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君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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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短兵相接 士伊刎颈

    sat oct 01 16:00:00 cst 2016

    “不知壮士有何赐教?”吕峦等人绕到商队前面,来住了去路,姬欢面无表情地问道。

    “少废话!打伤了我的人,放走了那些奴隶,还想一走了之,这不问问这是谁的地盘?”吕峦一脸杀气,来势汹汹。

    车中的嬴绸暗暗从帘缝中看了一眼,立马缩了回去,这次真是大难临头。

    “谁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自然是晋国领土。”先且居答道。

    “哼,真是睁眼说瞎话,告诉你,这是士族封地!看来你们是存心找茬!刚才我还将信将疑那店家的话,现在我信了,昨晚之事就是你们所为!”吕峦的人说话间将商队围住,人数至少也有百人之众。

    “你们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可知我是谁?!”

    “士家领主士伊外甥,吕峦。”先且居回道。

    “呦呵,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撒野,我倒好奇了,尊驾是何方神圣?留个名号!”

    “我们少主的名号也是你配问的?倒行逆施,私买奴隶,已然触犯晋国国法,识相的还是自刎谢罪,莫要连累他人!”

    “哈哈哈。。。今天真是撞上鬼了!在这介县,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吕峦一贯横行乡里,没想到被先且居一阵羞辱,哪里还能忍住,“我不管你是谁,今儿你算是栽在我吕某手里了。 来人!连人带车一同拿了!”

    话音刚落,只见勃鞮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没人看到他的剑从何处来,但见银光闪闪,勃鞮已夺路而来,直奔吕峦面门。吕峦还算机警,一个闪躲,避开一剑,也从腰间抽出了兵刃。几乎同时,几名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将勃鞮围在了中间,从不同方向攻击勃鞮,似有一击致命之意,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勃鞮剑风斗转,剑尖一笔刺出,五人手腕中剑,一应兵器纷纷落地。吕峦见势,急忙呼救,又一批剑士冲向勃鞮,这边商队中的亲兵除去伪装,人人手持宝剑,环绕姬欢周围。

    “快去支援!”姬欢命令道。

    还未等亲兵上前,被围在核心的勃鞮剑招一变,长剑忽左忽右,上刺眉尖下斩脚踝,内层剑士瞬间倒地无数,只见缺口忽现,勃鞮一剑刺出,直扑吕峦,两剑相交,嗡嗡作响。不到五招,吕峦已现败绩,其余人多忌惮勃鞮剑术,不敢上前,又过三招,只听勃鞮一声长啸“着!”吕峦长剑应声飞出,剑柄处还带着一只人手。吕峦略顿一下,才感到钻心之疼,自己的一只手已被齐腕削去,不禁呼号起来。

    “还有谁嫌手长的?”勃鞮仗剑回身,冷酷的目光扫视一周,几十名壮汉呆若木鸡,竟无一人应声,直到吕峦哀嚎许久,才有人缓过神来,上前架起吕峦就跑,剩下的也都作鸟兽散。

    “这些人如何处置?我们尚未出封地,如果就这样放了他们,怕是会再生变故。”先且居稍有担心。

    “百十来号人,我们就是抓也难抓全,随他们去吧。这样,你派人火速送信给元帅,让郤缺带中军左营锐士进驻介县。我们加快速度,早些走出士家领地。”

    “谨遵君命。”

    这还是姬欢第一次见勃鞮出手伤人,剑风凌厉,身影矫健,丝毫看不出这是位年过花甲的长者,令姬欢心生敬意。“勃鞮,你这一身好剑术,为何不行走江湖,扶危济困,而甘愿困在深宫大内?”

    “老朽早无心江湖了。”勃鞮摇摇头,苦笑道:“当年我也是待殉葬的奴隶,献公将我救下,从那时起,我便抱定此生不负献公,不负姬氏。”

    “君上,此去介山还有两三日行程,都在士家封地,当小心行事。”

    “嗯,是需小心,我已让且居传令,加速赶路,不做逗留。”

    交代完一应事宜,商队再次启程,为了赶早离开士族封地,一路上匆匆而过,天亮出发,入夜休息,遇不到驿站就露宿荒郊,幸亏都是军旅出身,倒也并无大碍。倒是嬴绸之前饱受艰苦,又跟着商队一路颠簸,硬是没有叫苦,一天两餐,还都是她生火造饭,渐渐地开始为大家所接纳。

    “嬴家妹子,唱个歌吧,听说秦风都是情歌,哈哈哈。。。”赶了一天的路,商队就地扎营,旁晚吃饭时分,大家开起了嬴绸的玩笑。第一次和这么多汉子一起行动,嬴绸不敢抬头看他们,只默默盛了饭菜,送进姬欢的帐篷。

    “公子,掌事,吃饭了。”

    姬欢正和先且居商量着明日的安排,勃鞮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看着进来的嬴绸还是一身破衣烂衫,姬欢才想到这些天光顾着赶路,竟把这个姑娘忘记了,略有愧疚。

    “饭就搁着吧,勃鞮,你去看看咱们的货物里可有合身的兽皮衣衫,给嬴绸换上。”

    嬴绸放下饭菜就跟着勃鞮出了帐子。姬欢军旅之时,养成了习惯,与普通士兵一个锅里吃饭,并无特例,虽已贵为国君,仍然本色不变,将饭菜粗略一和,和先且居边吃边聊。不多会儿,换了衣服,略微收拾的嬴绸入的帐来,一身男人打扮,却难掩眉目清秀,体态丰盈。

    “嗯,这倒是利索多了。这两天奔波,可还能坚持?”姬欢问道。

    “能,有公子在,有大家在,我就不害怕了。”

    “那就好。明天就能走出封地,之后就不用担心了。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起早赶路的商队未到午时便被一队甲士带人追上,这次吕峦可是有备而来,竟点了五百甲士,将姬欢等人团团围住。

    “老头!前日你斩我一只手,今天我要废了你四肢!”吕峦右手伤口包裹了厚厚的纱布,仍有血色渗出,复仇之心让吕峦满面杀气。

    勃鞮冷笑一声,并未在意,似乎千军万马也难能挡住他的去路。先且居感到局势不妙,压住了火气说道:“吕峦,你可知这位少主是谁?”

    “是谁,今天都救不了你们了!来人,将他们全部擒住,先去双手!”

    “大胆!晋国国君在此,谁敢造次?吕峦,下车受死,可保你全族幸免!否则,谋反之罪,当夷三族!”此言一出,士族甲士顿时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商队少主竟是晋国国君。

    吕峦心中也是一惊,心中隐约不祥之感,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胆!你竟敢假冒君上。君上若来介县,就算我不知道,族长怎会不知?大家不要受他们蛊惑,不过是狗急跳墙之计,给我上,全部拿下!”

    “吕峦,你敢弑君?红漆令箭在此!晋军将士孰敢不从?”先且居拿出了红漆令箭,这是国君信物,可调兵杀将,晋国之内,见此物如见晋君。甲士们心中更加惊恐,不知真假。

    “红漆令箭?谁人见过?商人天性狡诈,果不其然,竟拿出这么个牌牌儿浑水摸鱼!听令,拿下奸商,交族长法办,迟疑不从者,立斩不饶!”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只听“嗖”的一声,一枝羽箭直飞吕峦,箭速极快,吕峦躲闪不及,正中右眼,应声倒地。

    之后,便听见远处车马跑动之声,“君上,中军佐,中军左营长郤缺奉命赶到。吕峦谋反,谁愿与之同罪?”郤缺站在两马战车上,高声呼喊道。

    一千中军甲士紧随郤缺之后,将封地武士尽数围死,先且居下令道:“将一应人等拿下,听候国君处置;将首恶吕峦绑了,押回绛城。”吕峦手下放下戈矛,跪地求饶。

    见到郤缺及时赶到,姬欢很是高兴,“你这箭法可是大有长进呢!”

    “君上不知,郤缺这些年练得一手好射术,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中军佐谬赞了。”

    “郤缺听令,率中军甲士随我去见士伊。”

    郤缺看了一眼先且居,拱手领命。一行人押着吕峦和俘虏,跟着姬欢向士伊府进发。士伊府第位于介县西南,距姬欢所在之处不足十里,在被俘兵士的引领下,队伍很快便来到了士伊府,五百甲士将府第团团围住,其余人随姬欢进入内宅。

    “晋国国君到!”勃鞮朗声道。

    士府仆役们一面跪拜接驾,一面匆匆告知士伊。不多时,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缓步来到姬欢面前,施礼叩拜:“士姓宗族族长士伊见过国君。”

    姬欢打量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略有不忍,看得出来,士伊为示郑重,专门换上了朝见国君的礼服,并佩戴了象征士族地位的献公赐剑。“士大夫请起。”

    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士伊,看到了姬欢身后被甲士押着的吕峦,右眼羽箭尚未拔出,献血顺着面颊滴在胸前,十分凄惨。士伊心中已有分晓,知道吕峦所追之人正是国君姬欢。

    “君上驾到,老臣受宠若惊。”

    “老族长,姬欢无意叨扰,只是有几件事想求证。”

    “君上但说无妨,老臣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