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保重
wed jul 22 20:34:36 cst 2015
步凡点了点头。
“怎么做到的？”北迟忍不住问道。从小他就渴望实力，可他的体质根本不是习武的料子。修心无需强健体魄，是他强大的唯一出路。
步凡便将东城门那一战，细细的讲给了北迟听。他最后总结道：“我修的是杀心，并不是正道，但却是最适合我的。修心别无他法，只一个字，悟。顿悟那一刻，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
北迟闻言失望的点了点头，他从小就读圣贤书，受圣人训，自然不可能靠杀人去修杀心。
悟这一字说来简单，有多少人能真正悟透？
“这件事，你一定要隐瞒下来。”
“我知道。”
北迟看向门外那个因为无聊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姑娘。
步凡摇摇头：“我相信她。”
见北迟仍旧半信半疑，步凡轻声解释道：“她不是局中人。她永远都不会入这个局。”
北迟突然想到那天棋盘上，步凡身边的那枚白子，释然：“好。”
“步凡。”
“嗯？”
“你可知道，何为‘借棋观天下’？”
“一百年前，大秦曾出现过一个棋手，天子脚下摆棋盘，借棋局以观天下，棋子起落之间便可定大秦国运。但此人并未出仕，此后也再无消息。”步凡缓缓说道。他漆黑的眼眸中，震惊之色一闪而过：“你的棋术竟然已经精通到了这个境界？”
“这不是境界的问题。在碧云阁内被软禁的这几天，我闲来无事掷棋子于棋盘之上，却无意中发现其中玄机。这散乱的棋局，竟与如今京城的局势如此相像。”
步凡拿出纸笔，北迟蘸墨勾勒出一张棋盘，绘制出当时棋盘的样子。
步凡皱眉观察许久，无奈摇头：“玄机何在？”
北迟便将他的理解讲给步凡听，并且补充道：“这不是我刻意代入，后来我尝试多次，即使位置偶尔不同，但这大体的棋局却没有变。多余的棋子则会弹射到地上，或者滑至棋盘边缘，丝毫不会影响原本的局势。”
步凡惊叹：“若你掌握此等绝术，可称为天下第一棋手了。”
北迟无奈摇头：“并非如此，大秦那位高人，可借棋局观前后一百年大势，更有传说他可改变大秦国运。而我非但不能如此，甚至连欲观之局都不受控，若我观之局仅限于我所在的局中，又如何称为天下第一棋手？”
“但这对于我们来说，极为有用。玉枕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这话中听，我喜欢。”北迟笑着点头，却又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恐怕要对你修炼的气大加赞赏，而对我的棋术鄙为雕虫小技呢。”
步凡想起那个夏夜，清朗月色下，那平时英气逼人不输男儿的姑娘，俏丽的脸庞竟浮现出了一丝娇羞。
“步凡，我喜欢你。”
如何回应呢？她水一样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可他却没有将她放对位置。她负责填满的，是他生命中亲情的空缺，所以她对于他来说再重要，也无关爱恋。
步凡不忍拒绝，所以只好沉默。
玉枕很聪明，她什么都懂了。可她的性子太倔强，从小她就不肯轻言放弃，所以她咬紧下唇，努力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我可以等你的。”
哪怕是一辈子呢。
北迟扮演的，总是在背后的那个角色。他折了一根草梗叼在嘴里，转身默默离开，心想今晚的月亮真他娘的刺眼，眼睛都酸了。
不就是一辈子么，我等得起。
北迟最爷们的时候，就是喝了酒之后。头昏脑胀之际，他总能说出点平时从没说过的狠话。
“步凡，你就是一眼瞎玩意儿，你不要她，我要。她要是为你终身不嫁，我就敢终身不娶！”
三年了。三年又三年。
也许真的要等一辈子了吧。
北迟转移了话题：“关于燕子青，你想到办法了吗？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步凡点点头，与北迟同时说出两个字。
“组织。”
没错，燕子青脱离组织掌控，独占京城势力，只要在她剿杀灰眼之前，使她失去组织的信任，甚至给她冠上背叛组织的罪名，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便可以落幕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想要扳倒燕子青，就必须联系到组织的核心势力，可组织的核心不在京城，而在江南。寄信毫无可能，以燕子青如今在京城如蛛网般复杂的势力范围，截一封信很轻松。
可以说，她如果想杀，随时可以调动全部力量杀掉北迟，只是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灰眼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也或许是顾着同行三年的一份难辨真假的情谊，才让北迟活到了现在。
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江南一趟。
“步凡，我……”
“我去吧。”步凡站起了身，“你留在这里，调查灰眼的消息。”
“步凡，这一行很凶险，组织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燕子青，这个暂且另说。若是让燕子青知道你还活着，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而如果是我，她应该不会下狠手。”
“北迟，你太小看燕子青了，她肯定知道我还没死。而且，你也说了是应该。”
“这……”
“你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别等到我回来准备和你一起解决燕子青的时候，你早已经被她解决掉了。”
北迟权衡一番后，点了点头：“好。”他知道最合适的就是步凡，只有步凡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且最善于隐藏行踪。只是，只留他一个人在京城，比一个人去江南，更让他没有底气。
“怎么，害怕燕子青了？”
“什么混账话！”北迟心里一虚，笑骂道。
“放心，她不会真的对你动手。你固然在武力上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她手下任何一个卫都不如。但你与她之间，没有武斗，只有智斗。”
“而这，恰好是你最擅长的。”
北迟终于放下心来。
“今明两天我准备一下，尽快出发，事不宜迟，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步凡无端想起黄桐儿，心里一乱。
“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回碧云阁，免的让燕子青起什么疑心。”
“疑心她肯定早就有了，但碧云阁，是你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北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你叫我如何再打扮成刚出来时的样子？”
步凡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桌上的馒头捏了捏：“来，我给你塞进去。”
“上一边去！”北迟打掉了步凡手中的馒头，愤愤道：“你可别小瞧我，信不信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碧云阁的大门？”
“不信。”
“……信不信随你，我走了。”北迟站起身就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说道：“保重。”
步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保重。”
一声保重有多重？
兄弟情，掷地有声。
步凡点了点头。
“怎么做到的？”北迟忍不住问道。从小他就渴望实力，可他的体质根本不是习武的料子。修心无需强健体魄，是他强大的唯一出路。
步凡便将东城门那一战，细细的讲给了北迟听。他最后总结道：“我修的是杀心，并不是正道，但却是最适合我的。修心别无他法，只一个字，悟。顿悟那一刻，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
北迟闻言失望的点了点头，他从小就读圣贤书，受圣人训，自然不可能靠杀人去修杀心。
悟这一字说来简单，有多少人能真正悟透？
“这件事，你一定要隐瞒下来。”
“我知道。”
北迟看向门外那个因为无聊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姑娘。
步凡摇摇头：“我相信她。”
见北迟仍旧半信半疑，步凡轻声解释道：“她不是局中人。她永远都不会入这个局。”
北迟突然想到那天棋盘上，步凡身边的那枚白子，释然：“好。”
“步凡。”
“嗯？”
“你可知道，何为‘借棋观天下’？”
“一百年前，大秦曾出现过一个棋手，天子脚下摆棋盘，借棋局以观天下，棋子起落之间便可定大秦国运。但此人并未出仕，此后也再无消息。”步凡缓缓说道。他漆黑的眼眸中，震惊之色一闪而过：“你的棋术竟然已经精通到了这个境界？”
“这不是境界的问题。在碧云阁内被软禁的这几天，我闲来无事掷棋子于棋盘之上，却无意中发现其中玄机。这散乱的棋局，竟与如今京城的局势如此相像。”
步凡拿出纸笔，北迟蘸墨勾勒出一张棋盘，绘制出当时棋盘的样子。
步凡皱眉观察许久，无奈摇头：“玄机何在？”
北迟便将他的理解讲给步凡听，并且补充道：“这不是我刻意代入，后来我尝试多次，即使位置偶尔不同，但这大体的棋局却没有变。多余的棋子则会弹射到地上，或者滑至棋盘边缘，丝毫不会影响原本的局势。”
步凡惊叹：“若你掌握此等绝术，可称为天下第一棋手了。”
北迟无奈摇头：“并非如此，大秦那位高人，可借棋局观前后一百年大势，更有传说他可改变大秦国运。而我非但不能如此，甚至连欲观之局都不受控，若我观之局仅限于我所在的局中，又如何称为天下第一棋手？”
“但这对于我们来说，极为有用。玉枕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这话中听，我喜欢。”北迟笑着点头，却又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恐怕要对你修炼的气大加赞赏，而对我的棋术鄙为雕虫小技呢。”
步凡想起那个夏夜，清朗月色下，那平时英气逼人不输男儿的姑娘，俏丽的脸庞竟浮现出了一丝娇羞。
“步凡，我喜欢你。”
如何回应呢？她水一样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可他却没有将她放对位置。她负责填满的，是他生命中亲情的空缺，所以她对于他来说再重要，也无关爱恋。
步凡不忍拒绝，所以只好沉默。
玉枕很聪明，她什么都懂了。可她的性子太倔强，从小她就不肯轻言放弃，所以她咬紧下唇，努力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我可以等你的。”
哪怕是一辈子呢。
北迟扮演的，总是在背后的那个角色。他折了一根草梗叼在嘴里，转身默默离开，心想今晚的月亮真他娘的刺眼，眼睛都酸了。
不就是一辈子么，我等得起。
北迟最爷们的时候，就是喝了酒之后。头昏脑胀之际，他总能说出点平时从没说过的狠话。
“步凡，你就是一眼瞎玩意儿，你不要她，我要。她要是为你终身不嫁，我就敢终身不娶！”
三年了。三年又三年。
也许真的要等一辈子了吧。
北迟转移了话题：“关于燕子青，你想到办法了吗？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步凡点点头，与北迟同时说出两个字。
“组织。”
没错，燕子青脱离组织掌控，独占京城势力，只要在她剿杀灰眼之前，使她失去组织的信任，甚至给她冠上背叛组织的罪名，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便可以落幕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想要扳倒燕子青，就必须联系到组织的核心势力，可组织的核心不在京城，而在江南。寄信毫无可能，以燕子青如今在京城如蛛网般复杂的势力范围，截一封信很轻松。
可以说，她如果想杀，随时可以调动全部力量杀掉北迟，只是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灰眼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也或许是顾着同行三年的一份难辨真假的情谊，才让北迟活到了现在。
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江南一趟。
“步凡，我……”
“我去吧。”步凡站起了身，“你留在这里，调查灰眼的消息。”
“步凡，这一行很凶险，组织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燕子青，这个暂且另说。若是让燕子青知道你还活着，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而如果是我，她应该不会下狠手。”
“北迟，你太小看燕子青了，她肯定知道我还没死。而且，你也说了是应该。”
“这……”
“你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别等到我回来准备和你一起解决燕子青的时候，你早已经被她解决掉了。”
北迟权衡一番后，点了点头：“好。”他知道最合适的就是步凡，只有步凡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且最善于隐藏行踪。只是，只留他一个人在京城，比一个人去江南，更让他没有底气。
“怎么，害怕燕子青了？”
“什么混账话！”北迟心里一虚，笑骂道。
“放心，她不会真的对你动手。你固然在武力上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她手下任何一个卫都不如。但你与她之间，没有武斗，只有智斗。”
“而这，恰好是你最擅长的。”
北迟终于放下心来。
“今明两天我准备一下，尽快出发，事不宜迟，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步凡无端想起黄桐儿，心里一乱。
“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回碧云阁，免的让燕子青起什么疑心。”
“疑心她肯定早就有了，但碧云阁，是你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北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你叫我如何再打扮成刚出来时的样子？”
步凡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桌上的馒头捏了捏：“来，我给你塞进去。”
“上一边去！”北迟打掉了步凡手中的馒头，愤愤道：“你可别小瞧我，信不信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碧云阁的大门？”
“不信。”
“……信不信随你，我走了。”北迟站起身就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说道：“保重。”
步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保重。”
一声保重有多重？
兄弟情，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