叹道。

    左易安这些日对范东篱的看法已有改变,认为他虽是剑客但颇有谋略。如今听了范东篱的这番话,他思来想去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

    “若是那飞鱼洞主第七男在此,说不定她能有更好的主意。”左易安开玩笑似地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樊吉已现,抚州境内再无事情可让范东篱牵挂。于是他与左易安商量,打算即刻离开抚州,奔赴河东五郡与那帮义军汇合。

    “范某来时,大造寺的兵马已经攻到乐山关下,不知眼下局势如何!”范东篱对前景有着些许忧愁。

    若是大造寺攻破了乐山关,那么在天堡会是横亘在大造寺大军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在天堡以东乃是一马平川的天怒河平原,河东五郡即位于此地。到那时,不等义军起事讨伐静海寺,只怕已灭在大造寺的数万铁骑之下了。

    范东篱一路上为了方便黑衣卫樊吉等人跟踪于他,因此少有骑马,走得甚慢。如今他已在消息闭塞的抚州境内蹉跎月余,并未知晓大造寺的兵马已是破了乐山关,眼下竟连在天堡也是岌岌可危了。否则范东篱若是知晓,该会作另一番打算了。

    “不管形势如何,皆是事在人为!”左易安这般说道。在他看来如今天下大乱,静海寺内忧外患,正是光复檀香寺王朝的大好时机。

    然而在范东篱眼中,此刻的左易安与他的名字并不相符,极为骚动,一点都容易安分。但是想来也属正常,家国被破三十年后却陡然有了一线光复的希望,作为左氏子孙又怎能不感到兴奋?

    左宝玉,范东篱一直想把这个名字与左易安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又不能肯定,因为数日来左易安从未承认他是左宝玉,连一丝默认的意思也无。但是眼前的左易安与左宝玉年岁又是如此相近,让范东篱着实难以释怀。而这也是范东篱愿意将左易安带离抚州,送到河东五郡的原因之一。

    再说此时的镇海和尚已是背着樊吉离了揭阳县界,他再未向抚州方向行进。多年来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嗅觉,这种感觉告诉他,眼下找得一处藏身之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樊吉伏于镇海背上再也不动,如同死人一般。几日前他还能感到镇海因奔跑而起伏的后背磨得他胸前伤口生疼,然而此刻他却如没了知觉一般。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了。

    樊吉并未感到死有何惧,他平日里双手沾满鲜血,即便王公大臣也是惧他如鬼。如今他自己将要死了,却只不过是迟早要还的帐罢了。樊吉料得自己终会有这样的一天,因此心情并未有多大起伏。

    眼下让樊吉忘不了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怀中的那卷左肃扔给他的檄文。檄文中殷红的阿难陀剑印清晰异常,“大道无极,至法无量”八个字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樊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烦请法师替我将这卷帛书交予君上。”樊吉颤巍巍地将那卷檄文递于镇海和尚。

    镇海和尚左手接过檄文,却是未看。这些日在樊吉的提议下,他已是将此檄文看了数遍,熟的不能再熟。下一刻只见他将此帛书塞于口中,借助牙力撕成碎片,再抛洒于路边的荒草之中。

    樊吉见状忙道:“法师如此又是为何,没了这卷帛书,君上如何又会相信檀香左氏将会在抚州造反?”

    “樊公莫要受人骗了,这不过是敌人的圈套而已。”镇海如此说道。先前他初见樊吉时,还仅是对此檄文有些许怀疑。但是自他见了范东篱之后,心中当下再无疑虑。范东篱千算万算,终还是未逃过镇海的法眼。

    这些日子,镇海竟似恢复了往日“恶将军”的英气,再不似此前那般终日醉醺醺的模样。

    “哎,如此说来,樊某此次来抚州竟是一事无成,反而落得个身死的下场。”樊吉叹道,情绪极为低落。

    “或许诸事会有不顺,但是樊公却要宽心,贫僧定会想方设法救下樊公的性命。”镇海安慰道。

    “法师,我二人如今所往何处?”樊吉突然问道。

    “丹霞洞!”镇海答道。

    “丹霞洞?”樊吉听后大惊失色。

    “是的,丹霞洞。”镇海又一遍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