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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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她身上,他挣扎了下,她却不肯放手。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需要你负责。”他挣不开她的怀抱,又不想让她瞧不起自己,着急之下,他说了这么句话。

说完,他狠狠咬住嘴唇,他这是怎么了,本来他就没想让她负责,如今这么一说,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说完就后悔了,那话好像分明就是在暗示让她负责了似的,他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崔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和他都裹在被子里,这样暖和了许多。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种事对男子总归是”崔勉没有说的太清楚,但流风已经懂了她的意思,脸也变得红红的。

昨晚,他的确初经这事,要说疼是真的很疼,但却又不是一直都那么难受,总有愉悦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太不矜持。

“嫁给我,做我的王夫吧”她在他耳边轻声恳求。

他还在心里细数自己的荒唐,却听到她在耳边这么说。

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他并不是要这样。

他费力的转过脸,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很正经,正经中难得的带了些温柔。只是她的眼中却不见任何喜色,她并不爱他,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可他心里还是带了点侥幸,希望她是因为对他有些喜欢,才说要娶他。

“不,我不能”他想说我不能在你心里没有我的时候嫁给你,却被她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唇。

“你知道我心里还有别人,我不能说很快就把他忘了,可请你相信我,也给我一个机会,一些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她的眼睛出现了一点期盼。

她本以为失了刘实,便失了整个世界,其实是她过于狭隘,她失了所爱,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

流风看到她那真诚的模样,心中忽然一暖,眼睛也觉得发胀,他忽然转过脸,人埋进她的怀抱。

崔勉只觉得前胸一阵阵的发热,她知道他哭了。她在心中叹息,也许此生她与刘实无缘,但可以让别人快乐幸福,大约也是好的吧。

“我们先在这里成亲,我会把消息传回京城。等我们在塞外游历完,我们回京城,我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崔勉抱着他,轻声在他耳边承诺。

天大亮之后,崔勉就吩咐了崔文之暂时先不走了,让她准备一些婚嫁的物品。

崔文之还有些糊涂,等看到从崔勉房里出来的流风以后,什么都明白了,赶紧就去准备了。

小半天的功夫,喜堂,宾客,就连见证人都请好了。

换上了喜服的流风很美,至少在崔勉眼里应该是很美的。就这样,满心欢喜的流风嫁给了崔勉,他们虽然缺少了爱,却也算是相敬如宾。

过了几天,一行人继续上路,这一次,崔勉没有骑马,而是留在车里陪新婚夫婿。流风也曾读过几年的书,要说琴棋书画也是懂的,倒是能和崔勉论论诗,下下棋。

两人也是琴瑟和鸣,一路上倒也不算枯燥乏味。

、孩子,又没了

又是一年深秋,红色枫叶铺满了整个山洼,倒好似红色的沙漠。

远处的麦田里时而有人弯下腰收割麦子,时而有人直起腰将麦子堆到已经成堆的麦堆上。

从麦田的田头上,一位老者正提着竹篮往这边走来。

“我说,我说王家的小实啊,快别干了,过来歇会儿。”刘老爹朝麦田深处的人喊着。

麦田那里,一个人站了起来,正是刘实。为了遮挡深秋的阳光,他特意戴了顶草帽,听到刘老爹喊他,他把草帽摘了下来,人也从麦田里往外走。

“老爹,您怎么来了之雯呢”刘实边往刘老爹跟前走,边问道,这段时间,都是王之雯来送饭的。

这两年,王之雯和刘实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刘实不但把王家的地种上了麦子和其他一些能卖钱的粮食,还开始做一些小买卖。开始,他只是做一些绣件托人拿到集市上卖。后来,他干脆自己去集市上卖,他的绣工很好,绣的花样又多,不少人愿意买他的绣件。

刘实也到一些卖绣件的小店里去观察,发现除了可以卖自己绣的绣件外,还可以承揽一些别人设计好但没有人愿意绣的绣样。

这样,他的收入又进了一笔。

王之雯家的房子也由原本的两间草房,变成了现在的三间砖瓦房。他们手里的余钱也多了起来,除去买粮食的钱外,也能有些零花。

刘老爹看着刘实既心疼,又羡慕。他心疼刘实一个人支撑一个家,那王之雯就是好吃懒做的人,羡慕的是她家女儿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福气娶一个这么能干的女婿。

他叹了口气,说:“你家之雯说是要到镇上拜访一个什么老师,让我帮她把午饭给你送过来。小实啊,你”

刘实听到刘老爹说王之雯去镇上拜访什么老师时,他的心不知怎的有些不安。两年前,他嫁给王之雯,不多久,他就怀了孕,可惜,那孩子也与他无缘,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当时的王之雯虽说因为孩子没了有些不悦,到底没有亏待他,还给他赊了一只鸡补身子。虽说他不爱她,到底是嫁给了她,也就想着一心一意过日子,孩子没了,他本以为她会怪他,没想到她对他却呵护备至。

倒是让他对她改观了不少,也下决心要把这家打理好,把这日子过得更好。

也许是因为流产的关系,此后的两年,他再未怀过孕,王之雯也带他看过大夫,大夫看过后,说是没有毛病。

王之雯嘴上不说,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了隔膜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之雯开始隔三差五的就去镇上,有时候说是去买书,有时候说是去拜访什么老师,可每次回来,她的身上都会带些劣质的胭脂味。

他想问,每次只问了个开头,就被她转开了话题。这样一来二去,他不想再问,她也不愿意对他说,他们,似乎越走越远。

“小实啊,不是我说,你这两年”刘老爹欲言又止,看着刘实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总是没把话说完。

刘实正低头接过提篮,听刘老爹这么一问,疑惑的抬头看去。

刘老爹看到刘实的目光,心一横,终于还是问了:“小实啊,这两年你和你家的是不是不再一起睡了”

刘实听刘老爹问的这么直接,到底是脸皮不够厚,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和王之雯偶尔还是会,都是她主动的,只不过他一闻到她身上的胭脂味就没办法动情。所以,每次只是草草结束,她也不尽兴,索性后来她再不找他。他也乐得清静,只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妻子再不找丈夫做那件事,十有**是要出事。

更何况这两年,王之雯因为吃的好了,人也比从前白了,样子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有些少不更事的少年还会因为看到王之雯而脸红,这些都是刘实始料未及的,他不后悔那些付出的努力,只是有些不明白王之雯何以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刘老爹见刘实半天不说话,人也有些闷闷的,就有点明白了。

“是不是王之雯那丫头欺负你我就知道这丫头日子过好了,就要学坏,怪不得我家二丫头说在镇上看到她搂着个男人一起成双成对的。你放心,有刘老爹,等那丫头回来,老爹给你撑腰出气。”

刘老爹自以为刘实已经知道了一切,话也说的无所顾忌,只是等他说完,再看刘实,发现刘实本就苍白消瘦的脸更加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小实,小实啊,你这是怎么了”刘老爹哪里想到一条劲爆新闻就让刘实昏了过去,他赶紧朝麦田里也在收割的人喊:“快来人啊,小实昏过去了。”

田里的农人都是村子里的,听到刘老爹的喊声,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抬人就往村里唯一的一个赤脚大夫家送。

赤脚大夫姓孙,孙大夫拿了颗药丸塞进刘实嘴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别的帮忙的人都回田里去了,只有刘老爹留下来照顾刘实。

“孙大夫,这次这孩子没保住,这以后还能不能”刘老爹把刘实衣襟上的扣系上,有点担忧的问孙大夫。

孙大夫正在捣药,听刘老爹发出这么一问,不仅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上次小产是因为太过劳累,这次,是因为气血攻心,让血脉逆流。下次,若是下次再有什么意外,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了。”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对自己这么不上心,都怀孕两个月了,还这么不小心。

啊刘老爹眨巴了几下眼睛,听说气血攻心,他还真有点心虚,他本是以为刘实已经知道了王之雯的事,哪里想到看样子竟是不知。他这算不算是闯祸了呢

“孙大夫,你是说小实以后还是能生的,是吗”他本来要问的就是这个,哪里想到孙大夫却想到了别处,他听她说下次,赶紧确定。

孙大夫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咋这么啰嗦。

“是,他除了小产了,其他都很正常,也因为身体底子好,所以,并没受到什么太大影响。”

孙大夫说完,刘老爹拍了拍胸脯,年轻人底子好,孩子下次还可以再要。

“相公相公”院子里传来王之雯的喊声,相公二字,是自打他们家生活好了以后,她才开始这么喊的。她自以为这样就可与以前的身份告别,殊不知让人听来越发不伦不类。

随着王之雯的喊声,人已经冲了进来,她扶着门框看着门里的人,喘了半天的气,才问:“不是就说晕倒了,怎么还没醒”

她刚回来,就听村里人告诉她,说刘实被太阳晒晕了,正在孙大夫这儿。她料想,晒晕了应该很快能醒,可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孙大夫看看门口站着的这个穿一身华服的女人,女人面皮白嫩,只是小眼睛依然是她标志性的五官特征。

换了身皮,依旧换不了瓤,孙大夫在心里狠狠唾了口,面上表情倒是正常。

“你家夫婿是因为疲劳过度,又思虑过重,所以小产了。”

王之雯这里正在寻思着怎么叫醒刘实,她在镇上可是看好了几套书,那可是上古奇说的珍本,小徐说买了这套书将来会大有益处,可惜,她钱没带够。她回来是向他要钱,好回去买书的。

正想的投入,就听孙大夫给了她当头一棒。

“什,什么,孙大夫,你说什么”王之雯一下子进了屋,脸上表情充满了凝重,她的小眼睛也越发的小了。

“我说,你夫婿小产了。”孙大夫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王之雯小眼睛倏地睁大,谁也没想到变故会这样发生。

“你给我起来”刘老爹没想到王之雯不仅是说,人也窜到了刘实躺的炕边,一把就扯起了刘实的衣领子,把人拽了起来。

王之雯平时给人的印象是懒,但人倒是不坏,偶尔也会帮谁家写个对联,写个信什么的。

可此时,她的样子却极为吓人。刘实还在昏迷中,就被她拽下了地。

“哎呀你这丫头这是干什么呢他刚小产身子还虚着呢,再说人还没醒,你怎么能这么拖着他。”

刘老爹上前想要扯开她拽着刘实的手,没想到却被她挥开,要不是孙大夫扶了一把,他早就坐地上了。

“老不死的,我们家的事你别管”王之雯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警告完刘老爹,又要摇晃刘实。

“呃--”刘实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疼,人也像是起起伏伏的,他恍惚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坐在地上,衣领子正攥在王之雯的手里。

“你呃--”他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被她摇晃的就要吐了。

“臭男人,你心里想着别人,当我不知道,哼小产,我看你就是故意不给我生孩子。”王之雯边骂,边伸手打了刘实一个耳光。

刘实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王之雯王之雯,你住手”刘老爹眼看刘实嘴被打出了血,想要阻止却力不从心,只得大声喊王之雯,希望能唤回她的神志。

只是发怒的王之雯哪里肯听,她还要再扇一巴掌,人却忽然往旁边栽倒。

等她栽倒了,才露出她身后的孙大夫,此刻,她手里正举着一枚银针,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孙大夫,你怎么她了,她,不是死了吧”刘老爹见王之雯倒下了,赶紧问孙大夫。

孙大夫把银针收起,又费力的把昏过去的王之雯架起来,放在炕上。

又回来,把已经蒙了的刘实抱起来放在炕上,她检查了下,刘实因为刚才王之雯的粗暴举动又开始流血了。

“刘老爹,一会儿你再帮他擦一下身子,给他换身衣服。王之雯被我的银针扎晕了,我看她的情况,应该是癔症,这病不好治,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人。”孙大夫叹了口气,边说着,已经去准备药了。

刘老爹看着这满屋子的凌乱,也只能按孙大夫的吩咐去做了。

炕上坐着已经有些发懵的刘实,他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他本以为生活已经够艰难,哪里想到命运对他还是如此不公。

、神秘公子

夏雨多缠绵,秋雨多惆怅。

介于夏末秋初之间的雨,既让人觉得缠绵,又让人在缠绵间觉出一些惆怅意味来。

已经是举人的王之雯自然是不甘心蜗居在一个小小村子里,她借着同乡要去京城的由头,也让刘实准备了行李和盘缠赶往京城,参加这一年的考试。

搭了县城往京城附近的一个县郡的运酒车走了一段,王之雯又走了几天,终于快要走到京城。

可惜这时节就是多雨,所以,当淅淅沥沥的雨下下来,她只好先找避雨的地方。在她快要浑身湿透之前,刚好看到前头不远有个亭子,她也顾不得什么文人的形象,大步就往亭子跑。

快到亭子时,才发现亭子里早有人在躲雨了。

她背着书箱站在亭子外面,她的衣服都已经湿了,若是转身离开,还不知道会被浇多久。

她这一踌躇,亭子里走出个青衣小童子来。这小童子长的是眉清目秀,可以料定长大后必定也是个秋水佳人。

“姑娘”小童子抱腕行了个礼。

王之雯赶紧也学着小童子的样子回了个礼,说:“是,不知道小官人有什么事吗”快到京城地界了,她知道这里经过的必定很多达官显贵,她也不敢失礼。

小童子看她和自己行一样的礼,忍不住哧哧笑起来。

“秦心,笑什么我让你说的怎还不说”亭子里传来清冽的男子声音,那声音让亭子外的王之雯心中不觉一震,这声音还真是好听的很。

小童子赶紧收住笑,正儿八经的说:“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进亭子避雨。”他说完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之雯刚才匆忙间只看到亭子里有人,不知道是男是女,这时候听那男子声音,再听这小童子的话,就知道亭子里应该是谁家的公子。

她更加觉得有些不自在,男人她接触的不多,除了自家夫婿外,就是镇上跟着那些所谓文人附庸风雅的伎子。正经的男儿家,她还真是没接触过。所以此刻人家说公子让她进去避雨,她还在寻思要不要真的进去。进去了要说什么,进去好不好的问题。

那小童子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看王之雯半天也不动,眼看着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拉了王之雯的衣袖,说:“我家公子让你进来,还不快进来,要是害我家公子等的着急了,都是你的错。”

王之雯被小童子拉着袖子,半推半就的就进了亭子。

她自作文人的礼貌,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拿她当什么狗屁文人。

被小童子拉进来,也不知是紧张,或者真是书箱太重,她踉跄了下。

这建在半路上的亭子本就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给谁避雨,建的也不大,亭子里再进来这么几个人,亭子就显得更小了。

王之雯站稳身子,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她倒是忘了撤回视线。倒也不是对面坐着的人有什么倾国倾城之貌,要说好看,她倒是觉得还是她家夫婿长的好,这几年刘实吃的比以前好,也不必再干那么多活儿,皮肤白了许多,人也比以前丰满了些,模样也长开了。

刘实无论放在哪里都可以称得上美人,只不过,再美的人看的时间久了,都会有审美的疲劳感,所以,王之雯只觉得眼前的男子不能只单纯用美来概括,他是属于耐看型的人物,就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喂谁让你看我家公子的,还不快转过去。”小童子看王之雯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家公子,倒有些怒了,厉声喝道。

王之雯被小童子喝的赶紧转过身,拿个背着书箱的背对着那少年公子。

“秦心,不得无礼”那少年公子训斥完自家童儿,又对王之雯道:“姑娘,我们都是出门在外的,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只管找个地方坐了歇会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

“哎哎多谢公子好意。”王之雯听少年公子柔声细语的说话,心里涌起一阵热浪,她一边应着,一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坐下后,脑子里还反复浮现这少年公子的模样。

少年公子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细长的眉,要说有多好看倒也不是,就是让人看着舒服。

“给你”王之雯正想着,眼前出现一双白玉似的手,手上托着两块桂花糕,糕点还散发着香味。

王之雯走了大半天的路了,的确也饿了,她书箱里还有一包煎饼,是临走时,刘实给她烙的,煎饼不爱坏,所以她吃了这么多天,还有剩下的。

不过,那煎饼与面前的桂花糕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她咽了口口水,想接下,却又怕人家说她不懂礼数,所以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推辞了。

小童子瞪了她一眼,哼了声,拿着糕点往回走,边走边说:“真是土包子,有眼无珠,这是我家公子亲手做的,别人还没机会吃呢。”

王之雯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感激,又往那边看过去,看到那位公子朝自己点了下头,脸上带着微笑。

她忽然脸就红了,还是人家城里的公子温文儒雅,得体大方,哪像家里的那个。一想到刘实,她的脸色又变了变。

自从刘实流产了两次后,就再没有怀孕的迹象,找了不少大夫查过,都说没什么毛病。

她本欲再娶一房,又觉得对不起刘实,这一来二去,就又过去两年,刘实的肚子却还是没什么消息。

恰好听说今年女帝又开恩科,既然在家里不如意,她干脆就进京参加恩科考试。若是能考上个功名,她把刘实接到京城里,让他过上好日子,就算来日她再娶亲,也不算亏待他了。

她正寻思着家里的事,那小童子又颠颠的回来了,这次,他手里托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