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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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铜钱已经把手心硌出了印子,看到钱还在手里,她笑了,还好还好。

重新把钱攥回手里,这是她这些日子赚的最多的钱,有总比没有强。

呼出一大口气,她又重新迈开脚步往家走。

家里,刘实也做好了饭,每天这个时候王之雯早回来了,今天她却迟迟没回来,他有点担心。

想着别出什么事,他就赶紧开开大门走出门往村那头看看。

看到王之雯大步往这边走的身影,刘实不自知的泛出一个笑容。王之雯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了刘实,看到刘实笑着等她回来,先前那种愧疚就又出来了。

等走到门口,她拉住刘实的手,满含歉意的说:“辛苦你了”

刘实笑着摇了摇头,说;“这都是应该的,要说辛苦,还是你辛苦。进屋吧”

他拉着她往院子里走,王之雯进了院,回身把门关好。

进了屋,就闻到了喷香的饭菜味道。

王之雯却没急着吃,拉住刘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在刘实的探寻的目光下,她还是开口了,说:“我,我又把工作辞了。”

她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养家,有多失败,可是,她就是不希望被人当成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对待。

刘实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听她说辞了工作,才知道她又把书肆的活儿辞掉了。这已经是她辞掉的第四份工作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没有埋怨她。

“为什么辞了工作”刘实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王之雯也没隐瞒,说:“那老板真是太抠门了,她说她雇了我,不是只为了让我动笔杆子,还得动动身板子,这样写起书来,也不会枯燥。所以,她就让我给她搬书,搬来搬去的也不满意。最后,我就决定不给她干了,我一介书生,给她写书抄书就够呛了,还得给她干活,出卖劳力,真不是我辈读书人该干的事。”

王之雯有些气愤,她店里还有两个伙计,干嘛非得让她搬书,就是瞧不起她。

刘实听着,心里虽然不赞同王之雯的做法,但工都辞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罢了,辞了就辞了吧。今儿下午的时候,隔壁刘老爹来找我,说咱们家后山还有一块地,说如果不种可以包给他们家,我想想还是咱们自己种吧,种点菜,就不用出去买菜了。”刘实这么说着。

若不是刘老爹,他还真不知道王家还有块地,他虽然从未干活农活,倒不妨碍他现在开始学。

王之雯一愣,才想起他们家的确还有块地,她又不会种,所以自然就把那块地给忘了。

听刘实说要种,她急忙说:“不如就包给刘老爹算了,还省的累。”她是不会干农活的,他要是留下地,难保不得她跟着下地去,这么一想,她就极力反对。

刘实和她生活这些天,倒也了解了她一点品行,她倒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人懒了点,喜欢读书,总想着要考个功名什么的。

“地里的活儿不用你管,你就在家里读书吧,争取明年乡试的时候你能参加,给咱们家考个功名。”刘实早就想过让王之雯留在家里,就怕她不乐意,现在她又辞了工,他正好提出这个提议。

王之雯先是有点挣扎,听他说考个功名,心里那点羞愧马上云消雾散。

“好吧,就听你的,要是你干不了,就包给刘老爹,啊”她自以为这样就是对他的体贴,只是不知道对一个从未干过这样活计的人来说,要下定决心学有多不容易。

、错错错

密普洱茶的淡香弥漫在空气里,让低迷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坐在软榻上穿襦裙的少女最终还是没能绷住表情,扑哧一下乐了。这与她平时一贯威严端庄的样子极为不符,毕竟此刻她面对的不是满朝文武,只是她最亲,最敬的姑姑。

“小姑姑,你不会是为了那个传言,就要避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吧”笑够了,少女才开口,语气与刚才稍有不同。

“鸾玉,你相信那传言吗”最近京中的确有传言传出,说是她崔勉功高盖主,有取新帝而代之的趋势。私下里,她和女帝只是以名相称,也习惯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趣竟然就说她有反心,真是笑话,她若有反心,当初何必为她姬鸾玉争那个位置。

鸾玉,正是当今统治一方的帝王,皇室中人以姬为姓。

“我小姑姑,如果你肯留下来,娶了我给你的人,那我就信。”她早就想给小姑姑娶一门好亲了,毕竟小姑姑长的那么好看,再娶个美人,那孩子一定更好看。如果是个男孩,那么将来她的帝君位置就是小姑姑儿子的了。

少女帝王今年不过十八岁,虽心中有雄途伟略,但女孩子该有的小心思却是一点不少。

鸾玉长的像崔勉娘亲那一系的人,模样过于周正,要说好看,也是好的,就是缺少了一点柔和的东西,眉眼间总是有那么一丝刚毅,让人不敢直视。

崔勉皱眉,这孩子平时看着很正经,私下里却是个爱笑爱闹的孩子,做了帝王这些年,有时候,她也猜不透她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鸾玉,我不管你信那传言也好,不信那传言也罢。我去意已决,如果你也觉得我功高盖主,那么,我会将兵权全部交给你,我辞官就是。”对于姬鸾玉这样的人,不用点狠的,只怕就真着了她的道。

鸾玉皱了皱鼻子,拽住崔勉的衣角。

“小姑姑,我知道错了,我是怕你走出那么远,万一我有什么想的不周到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人商量了。”

崔勉侧过脸看她,她和鸾玉算是一起长大,爹爹一直都告诉她,崔家唯有鸾玉和她这两个后人了,她年纪比鸾玉大,一定要照顾好她。

后来,鸾玉的爹爹殁了,鸾玉无依无靠,是她保护她,助她登上帝位。可以说,鸾玉于她,既是至亲,也是朋友,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鸾玉,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需要你自己决定。兵权早晚都是要交给你的,我这个摄政王的职位也该撤掉了。你也知道我并不希望落人口实,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把我撤掉,也在群臣中立个威。”崔勉好言相劝,她对摄政王这个职位早就倦了。她早有远走塞外的愿望,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愿意陪她远行的人。见到刘实的时候,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可惜世事弄人,终究是错过了。

“小姑姑,你,是不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和崔勉一起长大的鸾玉怎能不了解她,她喜欢的男人嫁了别人的事,早已有人回报,只是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杀伐果断的小姑姑会为一个男人失魂落魄至此。

崔勉讶然看着鸾玉,她没想到鸾玉居然知道这么多,转而一想,也是的,鸾玉一直就怕她再不回京,暗中派人跟着她,也很正常。

“鸾玉,你知道什么是爱吗”鸾玉一向对男女情爱之事看的极淡,否则,也不会至今后宫中只那么几个常在,却没有任何侍君。也因此,她至今还未有子嗣。

鸾玉愣了下,然后一抹苦笑染上嘴角。她是不懂爱,所以当初她错过了此生最爱,一直抱憾至此,也是从那时起,她再不谈情爱之事。很多事,做比说更重要。

“小姑姑,若有一日那个男人能回到你身边,你,是不是就能留在我身边”鸾玉问崔勉,她的亲人如今只剩下了她,她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崔勉笑了笑,抚上鸾玉的头顶。

“傻孩子,无论你何时需要小姑姑,小姑姑都会快马加鞭回京城来见你。”不仅她是鸾玉的亲人,鸾玉也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好小姑姑,我答应让你去塞外,你摄政王的头衔我是不会撤掉的。无论何时,你都是我佛桑国的摄政王。”鸾玉笑着说道,她答应小姑姑,就算是让小姑姑去疗伤也好吧。

“还有,我后院你赏给我的那些男人,你还是为他们找个好归宿吧。那些男子我从未碰过,为他们找个好人家,也算是为我积德。”崔勉临走前,对鸾玉请求道。

鸾玉一挥手,便是答应了。

佛桑国,景隆帝八年冬。

摄政王崔勉远离京城,赶往塞外大漠。崔勉一行人轻衣简从,没有大肆的排场,只有两辆马车,几名护卫。

除了这些,马车上还跟了一名男子,他是崔勉后院的一位公子,他的出身并不显赫,只不过是个小县丞的儿子,他的名字唤作流风。

此子模样秀丽,知书达理,为人也十分谦和,在后院一众男子中人缘倒是很好。在崔勉恳请女帝为后院男子找归宿之后,大部分男子都走了,剩下几个没有地方去,崔勉便决定让他们留在摄政王府中,毕竟,府中供给还是能养活几个人的。

只有这个流风,非要跟着她一起去塞外,崔勉觉得一个男人,还是从未离开过京城的男人,去那满是黄沙的塞外大漠实在是太委屈他了,他却只是一笑,说了一句:“若是我喊一句累,王爷把我扔在路上就是。”

这样洒脱的一个男子,崔勉又怎忍心拂了他的意思,心中只做万一他受不了,就派人送他回来的打算。

马车骨碌碌的在路上行走,车内,流风已经将茶煮好。

“王爷,您喝茶。”流风将茶递了过来。

崔勉本是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窗外,听到他的喊声,才回过神。

“你已经不算我府中人了,不必再叫我王爷。”崔勉接过茶,说道。

流风也并不故作矜持,脸上笑容很是大方,说:“在府里,我已经这么叫惯了。那王爷说我该叫王爷什么呢”

流风虽说长的并非倾国倾城,但一笑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只是看在早就对情爱死心的崔勉眼里,没有丝毫的作用。

“叫什么都可以。”崔勉看了他一眼,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她并非没有与男子单独相处的经验,只是面对这个男子,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很不好,好像再与这男子接触下去,就会发生什么。

于是,她大口将茶喝下去,掀开车帘就出去了。

车内的流风看到崔勉出去了,难免有些失望,他敛住眼中的失落,故作轻松地端了茶壶往刚才崔勉喝过的茶杯里倒了杯茶,他自顾自喝了口。他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刚才的失望变成了平静。

下了马车的崔勉解下一匹马,骑了上去,崔文之看崔勉改骑马,赶紧也骑着马靠近。

“姑娘,盯着刘实公子的人回了信儿,说刘实公子一切都很好,还说,”崔文之说了一半,忽然声音就低了下去。

崔勉正听着,崔文之却忽然停了,她撇过脸来,意思是让她继续说。

崔文之咬了咬牙,才抬起头来,继续说:“他们说刘实公子已经有身孕了,大概一个多月。”

崔勉听到这话,心就像被谁拧了下,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缰绳。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让跟在一旁的崔文之看了都有些心酸。

“好,他好就好。”崔勉的声音有些发颤,嗓子也有些紧。

“姑娘,那把人撤回来吧。”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再让他们盯下去,得到消息只怕伤姑娘更深。

“你看着办吧。”崔勉沉默半晌,在驰马离开前,只说了这么句。

崔文之看崔勉骑马那么急,赶紧也跟了上去,都怪她,她若是不说,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即使那些消息让崔勉疯狂,她也没有忘记她现在并非一个人,所以在骑快马发泄了一阵后,她还是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崔勉似乎更加的冷,那种冷,是发自内心的冷。

傍晚,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镇子上的客栈虽说与京城的客栈没法比,到底也是个能歇脚的地方。

崔文之要了几间客房,吩咐店家把饭菜送到房间去,就去安排明日的粮草了。

崔勉在房间里,坐在桌子旁,蜡烛的火苗跳动着。她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不由得又想起了刘实,他以为她辜负了他,所以选择嫁给了别人,其实要说起来他们并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非君不娶,非卿不嫁的誓约,可她就是认准了他。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她没有早一点遇见他,也没有晚一点遇见他,就是在那时,可惜天意弄人,他们终究有缘无分。

她叹息,她无奈,最终也只能化作遗憾。

叩叩--

门上传来两声叩门声。

“进来”

崔勉以为是店家送饭来,门打开却是流风,他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除了饭菜外,还有酒。

崔勉站起来,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崔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你尝尝。”流风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他也不等崔勉回答,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再一样样的把托盘里的饭菜端到桌子上。

酒壶在晃动间散发出陈酿好酒的醇厚香味,让并不常喝酒的崔勉都为之一震。这酒。

“崔姐姐,这酒是我从我娘那里要来的,我知道姐姐不常喝酒,这种酒不会醉人,却能让人忘忧。”流风说着,已经端着酒壶倒了一杯酒。

白天,崔勉让他不要叫她王爷,他自然也就改口称她一声姐。

崔勉站在原地看着流风自说自话的将饭和酒放在桌子上,她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白日她知道她喜欢的男人和别人有了孩子,现在,这个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又跑到她房间来给她倒酒,他们,他们到底都想干什么。

“赶了一天路,你也回房休息吧。”崔勉低声说道,她的话明显就是送客。

流风原本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停在桌边,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出去时还很贴心的把门合上了。

崔勉又坐下,她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心中涌出的竟是无法遏制的哀伤。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净,她执起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仿佛觉得这样喝不过瘾,她干脆拿了酒壶,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醇浓干烈的味道直刺喉咙,这种刺激却让她有种心头畅快的感觉,于是,她又灌下一大口

流风站在崔勉房间外,他一直没走。从第一眼看到崔勉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他从爹爹那里听到过许多关于崔勉的事,说她怎么以稚龄领兵击退来犯我国的敌人,她如何助女帝登上帝位等等等等,她许多的英勇事迹。在没见她以前,爹娘就给他画就了一个少女英雄的形象,等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的心便轻易陷落。

他是固执的,所以,当女帝来接人时,他没有走,也没有留下,而是选择跟她走。他知道她心里住了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那个男子已经嫁了人。他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他肯努力,她一定会被他感动。

啪--

他正想着,只听屋里似乎是什么摔碎的声音。他大惊,赶紧推开门,跑了进去。

只不过,他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脸清明的崔勉。而他送来的装酒的酒壶已经碎在了地上。

“崔,崔姐姐,我”他想说他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下一刻,他的人却已经被崔勉抱起来扔在了**。

“崔,姐姐,我是”还不等他说完,崔勉的唇已经盖住了他的唇。醇香的酒味一下子灌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忘记了反抗。

直到他的身子被穿透的那一刻,他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任由崔勉在他身上啃咬,舔吻,他只觉得这一刻他是幸福的,即便他是当了别人的替身,他也不怨。

、给彼此时间

高大挺拔的桃树,桃花四散纷飞,犹如下了一场粉红色的桃花雨。

树下,寂静**一人,是个少女,她的面容比桃花还要娇艳美丽,她的唇带着淡淡的粉红色泽。她穿一身月牙白的曲裾长衣,右手执一枝桃枝,桃枝上粉白桃花开的正艳。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视线看着远方,好似那里很快就会有人出现似的。

“阿勉阿勉阿--勉--”一声声的喊声突兀的出现,手中握着桃枝的崔勉开心的转身看向身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不是和他说好了吗她会在这棵最高大的桃树下等他,他们一起天涯海角,遨游天下。

可现在,他人呢

“阿实阿实阿--实--你在哪儿”崔勉往前跑着,不停地喊着刘实的名字,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找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阿实阿实阿实阿实”崔勉忽地坐了起来,她这一坐起来,将枕着她手臂的人一起带了起来。

“崔崔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一只细瘦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带了一点沙哑的男子声音突兀的在崔勉身边响起,她先是愣了下,然后脑子里模糊的闪过一些片段。

她忽然觉得脑袋有些胀胀的,她按了按额角,那些,那些事真的是她做的,不是酒醉出现的幻觉。

身边的人还在焦急的喊着她,她放下手,此时已接近黎明,外面已经有了些微光亮。

她能看到身边男子的面容,他的发丝已经散开,披在身后,一张秀丽的脸孔上的表情很是焦急,他只顾着她,早已忘记了羞怯。

崔勉看着这样的一个男子,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若是她对他说一句“对不起,只是因为喝醉了酒”的话,她会是多么不负责任,只是她对他确实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若是真让她狠心对他视而不见,她还是做不到,罢了罢了,她想恋的人已经为他人夫,她就算再怎么思恋终究是错过了。

眼前的男子没什么不好,也没做错任何事,既然她的皇侄女一直为她的婚事操心,她何必还要自命清高。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流风先是看着崔勉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他才忽然想起自己此时还没有穿衣服。

他也顾不得问她究竟怎么了,慌张的要下床去拿衣服。

“现在的天气很冷。”她拉住他的手臂,这么说。

他因为被她拉住,有些紧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背对着她,又听到她这么一说,他急忙说:“我,我不怕冷”

他知道就算她喝醉了,其实他也是可以阻止昨晚的事发生的,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反而顺了她的意思。他是无耻,可他实在是放不下她,他愿意跟着她,哪怕她不要他,哪怕她不会给他名分,哪怕他已经把一切都给了她,她还是嫌弃他,不要他,他还是不怨。

“你怎么这么固执”崔勉叹了口气,她猜不透男人们的心思,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刚才的梦也许就预示着她和刘实这一辈子都是无缘的吧。

有些事,她已经想通了,也决定将那份感情深埋心底,她双手过来,将流风拦腰抱了回来。

冬天的早上是很冷的,流风又没穿衣服,出了被窝他仗着那点身体的热度坐在床边,现在,被崔勉抱回了被窝里,他还是打了个哆嗦。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靠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