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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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族比(中)

    刘然看刘晓一副懒散神态,心里更是不肖:“堂弟,族比可是寨里的盛事,你如此心慵意懒,不知是心灰意冷之极还是根本就没把族比一事放在心上?”

    刘然在此时此刻说出这种话可谓狠毒,只听周围的族人议论纷纷:“刘然说的有道理啊,刚才我就看见那刘晓在那里打瞌睡,这幅模样好像根本没把族比当回事。”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听说他上个月晋升锻骨境不成,难不是就这样自暴自弃了?还是太年轻了,心性不佳,遇到挫折就龟缩不前,只能当得顺境,当不得逆境啊。”

    “他爹刘青山以前也是寨里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竟有这么一个儿子,家族蒙羞,人老了怕是不得安宁啊。”

    楼台上的族长和几位族老隐隐听得一席话,眉头紧皱,脸上不悦。刘然见此,心里得意万分,面上不漏声色,嘴里假情假意道:“刘晓堂弟,方才怀阳和君松表哥说的极有道理,明知不敌也不能缩手缩脚,不然失了武道之心,从此人就废了。”

    周围的议论入耳,刘晓脸上越来越平静:“刘然堂兄,言语中伤不过是口舌之争,只能挑拨族人之间的关系,于武比有害无益,捕风捉影的事还是少论为妙。”

    刘然压住怒意:“为兄好言相劝,堂弟既然不愿领情,那就是对自己的武道极有自信,那为兄就在擂台上见识堂弟的高招,请。”

    刘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堂兄着急就先上去,我就随后就来,谁前谁后有什么区别,结局都一样。”

    刘然冷哼一声,双腿运劲,身体纵身拔高,到了擂台边缘右手一使劲,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擂台上,身形潇洒,惹得不少少女高声叫好。

    刘晓冷冷扫了一眼,背着青钢剑拔腿走过去,从一旁的木梯一步一步登上擂台。

    台下嗡嗡声响:“这刘青山的家的小子果真不行,上个擂台还走木梯,哎!”不少族人纷纷摇摇头。

    刘晓上了擂台,刘然已经解下背后的铁棍拿在手上讽刺道:“堂弟果然是别有风范,一副高手气度,看来修为也定是不凡,为兄如今刚到锻骨中段,习的是震山棍法,武技粗俗不堪,还望堂弟指正。”

    刘晓似是没出嘲讽之意:“族弟我风范倒有一些,高手如今还谈不上,至于指正!棍法我不会,族兄就是舞出花来,我也瞧不明白。”

    刘然气的冷笑一声:“能不能武出花我不知道,不过族弟嘴上倒是能开出花来,希望你修为也能和嘴一样厉害,看招!”

    刘然说完,手腕一转,铁棍在半空划了一个圈,棍头直奔刘晓右肩。随着铁棍离刘晓越来越近,刘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看到刘晓右肩骨碎裂,哀嚎痛哭,跪地求饶景象。正在这时,刘晓动了,刘然发现刘晓的身体突然变得模糊,蓄力一击落到空处,还没反应过来,腹部一阵剧痛,只见自己离刘晓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台下众人只听闻咚的一声,刘然脸部朝下,啪地摔到擂台一边。此时的刘然才回过神来,腹部的剧痛传到全身,瞪大两眼,弓屈身体,嘴口大张,哈,哈,不断喘气。刘晓收回右膝,冷冷道:“族兄的棍法果然粗俗不堪,连这样都能打偏。”

    擂台下不少族这回过神:“这怎么回事?族兄你看明白了没?”

    这位族兄惊疑道:“不知道啊,刘然不是锻骨中段嘛,刚才我看见刘晓好像晃了晃刘然就飞出去了,这刘晓不是才淬体巅峰吗?”

    刘然躺在擂台上半宿才缓过气,捂着腹部抓起铁棍挣扎地站起来,脸色苍白:“刘,刘晓,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偷袭,不然你一小小的淬体武者岂能是我的对手。”

    刘晓撇嘴不肖道:“堂兄,你又胡言乱语了,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何来偷袭一说,你心有不甘可以稍作休息,再重新比过,反正我又不急。”

    刘然见刘晓不乘胜追击,赶紧抓紧时间恢复,半响之后,疼痛稍有好转,提起手中铁棍一横,恨恨道:“刘晓,方才我大意之下你才侥幸得手,这次我可不会心慈手软,你自求多福吧。”

    刘然大喝一声,震山棍法施展开来,只见棍影重重,劲气如刀,劈头盖脸向刘晓袭去。却见刘晓猛地上前一步,拳头穿过层层劲气,以一种刘然无法理解的韵味轰然击中胸口。擂台之上,只闻嘭的一响,刘然一声惨叫,铁棍脱手,身体竟凌空而起,这拳力道之大,使刘然飞出擂台不止,往更远的人群里掉下去。

    裁义族老急掠而出,半空中接住刘然,落地后仔细探寻一番,发现其内脏移位,四根肋骨断裂,人已昏迷。清叹一声,把刘然交给其父:“伤势有点重,回家需上药卧床,两月不得移动,一年后才能习武。”刘父一脸悲愤,但又无可奈何,族比规矩就是如此,只要不伤性命不落残疾,族老们是不会追究的。

    擂台之下,刘晰满脸开心,一蹦跳到刘晓身上:“哥!你好厉害啊,两下就把堂兄打败了,堂兄是锻骨境,你原是淬体境,现在我才发现你也是锻骨境,你都不告诉我,害我担心半天呢!”

    刘晓抱住妹妹,轻轻笑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哥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不满寨子嚷嚷。”

    “哥,你这么厉害等我习武你来教我好不好。”刘晰嘟着嘴撒娇道。

    “没问题,包在你哥身上,保准让我妹妹成为咱们瑶湖寨第一女侠。”刘晓宠溺道。转头对着刘青山,谢兰道:“爹,娘,让你们担心了,下轮比试还不知等多久,我们去边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谢兰笑呵呵道:“晓儿比试累着了,看今日这情形至少得比试出三轮,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喝点水,填饱肚子,等会儿才有精神。”

    刘青山走在后面拉住刘晓:“你族叔刚才把事情跟我说了,我也看得出来刘然在擂台上没有丝毫留手,接下来的比试你更得小心了。”

    刘晓点头道:“明白了,爹,我不让族叔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和娘担心,族训之下,刘镇山跟刘深雄再想对付我,也只能从族比着手,不过族比之上我又怕的谁来?”

    擂台另外一边,刘深雄对刘镇山低声道:“刘然真是废物,连比他小三岁的刘晓都收拾不了,让他躲过一劫。”

    刘镇山脸上有些凝重:“真没想到那刘晓竟然是锻骨境,而且看他与刘然比试时神色从容,仅用两招就把刘然打下擂台,修为极有可能是锻骨中段,你见他今日上台背上那把青钢剑没有,为父估计他还修习了剑法,可惜刘然实力不够没逼他使出来,真没想到,刘晓才区区十二岁就有这般修为。”

    刘深雄眼里燃起妒忌之火,咬牙道:“爹,刘晓潜力不小,现在他怕是知道是我们在对付他,如果刘然得手倒罢了,可是他现在毫发无损,若是等他成长起来,必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到那时我们刘家主脉还如何自处?所以必须趁他羽翼未丰之时动手,最好废除修为,取其性命。”

    刘镇山眼里闪过无数毒计,狠声道:“那孽障设计陷害你弟弟,连族比族老们都不许深远参加,如此坠我刘氏声望毁我主脉声誉,想动摇我们主脉在刘氏宗族的地位,这事绝不允许发生,不过此事为父却有些失算,没想到那孽障天资如此之高,而今他定已入了族长和族老之眼,接下来的比试不可妄动,否则会招来族老的敌视。收拾那孽障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待为父徐徐图之,只要他进了族比前三,前去青板镇进行武比,为父就有办法对付他,让那孽障有去无回。”

    埋头再想了想,对刘深雄道:“答应刘然的钱银再加三倍,今晚你亲自给他送过去,务必让他闭嘴,把此事烂在心里,否则传扬出去我刘氏一脉的族人将貌合神离,族心涣散。”

    “知道了”刘深雄有些肉痛道,心底毒骂:“你刘晓今日要是让刘然打碎了你的肩骨该多好,不然怎会生出如此多事端,你错就错在仅凭一小小支脉竟敢对我主脉心生不敬,竟敢在天资上超过我刘深雄,我定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忏悔哀嚎,把你折磨至死。”

    楼台之上,张姚海正和大族老低语交谈:“大族老,你观寨里年轻一辈如何?”

    谢锋闭着眼睛沉思一番,缓缓道:“悍不畏死,争强好胜,不落他人之后,这是我瑶湖寨的大幸。”

    张姚海点头道:“是啊,性情可佳,可惜大多资质寻常,就是我那重孙儿日后想要达到你我的成就也得经历诸多磨难。肖家,月朗两寨这次定下这般规矩也不知有如何凭借,难道那两寨的后辈中出现了天纵之才?只是那两家消息都捂得紧实,难以探查。”

    谢锋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天纵之才,千里挑一,几千武者才能出一个,哪能是我们这个小地方能培养的,那种天才,就是在武道宗门内也能崭露头角,两个寨子此番这般应是另有依仗,不管如何,此次成败就全寄托在这些小辈身上。”

    张姚海也是颇为赞同:“天纵难寻,这次族比族里有几个后辈倒是让我眼前一亮,比如青山家的小子,十二岁就有锻骨修为,虽然目前瞧不出深浅,但与我那重孙儿相比也相去不远。”

    谢锋脸上也有些笑意:“族长刚才怕是没有仔细查看,我观那小家伙怕是有锻骨中段修为,虽然在擂台上遮遮掩掩,但要是想获得族比奖励,下面几轮比试总会全力施为,不怕看不出一二来。”

    “锻骨中段?”张姚海有点惊异,随后摇摇头:“大浪淘沙,能留到最后的终究会发光,我们接着看下去就知晓了。”

    中午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的族比很快来临,除了抽签轮空的一位族人之外,包括刘晓,张怀阳在内都将上台比试角逐前十五名,三个擂台的比试和上午比起来精彩了许多,修为低的在上午的族比中大多被淘汰,剩下的差不多是旗鼓相当,除了第三个擂台上,和张怀阳对阵的族人仅有淬体巅峰修为,三招之后就主动认输。

    而刘晓仍就靠在楼柱上,半眯着眼,对擂台上的比试提不起半点兴趣。不远之处,族人的议论声渐渐传进刘晓耳朵。

    “我说老谢,刘青山家那小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上午我见他也是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懒散不堪,游手好闲,没想到我还真看走了眼,恐怕是这擂台上的比试大都难入眼,不肖而已。”

    老谢啧啧道:“十二岁的锻骨境,说不定还是锻骨中段,这等天资就是张怀阳也比不上,这难道还不够自傲啊,要是当年我家那两小子闺女有这等天资,我早享清福了,还用每月往山里跑。”

    也不知隔了多久,大族老高声道:“刘晓,张骅庆,准备上擂台。”

    刘晓抖抖精神,仍如上午那般,从擂台一旁的木梯走上去,在场的族人没人再会认为刘晓是实力不足,只会觉得他这是低调行事,不张扬,前后的反差让刘晓觉得有些讽刺。

    擂台的一边,张骅庆神情紧张:“族弟,我虽只是锻骨初段,不如刘然,上午不知你是如何胜的他,但我绝不会就此认输,还请族弟赐教。”

    刘晓看着张骅庆,笑了笑:“族兄不用如此,就当是我们比试切磋,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可好?”

    张骅庆舒了口气,说实话,上午刘然的惨状他也看见了,掉下擂台的时候嘴边都是血,原以为刘晓是那种动辄伤人,为人狠辣之辈,但如今一看,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只觉得眼前的刘晓为人谦和,彬彬有礼,不由的产生几分好感。

    “族弟,请赐教。”

    “族兄请。”

    张骅庆也不谦让,知道刘晓实力比他高,率先出招,只见张骅庆腰部用劲,双腿连环踢出,迅疾如风,嗖嗖作响,而刘晓往前一晃,左手如闪电般探出顺着张骅庆的右腿轻轻一带,同时右手成掌挥出,飘忽不定,可瞬间就印在张骅庆胸上,劲力微微一吐,只见张骅庆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两圈,落到擂台之上,双脚蹬!蹬!蹬!不断后退,当止住身形时已快到擂台边缘,张骅庆抱拳苦笑一声:“多谢族弟手下留情,未曾想到族兄连你一招都接不上,惭愧!族兄也不是厚颜之人,输得起放的下,为兄认输。”

    刘晓同样抱拳道:“族兄承让,族弟不过侥幸而已。”

    台下族人的声音哗地响起:“看见没有,又是一招,和上午一样,张骅庆族兄的实力在锻骨初段中也是数一数二,可还是一招败北,看来刘晓族弟的实力当是锻骨中段以上了,不然两场比试哪能胜的如此轻松。”

    “可不是嘛,你看青山族叔脸上都笑开花了。”

    楼台之上,张姚海呼了口气:“大族老,还真被你说中了,刘晓这后辈果然是一名武道英才,他要是进了族比前三,我还真舍不得让他去参加三寨武比,这种后辈要是细心培养,不出二十年,又是我族一位撑天之柱。”

    谢锋却摇摇头:“呵护的鲜花虽然美丽,但经不起风霜,你我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付出了无数鲜血和艰辛,族里的后辈只有在生与死之间才能得到磨砺,这种方法虽是不近人情,可是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张姚海叹声道:“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每当有族人战死我总是心有不忍,而且武比之后,不论我们瑶湖寨是否得偿所愿,杀戮将不可避免,但愿族人能少些伤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