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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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把铜板

    箫笙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大街上,仍挂着招牌的店铺已是稀稀疏疏,铺里也不见几个客人,再有一个时辰,青板镇的城门也将关闭,城门口的守城士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好不轻松。

    正在这时,一阵嗒嗒之声由远而近,在城门外才慢慢停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一行近二十人骑着骐乌兽出现城门口,刀枪棍锤俱全,再待近一看,一行人神色凝重,几乎是全部带伤在身,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守城士卒眼珠缩了缩,紧握长枪,围拢四周,高喝道:“尔等何人,进城所为何事?”

    一行人里一中年来到守城士卒面前,拱拱手:“诸位大人不必紧张,我等来自瑶湖寨,此次进城是参加明日镇守大人举办的三寨武比。”

    士卒中为首一人仔细瞧了瞧,咧嘴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个个带伤的?”

    张世光也笑了笑:“原来是祝大人,不瞒你说,我等一行路上遇到些不开眼的小贼,血战了几场。”

    “散了散了,张兄弟是自己人,快快放行,该干嘛干嘛去。”祝大人朝士卒一挥手,高声道。

    “多谢祝大人。”张世光拱手道。

    城门口的一家茶铺,刘晓面前摆着一壶茶,两碟点心,显得轻松惬意,正对城门口而坐,时不时地望上一眼,突然只见刘晓眼睛一亮,丢下一小块碎银子,匆匆下了楼。

    张世光一行刚过城门,刘晓迎了上来:“族长,世叔,诸位叔伯,晚辈有礼了,你们身上的伤是?”

    张姚海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落脚的客栈。”

    “客栈我已经寻好了,族长,诸位叔伯请随我来。”刘晓道。

    城西,西悦客栈,此时大门紧闭,整个客栈早被刘晓包了下来,食肆内,五张桌子,十九位族人,狼吞虎咽。

    放下碗筷,喝了口茶,张姚海疑惑道:“刘晓,包下这座客栈再加上这顿晚膳,耗费不少吧,这么多的钱银从何而来”

    “来的路上碰到几波两寨的探子,都是从那些人身上得来的。”刘晓浑不在意。

    张姚海眼神一凝:“两寨的探子,那这些人?”

    “都杀了,没有活口。”刘晓轻轻道。

    “杀得好!”,“这些下作的探子。”,“好样的!”食肆内,族人的拍手叫好之声不断于耳。

    “族长,这几日不知寨里情形如何,你们来的路上可是同样遇到了那两个寨子的人?”刘晓问道。

    “家里倒没什么事,两寨的探子还是在寨子外监视,来的路上就遇到不少,杀了一些。”张姚海杀气四溢,沉声道。

    “侄儿,我们今早天还没亮就出的门,就是想避过两寨的查探,哪想还是碰上了,不仅如此,肖家山寨的大长老,月朗寨的二寨主,两人还带着一伙贼子一路追杀,出寨子的时候有二十五人,现在就只剩下十九人,几经生死啊!”张世光接声道,语气低沉。

    瑶湖寨的族人过的虽是舔刀饮血的日子,早已看淡生死,此时仍然免不了悲从中来,食肆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人不仅是想阻扰我们,拖延我们到镇上的时间,最重要是冲着你来的,还好你提前到了青板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姚海沉声道。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武比取胜的希望渺茫,只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刘晓恨恨道。

    “不知二位族兄伤势如何,可会影响明日的武比?”刘晓关心道。

    “小伤而已。”,“休息一晚就好。”二人道。

    “大家都回去歇息,养精蓄锐,明日武比之后,还不知两寨会使出何等下作的手段,世光,刘晓,阳儿,刘潮,你们跟我到房间里来。”张姚海见众人都酒足饭饱,出声道。

    房间内,张姚海郑重道:“明日武比,事关重大,以刘晓炼筋高段的修为,我们取胜的希望极大,但是却不可以掉以轻心。月朗寨和肖家山寨立足陀丘山已有几百年,底蕴深厚,这方面瑶湖寨确有不如,为了此次武比,两寨一定会竭尽所能,所以两寨的武者到底有何等修为,有哪些底气,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一概不知,明日武比之上两家定会联手对付你们三人,刘潮,阳儿,你们的武技修为和刘晓相差甚远,明日武比以刘晓为主,你们一切听其号令行事,万不可莽撞。”

    刘晓看着二人道:“二位族兄此行受了伤,武比多少都会受些影响,明日厮杀,还请二位族兄帮我掠阵,防止那六人偷袭或是耍些小手段,剩下的就由族弟应付,不知二位族兄意下如何?”

    刘潮、张怀阳二人望着刘晓神色复杂,张怀阳唏嘘道:“万万没想到族弟竟然已是炼筋高段,当日族比之上为兄还不自量力想要领教族弟高招,现在回想,为兄当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刘晓安慰道:“族兄,以你的武道天资就是在这青板镇上也属拔尖,怎么能妄自菲薄,我们兄弟三人本就是一家,如今大敌当前,族弟还需二位族兄相助,携手共渡难关才是。”

    张怀阳精神一震:“族弟说的极是,是为兄浅薄了,如今大敌在前,竟还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明日我们兄弟三人自当同进共退,联手杀敌,让那两寨武者有来无回。”

    “不错,明日武比,我们全听凭族弟号令,就是丢掉性命,也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为几位死去的叔伯报仇。”刘潮恨声道。

    张世光震声道:“不错,我们瑶湖寨的男儿就是要有这种血性,为了保护族人,敌人就是再多再强也宁死不退,就是死,也要咬下块肉来。”

    张姚海点点头:“世光说得没错,今日六位族人正是为了保护刘潮和阳儿力战而死,不过让老夫疑心的是敌人并未倾尽全力,否则我等一行就会有大半的族人折在半道上,想来他们是早已得知刘晓的样貌,发现你并不在我们一行人当中,不愿意就此和我们两败俱伤,看来明日武比两寨武者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你,所以千万要当心,不可轻敌。”

    刘晓道:“族长放心,我自会小心应对,谅那六人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顿了顿,刘晓接着道:“还有一事需向族长禀明,今日我去了万品商行,见了那萧掌柜,谈及此次武比.....”

    随着刘晓娓娓道来,屋内几人神色不断变化,惊奇,震惊,担忧,惊喜。

    半响,张姚海沉声道:“竟有此事,这是老夫和大族老之前没有预想到的,看来肖家山寨和月朗寨真的只是疥癣之疾,五大家族才是心腹大患。如此说来萧楮有意和瑶湖寨结盟?”

    “并没有当面答应,不过结盟一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只待今晚族长前去商谈,这其中的一些细节还要您和萧掌柜亲自定夺。”刘晓道。

    张姚海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萧楮此人如何?”

    刘晓考虑一下,缓缓道:“萧楮在萧家应该并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到青板镇来,从他言语中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我隐隐感觉他对萧家的安排并不甘心,不愿就此束手待毙,而且此人有野心,重功利,但是却有些志大才疏,这次武比对萧楮来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此事一成,他在萧家就会水涨船高,所以只要我们晓之以利,再动之以情,不怕他不动心。”

    张姚海沉凝片刻:“那就待老夫好好准备一番,最好今晚就把结盟一事商谈妥当,你们先去歇息,世光留下,等会儿与我一同前去。”

    青板镇,东城门,太阳照在城墙上,在城内留下一大片阴影,进城的人流络绎不绝。城门口的一边,肖家山寨和月朗寨的武者静静地站在阴影里,格外引人注目,来往的商贩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可立即又收回目光。

    近五十人俱是刀剑在身,凶神恶煞,连一旁的守城士卒都站远远的。当张姚海一行人来到城门口,人群一阵骚动,一位七旬老者,身材健壮,头发梳成一根根辫子,皮肤黝黑,满脸横肉,一副凶悍之相,老者率先迎了上去:“张姚海,没想到你们的命可真大,你不是自诩高义吗,结果又怎么样,在我们的围追堵截之下,还不是像一群丧家之犬,丢下六具尸首,仓惶逃命,你可知道,那六具尸首已被我手下儿郎剁成肉酱,丢弃到荒郊野岭,现在怕是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阵大笑。

    瑶湖寨的族人俱是群情激奋,怒目而视。

    张姚海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平静道:“人死即为安,何须在意一具皮囊,总好过靠摇尾乞怜才得以苟且偷生的人,须仆连山,你说对不对。四十五年前你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老夫见你言语可怜,心生不忍才饶你一命,这么些年过去,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你......”须仆连山黝黑的脸竟然微微泛红,须发怒张,眼如铜铃。

    “连山老弟,先别动怒,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一旦动手,镇守府怪罪下来你我两寨都担当不起,可别中了张姚海的激将之计。”肖平上前,手一拦,对须仆连山道。

    转头阴冷的盯了张姚海一眼,肖平的目光落在刘晓身上:“想必你就是刘晓,果然是少年英杰,老夫竟然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胆敢独自一人出寨,都怪老夫大意,竟让你这个小东西提前溜了出去。”

    刘晓向前一步,微微一笑:“见过肖老家主,你这番夸奖之言我可不敢受领,在下优点不多,胆大倒是其一。”

    肖平脸色阴沉,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没想到三寨武比竟出了你这么一个变数,五日前我肖家山寨死了不少族人,可是你杀的?”

    刘晓笑了笑道:“肖老家主指的可是那些不长眼的贼子?这其中怕是有些误解,当晚在下走得匆忙,携带的钱银也不多,镇上花销又大,囊中羞涩,路上看遇见一伙贼人鬼鬼祟祟,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顺手也就杀了,倒得了不少钱银,否则这几日在镇上在下就得睡大街了。可是听肖老家主这么一说,原来那伙贼人竟是肖家山寨的弟子?哎!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瞎折腾,就是我不杀他们,也会被山里的蛮兽咬死,何苦来哉,肖老家主现在问起此事,可是想要回被我取走的钱银?”

    一边说着,刘晓从身上掏出一把铜板扔到肖平面前:“你们肖家山寨的人身上带的钱银也太少了,其余的在下都花了,只剩下十几个铜板,要不下次我再杀几个贼子,得了钱银给你补上?”

    刘晓的举动,饶是以肖平的养气功夫也禁不住浑身颤抖,邪火在体内乱窜,想他肖平活了九十余年,何曾有小辈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只见肖平抬起右手,手指轻颤,一双三角眼犹如毒蛇吐信,仿佛要择人而噬,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锐:“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折辱于我,气煞老夫,如有机会,老夫定将你生吞活剐才解心头之气,你要真有胆量,就来老夫的肖家山寨,老夫让你死在银堆之上。”

    刘晓看着肖平这幅模样,冷冷一笑:“肖家山寨在下迟早要去一趟,不过我很贪心,你整个寨子的钱银宝物我都想带走,到时候你先把坟墓挖好,不然死后暴尸荒野,你那些后辈子孙连吊丧也找不着地方。”

    “小畜生好大的口气”,“小杂种休得猖狂”,“今日我们两寨联手,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人群之中,怒骂之声四起。

    “你,你。老夫要活剐了你,抽筋熬油,抽筋熬油。”肖平一时之间竟气的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人群中走出三个少年,为首一人道:“老祖宗,请您息怒,别为了将死之人气坏了身子骨,这个小畜生自有我们晚辈来对付,到时候斩下他项上人头,敬献给老祖宗,让您得偿所愿。”

    转过头,为首的少年又对刘晓阴声道:“乳臭未干的小杂种,任你修为再高,今日也必将饮恨在我刀下,天纵之才又能如何,看我斩断你的前途美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怀阳和刘潮二人同时站了出来,指着对方怒喝道:“你这个混账,嘴巴放干净些......”

    刘晓拦住二人,和声道:“二位族兄,何必和这几个东西废话,徒惹口舌之争,武比之上一剑杀了便是。”

    “好大的狗胆”,“狂妄之极”。

    一时之间,双方俱是剑拔弩张,口沫四溅。

    “干什么!”这时一道怒喝声传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