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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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fri jun 10 17:00:00 cst 2016

    慕容沫默默地躺在地牢里,看着破旧的屋顶,一声不吭,就当听到有人进来,他也不看一眼,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谢敬瑜闻声看去,发现进来的那人正是罗江白,于是问:“是罗将军,罗将军你这是要送我们上路呢吗?”

    罗江白一面开着牢房的锁,一面说:“我是来救你们的,快点跟我走吧。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这是谢敬瑜意料之外的,他本以为所有的人都站在慕容寒的一边,没有人会来解救他们的,所以当他听到罗江白的话,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住了。

    “还愣着了干嘛?快走啊。”

    谢敬瑜这时清醒过来,他扭头看慕容沫,只见他还躺着不动,谢敬瑜说:“太子殿下,我们快走吧。”

    慕容沫淡淡地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罗江白听了很气愤,走到慕容沫身边,一把揪起来慕容沫,说:“殿下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你现在不是你自己的,你是整个夜国的,你懂不懂?若果你再这样自暴自弃,谁都救不了你。”

    谢敬瑜也说:“对呀,太子殿下,罗将军冒着危险来解救我们,我们又怎么能辜负了罗将军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慕容沫说:“我不需要你们救我,就让我自生自灭把,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受折磨了,真的,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罗江白说:“可是那些活在水生火热中的夜国百姓呢?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慕容沫说:“我现在只属于我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不再是什么破太子,没有人能决定我去做什么。”

    罗江白虽然着急,但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趁着慕容沫不注意,然后从他的身后将他打晕,然后背在身上,逃出了地牢。

    这时已经是夜半十分,整个凤城黑漆漆的,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罗江白在解救慕容沫之前,早有将一切安排妥当,等到他们刚从地牢出来之后,凤城中早有人来接应,并且瞒天过海,顺利地离开了凤城。

    等到逃出凤城几十里之后,罗江白停下来,从马上跳下来,将慕容沫放在地上,说:“谢小将军,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殿下。”

    谢敬瑜问:“那罗老将军你呢?你还要回去吗?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罗江白说:“鲁王殿下对我有恩,我不能走,再者,张乾把持军政,恐怕野心远不止这些,所以鲁王殿下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回去。”

    谢敬瑜说:“那为何不带着你的部下杀进凤城,铲除张乾这个狗贼。”

    罗江白说:“小将军你有所不知,张乾的势力现在已经很大了,渗透到凤城的个个机要之处,以我现在的力量,恐怕是铲除不掉他的。更何况他对像我这样的旧臣,早已经有了防备,他现在估计还巴不得我们举兵讨伐他呢。”

    谢敬瑜:“那罗将军再回去,岂不是也很危险,不如跟着我们,去谢家堡吧。”

    有时候两个人看似是在争论,其实他们是在不停地绕圈,除非一个人可以停止,否则将会不停地绕下去。

    罗江白觉得又绕了回来,说:“我说过了,我是不会丢下鲁王殿下的。你快带着太子离开这里吧,张乾发现太子殿下逃了,一定会派人来追的。”

    谢敬瑜说:“可是我们该去哪里?现在太子对于我恨之入骨,回谢家堡是绝对不可能了。”

    罗江白说:“那就去投靠燕王,除了鲁王,现在只有燕王实力还是比较强的。”

    谢敬瑜说:“燕王?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郢城?”

    罗江白点点头,说:“没错,谢将军,你要把太子安全送到郢城才行,这可是关系到夜国的存亡啊。”

    谢敬瑜说:“罗将军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去保护太子。罗将军保重,后会有期。”

    罗江白说:“后会有期!”

    接着谢敬瑜和罗江白分道扬镳,罗江白骑马回到凤城,而谢敬瑜将慕容沫放到马背上,自己骑上另一匹马,向着郢城的方向走去。

    在从凤城出来,罗江白把一路上所需要干粮饮水,都准备的齐全,又配给他们两把长剑,用以护身。

    等到天亮之后,慕容沫懵懵懂懂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牢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自己还趴在马背上,旁边的马背上还坐着谢敬瑜。慕容沫急忙挣脱下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谢敬瑜说:“殿下你忘了?是靖北将军罗将军把殿下救出来了。”

    慕容沫听了才想起昨夜在地牢里的事情,说:“谁让你们把我救出来的?”说完就往回走。

    谢敬瑜急忙挡在慕容沫面前,急切地说:“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你真的打算死在凤城不成?”

    慕容沫不答,冷冷地说:“让开!”

    谢敬瑜摇头说:“我不会让开。”

    慕容沫掏出匕首,指在谢敬瑜胸口,又冷冷地说:“让开!”

    谢敬瑜说:“就算殿下杀了我,我也不会让开。”说着,谢敬瑜合上眼。

    慕容沫虽厌恶谢敬瑜,但决没有到了要杀了他的地步。他狠狠地摔下匕首,转身对着天空狠狠地喊了一声,然后又扭身猛地给了谢敬瑜一拳。谢敬瑜就势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谢敬瑜忍痛笑说:“打得好,打得好,只要殿下能够出了心头那口恶气,我都愿意。”

    慕容沫听了,不觉伤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个人蹲在地上,独自发呆。

    这可以起身捡起匕首,还给慕容沫。慕容沫接过来,看了看一边脸高鼓的谢敬瑜,竟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谢敬瑜知道慕容沫是不会去谢家堡的,于是说:“我们正往郢城去,燕王是太子殿下的伯父,实力相对较强,可以依靠,我想,燕王是会帮助殿下的。”

    慕容沫虽然觉谢敬瑜的话很有道理,而自己也曾想过要去郢城,可是嘴里却说:“谁说要去郢城,你说去郢城,那我就偏不去郢城。”

    谢敬瑜这时也很后悔,明知道慕容沫正在厌烦他,事事与他相对,为什么还要说,他明明是可以不说话的。只得说:“那殿下不去郢城,那要去哪里?”

    慕容沫也知道谢敬瑜是一片好意,现在可以信任的也只有他,不禁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头,可是他总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见谢敬瑜又问,只得说:“现在北面容不下我了,那只有向南去了,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你回你的谢家堡吧。”

    当慕容沫说出后面两句时,他的心开始跳的很快,他很怕谢敬瑜就此离开了他,还好谢敬瑜说:“我会一直跟着殿下,直到殿下可以平安到达郢城。”

    慕容沫不再说话,骑上马,只是向前走,谢敬瑜则跟在慕容沫的身后。

    两人走了一天,基本已经走出凤城的管辖范围,速度比先前就更快了。

    又过了几日,渐渐向龙城靠近。这一日,天色渐晚,他们于是在一处无人的民房中过了一夜,一切都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天亮之后,他们继续向南赶路,这时,他们几乎已经快接近龙城的东门。

    由于羽族人去攻伐阳城,所以一直盘旋在龙城东门的羽族人都不见了,只会时不时的看到凉兵从城中出来,在周围转上一圈,就又回去了。

    傍晚,他们穿过龙城东门,来到龙城东南处的落霞山附近。慕容沫看到落霞山,停了下来,然后和谢敬瑜一同登上落霞山,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龙城。

    晚霞挂在天边,余晖映照在龙城之上,使龙城显得更安逸,更幽静。

    慕容沫见景生情,不禁想起以前自己生活在龙城的画面,那也是这样一个美丽的黄昏,他来到城墙之上,在平西将军王应元的陪同之下,四处巡视。

    当他来到城西之时,看到晚霞落日那种美景的他,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沉醉在金色的阳光下。他从小生长在皇宫之中,所看到地无非是那些高楼大厦,红墙黛瓦,却从未看到过眼前这样的景色:一望无边的树林,阵阵暖暖的春风,枝条飘摇,但还没有露出绿意,大道由西门而出,经过一片树林,一分为二,延伸到了最远处,余晖夺目,城外的一座亭子坐落在不远处,寂静无声,好似沉睡在晚霞之中。

    慕容沫一时兴起,当即就做出一首诗:

    日斜影动人迟行,小亭独睡黄昏中。

    奈何绿意久不至,缕缕春风到天明。

    慕容沫想到这里,心中生起无尽的惆怅之情,连连叹了几口气之后,就缓缓下山了。等到下山之后,两人继续向南,又走了一程,慕容沫只觉得口渴,跳下马来喝水,谢敬瑜则去前面探路。

    须臾,谢敬瑜从从远处骑马过来,说:“殿下,前面有一个破旧的驿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可以去那里歇息一下。”

    这几日的一路同行慕容沫一直都在劝说自己:张月溶的死,跟谢敬瑜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张乾的奸计,他才是罪魁祸首,我不能这么没有度量,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我还是太子,古时还有楚庄王绝缨,我更应该引以为鉴。

    谢敬瑜这一路也是处处都为慕容沫着想,慕容沫也心里明白,于是将张月溶的事情基本忘却了,于是慕容沫说:“那好,我们这就去驿站,敬瑜你前面带路。”

    谢敬瑜应了一声,调头向前走去,慕容沫则跟随在后。很快,两人来到那个驿站,确实是又旧又破,只有两间房,少得可怜,门窗破损的很严重,旁边一条很长的马厩,已经塌了,此起彼伏,看来因为这里距离龙城近,所以只有换马,却没有休息的地方。驿站的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长满了矮矮的杂草。

    慕容沫二人将马拴在空地旁边的一颗树上。然后轻轻地推开门,缓缓走进屋里。迎面而来的是一阵腥臭,隐隐约约,很快就消失了。蜘蛛网到处都是,挂在他们的头上。

    这时天已经暗下来,屋里也漆黑一片。谢敬瑜用火镰生起火,发现桌子上竟有一盏油灯,谢敬瑜一边打掉悬挂的蜘蛛网,一边赶到桌前,点燃油灯。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们四下观察着屋里的情况,只见桌凳摆放杂乱不堪,床上只有些干枯的稻草,屋子里挂着许多蜘蛛网。

    谢敬瑜轻轻摸了一下桌子,只见桌面上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心想确实好久没人来过这里了。

    两个人于是将房子简单打扫了一边,但依旧会有阵阵腥臭断断续续地出现,但就是找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他们二人也并不为此生疑,或是哪里遗落了死老鼠的尸体,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坐下来休息,谢敬瑜看到慕容沫满头大汗,而且脸上还有一处刚才打扫屋子不慎沾到脸上的灰尘,和汗水混在一起,成了一条泥线。谢敬瑜指着那条泥线,然后说:“殿下的脸上有泥。”

    慕容沫听了,急忙用衣袖擦去,可是抬头一看,居然发现谢敬瑜的脸上也有好多灰尘,不禁笑说:“怪不得人人都说敬瑜长得俊秀,一点都不差,纵使满脸都是灰尘,照样可以一如既往的潇洒。”

    谢敬瑜知道慕容沫是拿自己开玩笑,就急忙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番。接着说:“殿下饿了吧,我去找点东西吃。”

    慕容沫忙说:“现在天气已晚,还去哪里找吃的?你那里不是还有干粮,拿给我吃一些就可以了。”

    谢敬瑜说:“可是那些不是殿下可以吃的。”

    慕容沫笑说:“你们可以吃,为何我就不可以吃?快拿来给我吧。”

    谢敬瑜无法,只得将干粮拿过来,递给慕容沫。慕容沫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就吃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的难堪之色,一边吃还一边说:“以前我跟晋在越族境内时,晋就让我吃的这个,当时我记得我吃第一口的时候,简直就是难以下咽,真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我还给吐了出来。哈哈,可是因为肚子饿,为了可以回到龙城,我最后还是吃了,现在再吃起来,却并不再感到难吃了,相反,我还爱上了这个东西。”

    谢敬瑜看着慕容沫兴致勃勃地讲着,突然觉得他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一个可以和他一样吃苦耐劳,一个可以和他一样不惧生死的士兵。他为慕容沫而感到高兴,感到自豪。

    正在他们正在谈论时,门突然开了,慕容沫和谢敬瑜不禁吃了一惊,他们居然没有听到半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