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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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tue jun 07 18:33:38 cst 2016

    晋和吴牟,冯希玥沿着河逆流而上,幸好河中的水流淌地不甚急,因此他们走着并不费劲。

    吴牟划着船桨,冯希玥看着四处的风景,晋独自发着呆。一切都很安静,河水淌淌。

    等到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晋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浓烟滚滚,染黑了蓝色的天空。晋知道赵至等人此劫难逃,于是黯然神伤,落下眼泪,对着浓烟的方向拜了两拜。

    吴牟没有停下来,接着向前划,一路上,这条河时宽时窄,宽的时候有两丈多宽,窄得时候只能放下两条船,但依然可以把船稳稳地托起来。两岸青山翠柳,鸟鸣猿啼,空气清新,微风徐徐。而且他们确实遇到了几个分岔口,晋也都按照赵至所说的去做,捡西北方向的那条河去走。

    当他们又向前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大湖里,湖面平静如镜,没有半点波纹,烟雾缭绕,一眼望不到边际。

    晋看到这样的美景,竟不舍的再向前走,忙止住吴牟,说:“别向前去了,恐怕会把镜子划破。”

    吴牟听晋这时冷不丁的一说,不知所云,忙问:“哪来的镜子?”

    晋看着远处的湖面,呆呆地说:“这湖面就是一面镜子。”

    吴牟哭笑不得,说:“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晋说:“苦中作乐又有何不可,佛家说我们这世界是婆娑世界,何为婆娑?就是堪忍世界。每个人都再忍,忍世间的烦恼和苦难,忍不下去了,还是要去忍,还是要去接受,最终还是要笑脸面对,难道我们不都是在苦中作乐吗?”

    吴牟不懂,说:“多愁善感,总是爱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伤得自己。”

    晋听了,默默地说:“是啊,伤害的只有自己。”这时,晋突然听到了女子哭声,定神看去,才发现冯希玥正对着湖面暗自流泪。

    “冯姑娘你怎么了?”

    晋凑上去,看到冯希玥正看着她自己水中的倒影发呆流泪。

    晋于是对吴牟说:“我们上岸吧。”

    这时吴牟也说:“也好,走了这么久,也该上去找点吃的了。”

    晋点点头,于是小船开始缓缓向岸边靠近。等快到岸边之时,只听大雁一声惨叫,就从空中掉了下来,晋知道这是冯希玥所为,因为他听到一阵风声从他的耳边划过。

    到岸之后,吴牟说去找点吃的,晋则找了空旷处休息。片刻之后,吴牟果然手里拎着几只野味回来,一顿忙活之后,便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等到三人吃完这顿佳肴,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晋于是说:“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天我们再继续赶路。我去找点柴火,吴兄替我照看着冯姑娘。”

    说罢,晋拎起长剑,向树林深处走去。晋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查看是否会有危险,顺便也为明天出发查看一下路径。

    突然,正在晋四处游走之时,他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晋于是躲在一块茂密的草丛后面,悄悄地窥视这那个人。等到那人走近之后,晋发现那人正是慕容相佑,晋心中大怒,准备上前取了他的狗命,但后来又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如先看看再说,料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只见慕容相佑走到离湖边不远处,停了下来,再向前走就是一个渡口。慕容相佑伸手在草丛中四处摸索着,接着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脸上露出笑容,之后,慕容相佑快速地把那些杂草都清除掉,露出一节树桩。

    这时,晋似乎明白慕容婴所写的那几个字的意思,心想:渡头,湖面上就有一个,树桩,也有一个,如果这片林子叫做雾枫林,那么,陛下所要告诉自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但是慕容相佑并没有在这里停下来,而是又向前走了约五十步的距离,拿起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铁锹,拼命地向下挖。

    过了一会儿,慕容相佑弯下腰,向下看了看,接着就跪在泥土里,竟然伸手去刨,就像老鼠掏洞一般。土壤纷纷扬扬地洒在周围的草丛上。

    慕容相佑刨了没有多久,接着就拎出一个铁箱子。晋看着那个铁箱子,是一个黑色的,长宽高各有六十公分左右的正方体,上面长满了铁锈。

    慕容相佑轻轻地把箱子放在地上,用手抚去箱子上的土,又使劲吹了几下,接着缓缓打开箱子,从箱子里面取出一个小一些紫檀木盒。

    慕容相佑把紫檀木盒捧在手里,双眼盯着这个小木盒,脸上露出了兴奋无比的表情。不断地去抚摸它木盒,但又不舍得打开。

    终于,慕容相佑缓缓打开那个小木箱,只见一片金色光芒从木盒里突然放出,周围瞬间变得金光闪闪,将慕容相佑那张肥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晋也是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巴,但因为站在远处,所以他根本看不到木箱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慕容相佑又抬起手,准备去抚摸里面的东西,可是手还没到箱子里,就又缩了回来,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慕容相佑又急忙合上盒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青布,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仅有二指长的紫檀木盒包裹起来,然后提起要走。

    晋看到慕容相佑要走,准备起身去追,而就在晋打算起身而未起身之时,又一个身影闪现在树林里,比晋抢先了一步,站在慕容相佑面前。

    晋看时,只见那人是个将军的模样,一身黑色甲装,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只听那人对着慕容相佑,冷冷地说:“永亭侯,你这是去哪?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慕容相佑看到那个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脸上的兴奋早就不见了,说:“原来是苏将军,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哼哼……你当然盼着我死了,然后可以把这个子虚鼎纳为己有。可是你这个卖国贼还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什么子虚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找这个子虚鼎了,那夜,我明明将子虚鼎埋在那半截树桩旁边,来了之后,居然找不到了,没想到是被你换了地方。”

    “啊?原来那夜抱着铁箱的人是你。”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苏长青,我好不容易才从慕容婴那里偷来这个宝鼎,趁着出使洛城的机会,将它埋藏在这里,没想到竟被你发现。”

    “文皇帝肯把子虚鼎的告诉你,也是对你再信任不过了,没想到,你身为禁军首领,竟然监守自盗,真是太可恶了。”

    “哈哈……我们彼此相当,不过是以五十笑百步罢了,你也不必来指责我,快把子虚鼎给我吧。”

    慕容相佑这时自然知道不是苏长青对手,但又不甘心把子虚鼎拱手想让,迟迟不肯交出。

    苏长青快速抽出长剑,一道剑光在昏暗的树林里闪出。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长剑已经架在慕容相佑的脖子上。

    慕容相佑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不得已,只能把子虚鼎交给苏长青。

    苏长青接过来子虚鼎,然后收起剑,自以为一个慕容相佑,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于是不着急杀了他。

    苏长青缓缓拆去青布,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紫檀木盒,打算打开木盒。没想到还没动手,就感觉到头上一阵剧痛。

    苏长青趄趄地向后退了几步,手里依旧紧握着木盒,眼睛变得模糊。他使劲眨了眨眼,然后抬头去看,只是模模糊糊看到慕容相佑正拿着一根木棒,又向他头上挥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较先前就更加疼痛了。

    苏长青这时已经站立不稳,木盒从他手里掉了下去,身体也缓缓侧倒在地上。慕容相佑上前,嘴里一边骂,手还不停地对着苏长青的头挥动木棒。几十棒下去之后,慕容相佑也是气喘兮兮。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捡起掉落在旁边的紫檀木盒,又缓缓打开。

    这时,晋悄悄来到慕容相佑的身后,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慕容相佑这时才回过神,急忙把木箱合上,扭头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小兵,心想:难不成我要阴沟里翻了船,最后栽到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不成。

    “哪来的小兵,知道本大人是谁吗?”慕容相佑故作镇定,想要吓住晋。

    “你不就是永亭侯吗?”晋淡淡地说。

    “知道本大人是谁,你还不赶快给我滚开。”

    “我为什么要滚开?你是我们大夜国的叛徒,卖国贼,我杀你还怕杀不到你,又怎么会放了你。”

    “小兄弟,你先不要动手,我这里有很多银子,我都送给你,你让我走好不好?”慕容相佑见来硬的不行,于是又来软的。

    “不行,今天我要替夜国的百姓铲除你。”

    “小兄弟饶命,这个我也可以给你。”

    “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子虚鼎。”

    “我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得到子虚鼎。”

    “少侠且慢,我这还有个秘密,是关于另一个子虚鼎的。”

    “另一个,难道天下还有两个不成?”

    “少侠有所不知,子虚鼎分为一方一圆,两个俱得,方才可得天下。”

    “那另一个在哪?”

    “我若说了,少侠可放了我?”

    晋从小到大,都是言而有信,所以他从不敢轻易许诺他人,这次他依旧不敢许诺慕容相佑,因为他不可能因自己的私欲,而放走一个国之公敌,也不想因此而背上骂名。

    “不行,我不能放过你的,因为你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国民,所以你必须死。至于你的秘密,你爱说便说,不想说就把它永远的带走吧!”

    “哈哈……你到挺有意思,哪怕是骗我也完全可以得到这个秘密,可你偏又不这么做。”

    “我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那你对这子虚鼎真的没有兴趣吗?”

    “有没有兴趣,你今天都得死!”

    “诶,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你看,那是谁?”慕容相佑指着晋的身后,满脸惊讶地说。

    晋急忙扭头,却发现背后并无一人,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快速回过头来,可是为时已晚,慕容相佑抡起紫檀木盒,砸在晋的脑袋上。

    晋受了这一击,向后退了几步,脑袋里全是嗡嗡之声。等晋缓过神来,发现慕容相佑早已跑出去了一丈远。晋飞身去追,怎奈慕容相佑体型肥大,因此移动速度非常慢。

    很快,晋就追上慕容相佑,然后顺势一剑刺进慕容相佑的后背。慕容相佑受了一剑,翻倒在地上,手中的紫檀木箱掉落在地上,里面的子虚鼎滚落在地上。金光闪闪,像黑夜中的灯火,像黎明时的晨光,光耀照人。

    晋缓缓走上前,伸手去拿子虚鼎,可是手刚一挨着,就感觉到手一阵剧痛,就像无数的细针从他的手掌穿过,就好像它发出的不是光,而是万根金针。也就在此时,子虚鼎的光芒也消失了。

    晋下意识地把手收回来,这时他的手痛得已经麻木,动弹不得。晋坐在地上,放下手中的剑,用右手去按摩他的左手。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把地上的子虚鼎从他的眼前拿走,晋抬头一看,原来是慕容相佑,他虽然中了一剑,但不是要害,他完全可以悄悄地溜走,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子虚鼎。他看到晋被子虚鼎的针刺痛,他知道那种滋味,因为他曾经也被刺到过。

    他于是勉强站起来,偷偷地走到子虚鼎旁,伸手捡起它,然后又转身离去,但是伤口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有时还不得不停下来。

    晋此时虽然也是非常痛苦,但他强忍着痛苦,用另一只手提起剑,冲着慕容相佑投去,剑飞快地飞进慕容相佑的身体。接着,慕容相佑又倒下了,这一倒就再也没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晋的手开始恢复知觉,他走到慕容相佑身边,拿起子虚鼎仔细看着,这是一个四脚方形的宝鼎,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精致无比,上面还写着“一方一圆,天下可得”八个字。

    晋望着这个宝鼎不禁发呆。每个人都想得到他,每个人都为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他究竟有什么好?它究竟存在什么秘密。不如毁了他,让天下人都清醒过来,

    可是后来他又一想:“现在国家危难,战火连连,复国无望,或许这个子虚鼎就可以帮助我们收复失地,赶走凉人。还是把他藏起来,等到以后再告诉太子。”想到这里,他拿起铁锹,又把子虚鼎埋在原地。

    这时,他听到吴牟在远处呼喊他的名字,知道自己出来久了,他们担心,所以来找他。

    晋收拾完毕后,应了一声。吴牟带着冯希玥赶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于是问:“这两个是谁?”

    晋上前弯腰把慕容相佑反过来,说:“我们夜国的大叛徒,卖国贼。”

    吴牟认出是慕容相佑,说:“杀的好,这种人死不足惜,死在这里算是便宜他了,我把他扔进河里去喂鱼。”

    说着,吴牟抓起慕容相佑,向湖边走去,虽然慕容相佑肥胖的很,但吴牟依然健步如飞,快要走到湖边之时,突然从慕容相佑的身体里掉出来一封信函,吴牟捡了,递给晋。晋拆开一看,不由得很气愤。

    “怎么了,晋,信上说的什么?”

    “原来木之已经封这个卖国贼做了夜国永昌王,在岳城西侧划出了几座城池,让他去管理。”

    “哼,投敌卖国者,不会有好下场。”说着一把把慕容相佑扔进了河里。接着又说:“不过他不去做他的永昌王,来这里做什么?”

    晋腰了摇头说:“或许这就是命吧。”

    又说了几句,他们三人又都回到原处,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几个人又继续向前赶路,等出了林子,他们来到一条小道上,吴牟认识这条路,说:“我知道这条路,这是洛城与岳城之间一条小道,当日我救援岳城时就是走的这条路。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等到了岳城,我们再往北走,就到卫城了。”

    晋点点头,继续赶路。

    等到快到岳城时,突然前面出来两个人在疯狂的往前跑,表情惧怕,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他们。

    晋感觉非常不解,又好奇后面究竟是些什么怪物,难道比狼狮还要恐惧不成?

    紧接着后面转出来十来骑马,马上都是凉兵,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大笑着,不慌不乱地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似乎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是在玩弄他们,取笑他们,把他们当作牲畜看待。

    晋见此,心中大怒,拉起弓,嗖的一箭,一个凉兵就倒在地上,吴牟也连发几箭,不一会功夫,已经有六七个凉兵落马。其余的人四下张望,表情惊惧,都开始调转马头,往回走。

    晋和吴牟接着又射出几箭,直到最后一个凉兵掉下马来,竟没有一个逃回去。

    那两个人看见凉兵都被杀了,也都停了下来,躺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们没有事吧?”晋走出来问。

    那两人先是一惊,但又看晋的衣着打扮是夜族人,也就不再害怕,于是问:“刚才是少侠出手相助的吗?”

    晋点点头,那两人于是起身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多谢少侠相救。”

    晋说:“举手之劳,何必挂齿。快快请起。”晋上前拉起他们两个,然后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为何会被凉人追杀?”

    那两个人说:“我们是从卫城逃出来的,刚好经过岳城,不小心被凉人发现了,所以被他们一路追杀。”

    吴牟急切地问:“卫城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从卫城逃出来?”

    那两人说:“卫城已经被北赫族攻破了。”

    吴牟听了大吃一惊,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的时间,进而又问:“那吴刺史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两人说:“吴刺史誓死不屈,被那些北赫族人杀害了。”

    吴牟听到后大怒,说着就要替他的伯父报仇。晋连忙拦住,说:“吴大哥,不要,千万不要,你现在过去,那又能如何?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啊,我们奈何不了他们,还是冷静一下,从长计议。”

    吴牟说:“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卫城也被人占了,我们还能去哪?”

    这句话也说中了晋的愁思,如今国家支离破碎,四分五裂,周国入侵,生灵涂炭,他在幻想,如果高皇帝在得话,那些人岂敢染指夜国一寸土地,恨之恨,自己生不逢时,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就像李老将军,生不逢时,以至于终生难以封侯。想到这里,心中惆怅,又想到以后,又觉得迷茫无助,情不自禁吟出一首诗来:

    欲归归何处,欲出出何方。

    终日眉深锁,无处解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