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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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tue jun 07 18:34:52 cst 2016

    在那日龙城大乱之时,慕容沫带领着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杀到了东木门门口,踌躇满志,本以为就此可以收回龙城了。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战一开始,他所带领夜兵就被凉兵一击即溃。

    慕容沫非常懊恼,也非常沮丧,和谢敬瑜商量之后,决定从龙城北门突围而出。慕容沫带着一部分人杀到龙城北门,幸而北门的凉兵不多,没经过如何激烈战斗,就冲出北门。

    慕容沫带领剩余的夜兵一直向奔出数十里路,看到后面没有凉兵追赶过来,于是就找了个地方休息。可是刚休息没多久,他们就又看到远处尘土飘扬,旗帜昂然。

    夜兵犹如惊弓之鸟,来不及多想,丢盔弃甲,上马继续向北而走。而这次凉兵却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琦山之北。

    一路上,慕容沫遇到或多或少的义兵,他们或占据山头,或聚集水寨,都是一些背井离乡的百姓或者九死一生的士兵。他们都在等着讨伐大军的到来,然后跟随他们杀回龙城。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等到了。当他们看到慕容沫后,又觉得夜国有希望了,因为慕容沫是夜国的太子,是夜国的未来。

    义兵们好酒好肉地招待慕容沫等人,并打算以慕容沫的身份发号施令,聚集更多的人到来,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凉兵已经赶到了,凉国的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上,然后肆意地屠杀,鲜血几乎要把整个山头都染成红色。

    谢敬瑜保护在慕容沫的左右,寸步不离,他的剑法高超,没有任何凉兵可以靠近他们。

    谢敬瑜的剑法,是他的父亲谢老将军亲自传授给他的。当然,学习剑法是漫长的,枯燥的,痛苦的,孤独的,但最终他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坚持了下来。他学到了世上少有的剑法,他为自己自豪,也为他的父亲自豪,也从中得知一个道理,只有付出更多才能获得更多,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凉兵的将军西叶这时也注意到了谢敬瑜,被他的剑法所深深折服,但他依然清楚自己的使命。他弯起弓,搭上箭,冲着谢敬瑜射了一箭。还好谢敬瑜左右移动迅速,箭从他的耳边飞过,刺进一个夜兵身上。

    谢敬瑜对着西叶怒目而视,变得更加警觉。慕容沫也提着剑在凉兵队伍里左右冲杀,无奈兵力相差悬殊,而且战斗素质也是天壤之别。夜人始终冲不出凉人的包围圈。

    眼见夜兵损折殆尽,要被凉兵歼灭,这时,从北面杀出一队人马,冲入凉兵阵中,气势凶猛,凉兵不能抵挡,只得向后退却。那队人马趁势冲破了凉兵的包围圈,与圈内的夜人相互接应。

    西叶看去,发现带头的将军正是夜国的靖北将军罗江白。西叶在攻破龙城前后,曾和罗江白交过几次手,互有胜负,而这靖北将军年纪虽大,可是智勇过人,西叶心中佩服,就像越族青龙护法宇文恺一样,头发花白,犹在战场厮杀,先不论是否是个好将军,单单是这精神也值得我们去为之喝彩。

    西叶心想:现在龙城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人心未稳,现在如果和罗江白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大大的不妥,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那将会对龙城形成一个沉重打击,这老将军我曾与他多次交手,也并非是要置人死地,光明磊落,确实值得敬佩,今日我不如回去,放他一马。

    想到这里,西叶于是下令退兵。凉兵快速集结,向龙城方向退走,罗江白也不去追赶。

    西叶退后,罗江白走到慕容沫身前,施礼说:“末将罗江白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慕容沫说:“你可是靖北将军罗江白落将军。”

    “正是末将。”

    “久闻将军大名,只恨不曾相见。你在边关一守就是十年,是我大夜国的功臣,父皇在世之时,一直都在夸奖将军,可惜封赏还没到,他就……”这时慕容沫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慕容婴,而且他从宫里逃出来的人的嘴里,已得知慕容婴逝世的消息,又想起夜国不足两月时间就变得支离破碎,心情悲伤不已,落下了许多眼泪。

    “殿下说什么?难道陛下……”

    慕容沫哭泣不语。谢敬瑜说:“我们是从宫里的人得知这个消息的,听说凉人的齐王木之已经死了,所以他手下的将领就开始胡作非为,整个龙城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陛下也被他们……”

    “太子殿下不要伤心,陛下虽然被那凉贼所害,可是殿下还在,只要我们夜国团结一心,那么我们一定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

    慕容沫勉强一笑,说:“罗将军,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救援龙城的吗?”

    罗江白说:“末将是奉鲁王之命,前来探看消息。没想到正巧碰到太子殿下。”

    慕容沫说:“如今木之已经死了,凉人群龙无首,龙城大乱,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攻入龙城。”

    罗江白说:“不可不可,我这次来所带兵马并不多,而且看刚才凉兵的架势,恐怕我们很难攻破龙城。不如这样,我们先回凤城,告知鲁王,请求鲁王发兵夺回龙城。”

    慕容沫本来打算去投靠谢家堡,可是听罗江白如此说,又不好意思回绝,又细想,以凤城兵力强大,或许真可以夺回龙城。于是问谢敬瑜的意见。

    谢敬瑜心里清楚,如今夜国皇帝死了,各个藩王拥兵自重,哪个不想做夜国的皇帝,慕容沫果真要去凤城的话,肯定不会如愿以偿,甚至还会有危险。但是又不好当着罗江白的面去说。

    于是谢敬瑜将慕容沫请到旁边的僻静处,左右一看之后,说:“殿下,你果真要去凤城?”

    慕容沫点了点头,说:“如若不然,那还有什么办法?”

    谢敬瑜说:“那好,那我给殿下讲一个故事吧。春秋战国时,楚庄王准备去攻伐越国,这时庄子进谏说:‘大王为什么要攻伐越国?’楚庄王回答说:‘政乱兵弱。’庄子又说:‘臣担心人的智力就和自己的眼睛一样,能看见百步之外,而不能看见自己的睫毛。大王的兵士已经败给秦、晋,丧地数百里,这就可以称得上兵弱。庄蹻再楚国境内为盗,祸国殃民,而官吏不能禁止,这就应该是政乱。现在大王的弱与乱并不在越国之下,而想要去攻伐越国,这不就是智之如目吗?’如今木之虽然已死,凉兵群龙无首,可是现在我们夜国大乱,皇上又不幸被贼人所害,这才是真的群龙无首。各个藩王都心怀鬼胎,我们就从勤王之举,我们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殿下现在为何还要去依靠他们,不是自取其辱吗?”

    慕容沫听后,虽然觉得谢敬瑜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其复国心切,他想若回谢家堡,依靠谢老将军,恐怕一年半载并不会有任何变化,而凤城就不一样了,实力雄厚。于是权衡利害以后,慕容沫依然决定跟罗江白回凤城。

    众人过了汾河,罗江白留下一半人马守住风陵渡,这个渡口设在汾河之上,是龙城一个通往凤城的要塞,为了防止凉兵偷袭,他们不得不在此设兵。

    安排妥当以后,罗江白自与慕容沫,谢敬瑜,赶往凤城,夜宿晓行,餐风饮露,自不必细说。走了一日一夜,终于来到凤城。

    凤城位于龙城东北,子虚山以南,是夜国的北方重镇,历代都设有重兵,以防止北赫族的入侵。凤城北面是一座连绵不断的子虚山脉,再向北,就是北赫族的地界。西面是洛河,再往西则是卫城。凤城东面是汾河,再往东则是羽族人的地盘,具体的应该说是连氏的地盘。

    凤城大小仅次于龙城,是夜国第二大都市,甲兵十五万,战马五万余匹,多次抵退北赫族的进攻。因为是重镇,关系到整个夜国的安危,所以历任凤城刺史皆是宗族之人,而现任的刺史鲁王慕容寒正是慕容婴的母弟。

    慕容沫来到城门外,还未进城,就看到凤城之外,罗列着许多人,旌旗华盖,场面壮观。等走近后,慕容沫看到站在众人之前的正是自己叔父慕容寒。原来罗江白在未到达凤城时,已经派人先去凤城送信了。

    只见慕容寒身材高大,满身金色铠甲,面容严肃,眼神凝远,腰中別着一把佩剑,骑着一匹白马,威风无比。

    慕容沫远远下马,走到前面,慕容寒也下马向前迎接。两人久别相见,甚是欢喜,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慕容寒就下令回城。可是还没等他们进城,慕容沫就就把龙城大乱之事告诉慕容寒,并且央求慕容寒发兵去攻打龙城。

    慕容寒轻抚慕容婴的头说:“沫儿,皇兄之仇,叔父我一定会报,但不能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我们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商量出一个好的办法,到那时,我们再夺回龙城,驱赶凉人也不迟。再说你今又新来,一路风尘仆仆,一定是累坏了,先回城休息一下吧。”

    “可是……”

    慕容寒一摆手,说:“沫儿不必再说,叔父我心中有数。张参军,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旁边也转出一个年轻人来,约莫二十多岁,面容清秀,但略显憔悴,身体有些瘦弱,冲着慕容沫弯腰作揖说:“太子殿下,我家大王说的很对,您路途辛苦,应当进城休息才好,好让我家大王尽地主之仪。地方微臣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随我去吧。”

    地主之仪?这分明是在说这里的主人是鲁王慕容寒,而你慕容沫只是前来投靠鲁王的客人罢了。慕容沫心中虽这么想,但是不能这么说。

    慕容沫问:“恕我冒昧,敢问这位是?”

    慕容寒笑说:“这是我帐下参军张乾,这两年我身体欠佳,多亏他替我分忧,凤城才得以安稳无忧。”

    慕容沫说:“张参军夜以继日,不辞辛苦,替我叔父解了许多忧虑。我在此替叔父谢过张参军。”

    张乾说:“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我也不过是做些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慕容沫眼见此时发兵攻打龙城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和张乾互让一番,就一同进城去了。

    到城之后,张乾将慕容沫等人安排在鲁王府官邸,并且派人好生伺候。待慕容沫沐浴更衣之后,慕容寒又将慕容沫邀请到正殿之上,向慕容沫引见凤城大小官员,然后摆设酒宴。

    进入酒宴之时,慕容寒再三请慕容沫上座,但慕容沫执意不肯,慕容寒于是坐在首位,慕容沫则挨着慕容寒坐下。

    酒过三巡,慕容寒眼光突然放到了慕容沫身旁一个人身上,见那个人气度非凡,心想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于是问:“沫儿,你身旁这位年轻将军是谁?”

    慕容沫据实而说:“他就是谢老将军的四子谢敬瑜。”

    慕容寒听后连连惊叹,说:“啊……哈哈,原来是谢老将军的儿子,真是失敬失敬,小将军看上去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难怪人们都说虎父无犬子,确实一点都不错。”

    “鲁王殿下过奖了,末将不敢当。”

    慕容寒大笑了一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说:“当年五族大战之时,多亏了谢老将军,我们夜人才可以打败其他四族,立于这中原之地,我们也才可以在这里歌舞升平,这全是谢老将军的功劳。谢老将军近来可好?”

    谢敬瑜说:“家父身体安康,只是年纪大了,出行不便,故派我来打探消息。如今凉人恶贯满盈,已经引起公愤,我们应该趁机去……”

    慕容寒打断说:“今日酒宴,我们不谈公事,来人赐酒。”

    旁边站立的侍从用酒盘端着一杯酒送到谢敬瑜身旁,谢敬瑜跪谢说:“小人受宠若惊。”

    谢敬瑜端起酒,一饮而尽,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全部都顺着酒咽了下去,然后又归回原座坐下。

    酒饮即酣,慕容寒说:“此时没有乐舞,确实扫兴得很,也称不得上酒宴了。”于是传令下去,“请张夫人进殿献舞。”

    片刻过后,从外面走进一个女子,服饰鲜丽,容貌姣好,风姿绰约,举止优雅,就像仙女下凡一般。慕容沫看了,不禁有些痴醉。

    那个女子上前向慕容寒施礼,说:“贱妾参见鲁王殿下。”。

    慕容寒笑说:“夫人免礼。”然后又指着慕容沫说:“这是我们夜国的太子殿下,也是我的亲侄儿,龙城被贼人占去,因此来投靠于我,快去拜见太子殿下的说。”

    那张夫人缓缓走到慕容沫座前,施礼道安后,轻轻抬起眼睛,打量着慕容沫,只见慕容沫大眼高鼻,肤色白皙,举止淡雅,气度非凡,也是个少有的俊俏之人,心中暗暗喜欢,于是多看了慕容沫几眼。慕容沫此时也暗暗看着张夫人,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着相见恨晚和爱慕之情。

    张夫人施礼过后,慕容寒向慕容沫说:“这是我的爱妾张夫人,能歌善舞,就让她献舞,以助酒兴。”

    话音刚落,乐声奏起,座下的宾客都开始喝彩。于是张夫人在宴席之上表演了一段舞蹈,舞姿翩翩,令人心驰神往。

    酒宴过后,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相互依偎着退去,只有慕容沫一脸惆怅,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苦闷,也不会有人会在意这一切。

    “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慕容沫转身一看,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