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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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wed jun 01 12:32:23 cst 2016

    连靖闻声望去,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于是不禁失声说:“权沐阳。”

    权沐阳笑说:“没错就是我,好久不见啊,连靖兄。”

    连靖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权沐阳笑说:“这可怪了,只许官兵放火,难道不许百姓点灯么?你既然能够在这里,我自然也可以在这里。至于我什么时候到的,我只想告诉你,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你们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都知道了。”

    连靖回头对木之说:“大侄子,这个人就是我给你说的死对头,就是他从我手里劫走王应元的。”

    原来羽族人先帝羽文烈,在五族之战时,不幸染上瘟疫,在回到羽族后,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临死前,羽文烈把帝位传给了他唯一的儿子羽成风,当时羽成风只有两岁,于是羽文烈又安排两大家族作为羽国的辅佐大臣,全权处理羽国大小事务。

    如此一来,表面上羽族的最高执政者是羽成风,但实际大权已经旁落,羽成风只是一个傀儡罢了。因此羽族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经过他的手,而是由掌握实际大权的权氏和连氏两大家族管理。

    起初两大家族尚算和睦,但到后来,双方有了利益上的冲突,而且互不相让。羽族连氏因此想要发动政变,将羽族权氏铲除,不过被羽族权氏发觉,于是双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而最后胜利者正是羽族权氏。

    羽族权氏因此统治羽族的大部分疆域,而连氏只得退居在与夜国接壤的边境地区,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附夜国。当时夜国国力最强,权氏不敢公然与夜国作对,因此一直不敢对连氏采取行动,以至于连氏的势力有所恢复。如今冤家对头再次相遇,不免分外眼红。

    连靖对木之说:“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了,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权沐阳笑说:“怎么,想要杀人灭口不成?可惜你未必能杀的了我。”

    连靖拔剑说:“那我们就试试。”说罢,一跃而起,挥剑直刺权沐阳心口而去。权沐阳轻轻向后一跃起,躲过连靖的一击,然后也拔出剑,跃上前,和连靖缠斗在一起。

    这时,被木之遣退的护卫听到格斗的声音,都赶了过来,见如此情景,都欲呼喊救兵。木之连忙止住。然后对权沐阳,连靖说:“两位请住手,有话我们可以商量,没必要非得大打出手。”

    连靖说:“跟他有什么商量,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权沐阳一边招架着连靖的攻势,一边说:“对,没得商量,大家既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又怎么会彼此相让呢?今天不决出个胜负,以后终究还是要有个了断。”

    木之又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能我们的目的未必相同。”

    权沐阳说:“不要再在这里装腔作势,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已经串通好了,为的就是慕容婴手里的子虚鼎。”

    “子虚鼎?”

    “没错。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难道父亲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慕容婴,难道也是为了得到子虚鼎的消息?”木之自言自语说,然后把目光投向连靖,连靖知道木之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但他不想说,于是他也不看木之,只是在拼命寻找权沐阳的破绽,他这时是多么希望可以将权沐阳一击致命。

    “连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木之等不下去,直接开始问连靖。

    连靖知道瞒不下去,于是就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但都是为你好,以后我会细细告诉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权沐阳冷笑说:“原来你们的心机如此重。”

    话音刚落,木仁从一旁赶来,举刀砍去。权沐阳和连靖为了躲避木仁的这一击,不得已相互撇开对方。权沐阳见凉人都赶了过来,担心自己会被围困起来,毕竟木之是和连靖勾结在一起,于是就趁机展开双翅,飞身而去了。连靖哪里肯放走了权沐阳,也展翅飞身,追赶权沐阳而去。

    木仁一边派人去追,一边向木之谢罪,木之当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于是说:“只是几个小贼,不用去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让将士们都退下歇息去吧。”

    木仁只得遣退众人。众人谢过木之,于是都退下,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

    “那个额头有伤疤的人不是殿下的恩人吗?为什么鬼鬼祟祟大半夜来这里,还有另一个羽族人是谁?”

    木之没有回答木仁,而是径直回到养身殿,休息去了,自不用说。只有木仁还不放心,整夜守在养身殿外,直到东方即白,鸡鸣不已,木仁才微微打了个盹。

    这时,木之已经起身,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胸口不再憋闷,四肢也有力气。吃了早餐,木之走到殿外,此时阴雨已散,朝阳四处游荡。木之伸伸懒腰,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突然发现木仁正躺在走廊护栏的横板上打鼾。木之还心中疑惑,于是询问旁边的士兵,那士兵便把木仁守了一夜的事情告诉木之。

    木之听后,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也难为他了。”然后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木仁的身上,接着又对身边的人说:“都不许打扰他,让他在哪里睡吧。”身旁的士兵都应了一声。

    木之自从昨夜听了权沐阳的一番话,心中一直都挂念着子虚鼎一事,虽然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他依旧想知道有关于子虚鼎的事,而这些事只能由慕容婴告诉他。于是从养身殿出来,就向关押慕容婴的闻悦殿走去。

    走到半路,前面忽然转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正迎面而来,木之远远看去,依稀觉得那人像是刘怀玉,但这时他应该正在养伤才对,心中不免有些纳闷。等走到跟前,木之发现那人果然就是刘怀玉。

    刘怀玉满脸堆笑,向前施礼。木之还礼,于是携了刘怀玉的手腕,一边向前走,一边问说:“刘将军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身上的伤可好了?”

    刘怀玉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了。”说完又挥拳踢腿地比划了两下。

    木之满脸疑惑,说:“自将军受伤至今,不过才几日,而将军的伤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可见将军的身体非比寻常,一般的人自是无法比拟的,更何况我这等病弱之人,只能望其项背了。”说完笑了几声。

    刘怀玉说:“殿下过奖了,这哪里是我身体的好,这全要感谢诸葛军师的药,他的药果然有效,真是药到病除,伤口愈合的特别快。”

    木之不禁惊讶地“哦”了一声,说:“诸葛军师还有这样的神药,我却从未听他说起过。”

    刘怀玉说:“这是诸葛军师翻阅了好几本医书,才觅得如此良方。”

    木之笑说:“看来诸葛军师对你是关爱有加呀。”

    刘怀玉说:“诸葛军师是家父的至交好友,论辈分,我还要叫诸葛军师一声伯父,他照顾我等晚辈,也是应该的,等我回京,定要告诉家父,亲自登门拜谢诸葛军师。”

    木之轻轻一笑,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又带点悲伤的语气说:“你哥哥刘怀恭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吧。这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战死沙场。”

    刘怀玉听到此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我哥哥能为国捐躯,是他的光荣,我不觉得悲伤,反而为他高兴,只可惜,我没有亲手杀了羊侃,替我的兄弟报仇。末将斗胆恳求殿下。”说着单膝跪地,拜在木之面前。

    木之急忙扶起刘怀玉,说:“刘将军快起,有话可以慢慢说。”

    刘怀玉站起身,说:“恳请殿下允许我替我的哥哥报仇。”

    木之说:“如今羊侃已死,这仇也就算报了,将军还要如何?”

    刘怀玉咬牙切齿说:“将羊侃一家老小全都处死,为我的兄弟陪葬。”

    木之一听,脸色也不禁变色,训斥说:“胡闹,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呢。”说到此处,木之也不由得顿了一顿,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而那时说的是他在自己。

    沉默一会儿后,木之接着又说:“冤冤相报何时才能终了,你杀他一家未必就能杀尽,但最后又惹得大祸及身,到那时就悔之晚矣。总之这样的想法不许再有。”

    刘怀玉心中全是仇恨,对木之说的话自然听不进去,但心中的不服,他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默默承受,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木之知道刚才自己的话也有些过头,虽然刘怀玉德行上不甚好,但毕竟刘怀玉也是一员虎将,为国出力之人,不可让其太过于寒心,于是木之又好言相劝几句,就将刘怀玉遣往别处。

    刘怀玉走后,木之继续向前走,忽然从一旁跑过来一个士兵,嘴里喊着:“禀告齐王殿下,南城门外,有人自称是越族二谷主,说要见殿下。”

    木之心想冯武此来,定是为了被抓的越族人,暗自说:“早知今日,由何必当初。”于是木之只好不去闻悦殿,改道向南,士兵这时已将墨骓牵来。

    木之在凉兵的帮扶之下,骑上马,出了南火门,径直向龙城南门而去。

    等到了南门,正好碰到刘怀玉迎面而来,木之觉得好奇,于是问了一声。刘怀玉回答说:“末将本来是要去西门,可是听说南门来了一群越族人,恐怕南门有危险,于是就赶了过来。”

    木之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一齐登上城楼。木之站在城上,向远处一望,只见城门外已经布满了越族人,大约有两千余人,旗帜遍布,战马嘶鸣,长枪短箭,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阵前领头的有两匹马,一匹雪白的马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另一匹棕色的马上坐着一个白须老者。这时只听刘怀玉指着那两人说:“那个骑白马就是越族的二谷主冯武,那个骑棕马的是越族人的青龙护法宇文恺。”

    木之于是冲着冯武大喊说:“二谷主远来,未曾迎接,恕罪恕罪,不知二谷主此来所谓何事?”

    话音刚落,不等冯武答话,那宇文恺就高声喊着:“你这黄毛小儿,不用在这里说些废话,快点把我们的大小姐和段将军还给我们。”

    原来那日晚上,夜兵突围而出,来到冯武军营中,见到冯武与慕容沫,并将慕容相佑的计策说与他们二人,约定子时,以信号弹为接应,带兵冲杀凉兵阵营,里应外合,杀凉兵一个措手不及。

    起初,冯武还在犹豫,但又想到木之大兵压境,围困龙城已久,恐怕龙城危在旦夕,如果木之攻破龙城,那自己的蓄谋已久的计划无法实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打退木之,然后入驻龙城,反客为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冯武下令,让段和真带兵随慕容沫前去袭击凉兵的背后。结果不料反中了木之的圈套,损失惨重,竟没有一个逃回去的。

    冯武带着其余的越兵行驶在后,准备和段和真等人接应,可是直到龙城被木之攻破时,冯武依旧不知道越人中了埋伏之事。直到冯武等人快要接近龙城之时,他们遇到一个逃出来的越兵,经过那个越兵的讲述,他们才知道龙城已被木之攻破,而段和真和冯希玥均被凉人俘获。

    冯武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懊恼,本打算去攻龙城,但觉得凉兵大胜,此时士气正旺,不如等到明日再来。

    可是宇文恺无法理解冯武的想法,执意不肯退兵。冯武拗不过宇文恺,无法,只得加速行驶,待来到龙城,二话不说,越人就开始攻城。不过越人久居南面,很长时间没有打过仗,随着习俗的变迁,他们变得只擅长野战,倒不擅长攻城战。攻城器具,是一样也不会做,单靠弓箭的冲击,是远远打不垮凉人的。

    最后,攻城无果,冯武只得带兵愤愤而去。诸葛绍为了不使木之担忧,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木之。到了第二天刚亮,冯武又带兵来要人。

    木之看着那宇文恺,见他胡须已是斑白,精神却是抖擞,动作矫健,完全不像是一个满脸白须之人所能具有的,心头不由得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话: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不就是再说这位老将军吗?木之心中很是敬佩,虽然他言语粗鲁,不甚敬人,但他全然不怪。

    这时刘怀玉说:“殿下,不能交给他们,这些越族人贪得无厌,居心不良,应该杀绝了他们才对,这宇文恺言语如此放肆,就让末将出去教训教训他,先把下面这些人杀光,然后再把牢里的人杀个干净。”

    木之摇摇头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位老将军年纪如此之大,还再征战沙场,难道就不值得我们敬佩吗?虽然他与我们是敌,但我们仍然应该去尊敬这位老将军。“

    说罢,就对宇文恺说:“这位老将军不必担心,你们的大小姐和段将军在我这里并未受到半点亏待,我只是留他们做客几日,日后自然是要送还给二谷主。”

    宇文恺说:“不需日后,今天就把他们会还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木之当然知道这两个人的重要性,越人是个劲敌,利用他们二人,或许可以要挟到冯武。

    木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日后我定会会送还。我木之说话算话,绝不会食言,更何况我等初来此地,也并不想与贵邦有任何瓜葛。”

    宇文恺是个直性子,一根筋,因此总是和段和真说不上几句话,就杠上了,互不相让,现在也自然不会罢休。冯武也深知宇文恺的性子,必会和木之纠缠不清,但总归是无济于事,于是上前劝住,并对木之说:“齐王殿下如今当着众人面说下此话,我想,自然不会不算数,那我等就先行离开,静候佳音了。若到时殿下不肯交出或者他们受到有半点委屈,我冯武发誓,此生绝不会放过你们。”

    “二谷主,我们不能相信他们。”

    “宇文将军稍安毋躁,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奈何不了他们,攻城是我们的弱项。不过我们援军马上就到,到那时我们在要人,也不算晚。”

    宇文恺觉得有理,也就作罢。接着冯武与木之告辞之后,便带着众人又回邺城去了。

    木之见越族人班师而去,心中也松下一口气。如今这局势暂时是平稳,但他总感觉危机四伏。

    城东的羽族人,一直徘徊,经过昨夜交谈,木之也得知羽族权氏是为了子虚鼎而来,恐怕早晚会有一战;逃回各自驻地的援军,自然还会卷土从来,再者就是这越族人,骁勇善战,虽不善攻城,但也是劲敌,前日可以大获全胜,全是因为越族人的大意,而且越族人一直都有觊觎龙城之心,所以他觉得他必须把越族人的这个把柄牢牢抓住,这样以来,越族人就不必过分担心。

    木之回头对刘怀玉说:“走,陪我去见见他们。”