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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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fri jun 10 07:00:00 cst 2016

    慕容沫不忍心看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一幕,于是留下韩约在阳城和权沐阳善后,而自己则告别权沐阳,然后带着夜兵,匆匆出了阳城,向凤城而去。

    一路上,慕容沫细细回想着这几日枕戈待旦,以血洗面的日子,回想着慕睿和连靖的刎颈之交,回想着阳城百姓无辜的哀求的眼神,回想着权沐阳的杀人成性,这一切让他的心开始堵得慌,人变得少言寡语,闷闷不乐。

    谢敬瑜知道慕容沫的心事,于是拿好事来劝解慕容沫,说:“这次太子殿下一举拿下阳城,立下战功,相信鲁王一定会对殿下刮目相看,如果鲁王果真发兵,连同权沐阳一起攻伐龙城,我想,这主帅的位置,一定是殿下的。”

    慕容沫就好似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骑在马上,左右摇晃,依旧闷闷不乐。

    “殿下,凡事都要往前看,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没必要再难过了。”

    “哎,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这一切都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事情发展得这样不尽人意。回想一下,这才多长时间,夜国就变成这样了。”

    慕容沫苦笑,又说:“要是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那还多好,像南柯一梦,醒来后,一切都一如往常。”

    慕容沫流下眼泪,说:“可是,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谢敬瑜说:“殿下不必太伤感了,一切都会好的,敬瑜一直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慕容沫看了看谢敬瑜,欣慰一笑,说:“谢谢你,敬瑜。不过说起来,如果没有经历这场战争,我或许也不会遇到你,一切都是缘分。”

    谢敬瑜点了点头,说:“对,都是缘分,俗话也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识君。一切都随缘吧。”

    “随缘,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晋。”

    就这样,他们一路向西,很快过了汾河,又向前走了两天,在快要到达距离凤城约有五十里处的松风岭时,他们发现早有一队人马到了松风岭。

    谢敬瑜遥指那队人马,笑说:“我想,前面那队人马,定是鲁王派人来迎接殿下。”说着,就派人前去探看。

    不一会儿,探子回来说:“报太子殿下,张参军来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谢敬瑜听了嘿嘿一笑,说:“原来是他,看来这张参军并无恶意,以前是我的心太狭窄了,一直认为他别有用心,该死该死。”

    慕容沫点点头,说:“如此说来,我也是误会了他。”

    说着,两人继续向前,等到了松风岭后,两只队伍就会合在一起。张乾迎接出来,上前恭贺慕容沫凯旋归来,之后,将慕容沫请到帐中。

    营帐之中,早已摆设好了酒宴。几个人依次而坐。入座之后,张乾又不断来庆贺慕容沫,不停地向慕容沫敬酒。慕容沫看到如此情形,心中也是高兴不已,原先的忧愁已经消散了,端起酒杯,也是不住地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慕容沫和谢敬瑜正高兴的不亦乐乎之时,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队夜兵,个个手持手持刀剑,进屋后,二话没说,就将慕容沫,谢敬瑜二人按倒在地。慕容沫和谢敬瑜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五花大绑地捆绑起来。

    慕容沫一脸惊讶之情,问:“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张乾变色厉声说:“传鲁王令,慕容沫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就此撤除慕容沫一切职务,带回凤城听后大王发落。带下去。”

    慕容沫犹不相信,说:“我不信,叔父是不会怀疑我。你把我叔父旨意给我看。”

    张乾冷笑一声,说:“难道我还能假传鲁王的旨意不成?你别以为有张夫人助你,你就有恃无恐,实话告诉你吧,张夫人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哈哈……”

    慕容沫瞠目结舌,说:“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你在骗我……”慕容沫几近崩溃,最后一句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张乾冷笑,说:“信不信由你,把他们都带下去。”

    夜兵领命而去。

    谢敬瑜边走边骂,说:“张狗,怪我瞎了眼,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竟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张乾笑说:“多谢谢将军夸奖,我们有缘再见。不过我们是无缘再见了。哈哈……”

    带走慕容沫二人后,张乾害怕夜兵军心有所摇动,于是又巡视各个军营,安抚众将士。之后,下令拔营,向凤城缓缓而行。等到距凤城不足十里时,张乾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

    这时慕容沫和谢敬瑜被严加看守,而且被分开,关在了两个帐中。谢敬瑜被捆绑起来,还有四五个人看着,他一面担心慕容沫的安危,一面又不断骂着张乾。时不时还会抱怨一下自己:“我真是太蠢了,竟然会相信张乾这个狗贼,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还被关着,生死还是个未知数,还如何能能找张乾报仇,于是说到哪里就不说了。

    这时,谢敬瑜听到帐外有人说话。

    “说来这太子也真是可怜,竟然中了张夫人的美人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张夫人的姿色,那个男的见了不会动心,就算他是太子,但也是个男的不是,哪能不近女色呢。”

    “你说这张夫人也真厉害,竟把太子迷的神魂颠倒,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他就往西,比哈巴狗还要听话。”

    “哈哈……就是,让他带兵打仗,他就乖乖地去打仗。”

    “这就是张夫人的高明之处,他只是想借刀杀人,替鲁王除掉太子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就是,你说他还回来做什么,横竖是个死,还不如就死在战场上,还能落个好名声,结果他又回来了,这么一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不过听说那太子倒是很是用情。”

    “用情?可惜用的不是地方。”

    “情滥无行,欲多失矩。亏他身为太子,这都不懂。”

    “就是,哈哈……”

    谢敬瑜听到这里,早已气得脸红耳赤,怒气在他心中翻滚着。

    这时,听到门口有人大声说:“张参军有令,把谢敬瑜带到鲁王府,大王要亲自审问他。”

    话音刚落,四五个人从帐外走进来,其中两个人上前推搡着谢敬瑜出去了。

    谢敬瑜一面大骂,一面冲着那领头人说:“太子殿下在哪?你们把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几声大叫之后,那领头的人回头说:“叫什么叫,反贼慕容沫已经被鲁王殿下赐死在帐里面了。”

    谢敬瑜拼命地摇头,大声地说:“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带我去见太子。”说着就挣扎着往回走。

    夜兵急忙把他按住,说:“太子是死了,可是鲁王并没有说要杀你,你若要再见太子一面,替太子收尸的话,那就老实点,否则你就再也看不到太子了。”

    谢敬瑜寻思:那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仅仅是忍耐片刻,若自己真的也死了,谁还替太子收尸,谁还替太子报仇。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大呼小叫,变得平静多了。谢敬瑜隐忍着心中的痛楚与怒火,跟随着哪些人来到鲁王府。

    进去之后,那些人并没有带他去正殿,而是绕过正殿,从右门来到后殿。谢敬瑜心中不解,心想鲁王殿下难道还在后殿不成,一定是被那个张夫人牵绊住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夜兵,说张参军有令,让他们先在这里等一下。然后就退下去了。

    那领头人说:“张参军向来办事缓慢,不知道这次又要等多长时间,不如先把他绑在树上,我们先去方便一下。”

    其他几个人都附和叫好。于是,这几个人就将谢敬瑜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也都去了。

    谢敬瑜见久久没人过来,心中气愤,心里骂道:“不知道这些狗杂种再搞些什么鬼主意,这么久都不见有人来,哎,恐怕我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死我倒是不怕,只是可惜,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哎……”

    正在谢敬瑜胡思乱想之时,远处又走来一个人,谢敬瑜看时,正是张月溶的贴身丫鬟丰儿。丰儿看到谢敬瑜被绑在树上,不禁惊讶一声,忙走上前,一边上去替谢敬瑜解绳子,一边问说:“谢将军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绑在这里的?”

    丰儿解开绳子后,不见谢敬瑜说话,于是抬头去看,这一看倒把丰儿吓了一跳,只见谢敬瑜正狠狠地盯着她,就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丰儿心生疑惑,刚想说话去问谢敬瑜,话到嘴边,就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她缓缓低头一看,才见谢敬瑜已将一把匕首刺进她的身体。

    丰儿带着满满的疑惑,缓缓倒下了,至死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谢敬瑜从丰儿的身体上跨过去,往前走,准备去找鲁王报仇。

    谢敬瑜刚转了个弯,就远远地看到张月溶迎面走来,嘴里还在喊着丰儿的名字,谢敬瑜急忙把染血的匕首藏在身后,站在原地。

    张月溶看到谢敬瑜,脸上露出笑容,急忙迎上来,笑着对谢敬瑜说:“谢将军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大王正在为你们庆功呢吗?太子殿下也在吗?”

    谢敬瑜点了点头,心想:“庆功?这哪里是在庆功,分明要斩草除根,没想到她这么会掩饰,倒是小瞧她了。”

    张月溶笑容更加灿烂,问:“殿下现在在那?”

    谢敬瑜指了指前面的拐弯处,说:“太子殿下就在那里。”

    张月溶看到谢敬瑜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是信以为真,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知道丰儿那丫头跑哪里去了?不管她了,谢将军如果看到丰儿,还劳烦谢将军……”

    当张月溶走到谢敬瑜身旁,谢敬瑜迅速从后背亮出匕首,又将这已沾满鲜血的匕首刺进张月溶身体。

    张月溶只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到嘴边的话,也都咽了回去。她满脸疑惑望着谢敬瑜,无数个问题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很快就烟消云散,接着是刺痛侵蚀着她的灵魂。

    慢慢的,慢慢的,腹部的刺痛让她已经没有力气站着,她扶着谢敬瑜的身体,缓缓地倒下去。这时,跟在张月溶后面的几个丫鬟看到这一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后尖叫着跑了。

    谢敬瑜望着灰沉沉的天,自言自语说:“殿下,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刚说到这里,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着张月溶的名字,谢敬瑜回头看去,发现那人正是慕容沫。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恐怕已经铸下了大错。

    慕容沫跑过来,瞪了一眼谢敬瑜,神情急切而又悲伤,他抱起张月溶,看到鲜血不停地从她的伤口向外溢,他又急忙用手去捂她的伤口,希望就此可以止血,可是鲜血仍然从他的指缝流出来,没有要停下来意思。他又急又慌,不知所措,手一直在抖,嘴唇也在抖,心也在抖,最后竟然像一个小孩哭了起来,好似有人从他的手里夺走了自己心爱的东西。

    慕容沫的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吧嗒吧嗒地掉在张月溶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上。他一只手把张月溶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捂着她的伤口,脸紧紧贴在她的脸上,抽泣着说:“月溶,我回来了,我打胜仗了,我攻下阳城了,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会什么不信守约定,你是个大骗子,大骗子,你快醒醒,你醒醒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无论慕容沫怎么呼唤,张月溶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她睡了,永远的睡着了。

    慕容沫又向四周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去传太医!”

    但是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谢敬瑜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声音撕心裂肺,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他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去呼喊她,而她依旧不应。

    慕容沫抬头看着谢敬瑜,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敬瑜无言以对。

    这时从两边涌出许多凉兵,将慕容沫和谢敬瑜团团围上。接着慕容寒和张乾等人也来了。慕容寒看到张月溶躺在慕容沫的怀里,也顾不上安危,冲上前,一把将慕容沫推到一边,然后抱着张月溶,也伤心地痛哭起来。

    这时张乾说:“慕容沫,谢敬瑜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张夫人,亏大王如此信任你们,还特意派我去为你们庆功,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们怎么对得起大王对你们的厚爱。来人呀,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谢敬瑜这时才恍惚觉得自己中了张乾的奸计,之所以没有进正殿,之所以将他绑在树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遇到张月溶,恐怕帐外说话的那两个人,也都是张乾故意安排的,想到这里,谢敬瑜心中一凜,张月溶可是张乾的亲妹妹,他为何下如此狠心。他觉得他现在可以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于是说:“张夫人是我杀的,跟太子殿下无关。”

    张乾说:“你不用替他顶罪,事实已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慕容寒看着慕容沫说:“沫儿,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这次我不会饶恕你了。”

    慕容沫本已是伤心欲绝,不想独自偷生,想要就此死了算了,也好陪着张月溶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于是说:“叔父,沫儿对不起你。”

    夜兵一拥而上,谢敬瑜还想要反抗,但看到慕容沫已经放弃抵抗了,也只好束手就擒。

    张乾把他二人关在凤城的地牢里。

    在地牢里,谢敬瑜不断地向慕容沫解释,但慕容沫总不和他说一句话。

    等到了傍晚,张乾来到地牢,看到他们二人以后,笑了几声。谢敬瑜破口大骂,把心中的怒火都喷发出来。张乾笑说:“随便骂,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慕容沫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张乾冷笑说:“亲妹妹?是亲妹妹她就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她居然为了你要和我翻脸。她一直在大王面前替你说好话,而我又劝止不了大王,所以她迟早会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最后只有她死,只要她死了,我的计划才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

    谢敬瑜说:“所以你精心设下这个局,引我们往里面跳,你真是太阴险太卑鄙太狠毒了。”

    张乾笑说:“无毒不丈夫,为了大局,又怎么能儿女情长?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打回龙城,我看你下辈子不要再做个男子了,直接做个女子好了。哈哈……好了,你们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很快就会有人送你们上路。”

    张乾一面笑着,一面走出去了。

    等到半夜后,突然有人走进地牢,谢敬瑜冷冷地说:“送我们上路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